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奇袭天马号（六）：处处火攻

李家庙，大爆炸现场。

南北两个方向的激战，实际上在大爆炸发生的同时就已经开始了，因为两支铁路巡逻队迟迟不归，守卫铁路南段的日本宪兵哨所，以及守卫铁路北端的苏州铁路局特别护路队哨所，发觉异常之后，不约而同，同时派出了搜索队。

日本人在积极工作的同时，不约而同的犯了一个大错误：他们没有及时向上级报告这个反常的情况，如果他们报告了，那么增援的力量，也许现在就已经到了。

归根结底，日本人之所以会产生错误的做法，是因为他们循规蹈矩的习惯，还有他们骄横的性格。

根据铁路巡逻的规程，他们必须先要确认，两支铁路巡逻队的确发生了意外，才能向上级报告，否则便是谎报军情；可是铁路上并没有传来半声枪响，而且盲目自信的日本人坚定的认为，巡逻队当中的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兵，即便遇到袭击，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被敌人干掉，他们至少会开枪示警的；而支那人的游击队都很业余，想不开枪就干掉这些老兵，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一定是铁路的路况实现了异常情况，导致巡逻队迟迟没有返回，所以必须进行及时的增援-----要怪就怪，那时候还没有发明手机吧。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一南一北的日本人这两支不约而同派出的搜索队，居然都没有携带轻机枪，除了步枪之外，他们还携带了好多修理工具，而两个哨所对外打出去的唯一的电话，却是打给苏州铁路局值班调度室的，让他们派一个修理队过来，这里“可能”出现了路况问题---他们不怕铁路局，即便报告的信息有误，也不算谎报军情。

就在这一南一北两支搜索队，沿着铁路线迅速前进的时候，远处的李家庙地段，突然发生了巨大的爆炸，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紧跟着，密集的枪声炮声就响了起来，两支日本巡逻队大惊失色，方才知道发生了如此胆大包天的袭击事件，他们立刻向身后的哨所方向打出了红色告警信号弹，然后，他们居然扔掉了工具，仅仅端着手中的步枪，就冲向了热火朝天的战场！！

对于日本士兵这样的做法，有些人的看法可能是“勇敢”，面对如此巨大的袭击，依然有勇气冲上去，跟对手较量；有些人的评价恐怕就不那么好听了，叫做“二逼”：听枪声的规模，明显的是有大部队在作战，而这两支搜索队，每一支都只有十五六个人，又没有携带机枪和掷弹筒，这样贸贸然就往上冲，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果不其然，他们向前冲了不到五百米，就分别钻进了铁路南北两端新四军部队和军统游击队的阻击圈里面，一时之间，密集的机关枪和排枪，就将这些“勇敢的”日本士兵包围了，铁路上火星四溅，碎石纷飞，中国方面投掷出的手榴弹，就跟不要钱似的，不间断的爆炸起来。

指挥新四军部队的秦特派员（也就是那一天参加浦东秘密会议的那个同志），以及指挥北面阻击的军统忠义救国军第一支队的徐绍光中校（也就是侯东来和陈醉的同学），看到日本方面兵力有限，不约而同，采取了主动，采用正面射击，两翼迂回包抄的战术，主动出击，不到十分钟时间，已经将两支日本搜索队，包围起来，惨烈的肉搏战随即发生了。

中国方面人数占据了绝对优势，但日本士兵超一流的拼刺技巧再次显露无疑，尽管已经在刚才的对射当中阵亡了一半，而剩下的日本兵，用阵亡十六个人（也就是所有人）的代价，刺死了中国方面六十多人，当最后一个日本兵倒下之后，愤怒的中国士兵，用大刀将他的尸体，都砍成了碎块。

战争，从来就是这样现实---战争中双方士兵生命的价格，往往是相差悬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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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郊外，丁主任秘密公馆。

丁主任的心腹部下叶伯言和任忠伦两个人，此时也顾不上讲什么礼貌了，疯狂的敲着丁主任卧室的门：“丁先生，快起来，请赶快起床，郊外有大爆炸发生！！”

丁主任答应一声，三十秒之间，他就已经穿好了西装，这是长期特工生涯练就的本事，即便是遭到刺杀，也总得先穿上衣服吧，光着身子逃跑或者见人，可不是丁主任的风格，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弱点，就是太要面子了，如果能跟姓李的那个王八蛋那样的不要脸，也许现在七十六号，就还是姓丁的，也许现在姓李的，早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叶伯言和任忠伦两个人，忽然听见他在屋里说了一句：“小仙，我有紧急公务要处理，离开一会儿，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很快会回来的---我带你去买首饰。”

