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消失的女孩

于鹏和苏芒没有回警局，直接赶去县第二中学。

早上十一点，真是学校上课的时间。校园里偶尔有一个学校的工作人员经过。这么平静，安宁的校园，曾经有一个如花般年龄的女孩子消失，但是在他的记忆中，六年前并没有人报过人口失踪案。

校长的办公室在综合楼的第二层，这个角度正好是整座楼里光线最好的地方。校长并不在办公室，只有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在擦着桌椅。

或许是看到进来的人脸生，打扫卫生的阿姨满脸警惕，但是，看来给校长打扫卫生也是有一段时间了，虽然很警惕，但还是有礼貌的询问。

“你们是哪位？校长正在开会！”

“我们县警察局的，可以去叫一下校长吗？”

“对不起，我就是一个负责打扫卫生的，不敢进去打扰了校长开会。要不你们在外面等一下？”

“那你可以告诉我们会议室在哪儿吗？”

“一楼下去左手边，过去你就可以看到门牌。”

会议室的人都停止了说话，看着门口的两个人。

“你们是哪位？我们正在开会，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先出去一下，等我们把会开完再说。”

还没等于鹏做介绍，就有人直接赶人。

苏芒从不以貌取人，但看着这个秃顶的中年人，怎么也看着不像搞教育的，那满脸油光的样子看着就俗气。

“我们是县警局的。找一下学校的负责人，了解一下六年前你们中学失踪的女孩。”

底下的不少人面面相觑。但是，那个满脸油光的中年男人确是震惊。

“都这么多年的事情了，谁还会记得？”

“警察办案，希望大家配合。”

“当然，我们学校一定配合。”

坐在主位上的年轻男子站起来，与于鹏和苏芒握了握手。并亲自从旁边拿了两把椅子过来，请他们坐下。

“我是学校的负责人，我叫李泰。会议室今天基本所有的教职工都在，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一定配合。”

于鹏还以为校长会为了学校的名誉，和他们出去谈。眼前这个人看着三十岁多点，虽然说话温和，但眼神却像一口古井，不知道到底再打什么主意。。

“李校长，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去您办公室谈比较合适。”

满脸油光的中年男人提醒这个年轻人，但是语气却用的是命令的口气。

“朱校长，我是今年才分配到我们学校的，他们和我谈，我肯定也说不上什么来。今天知道当年事情的老教师都在，在这里谈，也能节省时间不是吗？”

无论在哪儿都会有权利的斗争。一个学校多年的老校长，本来在上任校长调走之后，有可能成为下一任校长，但是，谁料被一个年轻小伙子给截胡了，所以，成不了校长，就给这个年轻人使绊子。但是，没想到年轻校长也不是省油的灯，直接用当年的学校事故打压这位当年学校的负责人。

苏芒觉得，他们这是给别人当枪使了。刚刚对年轻人升起的那一点儿好感，一下子就被摔了一个粉碎。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在这儿谈吧！不过这样人太多了，太吵了。我们只需要当年学校的负责人，以及当年失踪女孩的班主任以及任课老师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

会议室一下子走的就留下十几个人。

“谁是那个女孩的班主任？”

一个40多岁的女人举手示意了一下。

“说说当年的事情吧！”

“那个女孩是我们的学生，她叫顾安。我们班有六十多人，她平日里成绩也就是中间，而且，她文文静静的，挺乖的一个女孩子，所以我平日里对她的关注倒不是很多。我知道她失踪，也是因为她父母半夜给我打电话。”

“那你知道她平日里和什么人来往过吗？”

“她平日里特别普通，而且，我们学校管的是特别严的，所以不允许他们和社会上的人有来往。”

“这么说，你肯定她没有和社会上的人来往过？”

她闪烁其词，虽然想尽力的想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合格的班主任，但是，很显然，她对这个女孩的关注确实是不多。于鹏可以理解，这样大的一个班，最为一个班主任，关注最多的是那种成绩最好，或者是最调皮的学生。在中间的那一群孩子，平日里得到的关注确实是不会多。六年之后，她还能记得那孩子，倒也说明她确实是对那些孩子用心了。

“这个我不确定。”

“那她具体是什么时间失踪的？”

“我们学校是下午四点半放学，她妈妈是晚上十一点左右给我说孩子没回去，所以失踪时间应该是下午四点半到晚上十一点吧！”

“那孩子失踪之后，你们为什么没有报警？”

“当天孩子不见了，我想着报警，但是她父母当时觉得孩子可能去上网什么的，所以，我们先就没报警，先去县里的网吧以及那些她平日里要好的同学里找了一遍，后来没找到，她父母让我先回去，说第二天孩子要是还没去学校，他们就去报警。”

“第二天孩子没有来学校？”

“对，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报警吗？”

那个秃顶的男人焦躁的搓着手，年轻的校长冷静得像是一个看客。

“我......”

