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青梅煮酒论英雄

1940.4.13.上午九点。军统总部。

日本人的飞机刚刚飞走，重庆市区冒着滚滚浓烟，这一次敌人的空袭受到了中苏联合空军的强力阻击，三架日本轰炸机被击落，但剩余的日本轰炸机，仍然依靠护航战斗机的强大战斗力，突破了中苏空军的阻击，光临重庆市区，进行了疯狂的轰炸。

军统的几个巨头，从后山的防空洞走出来，回到了局长办公室，对于这样的“例行公事”，他们早已经习惯了。

“日本人的轰炸，越来越精确了，这一次他们的重点在江边码头，你们看那几股浓烟，分明是江边的轮船燃烧发出来的，看来，我们向陪都运送粮食的船只，便是他们这次的主要目标了。”郑副局长面色凝重，看着厚厚的防弹玻璃窗外浓烟滚滚的重庆市区和江边码头，恨声道：“他们一定是得到了更为准确的情报。”

“重庆市区内，有他们三个发报点，每次轰炸之前两小时，必然有其中一个电台会发报，电文很短，我怀疑是在指示轰炸目标的坐标。重庆外围，还有多达十一个秘密电台，整个空袭过程当中频繁发报，显然是帮助日本轰炸机群修正航线的。”毛主任保持着冷静，慢声细语的说道：“可是日本陆海军航空队不知道，他们扔的炸弹越准确，这些潜伏电台的密码和发报位置就越容易被破译，因为我们已经展开了严密的倒查，军统电讯三杰的名声，可不是假的。”

“你如此夸奖他们，显然，你的电讯侦查有眉目了？”戴笠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忽然看着毛主任，突然发问道。

“局长，我今天正是要报告此事，”毛主任微笑道：“局座，我可以负责任的讲，如果您给我足够的人手，又能够做到足够保密的话，我可以将重庆市区和附近地区的日本人潜伏电台一网打尽。”

郑副局长大惊道：“老毛，军中无戏言，你怎么会如此有把握？！”

“郑副局长，我刚才表扬了电讯三杰，你不知道的是，每天当大家都以为他们已经正常下班的时候，他们三个人，还有精挑细选出来的十几个电讯高手，都会前往一处秘密地点，和一个美国人一块，秘密工作两个小时。”毛主任微笑道：“这是局长特批的项目，叫做‘中国黑室’，花了局里不少钱，总算现在见到了一点点成果-------我担心的是抓捕过程，我们的人里面，一定潜伏着日本特工，他们一定会传出消息的。我们一旦动手，抓到的和跑掉的，恐怕至少是一半一半。”

“我们费了这么大代价，每个月要支付那个美国佬六千美金，”戴笠狠狠的说道：“如果再让日本特工跑掉一半的话，那我戴某人，以后也别在这一行里面混了-------我来亲自坐镇，老毛，老郑，你们两个，一个负责市区，一个负责郊外和邻近城市，亲自进行抓捕。”

“局长，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人手虽多，但要做到绝对保密…….”郑副局长苦笑道：“这么大的行动，不透出一点风声，怕是很难。”

“没什么难的。”戴笠这个情报天才，嘴角出现了一丝冷笑，道：“军统总部直属四个训练班的所有教官和学员，就是你们最可靠的部下。”

郑副局长和毛主任不约而同，大吃一惊，戴笠的决断，常常出乎他们预料，这一次，又是如此：谁能想到，他居然要动用培训班里刚刚入行的那些菜鸟，来执行最重要的抓捕日本间谍的任务！！

两个人刚想要说些什么，戴笠自己已经进行了解释，他笑道：“我反复想过了，这是最能够保密的办法------四个培训班的学员，进行‘市区保安演习’，不必遮遮掩掩，直接大张旗鼓的坐着卡车进入城区，到行动的最后一刻，才告知他们任务内容和地点，日本人的间谍，对特训班的监控是最疏松的，我们不动用任何军统和警察宪兵的正规力量，就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如果这样还兜不住这些王八蛋，妈的，军统干脆解散算了！！”

