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浴缸里的蜜语

豪华公寓的浴室之中，侯东来和程文芝互相依偎着，泡在硕大的浴缸之中，这个浴缸，是美国人制造的，有两个按键，能够分别进行正逆时针的水流旋转，这种时髦玩意儿，即便在大上海，也是不多见的----花了侯东来五百美金，侯东来的心都疼的，可是没办法，这东西，就是他身份的象征，也是他能够潜伏下去的道具，他的几个“好友”，来公寓里，见识过这东西之后，都暗自惊叹，我的妈呀，这么先进的东西都买得起，看来这个王八蛋侯东来，这两年真的没少捞呀！！

怪不得精明的程慧敏，也会铁了心的把一个天仙一般的侄女，嫁给这个活在刀尖上的男人，也怪不得侯东来这小子，从来不冲在第一线，明明可以升职，但却一股脑的往外推----有这么大的家业，惹枪子儿的活儿，人家说什么也不肯做的。

浴缸之中的一男一女，互相诉说着二十多天没有见面的离愁，温热的蒸汽，让两个人仿佛置身于神仙秘境之中，不，如此相亲相爱的两个人，早就已经成为了神仙，所谓“只羡鸳鸯不羡仙”，至高至浓的男女之情，绝非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

程文芝粉面带笑，恬静的躺在浴缸边沿之上，她那乌黑柔顺的秀发发散着，雪白的长颈，如同象牙雕刻一样，分外的曲线玲珑；她那婀娜曼妙的身段，由于美女端庄无比的坐姿而显得是那样的柔美，纤细的楚腰，丰挺的雪丘，修长的玉腿，每一样都美得让人窒息，如若仙女下凡一般端庄婉丽，让人不禁赞叹造物主的伟大----明明此时身无寸缕，却又让人邪念顿无，方知这世界上美到极致，便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了：思无邪。

侯东来微笑着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搂过了美女，轻轻的抚摸着美女白皙如雪的肌肤，几乎就像半透明一样，散发着动人的光泽；忽然之间，怀中的美女像小孩子一般，顽皮的踢着水，一双修长粉嫩的美腿，两只洁白的小脚曲线柔美，水花纷飞之间，已经足以让男人为之疯狂！

忽然之间，美女忽然伸出了自己的一双雪白的藕臂，如此美妙的动作，让男人的脑袋一阵眩晕，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美女已经顽皮的，将男人强壮的身体，搂入了自己的怀中！！

好个美艳绝伦的“女汉子”！！

侯东来感受着美女玉体的柔软与坚硬，嗅闻着美女身上发出的淡淡幽香，超近距离欣赏着她的冰肌雪肤之上泛出的淡淡红晕，居然还能保持着自己的理智，这一刻，连侯东来自己，都很佩服自己----侯东来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职业特工，连这个时候，竟然都是不由自主的。

“你真吓我一跳，文芝，”侯东来微笑道：“你这个霸道的女汉子，有你这么不害臊的吗？！”

“去你的！你现在又升了官儿，架子又大了，自然不愿意回这个家，见我这个老女人了！”程文芝笑骂道，两个人忽然都笑了----汉奸政权的狗屁官儿，在他们这些抗日特工的眼里，真的连狗屁都不如的。

忽然，程文芝对侯东来使用了手语：“我和中统重新搭上了线，他们让我暂时隐蔽休息，并且暂时接受你的领导。”

“什么级别的中统长官说的这话？”侯东来也打出了手语，听到这个消息，他很焦急，因为中统方面知道他身份的，仅仅是最高级的几个长官而已；如果现在消息扩散，连中统的中层干部都知道了，那可就惹大麻烦了----万一这些人被捕招供，可就把自己和程文芝连锅端了----中统的这些王八蛋，不会如此弱智吧？！

“别担心，这是来自中统总部长官的命令，而且通讯员也不知道你的身份，甚至也不知道我的身份。”程文芝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打出了手语：“我们是通过登在报纸上的广告互相联络的，互不见面，相对保险得很。”

“这还不错，”侯东来点头，用手语说道：“我们的公寓，最近你进行过防窃听检查吗？”

“进行了，而且我让我哥哥，悄悄的带进来了两套防窃听探测装置，经过检查，没有发现窃听器。”程文芝完美纤细而又修长的两只手，熟练的比划着手语，侯东来简直爱死这两只手了，忽然点了点头，抓住了程文芝的一双玉手，开口说话道：“这下，你满意了吧？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要精心筹备我们的婚礼了----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那个问题呢：怎么大街上那么多的人挤在一块，连公共租界巡捕房都出动了？！”

“这你都不知道，还敢说自己是搞情报的？！”程文芝嬉笑，轻轻的在男人腹部健硕的肌肉上划着圈，慢慢说道：“现在大上海街头巷尾都在说这件事情：青帮的龙头老大张虎林，铁了心的要把昔日的兄弟‘水果老杜’的势力赶出上海，却又给自己划定了规矩，绝不动手杀人，所以他组织了很多青帮兄弟，跑到杜先生开办的汇金银行去搞挤兑，这都已经第九天了。汇金银行的每家分行，甚至每一个储蓄所门前，每天都是门庭若市，张虎林的手下众多，又忽悠了很多的无知市民跟着挤兑，实在是热闹得很呢。”

