第二十七章 内鬼

会议室里除了李元山，陈斌，于鹏，苏芒，常海，贺鸣，叶宁外，薛尚峰因为回家也没有赶来，局里的其他警员都被排除在外。

“你们是怀疑凶手就在我们身边。”

“不排除这种可能。”

苏芒觉得现在真的有点神经质了。在卫生间上厕所，他老感觉隔壁卫生间有人在头偷窥自己，在外面等了半天看隔壁也没有出来，推了一下发现里面反锁着，最后还是不死心的踩着马桶上去看了一下确定隔壁真没人才出来。

“说说你们的看法吧！”

“之前于鹏说过，前三个被害者案发现场干净整洁可能是因为凶手是女的，但是这次的案发现场凌乱不堪，到处都是脚印手印，而且还在案发现场发现了烟头，从案发现场来看，这应该是男性凶手！但是，从被害者何强的两边放的百合和录音机，依旧符合之前作案现场的干净整洁。所以说，凶手很有可能是知道了我们已经把怀疑对象放在了女性身上，所以改变了以往的作案方法。”

叶宁从回来就在不停的翻着之前案子的所有记录，两个小时，虽然没有把所有的细节的看完，但是整体情况她还是了解了。

一个人的心理是很难改变的，表面的物质痕迹可能是凶手故布疑阵，但是一个人潜在的心理想要改变却有难度。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

叶宁跟过一个案子，最开始，警察发现两具尸体，由于抛尸的地理位置比较远，而且案发现场一个凌乱不堪，一个整整齐齐，当时查案子的人谁也没有想到这样两个截然不同的案子竟然最后会是一个人干的，两拨人就按两个案子查。

当时，叶宁同时做了两个案子的犯罪心理顾问，最开始她也是当成两个案子在分析，但是后来被害者越多，叶宁发现两个案子的被害者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被害者都打了多个耳洞。

等最后找到凶手的时候，才知道他之所以杀人，是因为小的时候打了耳洞，被本来就家暴的父亲辱骂，暴打，由于心理阴影，即便在很多年后，他都会觉得打耳洞是一种变态，是一种不男不女行为，所以他选的被害者都是打了多个耳洞。

每个人做事情都是有自己的目的，只要有目的，就会有他自己的固定不变的东西。在连环案中，如果没有发现凶手选中被害者的规律，那或许只是因为尸体少，那些固定不变的东西还没有显现出来而已。

“我觉得凶手是一个女人，而且凶手的文化程度比较高，自控能力强，很有可能懂医学，且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有英雄主义。”

于鹏之前也提出过这个猜想，但是大家都觉得单靠现场整洁这个理由太过于牵强。现在，又有人这么说，让李元山不得不重视。

“说说看。”

“第一，四起案子肯定是连环案。虽然前三起和这一起案发现场以及作案手段完全不同，但是它却又规定不变的东西。这起案子，现场凌乱，但是死者左边放的百合，右边放的录音机表面干净，没有一丝污迹。大家可能没有养过花，养花总免不了浇水，只要浇水，那花盆上或多或少会留有痕迹，可是现场的花盆哪怕花的叶子上都是一尘不染。同样，录音机现在根本就不会用，这录音机已经产了有十几年了，虽然磨损的厉害，但是也是干干净净。所以凶手的第一个特点就是干净整洁。在两性犯罪的过程中，由于女人大多数都比较较弱，敏感，情感比较丰富，在犯罪的过程中，女性会更加侧重细节的处理，也就是大多数女性犯罪，尤其是有预谋的犯罪，女性犯罪现场会更干净整洁。

第二，女性凶手和男性凶手不同，女性凶手在本身上不具有攻击性，在犯罪的过程中更有利于接近异性。四起案子的受害人除了何强有过轻微的挣扎，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反抗，这就说明凶手在一击致命前，对被害者并没有多大的攻击性，被害者对凶手也没有任何防备。

第三，四起案子的案发现场我们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可疑人物的出现，一般男性都具有攻击性，人们会对男性的印象更深，相反，女人由于自身的特点，并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凶手能在四个案发现场避开所有的摄像头，而且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那么就说明凶手是女的的可能性更大。

还有一点，一般女性的犯罪主要集中在侵财型犯罪和因为婚姻问题引起的暴力犯罪，而且凶手一般情况下文化程度比较低，法律意识淡薄，还有，由于女性一般体力上比较弱，对男性有一定的依赖，所以很多女性凶手比较倾向和其他人结伙儿作案。

但是从四个案发现场我们发现，被害者身上的贵重物品没有任何减少，所以他不可能是侵财型犯罪。婚姻问题导致的暴力型犯罪一般会是冲动型犯罪，但是，很显然，这些案子是凶手预谋了很久的。同样，被害者无论是被毒死还是被利器致死，都是一击致命，这就说明凶手懂药物，懂身体结构。还有，作案现场共同性越多，就说明凶手的控制能力越高，如果是多人作案，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那么案发现场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差异性。而且，作案的时间间距比较长，没有规律，我觉得凶手是一个自控力较强，文化程度较高的女性。”

“我有几点疑问？”

“你说。”

听叶宁这样说，苏芒倒是觉得之前于鹏猜测的女性凶手的可能性更高。但是，他还是发现有些疑惑。

“第一，有没有可能是男性模仿女性作案。我们之前怀疑过是女性，但是第四起案子就和前三起差别很大，这就说明凶手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身边的人。如果凶手就是警务系统的人，根据他的反侦察能力，有没有可能从开始他就故意把我们往女性的方向上引？”