戴笠爆了粗口，郑副局长和毛主任不由得面面相觑，知道戴笠已经下定了决心，两个人便没有再说什么，他们都知道，让特训班的那些菜鸟冲上第一线，去抓捕疯狂的日本间谍，一定会造成严重的伤亡-----但戴笠已经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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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惯例，郑副局长离开，毛主任留下来，接着汇报工作-----郑副局长有太多不知道的情报了，这也正是戴笠要达到的目的，他从头到尾，都把郑副局长当成了“外人”。

“局长，上海方面传来了好消息，张虎林已经生病住院，据说是心脏病犯了。”毛主任冷笑道：“谁能想到，一贯打打杀杀的壮汉，也会突然犯心脏病，看来这个张虎林，总是能‘出其不意’的。”

“那是因为，以前有杜先生和季青云给他遮风挡雨，他坐享其成，自然心宽体胖，诸事无忧；现在他居然要和杜先生直接对阵疆场，如果不被气出病来，那也就不是心狠手毒的‘水果老杜’了。”也真是好笑，此刻杀人如麻的戴笠居然评价“水果老杜”心狠手毒，毛主任很想笑，但他没敢笑出来。

“局长说的对，张虎林和杜先生的实力差的太远，根本就不是杜先生的对手。”毛主任笑道：“可是有些出人意料的是，青帮的黄老爷子，居然打破惯例，亲自出面，替张虎林和杜先生进行了调解；不止如此，他还拿出钱来，从杜先生手里，原价接了那批棉纱，只为了让张虎林，能够在日本人那里交差。现在张虎林已经答应，在适当时机，恢复杜先生及其门徒的青帮弟子身份，双方停止大规模的互相攻击，杜先生没有继续坚持，表示同意；同时也答应，允许张虎林的公司，重返香港-----这一场金融大战，居然能够实现‘君子之争’，看来，昔日上海滩三大亨之间的情谊，终究还是存在的。”

“老毛，如果你这么看事情的话，那我只能说，你实在有些单纯幼稚了，我和杜先生是多年好友，我太了解他了，这就是一只‘卧虎’，你永远也想象不到，他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跳跃起来，咬断你的喉咙。”戴笠冷笑，道：“我敢断言，‘水果老杜’这一次是铁了心，要做掉张虎林，你刚才说的一切，都不过是‘水果老杜’放出来的烟雾弹而已！！”

毛主任的脸色慢慢变了，他这才真正看清楚，称霸江湖的“水果老杜”，心机是何等的深邃，何等的狠毒------戴笠既然说得如此有把握，那么他一定是掌握了很多毛主任并不知道的情报，“水果老杜”，这一次竟然要将自己多年的老兄弟张虎林，连根拔了！！

这还是那个，平日里“重情重义”的“当世孟尝”“城南小杜”吗？！

毛主任小心翼翼的说道：“局长，如果‘水果老杜’真的要对张虎林动手，那么，我们应当怎么做？！”

“怎么做？！我们还能怎么做？”戴笠大笑，道：“对张虎林这样的铁杆汉奸，我们除了动手帮忙，没有第二个选择！！”

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水，拿着茶杯，慢慢说道：“你通知苏州方面我们的人，立刻对上海青帮派过去的堂主采取行动，杭州方面也是一样，我就是要让张虎林一统江南青帮的美梦做不成，抢先打乱他的方寸，方便‘水果老杜’乘乱取之；你再陈忠恕和黄木仁，让他们两个收拾行李，明天就出发，尤其是陈忠恕，到了上海之后，要千方百计，配合杜先生的行动！！”

“局长，这两个人都实在过于疲惫，而且刚刚与家人团聚，”毛主任看着戴笠，谨慎万分的说道：“仅仅休息了十来天就让他们重返前线，会不会太急促了一点儿？！”

“十天已经不算少了，你要知道，战场上面，是用秒，来计算时间的-----军情紧急，由不得儿女情长了。”戴笠微笑，道：“德国军队已经开始突然袭击北欧，他们行动的效率，简直让人瞠目结舌，我判断，德国人用不了半个月，就能占领广大的北欧，从而在战略侧翼，形成对西欧的巨大包围，最迟到九月份，德军对西欧的总攻击，就会开始了。”