“这两个青帮大哥，忽然打起了文明战争，也真是让人尴尬---其实照他们的老本行，流氓斗流氓，白刀子红刀子多么干净利索，玩儿这一套金融手段，班门弄斧，不怕大上海的金融家们笑话吗？！”侯东来也干脆来了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在美女娇嫩的肌肤上划着圈子，笑道：“我猜，‘水果老杜’自然是不肯投降的，对吗？”

“那是自然，杜先生如此要面子的一个人，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这九天以来，汇金银行的所有营业网点，调集了巨量的现金，来者不拒，从一块钱，到一百万，来取款的，一律照付。”程文芝忽然用力的推开了男人的手---否则，她就没办法继续讲话了----然后笑道：“如果你是资深贵宾储户的话，他们甚至肯用市场汇率，改付你日元或者美元，还有英镑，还能再贴心一点儿吗？开银行开到这个份上，也真可以说是霸气十足，舍我其谁了！”

“你不懂，这是杜先生在虚张声势。因为这个世界上，任何一家银行，都不会拥有无限制的现金流，开银行，只有把储户存进来的资金放贷出去，才会有收益，才能支付给储户们的利息。”侯东来的眉头紧锁，忽然真的老老实实的停止了动作，道：“张虎林不会如此简单，他的杀招一定还没有使用呢！这些小额取款的伎俩，看着声势浩大，其实都是虚招，只是在慢慢消耗杜先生手里的现金流而已----一家银行，真正的威胁，来自于放出去的贷款收不回来，我想，也许再过一两天，也就是杜先生手里的现金逐渐被掏空的时候，张虎林才会突然出手，在市场上突然散布汇金银行的贷款大户投资失败，跑路消失的消息，他也一定找好了配合他演出的帮手---到时候，真正的挤兑潮，也就是汇金银行的大储户们，才会出面挤兑---他们一个大户，能顶几万个小储户的，到时候只要杜先生对一个大储户兑不出现金来，市场立刻就会出现雪崩式的连锁反应----不管汇金银行过去的信誉有多么出色，突然倒闭，也就是几天的事情。”

“如此说来，杜先生是失败定了吗？！”程文芝忧心忡忡，她并不是对这个叱咤风云的黑道皇帝“水果老杜”有什么好感，她和杜先生，没有任何的交道，只是出于政治立场，站在抗日阵营的立场上，杜先生不能垮掉，他如果垮掉的话，就意味着上海的青帮，将彻底站在日本人和汉奸的阵营里----最近日本人采取了很多行动，已经明显的加强了对青帮的控制----如果青帮真的死心塌地的为日本人服务，以他们在上海的势力，今后军统，中统，中共，甚至共产国际的地下潜伏人员，在大上海就会失去立锥之地，这也可以说是侯东来刚才说的，“雪崩式的连锁反应”。

“如果你认为‘水果老杜’这么容易就失败，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一场金融大战，张虎林必败。”侯东来微笑，道：“张虎林这个如假包换的无知无识的大笨蛋，还以为自己是在上海滩抢地盘争老大呢，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跟什么人对抗---说到底，这家伙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瘪三，进行这样规模的金融战，至少需要准备一两年的时间，协调好方方面面的关系，而他如此仓促就开战，就相当于战场上的孤军深入，不是找死，又是在做什么？！”

“张虎林当然知道自己在跟什么人对抗，跟‘水果老杜’呀！”程文芝笑道：“我看你也是想多了，谁都知道，抗战开始之后，‘水果老杜’因为支持委员长，逃到了香港，损失惨重，也正是因为他今非昔比，张虎林这个没文化的阿飞，才敢如此对他。”

“你自己都把答案说出来了，还不明白吗？！”侯东来大笑，将身体靠在了浴缸洁白的边缘上，扬起脸来，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才慢慢说道：“中国人最讲究的就是面子，杜先生现在已经是公认的四大抗战标志性人物之一，张虎林对他如此明目张胆的进攻，就是在公然扇委员长的脸面----你觉得委员长，会真的袖手旁观吗？！”

“四大抗战标志性人物？”程文芝笑道：“我怎么不知道，是你自己杜撰出来的吧？侯大主任，你说吧，都有哪四个人？！给我也长长见识！”

“哼，你真的越来越像你姑妈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就当它不存在！”侯东来大笑道：“四大抗战标志性人物，第一个呢，就是率领八百壮士守四行的谢晋元谢团长，现在他和他的部下被困在公共租界里面，等于是租界当局的俘虏，可是仍然不屈不挠，进行着另外一种形式的抗战，他们每天坚持出操训练，中国老百姓观者如堵，称关押他们的集中营，叫做‘孤军营’，对于抗战军民的斗志起了巨大的鼓舞作用，你说，他算不算是标志性人物？！”