“男性的女性心理化是有的，但是，如果是一个男人女性心理化而且还在警察系统，对于我们调查起来并没有难度，毕竟宁海警务系统的警察并没有多少。”

“第二点，前三个被害者是被毒死，何强是被射死。从毒杀这一特点来说，更倾向女性，但是射杀，而且还用血在墙上写字，这和前三起完全不同。如果说凶手是一个懂药物的人，那为什么在杀何强的时候，不用药物？而且，何强四十岁，如果没有药物控制，为什么他会乖乖站着被屠杀？”

“这个我也不清楚，凶手作案方式的改变，如果不是凶手有意的误导我们，那可能是受了客观原因的改变，像药物的来源问题等。”

会议室所有的人突然陷入了沉默。如果凶手真的是他们身边的人，那么，即便他们再小心，凶手还是会知道他们的进度。如果凶手知道他们的每一步，即便他们快接近凶手了，凶手在他们完全查到他之前，凶手也完全有机会毁灭掉所有的证据撤离。

“那也得确定内鬼就是这个案子的凶手！”

虽然四起案子的现场看起来确实是像一个人做的，但是这并不代表凶手就是一个人。如果警察内部隐藏的那个人只是给凶手提供信息，并没有参与杀人，那么查找的凶手范围就不仅仅在警务系统了。

“你觉得凶手不是一个人？”

李元山也考虑到了这种可能，如果是一个人，怎么可能既知道德阳镇所有的监控位置，宁河公路的监控以及市政检修和法院检修的时间，如果真是一个人，那这个人是不是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了。

“如果一个人没有任何人的配合就可以杀掉这么多人，而且还没有留下任何证据，那么，我们的案子可不一定能破，但是如果真的是多人作案，那么肯定会有破绽。”

“那接下来怎么查？”

“首先，我们要查清楚杀死何强的那把改装弓弩是哪儿来的。宁海的户外用品店就那么几家，弓弩这种东西更是少，如果凶器真的是来自于宁海，那么查清楚来源应该不难。如果是网上买的，那肯定不是成品，我们就要找找宁海到底有谁会组装这种改装过的弓弩。

第二，查那盆百合和那个录音机哪来的？负责法庭的人说，百合和录音机都不是法院的东西，所以我们要查清楚这些东西的来源。卢子俊的案子我们查到了矿场的案子；张子善的案子，我们也查到了张子善违法乱纪的证据。所以我感觉凶手一直在给我一些线索让我们查他们背后的案子。如果真的是凶手有所指，那么何强恐怕也不会简单。

第三，查何强的社会关系，越清楚越好。看看他的社会关系有没有和其他三个被害者有交集的地方。凶手控制能力这么强，杀人肯定是有什么目的的，找到了他们之间的联系，就能找到凶手杀人的原因。找到凶手杀人的原因，那就离找到凶手不远了。”

“你们还有没有其他的看法？”

李元山说的口干舌燥，喝了一口浓茶，润润喉。

“我觉得...”

“也不大可能，估计是我想错了。”

“说说看，说不定你这也是一条思路。”

贺鸣站起来，这几天他也有点儿神经紧张，看谁也觉得像坏人。这几天，他仔细琢磨，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来越把薛尚峰排在了自己心目中凶手的位置上。

“你们看，郑毅被杀，我们在郑毅身上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的案子。郑毅被杀后，薛尚峰被调到了咱专案组，第二个死的卢子俊，我们发现了矿场的案子，第三个张子善，我们也发现了张子善犯下的罪。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做警察的都知道，这世界上是有巧合。但是太多的巧合一起出现，那就一定是有意为之。

“还有，叶宁也说过，凶手发侦查能力强，而且具有一定的个人英雄主义。薛尚峰是一个警察，虽然在派出所工作，没有参加过什么大案子，但是，派出所所有的小案子都是经他一手办的。所以反侦察能力肯定是有的，而且作为警察，大多数人都会有英雄主义的。”

“而且，凶手杀掉一个人的时候，一般都是和他联系比较深的，薛尚峰和郑毅联系也挺深的呀，而且，郑毅是派出所所长，杀掉郑毅，薛尚峰作为派出所资历最老的人，很可能就是下一任了，这样说作案目的也是有的。而且第一起案子在德阳镇，他确是也是有能力避开所有的监控器，这样他的作案条件也是有的。”

众人都不说话，贺鸣继续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无论他的猜想是不是正确的，他都必须说出来，这种有事情压在心里的感觉真的是太痛苦了。

“而且薛尚峰作为警务系统的一员，一般人对警察都会有一种不自觉的信任，所以他在身份上也确是不会引起被害者太大的防备，也符合被害人对凶手防备低的特点。”

叶宁没有见过薛尚峰，她也不知道这个郑毅到底是什么人，但是就像贺鸣说的，作案动机，作案条件，作案能力，他确实是都具备的。

“把薛尚峰列为嫌疑对象，把他所有的情况都彻查一遍。叶宁，你对薛尚峰不熟，你找机会接近一下薛尚峰。”

“李老，如果真的是薛尚峰，他要是意识到了叶宁有目的的接近，会不会有危险？”

苏芒看着这个比自己都年轻的姑娘忍不住担心。做警察这个行业，虽然说大脑很重要，但是，没有体力的大脑有的时候很容易被秒杀的。

“常海接下来，你和叶宁搭档，寸步不离的跟着，保证安全。”

有了常海做保镖，苏芒觉得即便是自己有危险到了，叶宁也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