“局长说的不错，一旦英法联军抵挡不住德军的滚滚洪流，德军占领西欧的话，那么在亚洲，日本人就会大受鼓舞，发动对我们的新一轮大规模攻击。”毛主任点头，道：“这就是所谓的‘狂风起于青萍之末’‘多米诺骨牌效应’，日本人占领法属.荷属印度支那，就是必然的事情了，如果那样，我们的滇缅公路，这条国际援助大通道，就会被他们切断，抗战的局面，只怕是危如累卵了……”

“老毛，你不是一个乐观主义者，更不是一个战略家。”戴笠大笑，道：“我和你的判断，简直是南辕北辙，天壤之别！！”

“怎么，局长认为，英法联军可以挡住德军的锋芒？！”毛主任皱眉道：“根据德军在波兰的表现来看，他们的装甲集群，在平原，甚至是丘陵地带，对于传统陆军步兵部队来说，具有可怕的优势------新一版的‘施里芬计划’表明，双方在比利时将进行主力决战，我判断，法军主力，甚至还包括英国远征军主力，都将在比利时被歼灭。”

“老毛，你到现在还认为，德国人会愚蠢到，第二次重演‘施里芬计划’？！”戴笠微笑，看着毛主任，道：“比利时战场过于拥挤，英法联军又能够方便的得到来自海上英国强大舰队的火力支援和物资补给，如此密度的兵力对抗，德军装甲集群的速度优势和火力优势，将会荡然无存，这不又打成了一战时候的那种阵地战了吗？！我总觉得，德国人并不可能这样做的！！”

“局长，恐怕他们只能这样子做了。”毛主任苦笑道：“他们不突击比利时，难道要正面强攻法国的马奇诺防线吗？！”

“老毛，你只服从于逻辑，这禁锢了你的思维。”戴笠看着毛主任，道：“你想当然的认为，德国人只有两个选择：重演‘施里芬计划’，进攻比利时；或者强攻马奇诺防线------但愿英法两国的统帅，不会像你一样的故步自封吧。”

对于这样万里之外战场上的情况，毛主任当然不会对戴笠惟命是从，他有些不服气的说道：“怎么，局长认为，德国人还有别的选择吗？他们，他们还能怎么做？大军入侵永久中立国瑞士？绕道西班牙和葡萄牙？这都是远水不解近渴的行动，更何况这几个国家山地纵横，德国大军行动缓慢……”

“不用如此，老毛，德国人有自己的锦囊妙计。”戴笠微笑道：“民国二十五年，一个国民政府的德国军事顾问和我喝酒，他大概是喝多了，随口对我说‘马奇诺防线对于我们是无用的，法国人不知道，我们早就测量过阿登山脉，我们的一二三号坦克开过去，一点儿问题也没有的；阿登山脉是马奇诺防线的缺口，只要我们的大军出了阿登山脉，我们就能绕过几乎整条马奇诺防线，直扑色当要塞，重演当年普法战争的剧情’……”

“我的天呀！！”毛主任恐惧的摊开了双手，看着戴笠，道：“局长，这是重大战略情报，您应该尽快通知英法大使馆的！！”

“说起来你不相信，我已经向上面报告四次了，委员长对此嗤之以鼻，英法大使更是笑话我，居然把一个醉汉的吹牛，当成了情报。”戴笠苦笑道：“后来法国人总算给我这个情报头子一点点面子，他们居然专门派人向我解释了一番，法国人在修建马奇诺防线的时候，就已经详细的勘测了阿登山区的地理细节，那里茂密的森林，陡峭弯曲狭窄的山路，都不可能让德军大部队，尤其是重装部队有施展的可能。他们判断，这个德国将军故意向我说出这番话，正是为了混淆视听，调动法军主力封堵阿登山区，从而削弱比利时方向的联军兵力，便于德军迅速歼灭英法联军------所以他们不但没有加强阿登山脉的防卫，反而又从阿登山脉方向调走了大量部队和装备，现在那里大概只剩下两个简装的步兵师了。”

“他们也是相信逻辑的，他们显然认为，严谨细致的德军将军，是不可能说出如此泄密的醉话的，除非他别有用心。”毛主任道：“可是他们说的也并不是毫无道理，阿登山脉，的确是不适合大军行动的，科学测量，总是没有错的……”