赤裸的躺在床上的楚小仙似乎是感觉羞涩的缘故吧，毕竟两个大男人就守在门外，她只是轻声的答应了一声。她很明白，这一声答应，就确定了自己成为了这个大人物的情妇，即便她连这位丁先生到底是做什么官的，都不知道，可是她无力拒绝---没有什么女人能够拒绝，即使她不知道丁主任到底是做什么的，但这个人杀人如麻，却是整个江南连小孩子都知道的，说他是个专业刽子手，怕是也并不为过的。

丁主任已经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支早就压满子弹的柯尔特手枪，插进了自己的后腰---他明白，自己的两个心腹一向很懂规矩，如果不是发生了特别严重的事件，他们绝对不会到自己的卧室外面叫醒自己，看来这一次，自己必须亲自上阵了。

丁主任打开了门，看着两个不讲礼貌的部下，微笑道：“你们两个着什么急呀，火上房了吗？”

叶伯言非常严肃的说道：“丁先生，刚刚接到苏州警备司令部电话通报：苏州郊外李家庙方向，日本贵宾列车突然受到袭击，发生了大爆炸，现在双方正在激战当中；日本人让我们肃清委员会紧急调动一切人手，立刻赶往现场增援！！”

“原来刚才那一声，是爆炸呀，我以为是打雷呢！”丁主任打了个哈欠，开了个缓和气氛的玩笑，作为一个资深特工，他怎么会分不清爆炸声和雷声呢，然后他突然就变了脸色，异常严肃的说道：“伯言，忠伦，你们两个立刻集合咱们所有的人手，带上所有的轻重武器，开上所有的汽车，我亲自带队，赶去支援，那列车上都是有身份的日本人，此事绝对事关重大，我们这一次必须玩命了----妈的，军统真是长着千里眼，连这么秘密的列车他们都知道！！”

叶伯言和任忠伦其实早就集合好了队伍：附近驻扎的肃清委员会一个大队，大约五百余人；丁主任公馆的保镖，大约三十余人；肃清委员会的值班工作人员，大约三十余人，加在一块一共六百余人，总之除了电台值班人员，所有人统统出动，他们配备着各种轻重武器，都有足够的战斗经验，绝对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

这一路人马，乘坐着轿车和大卡车，匆忙出发，一路之上，丁主任直接下命令，让遇到的所有值班的苏州警察都跟着上了车，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在肃清委员会人员黑洞洞的枪口胁迫之下，也都得跟着上前线了。

而另外一方面，日军苏州警备司令部紧急联络苏州周边的各支部队和各个伪政府部门，要他们立刻集合人手出发支援，哪一个迟缓观望，将会被军法处置，一时之间，整个苏州城的强力部门和日伪驻军，如群鸦离巢，浩浩荡荡，扑向李家庙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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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庙，惨烈的激战仍在进行。

第三个试图冲上去爆破装甲车头的特工又失败了，这个英勇的特工，被密集的机枪子弹，直接打断了身体，他的上半身就趴在装甲车头的斜面上，而他的两条腿，则在五步之外，仍然在地上踢腾着----好可怕的画面，即便是那些身经百战的专业特工，看到这样的画面，也都不由自主的心惊肉跳了。

这就是战争。

日本装甲车头就像是一个不可攻破的堡垒，一挺重机枪，四挺轻机枪，还有两支掷弹筒，四五支三八式步枪，疯狂的不间断的向外面射击，而且间或向外扔出手雷，密集的子弹和手雷爆炸的碎片，形成了一个可怕的火网，打击着中国特工突击队，也在为那些餐车车厢里的日本贵宾们逃命，争取时间。

最可怕的是，铁轨中间横着的那个安保车厢，一方面与装甲车头形成可怕的交叉火力，另外一方面，又充当了装甲车头的挡箭牌，为装甲车头抵挡了大部分射过来的迫击炮弹，安保车厢里的日本特工和士兵们，一边向外面疯狂射击，一边用撬棍艰难的撬开一侧已经变形的车门，从安保车厢里取出大量的武器弹药，传递给另外一侧，从餐车车厢里面爬出来的日本人，如此一来，日本人的火力，很快便成为一个可怕的扇面，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有了如此强大的火力掩护，那些侥幸在大爆炸当中活下来的日本贵宾和随从们，都已经躲进了旁边的灌木丛，他们对自己的士兵和特工很是信任，相信他们一定能够保护自己；而同时，他们也更加相信，附近的日本驻军，很快就能赶来，营救出他们，将这些狡猾的中国游击队碎尸万段。

