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保送名额惹得祸

暑假如约而至，梅俊将寻找黄旺财的任务交给了张哲松，他乘着火车回到了江州。

姐夫王大虎骑着三轮摩托，热情的在火车站接上他。

梅俊发现王大虎还是老样子，又高又壮，一脸憨厚，只是肚子一年比一年大了。

“姐夫，你这肚子比我姐的大的快呀。”梅俊开玩笑的说道。

王大虎哈哈大笑，道：“你姐的，人家大了，还能变小，我的大起来，就回不去了。”

“啥意思，我姐怀孕啦？”

“是呦，肚子马上就比我大喽！”王大虎一脸幸福的说道。

梅俊也跟着高兴起来，恨不得立刻赶回家，瞧瞧姐姐现在是什么样儿。

王大虎把梅俊接到超市，梅新竹挺着大肚子站在门口，冲弟弟笑着，她满脸的幸福，惹得梅俊羡慕不已。

“姐！”梅俊跳下车，扑了上去。

“慢点慢点，姐现在可不能像以前那样和你俩疯了。”梅新竹道。

姐弟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看不够一样。

梅俊在家里住了几天，趁着姐姐和老妈缝制小孩儿衣服的空当，他拉着王大虎出门遛弯。

“姐夫，我跟你打听个人，看你认识不。”

“谁呀？”

“李杏芳！”

“啊？她呀，你打听她干嘛？”

“不干嘛，我在汉京碰到她了，就觉得耳熟，却想不起来是谁了，彩霞也认识，我想你可能也认识。”

“当然认识，俺们一个学校的，都在梨花乡中学上学，有一阵儿，俺们还是一个班儿的呢。”

“她成绩不好？”

“不，她成绩挺好的。”

“那怎么没考高中？”

“她......她是后来出了点事儿，本来已经定了，保送她去一中的。”

“出了什么事儿？”梅俊刨根儿问底道。

“就是快中考的时候，有一天早上，在俺们乡老水泥厂哪儿，她让人‘那个’了。”

梅俊怔了一下，听到‘那个’两字，他终于想起来了，当初妈妈和姐姐曾说起过李杏芳，当时就用的这个词，可惜那个时候他听不懂，所以没往心里去。

“谁干的？”梅俊问道。

“黄旺财！”王大虎恨恨的说道，“俺们村的一个老流氓，王八蛋！”

梅俊再次惊呆了，他不久之前还在汉京见到了黄旺财，“他......他没坐牢？”

“当然得坐，听说判了六七年呢，不过，要是没死在牢里，应该是快出来了。”王大虎猜测道。

“他出来了，我在汉京也见到他了。”

“是嘛，你们组织老乡会啦？”

噗嗤，梅俊差点儿笑喷了，看了一眼王大虎，“没啥老乡会，就是刚好碰见了而已，黄旺财去找杨彩霞要钱，然后我请他吃了个饭。”

“你还请他吃饭？”王大虎皱起了眉头，道：“你下回记住了，有饭呐，喂狗也别给那老畜生吃，他最不是人。李杏芳多好啊，又漂亮，学习又好，要不是出了那事，估计她也是大学生，现在不知道干什么呢。”

“听说在汉京卖水果......”梅俊惋惜的说道。

他慢慢的踱着步，回想着黄旺财的话“她要是不舍得钱也行，我就去找李杏芳”，黄旺财究竟知道什么秘密呢？

“姐夫，李杏芳的事儿，当时应该很轰动吧？”

“是，特别轰动，我们那几届的学生，几乎没人不知道，后来李杏芳可能没法在乡里呆下去了，就搬家了，搬到哪儿，没人知道。”

“谁发现的她，为什么不替她隐瞒好呢？”

“哎。”王大虎叹息一声，晃着大脑袋，道：“是赵老师，她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想着尽快报警，当时是早上，很多人上班，所以事儿就没瞒住，再加上李杏芳她爸就是刑警队的，所以这事儿更是传的到处都是。赵老师这么多年啊，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悔得肠子都青了，去年我见到她，她还跟我打听李杏芳呢，说是欠她一个道歉。”

梅俊沉默了一会儿，道：“姐夫，你刚才说李杏芳保送到一中了是吧？”

“是啊。”

“你们当时的保送名额应该不多吧？”

“只有一个。”

“那李杏芳出事了呢？”

“给了杨彩霞，不过她好像没用上，那一年她是全市的中考状元。”

梅俊闻听，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姐夫，你知道赵老师住哪儿么，我想去见见她。”

“你见她？”

“嗯，有些事儿，或许只有她能说清楚。”

“啥事儿？我怎么觉得你神叨叨的呢？”

“也没什么，你告诉她住哪儿就行。”

王大虎哼了一声，道：“她现在在四中教书，就住在四中家属院，带完我们那届学生她就走了，可惜了一位好老师啊。”

梅俊没再言声，和王大虎两人又溜达了一会儿，便回家睡觉。

他很容易就找到了赵萍老师，谈到李杏芳，赵老师依然很是惋惜，简单的将当年的事情说了一遍。

梅俊则直言不讳，大胆说出了心中的猜测，他认为李杏芳的悲惨遭遇，应该是杨彩霞指使黄旺财干的，目的很简单，夺取唯一的保送名额。

赵萍老师极为吃惊，很多年来，她也曾在无数个不眠之夜思索过这个问题，但是又都否定掉了，她不敢去想。

“赵老师，那件不幸的事儿，恰好发生在中考前，局里上报保送名额的最终时间很近，我们可以想象李杏芳发生不幸之后，最大的受益人其实是杨彩霞。”梅俊道。

赵萍呆了半晌儿，呡了呡嘴唇道：“我也曾这样假设过，可是却不敢接着往下想。有一件事，现在想想其实早有寓意，就是第二次模拟考试杨彩霞的成绩恰好比上一年一中的分数线低十分，和保送名额的分数是一致的。”

“那说明什么？”

“杨彩霞是个极为聪明的孩子，她在第一次模拟考试的成绩是全市第三名，最终的中考是全市第一名，你觉得她第二次模拟考考了一个那么差的成绩是为什么呢？”

梅俊皱眉想了想，突然大惊道：“故意的？她故意考了那个成绩，其实是想拿到保送名额！”

赵萍点了点头，道：“我也是很久之后，才想明白的，能控制住自己的考试成绩的学生，或许只有她能做到吧。”

梅俊是和杨彩霞同一届的考生，他回想了一下，不要说控制考试成绩，就是考完了，自己也很难准确的估计到最终的分数，杨彩霞简直是太可怕了。

“如果那个时候，我再坚持一下，把保送的名额给杨彩霞的话，或许就不会发生那场悲剧了。”赵萍自责道，“这件事压在我心头很多年了，我既没有勇气揭开真相，也没有办法证明这一切都和杨彩霞有关，最可惜的就是李杏芳，不知道她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她在京城，卖水果......”梅俊低声道。

赵萍闻听，眼泪滚落，哽咽道：“哎，她应该和你们有一样的人生的。”

梅俊也跟着惋惜，宽慰了赵萍几句，问道：“赵老师，我还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李杏芳为什么会去老水泥厂呢？理论上，她是不会走到哪儿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