“你忘了一件事情，老毛，”戴笠的眼睛，紧紧盯住了毛主任，放射出一种可怕的光芒：“法国人测量的，是六年之前的阿登山脉；而现在的德军，却绝对不是六年前的德军------难道德国人这六年之中，一点儿事情都没有做吗？！”

毛主任被戴笠可怕的直觉和判断惊呆了，作为职业军人和专业情报人员，他已经强烈的感觉到，这一次，戴笠的判断绝对是正确的。在遥远的西欧，德军这一次，是真的要从阿登山脉进行出其不意的突击了-------兵者，诡道也，如果不使用阴谋诡计的话，那就不叫做战争了…….

现在的问题是，戴笠已经多达四次向委员长，向英国人.法国人发出了警告，都被他们带着嘲笑予以驳回，所以即便是中国的情报头子，戴笠也绝对没有勇气，“腆着脸的”向这些人提出建议了-------西欧大溃败，这是一个已经注定的悲剧……

“如果局长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么也就意味着，法国人被抄了后路，德军将完成一个超级巨大的包围圈，两三百万被切断了后勤补给的英法联军将被包围歼灭------西欧完了。”毛主任已经被戴笠的睿智所折服，他心中在祈祷，但愿戴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一次，德国人不会那么强悍吧：“西欧完了，日本人马上就会动手，我们，我们会怎么样？！”

毛主任对抗战胜利的决心，从来没有动摇过，但现在和戴笠进行了短短十分钟的战略分析之后，他突然感到了一种来自骨髓深处的绝望------如果老牌强国英国法国迅速灭亡，那么有恃无恐的日本人，也会紧跟着占领印度支那半岛，切断中国的主要国际交通线，然后发动对重庆方向的总攻击。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此时此刻，毛主任忽然想起了这样的歌词。

“所以说，你是个悲观主义者。”戴笠哈哈笑道：“这一场世界大战的好戏，才刚刚开始，刚刚进入中盘，我们就投子认输的话，是不是早了一点儿？！”

“我们，我们还有什么力挽狂澜的机会吗？！”毛主任苦笑道：“敌人已经占尽了先机……”

“我怕的就是英法不败，他们败了，对于中国，在战略上绝对是好事。”戴笠微笑道：“所谓唇亡齿寒，法西斯联盟占据了绝对优势，那么两个超级强者：苏俄和美国，就绝对不会置身事外，袖手旁观了，他们绝对明白一个道理，如果继续观望下去，那么下一个打击目标，就轮到他们自己了。只要这两个超级强国参加到这一场游戏中来，胜负的天平，顷刻就会翻转！！”

“局长，请恕卑职说句不恭敬的话，您实在是太过乐观了！！”毛主任苦笑，道：“谁都知道，斯大林和希特勒是‘同志加兄弟 ’的关系，德军一半的汽油，甚至炮弹，都是苏联人制造的；而美国佬呢，从来都是奉行‘孤立主义’的，他有太平洋大西洋两道天然屏障保护自己，恐怕不会担心德国入侵的------这几个月，美国商人用各种名义，向日本出口的钢铁和石油，几乎翻了一番。比如张虎林，又打着他的三鑫公司还有几十个皮包公司的名义，从美国人手里搞来了两千吨的大口径无缝钢管，据说，是要用来勘探石油的-----鬼才信他的！！”

优质大口径无缝钢管的真正用途，自然是制造重炮炮管了，日本人对张虎林信任有加，他成了绕过美国对日本出口配额制度的得力助手，当然，日本人手里这样的“木偶”，还有好几百个，无数的汉奸和南洋奸商，帮着日本人疯狂的进行战争准备，为日本人搞来了无数的石油，钢铁，航空用铝，橡胶……自然，这些败类也从中捞取了大笔的油水，他们乐此不疲，甘心情愿的出卖着人类的道德和良知，也出卖着自己的祖先。

美国政府和国会，其实对此心知肚明，却为了利益，他们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如他们宁愿“相信”，在中国江南地区，真的有可能“勘探”出石油的，而且这个足以震惊世界地理学界的发现，居然会是一个中国的黑帮大佬，而且还是一个几乎目不识丁的黑帮大佬实现的……