前沿总指挥张锡龙中校紧张万分，简直一筹莫展，日本人也真是有心，他们居然在贵宾列车里面囤积了大量的武器弹药，子弹像泼水一般，向外泼洒，简直没完没了！！

增援的队伍终于赶到了，是老胡带领的一百多人马，他们还带来了两挺重机枪，在张锡龙的指挥下，两挺重机枪集中火力，疯狂的扫射着餐车车厢和安保车厢的结合地带，好几个正在匆忙向“餐车人员”搬运武器弹药的日本士兵，立刻被打得满身喷血，或者身体碎裂！！

切断了餐车人员的武器弹药供应，只是张锡龙计划的第一步，紧接着，他命令老胡指挥部分人员继续强攻安保车厢和装甲车头，他自己则带着部分人员，悄悄脱离火线，借着列车残骸火焰的掩护，迅速无比的穿过了铁路，迂回到餐车人员的侧面！！

他指挥着自己的手下，将四挺轻机枪一字排开，加上十几支汤普森和MP18，突然开火，密集的弹雨突然覆盖了餐车人员，日本方面被打了一个冷不防，一时之间，惨叫连连，岸信少佐身边的日本军医，正在给一个受伤的贵宾包扎，突然之间就被爆头，他的脑浆飞溅，喷了岸信少佐一头一脸！！

情况如此紧急之下，岸信少佐不得不将人马分成两部分，分别对付两个方向的中国火力，但此时他与安保车厢的联系已经被切断，弹药是越打越少，一时之间，险象环生。

安保车厢里的日本士兵和特工们看到如此情景，个个心急如焚，三个不要命的士兵背着弹药箱，嚎叫着冲出了车厢，猫着腰向岸信少佐的方向快速跑来！！

军统方面怎么会放他们过来，密集的弹雨之下，他们仅仅跑出了十来步，就都被放倒了，军统方面居然还不放心，用凶猛的火力继续射击，居然将三具士兵尸体上面的弹药箱，都打烂了，弹药箱里面宝贵的子弹四散而飞，看到这个情景，岸信少佐的心都在滴血！！

由于打完了步枪子弹，他的很多部下，现在都是在用手枪，向中国方面射击了！！

岸信少佐此时在心里面骂了那些打架的贵宾们的所有祖宗，如果这些王八蛋不打架的话，自己就不会带着这么多部下进入餐车，就不会身上只有手枪和几个弹夹，就不会失去対部队的统一指挥，甚至有可能，提前发现藏在路轨中间的炸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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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战正在继续，在大爆炸发生的第二十五分钟，第一支赶来增援的敌人大部队出现了，这个速度，远远出乎陈忠恕事先的估计，而更可怕的是，这一支敌军，数量竟然高达两千余人，一上来，就是生死考验，如果南边的新四军堵不住这股敌军，那么他们就将直捣爆炸现场，救出那些在大爆炸当中侥幸生还的日本贵宾！！

恐怕没有人能够想到，第一支赶到战场的援兵，居然是绥靖军的一个团----他妈的真是少见，汉奸居然比日本人还要积极，来得还要快！！

这个团是原来盐池山上面的一股土匪，骁勇善战，曾经打败了多次国民政府军队和警察的围剿，如今刚刚被日本人重金招降，正憋足了力气，要在他们的日本主子面前卖力表现，也真是什么无耻的人都有！

本来，他们的驻地离此地很近，但军统认为，依照绥靖军以往的习惯，他们应该是最后到达的才对，没想到这些卖国求荣有奶便是娘的土匪，铁脚板飞快，居然第一个赶到了战场！！

这个团的团长，江湖绰号“雷老虎”，乃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悍匪，心肠歹毒，雷厉风行，所以日本人对他很是看重，收编三个月，就给他把队伍扩充到了两千余人，还补充了大量武器弹药。不仅如此，日本人已经答应雷老虎，不久的将来，就会将他的部队扩充为独立旅，直属于苏州警备司令部，由日本人亲自指挥，雷老虎这样的无知土匪，自然对日本人感激涕零，看到李家庙方向有大爆炸发生，二话不说，集合队伍，立刻出发---今天晚上，就要大显身手了！！

受日本人的格外关照，雷老虎的部队居然还装备有两门步兵炮，这足以让其他绥靖军部队羡慕到眼红的，要知道，即便是那些任总司令亲自带出来的心腹部队，团一级的部队，也最多只有一些迫击炮而已，由此可见，日本人对雷老虎的格外重视。

雷老虎镇定自若的配置部队，他们架起炮来，向着对面的新四军阵地就是轰轰两炮，新四军临时构筑的野战工事很是单薄，随着炮弹的爆炸，几个干部战士的残肢断体，飞上了天空！！

