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黄小花
李玉龙来到了黄旺财家，范红梅虽然刚五十出头，可是头发已经白了不少，见了李玉龙，她苦涩的笑了笑，将他让进屋里。
屋子很暖和，炕烧得滚烫。
“晓山最近没信儿？”
“没有，好多年都没信儿了，自打那年端午节回来了一趟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电话也没有？”
“没有。”
李玉龙皱起了眉头，道：“你说这孩子会去哪儿呢？”
“八成是死了。”范红梅道。
李玉龙一惊，看范红梅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急忙问道：“你是听说什么了还是咋地？”
“那倒不是，我就是觉得奇怪，晓山这孩子很孝顺，他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这么多年也不回来看我的，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
“他或许是故意的吧，因为他很清楚警察正在到处抓他。”李玉龙劝慰范红梅道，“他为你好，所以才狠心不来看你，也不给你打电话。”
“他呀，要是真为我好，那就不该干坏事。”范红梅道。
李玉龙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晓山娘，我问你件事儿，你别瞒我。”
“你说。”
“晓山为啥要杀他爹？”
范红梅愣了半晌儿，叹道：“那会儿，丁大头整天打他、骂他，可能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吧。”
“不。”李玉龙否认道，“不会那么简单，如果真的受不了了，他完全可以跑啊，跑得远远的，可是你看他干了什么，编了一个巨大的谎言，然后引诱着丁大头带人进山，他们从山里回来，剩下的这几个又因为观音像，尔虞我诈，相互猜忌，最后全都惨死。这些是计划好的，有节奏有步骤的在实施，我怎么也不敢相信，会是晓山能干出来的。”
“他没那个脑子，他就一把子力气。”
“那是......”李玉龙看着范红梅，试图从她的表情来判断，她是否也参与了。
范红梅一脸无辜，相当淳朴，道：“李队长，你不用怀疑我，我也没那个脑子，晓山的脑子就随我了，不会转。”
李玉龙点头应了一声，然后盯着地面琢磨了半天，冷不丁的问道：“晓山娘，你知不知道晓山和杨彩霞的关系不错？”
“没有吧。”范红梅道，“从没注意到过，虽然她们是同学，但是一起说话的机会并不多。那会儿在乡里上中学，刚开始的时候，杨彩霞也走读，我还和晓山说过，让他照顾着彩霞点儿，可是他根本不听，每天都和王大虎俩一起来回走，杨彩霞呢，就自己走。等杨彩霞住校之后，他们接触就更少了，再没有什么交集。”
李玉龙闻听，也发起愁来，按照他的猜测，丁晓山所做的一切，其实都应该是有人给他策划好的，而且这个人一定是个相对厉害的人，否则精准度不会把握的那么好，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这样的人，倒是杨彩霞让他眼前一亮，虽然那个时候杨彩霞还不大，但是在他看来，只有她作为计划了一切的幕后黑手最为合适。
“小花呢？”李玉龙突然问道。
“打柴去了，得一会儿才能回来。”
“一个女娃娃，也能进山？”
“哎，一会儿你见了就知道了，那是个女娃呀，分明就是男娃，上山下河，抓鱼打鸟，什么都能干，唯独念书不成，小学勉强读完就不去上了。”范红梅愁道，“都二十了，到现在还没寻到合适的婆家！”
“她哥的事儿，她知道不？”
“不大知道，也都没给她说过，即便是知道，可能也是听村里人说过一句半句的。”
李玉龙和范红梅说着话，一直到傍黑天的时候，才见黄小花扛着一大捆柴进了院，柴上面还有一只野鸡。
“瞧见了吧？不比个壮劳力差。”范红梅苦笑道。
李玉龙仔细打量了一下，黄小花长得很魁梧，肩膀宽，屁股大，五官清秀，两眼有神，齐耳的短发，一身男孩的打扮，如果不熟悉的人，一定会误以为她是个男孩儿。
黄小花进屋见了李玉龙，显得有些拘谨，一直低着头。
李玉龙笑道：“小花，拜托你件事儿呗？”
小花“嗯”了一声，仍然不抬头。
“等暖和了，你带我进趟老君山呗？”
“啊？”黄小花扬起了头，惊愕的看着李玉龙，“进山？”
“对，进山。”李玉龙笑道，“我想在山里找块地儿，留着百年之后落脚。”
黄小花明白了，轻轻点头，道：“行，那就等等的。”
“我听说你打的一手好枪？”
黄小花立即摇了摇头，道：“不，我不会打枪。”
李玉龙闻听，知道黄小花不敢说实话，笑道：“你别怕，我虽然是警察，但是退休挺多年了，那些违法乱纪的事儿，我现在管的少了，你实话实说。我不会把你的枪没收走的。”
黄小花很感激的点了点头，思忖了片刻道：“我自己弄了杆枪，不敢带回家，藏在山里了，平时进山的时候，就用它打猎。”
“好，等咱俩进山的时候，咱俩比比谁的枪法好！”李玉龙笑道，“我可是很多年没摸到枪了。”
“我那就是个鸟铳......”
“没关系，能打出响儿来就行。”李玉龙摩拳擦掌的说道，“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等过完年，暖和点儿了，咱们就走。”
“行！”小花憨厚的答应下来。
“另外，叔叔多说两句，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整天老往山里跑，总归山里不安全，有不少狼，尤其是到了冬天，狼找不到吃的，就容易伤人，你还是少跑两趟，多在家陪陪你妈。再有就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要抓紧时间解决终身大事，这样你妈才能省心，明白嘛？”
黄小花木讷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李玉龙缓缓起身，向外走去，范红梅和黄小花在后面送他。
走到院里的时候，李玉龙特意看了看黄小花打回来的野鸡，挺大个家伙，还没死透呢，眼睛还在努力的眨巴着。
“行呀，这家伙不小！”
黄小花急走了两步，从柴上将野鸡扯下来，塞到李玉龙手里，范红梅在一旁连连点头，道：“李队长，你拿回去尝尝吧，算是小花的心意，谢谢你当年救了她，不然这孩子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受苦呢！”
李玉龙闻听，笑了，拎着野鸡掂量了几下，道：“行，那我就收下了，当年啊，帮你的人可太多了，我只是大伙当中的一个。我记得整个梨花乡的乡亲们都出动了，市里还来了不少志愿者呢，最后终于把你给找回来了。你要是谢呀，得谢谢这个社会，多做好事，多帮助别人，就算是报恩啦！”
黄小花一直跟着点头，目送着李玉龙离开，心里却紧张起来，她不知道李玉龙是真的要去选坟地，还是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