“你说得对，还有专门歌颂他们的歌曲呢----《中国不会亡》。”程文芝笑道：“那么第二个人呢？”

“这第二个标志性人物，便是现任国军第三十三集团军总司令张自忠中将，”侯东来的眼神当中，出现了仰慕之情，他慢慢说道：“此人承担了北平沦陷的责任，忍受国人的不解与辱骂，可谓是忍辱负重；复职之后，率部多次与日寇战场交锋，每战必拼死当先----他是中国第一个，面对日本头等主力第五师团，敢于主动出击，硬碰硬较量的将领，最终在临沂，力挫对手，成为国军抗战名将；现在日本方面，甚至对各师团长.旅团长甚至联队长许下承诺，用中将军衔和高等勋章，来换取张自忠的人头。”

“这个评价，也算中肯，张将军是大英雄，获得如此评价，自然是实至名归的----那第三个呢？”程文芝忽然嬉笑道：“侯大主任，我忽然觉得你不用做现在这一行了，你干脆随便找个茶馆，坐在那里，闭上眼睛胡扯一通，肯定能大红大紫，变成上海滩第一说书名家的！！”

“哈，你还听不听了？有你这样听说书的吗！”侯东来笑骂道：“这第三个标志性的人物，便是新加坡的华侨领袖陈嘉庚先生，抗战开始以来，他在海外，领导筹款运动，最高峰的时候，每个月能够筹集几百万元的抗战军费，成千上万吨的各种物资---他还是国民政府参议员，前不久，他在国民参政会议上的一个提案更是轰动中国：‘敌人未退出国土之前，敢言和谈者，即以汉奸论处’，这一番振聋发聩的言论，甚至传到了世界上，伦敦和纽约的报纸，都在称赞中国人的骨气呢。”

“对于这三个人的所作所为，我自然是服气的，可是‘水果老杜’这样的青帮人士，上不得台面的，怎么能跟他们三个并列呢？”程文芝嫣然一笑，道：“我知道，你的老大徐老虎，是杜先生的记名弟子，论起来，你也算是他的徒孙，他是你的师爷，自然是向着他，高抬他了！！”

“哈，江湖人士，怎么就不能上台面了？你不知道，我刚才说的陈嘉庚，本身就是一个洪门人士呢----国父中山先生，还加入过天地会呢！”侯东来笑道：“杜先生坚持抗战，从一二八开始，到八一三，他门下的弟子，至少有一万人为国捐躯，至于什么捐钱捐物买武器，更是家常便饭；除了这些卓越的贡献，杜先生向来交游广阔，蒋委员长，蒋夫人，孔院长，宋部长，以至于戴笠戴局长，个个都跟他交情匪浅，还有很多外国洋行，外国大商人，都受过他的恩惠，你说这些人，会看着这一面抗战的旗帜受辱，会看着他们昔日的恩人败在一个流氓的手里吗？！所以我说，关键时刻，这些人一定会出手相助，这场金融大战，失败的一定是张虎林这个流氓！！”

“可是，”程文芝似乎还是不服气，她是一个训练有素的职业间谍，并不是一个毫无见识的大小姐，想说服她，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她笑道：“所谓泾渭分明，既然国府方面，旗帜鲜明的支持杜先生，那么，日本方面，自然会站在张虎林这一边了---两大力量各支持一方，鹿死谁手，怕还未定呢吧？！”

“你太高抬日本人了，”侯东来的脸上，出现了某种厌恶之色，当然是对他的敌人的：“日本人实在是我见过的，最自高自大的民族，而且他们的内耗，远远出乎我的意料，陆海军之争，南进北上战略之争，米内首相和近卫公爵之争，少壮派和元老派之争，此时都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他们瞧不起张虎林，更不明白这一场金融大战的政治意义，而且他们实在吝啬的很，绝不肯为了这一个青帮流氓，投入巨量资金的，可怜的张虎林，恐怕要成为这一场斗争的牺牲品了。”

“算你说得有理，可是，张虎林已经放出消息，他和‘水果老杜’，这一次是‘君子之争’，不杀人的，所以张虎林就算是输了，也不至于死吧。”程文芝看着侯东来，又讲出了新的理由。

“哈哈⋯⋯”侯东来忽然大笑，道：“我万万想不到，张虎林混了这么久，竟然还这么天真----他哪里知道，金融行业，就是‘水果老杜’的命根子，他在挖老杜的命根子，竟然还想着什么‘文明战争’，‘水果老杜’难道会跟他一样的愚蠢吗？！----你看着吧，一个月之内，张虎林必死！！”

侯东来讲完了这一句判断，忽然间转守为攻，把美丽的女人紧紧拥进怀里，感受着她的温柔，而他的动作却渐渐猛烈起来，虽然，这个女人的身体他并不陌生，他熟悉她的每一寸肌肤，可是此时，他依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面，燃烧着熊熊的烈火⋯⋯

程文芝闭着双眸，放松了自己的身子，感受着男人勇士冲锋一般的爱怜，此时，整个世界都仿佛失去了声响，只剩下两个人急促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