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杀人
丁晓山呆住了，看着妹妹，简直有些不敢相信，他猛地一把抓住了黄小花的脖领子，“真的，你说得是真的？”
“是......”
黄小花还没说完，丁晓山抬起手来，一巴掌就扇了过来，重重的打在了她的脸上，“胡闹，胡闹！你不想活啦？”
黄小花拨开丁晓山的手，后退了几步，阴森森的笑道：“怎么，我杀人不行嘛？谁规定的只有你能杀人？”
“我......”丁晓山气得又举起了手，却始终没有落下，“杨彩霞要你杀人的？”
“不是，是我自己。”
“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是来抓你的，我不能让他伤害你！”黄小花平淡的说道。
“我的事要你管？”丁晓山生气的吼道，“谁让你这么干的？”
丁晓山火冒三丈，抬手就打，黄小花既不躲闪也不遮挡，任凭哥哥发泄心中的怒火，她只婆娑着泪眼看着。
丁晓山打着打着，手落不下去了，最后搂着黄小花嚎啕大哭起来，喃喃道：“傻呀，你傻呀，为什么要干傻事呢？”
兄妹俩哭了好一会儿，丁晓山才拉着黄小花的手坐在石头上，严肃的说道：“给我说说，怎么弄的，露没露马脚？”
“饼子里下的药，我看着他没气的，应该不会有事儿。”
“死在哪儿了？”
“树洞哪儿。”
丁晓山思忖了一会儿，又道：“都谁知道你们进山？”
“挺多人的，村里大部分人都知道吧。”
“那就麻烦了。”丁小瑞揉搓着双手，“那要是只有你自己回去，他没回去，岂不是要麻烦？不行，你不能回去了。”
“啊？那我也住山洞？”
“不，不住山洞了，咱们得走。”丁晓山紧张道，“出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那咱妈呢？”黄小花道。
丁晓山一愣，无言以对，好半天，才道：“那就你走吧，你跟着彩霞走，我留下来照顾咱妈，等将来咱妈走了，我再去找你们。”
“不行。”黄小花连忙摇头，“应该你和彩霞姐一块走，现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李玉龙死了，一时没什么人再纠缠你们了，趁着这个机会赶快走，等警察发现李玉龙死了的时候，可能你们就走不了了。”
兄妹俩争论了很久，谁也没办法说服谁，最后丁晓山火了，大声道：“你别争了，这事儿我说了算，有一点你要记牢，李玉龙不是你杀的，他走失了，你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如果真有一天扛不住了，非说不可，你就说是我杀的，明白嘛？”
黄小花默默无语，在丁晓山的再三逼问下，终于点头答应。
“另外就是，照顾好咱妈，我留的钱，应该够你们用的了，我会和你们联系。”丁晓山道，“等避过了风头，我就会回来，接你和咱妈。”
黄小花出神的望着前方，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她突然幽幽的问道：“哥，你爱过李杏芳吗？”
丁晓山一愣，茫然的看着远处，轻轻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有那么一段时间是爱她的。”
“那彩霞姐呢？”
“爱，我一直爱她。”
“那你为什么要欺骗李杏芳的感情呢？”
丁晓山惭愧的低下了头，好半天才叹息道：“我对不起她，如果有来世，就是做牛做马，我也要报答她，是我毁了她。”
“为什么要告诉她真相呢？”
“我不说，她也会知道的，因为梅俊基本上也已经告诉她了。”丁晓山道，“我现在后悔的是对梅俊有些纵容了，如果早点下手，或许李杏芳就不至于死。”
“你杀了梅俊？”
“对，我杀了他。”丁晓山平淡的说道，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我去找到他，和他说了所有的事儿，他听完之后非常感慨，一直劝说我，让我自首，我把他灌倒，然后点了一把火。我现在在想，应该在梅俊一接触李杏芳的时候，就弄死他。而不是可怜他，纵容他。他的好奇心太重，眼看着就要揭开真相了，我没办法只能杀了他。但是，那个时候已经晚了，李杏芳大致上应该可以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我打电话给她，其实是想让她做个了断，要么浴火重生，要么葬身火海，没想到她选择了后者。”
“这说明她爱你，她想用自己的死来引起你的愧疚和自责，让你永远记住她。”黄小花激动的说道。
丁晓山扭头看着妹妹，不知不觉间，他觉得妹妹懂事了许多，看问题的角度成熟了不少。
“梅俊为什么会和你为敌？他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你得罪他了？你为什么不警告他一下呢？”
“我警告过他，甚至给他寄过刀片，可是这个人油盐不进，已经陷入到痴迷的程度，他对杨彩霞的很多事，都是抱着极大的好奇心的。事实上，梅俊并不是故意和我为敌，也不是故意和彩霞为敌，他只是太想知道彩霞的另一面了，也太想帮他心爱的女人了。”
“他心爱的女人是谁？”
丁晓山苦涩的笑了笑，将张哲松和陈雪静的事儿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梅俊高中的时候喜欢杨彩霞，后来他发觉了杨彩霞的情侣表之后，又喜欢上了陈雪静，但是他不敢表白，也没有机会表白，两人的家世相差太悬殊，他一直没有那个勇气，后来张哲松和陈雪静走到一起之后，他虽然坦然接受了，可是陈雪静在他的心中依然是至高无上的，毫不夸张的说，他可以随时为陈雪静去做任何事，哪怕是死。
当张哲松找梅俊，让他设法调查彩霞开始，他似乎找到了一种精神寄托，他觉得能帮助陈雪静是他义不容辞的职责，所以他才会奋不顾身的搅了进来。”
黄小花听不大懂，只好反问道：“他该死么？杀了他，你后悔了嘛？”
“他本不应该死......他和李杏芳一样，都是无辜的，只是牵扯进来后，身不由己，我也是没办法了。你明白，一旦双手沾了血，其实杀人就没什么感觉了，杀一个和杀十个，罪是一样的。”
黄小花一愣，慢慢的抬起了双手，丁晓山一巴掌打了过去，训斥道：“你不一样，你没有杀过人，明白嘛？”
“我......”
“李玉龙是我杀的，千万记住我说得话！”
黄小花咧嘴苦笑，悻悻的点了点头，道：“哥，你杀的第一个人是谁？”
丁晓山呆呆的坐在石头上，好半天也没答话，他的双眼发直，精神恍惚，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是丁大头吧？”黄小花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玉龙告诉你的？”
“算是吧，丁大头是你......”
“是我爸。我恨他，恨他整天打骂我和妈妈，欺负我们、羞辱我们，不把我们当人，那天晚上他要去找杨大柱要观音像，我就跟着他一块儿去，路过梨花林的时候，听见里面有动静，他就带我进去看看，我们看见有个人影从土坑里爬出来，晃晃荡荡的走了，我俩走近了一看，那地上是个坟坑，坑里还有血呢，我意识到机会来了，于是从后面勒住了他，将他捂死了。”
丁晓山说得很平淡，但是黄小花听来，却惊心动魄，她很清楚，那是二十多年前，丁晓山当时才十来岁，还是个孩子。
“弄死他之后，我就把他埋到了坟坑里。那时候也很紧张，害怕的要命，幸好警察没有怀疑到我，也幸亏妈妈有意保护了我。”
“妈知道是你？”
“她应该猜到了，只是从未说破。”
“那年，你多大？”
“14岁。”丁晓山答道，“不过，你猜错了。”
“什么？”
“我第一个杀的不是丁大头，而是七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