这也是应该受到后世的历史学家，奋笔疾书，大声谴责的-------美国人此时还不知道，他们这是在玩火，美国原料制造的日本飞机，将在不久之后，用美国钢铁制造的炸弹，轰炸美国人自己的海军舰队和港口，这，是不是也可以叫做，“自作自受”呢？！！

这真是个奇怪的年代，这真是个奇怪的世界。

戴笠这样的杰出人物，却好像是专门为了这样的风云年代而生的，他镇定自若，笑傲风云，此刻的戴笠，眼中放出了睿智的光芒，他微笑着，慢慢说道：“老毛，你又犯了‘盲从逻辑’的错误，你却忘记了，如果按照逻辑，这一场世界大战，本来就不该发生的；同样按照逻辑，当年的甲午战争，日俄战争，失败者都应该是日本才对-------战争这东西，来自逻辑，却又似乎处处在违反逻辑。虽然你的逻辑都很有道理，但只能反映现在，不能体现未来，因为你忽略了一样东西，便是苏俄和美国，称雄世界的雄心！！”

他忽然拉开了自己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份文件，扔给了毛主任，文件居然来自军同欧洲站，看来，戴笠花那么多钱维持的欧洲站，美国站，南美站，并没有让他失望，并不是吃白饭的。

毛主任打开文件，看了一会儿，不由得大声惊呼道：“‘大雷雨计划’？！老毛子竟然在计划调动六百万大军，一万辆坦克，发动突然进攻，击败德国，占领整个欧洲？！”

谁能想到，来自中国的军统特工，居然搞到了苏联总参谋部制定的进攻德国，占领整个欧洲的“大雷雨计划”的部分内容------他们是谁？！潜伏在那里？！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没有人知道。

这，就是战略特工的价值。

“不，人家这不叫‘占领’，而是叫做‘解放’。”戴笠冷笑，道：“用他们共产党的说法，这叫做‘解放欧洲各国的无产阶级，实现整个欧洲的共产主义’-------如此看来，苏德大战，只是早晚的事情；而美国人呢，他们既不能坐观成败，看着整个欧洲落入苏德任何一方之手，也不可能任凭日本耀武扬威，公然突破九国公约，四国条约，五国条约，将大半个太平洋，揽入怀中------到那时，美国就有可能直面日本和德国两大强国来自两个方向的威胁，而且没有盟友，到时候德军和日军兵临城下，美国的老冤家墨西哥再乘乱起兵，那美国人的悠闲日子，可就真的到头了------这是美国人所绝对不能接受的，他们正在采取行动，突破传统的‘孤立主义’。最近几个月，罗斯福总统的‘炉边谈话’，已经在反复强调，美国要做‘民主国家的兵工厂’，我想，这已经是个强烈的信号了。”

毛主任苦笑道：“长官，我只是个小人物，这样的大战略，我是不大懂的。”

“你也不用懂，你只要知道，危机危机，既然有‘危’，自然就一定有‘机’！！”戴笠微笑道：“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们失去了一条滇缅公路，却很有可能会得到苏美两个超级盟友，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相信我们会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当然，前提条件是，在美苏参战之前，我们能够熬过日本人的疯狂进攻，做不到这一点，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了。”

“换句话说，从现在开始，到美苏参战为止，这段时间里，我们需要和日本人拼命了。”毛主任感叹道：“战略大局，也是要从一个一个的小人物们的忘我牺牲做起的------如果有必要，我老毛，也愿意随时填进去！！”

他这番话，却是真情实感的自然流露，没有半分矫情在里面，毛主任眼中的热泪，都在打转--------国破家亡之时，作为一个军人，唯一能做的，就是随时义无反顾的投入到火热的地狱一般的战场上去，献出自己的生命，把自己的生命，做为改变战略平衡的天平的砝码，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微乎其微的一粒砝码。

砝码再小，也是有重量的。

戴笠颇为感动，他抬起头，看着房顶，慢慢说道：“所以老毛，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可以概括为四个字：苦撑待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