女班主任抬头看了一眼中年油腻的男人，最嗫嚅了一下，倒也没有出声。

“那朱校长来说一下吧！”

于鹏能看出来，女班主任是有点害怕这个上司的。

“她父母不想报警，觉得孩子可能是离家出走什么的，报了警会影响孩子的名声，所以没有报警。”

“朱校长觉得顾安的父母在孩子生死不知，下落不明的情况下，第一时间反而想到的是孩子的名声吗？”

苏芒知道这个男人满嘴的跑火车。如果顾安的父母真的是害怕顾安的名声坏了，又怎么会满大街的贴寻人启事呢！

“朱校长，你是当年学校的负责人之一，虽然这件事当年没有报警，但是我想说，只要他父母报警，这件事情就在追诉期内，所以任何人如果有意误导警方，那么我们可以追究其刑事责任。”

“我......”

“朱校长想好了再说，你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记录在案，如果后面发现了你撒谎，后果你应该知道吧！”

苏芒的警告明显是起到了作用，朱校长本来油腻的脸这会儿好像有油珠子要往下掉。

“当年他父母想要报警，但是，为了不影响学校的名声，我们就劝他父母先找，如果实在找不到了，再去报警。”

“那后来为什么也没有报警？”

“因为他们找了十几天，孩子还没有找到。你们想一个人失踪十几天，如果她是自己躲起来的，那她肯定会自己露面的；如果被人拐卖了，那她肯定被卖到了很远的地方；如果是被害了，就算报了警，肯定也是回不来了。”

苏芒觉得气愤，这样一个把学生的命不当做命的人，怎么就成了这些学生的管理员、看护者了。父母把孩子送到学校，他们总觉得在这里自己的孩子是最安全的，他们对学校放心，对学校的老师放心，但是，有这样的教育工作者，又有哪个家长敢放心。

“你是怎么威胁顾安的父母放弃报警的？？”

“我没有威胁他们，我只是给了他们建议。”

“那你是觉得顾安父母觉得你们学校的名声要比自己的女儿更重要吗？”

“你们警察办案是讲求证据的，你们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们有证据证明是我不让他们报警的吗？”

或许是被苏芒踩到了痛处，朱校长蹭一下站起，红着脸，挥舞着手，对着苏芒喊。

“你可说对了，我们警察查案讲求的就是证据。你放心，我一定找到证据。”

苏芒把手里的笔往桌子上一扔，像一只秃鹫一样，盯着朱校长。

会议室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很多人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他们害怕警察突然问道他们问题。如果他们坐实了朱校长确是讲过这样的话，那么朱校长这个校长确实是当到头了。

“我们都是教育工作者。孩子父母把他们送我们这里，不仅是想让我们教会他们知识，更基本的是让他们不要误入歧途。把他们平平安安的送出学校这是我们学校老师最基本的责任，孩子出了问题，我们学校想的不是承担自己的责任，而是想着推卸责任，这是我们的耻辱。”

“我们这里做的也都为人父母了，我希望今天我们的老师实话实说，给孩子一个交代，给孩子的父母一个交代，有任何责任，学校和我们会一起承担。”

年轻校长讲完话，很多老师都低下了头。那个姓朱的校长，愤怒的看着年轻的校长。

“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当时顾安的父母之所以不去报警，是因为学校给了100万做了结，而且还承认让顾安的弟弟可以免费上我们学校，而且由我们报送我们县重点高中。”

一个满脸皱纹干瘦干瘦的中年人站起来，看都没看朱校长一眼，直接就说道。

其他人也都点头，看来这件事当年做的并不隐蔽。有了这么多人的口供，朱校长确实是要有麻烦了。

“朱校长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苏芒用手敲着桌子。

“当年的决定是学校的共同做的，我当时就是一个副校长，上面做什么，哪轮得到我说什么。”

“那你把上面做决定的那几位说一下，我们找他们核实情况。如果属实，我们肯定不会冤枉您朱校长的。”

一个迷恋权利的人，在他眼里，可以为权利牺牲所有的人。但是，无论他今天说不说上面的名字，他以后再也不可能再在教育这个圈子里立足了。

会议室其他人都走了，只有年轻的校长和还一直坐在那儿。

“李校长，我们都帮你把绊脚石除掉了，怎么，你还不开心？”

“我更希望那个女孩还活着。”

“那李校长要比你们那位朱校长要仁慈点儿！”

苏芒讽刺的说。

“或许吧！我或许算不上什么光明磊落得人，但是，作为校长，我对学生从来都是负责得。所有得人都说权利不是一个好东西，但是，如果没有权利，我就没有做出改变的能力。”

于鹏和苏芒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

年轻得校长依旧做在椅子里，看着窗外得阳光透过会议室得灰尘洒在桌子上。即便是再黑暗，只要还有阳光，那些隐藏在黑暗中尘埃终究被他清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