新四军阻击部队的领导人.秦特派员还没有开口说话，又是两颗炮弹砸了过来，把他不远处的一挺重机枪火力点直接炸飞了！！

紧跟着，雷老虎部队的六挺马克沁重机枪一字排开，再加上二十余挺捷克式轻机枪，形成一个气势磅礴的机枪阵，旁边堆着足足一两百个弹药箱，显示出这支部队的与众不同。嚣张的雷老虎部队，将瓢泼一般的弹雨，笼罩在了新四军阵地上，一时之间，新四军阵地上尘土飞扬，树枝断裂，碎石横飞，如此霸道的作风，哪里还像是啸聚山林的土匪，这分明是典型的当年北洋军阀吴佩孚的作风！！

别说，这个雷老虎还真跟吴佩孚有关系，雷老虎在年轻的时候，就当过吴佩孚的随身护卫，练就了一手双手开驳壳枪的绝技，所以才能横行江湖，扯起杆子---若非他如此出名，如此强悍，日本人又如何会给予他如此的优待？！

在如此密集的火力掩护之下，雷老虎的大部队如一股汹涌的洪水，猛烈的向新四军的阵地上冲击过来，其中，光着膀子的三百名大刀队冲在最前面，杀气腾腾，不可一世！！

很多军官在高声喊叫道：“弟兄们往上冲呀---杀一个，二百块大洋！！杀一个，二百块大洋！！”

新四军阵地上却是鸦雀无声，一枪不放，眼看着彪悍的土匪们就要冲上阵地，大开杀戒，突然之间，两个侧翼方向，爆发出了雨点一样射来的子弹和手榴弹！！

原来，秦特派员看到对方火力如此凶猛，便已经预感到对方即将发动大规模的集团冲锋，立刻就做出了针对性的布置，将主要兵力快速转移到了两翼，他们刚刚完成兵力转移，敌人的冲锋就已经开始了！！

雷老虎的人马密密麻麻的拥挤在狭窄的阵地之前，新四军又是居高临下，从两翼射来的密集弹雨，简直是弹无虚发，很多子弹，都做到了串糖葫芦，打穿了两个人，甚至是三个人的身体！！

不到三分钟，雷老虎的人马就不可避免的败退了，新四军阵地之前的斜坡上，留下了不少于三百具的尸体，不，也不能说都是尸体，不少受伤者正在死人堆里，无助的呼喊着……

“妈了个巴子的，还敢后退！！”雷老虎端坐在一个马扎上，怒喝道，他的手一挥，手下的几十个卫兵便立刻出动，从溃退的人群当中抓出了带头后退的几个排长，二话不说，大刀兜头砍下，人头滚滚，被斩首的人腔子里喷出的热血，怕有一两米高吧！！

雷老虎冷笑道：“谁他妈再敢退，这几个就是榜样！！不过，”他忽然露出了狡诈的笑容：“一看对面的这种打法，就知道他们是‘四哥’，他妈的从来不怕死的！！我们这样硬冲也实在不是办法---传我的命令，放火烧山，烧死这帮赤色分子！！”

一声令下，几十个壮汉，人人提着一桶桶的菜油，站到了队伍之前！！

看来这个狡诈的雷老虎，早就已经做好了烧山的准备，真正是有备而来！！

一声令下，不久之后，漫山遍野的大火，已经燃烧起来，浓烟滚滚，笼罩了新四军阵地！！

这一切，都被小山上的陈忠恕用望远镜看在眼里，他忽然自言自语道：“妈的，没想到鬼子大部队还没来，这帮汉奸却如此卖命----恐怕新四军顶不住了！！”

突然，他又惊呼道：“妈的，这帮赤匪好有种，竟然主动向对方发动了反冲锋！！”

他说的没错，就在雷老虎放火烧山不久之后，新四军的将士们，已经如下山的老虎，穿过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焰，怒吼着从阵地上冲了下来，冲进了雷老虎的集结阵地里，一场更加疯狂惨烈的肉搏战，紧跟着就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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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庙，激战中心。

就在张锡龙带着人马突入铁路另外一侧的同时，军统骁将.上海区浦东站副站长李乔山中校带领的一百多人和一个重炮排，也已经从侧翼迂回到了装甲车头附近，此时的装甲车头，正在疯狂的向正面的军统人员射击，换句话说，此时它的身后方向，基本上没有防守！！

三个军统特工带着三枚反坦克地雷，飞快的接近了装甲车头，就在距离车头近在咫尺的地方，放置了地雷，然后三个人，小心翼翼的拉着一条钢丝，慢慢脱离了铁路，他们刚刚回到隐蔽位置，正想趴下的时候，装甲车头的旋转火力塔，突然转了过来，密集的重机枪子弹立刻射来，三个特工哼都没哼一声，就已经被密集的子弹打倒了！！

李乔山中校眼含热泪，带着另外两个特工，冒着对方密集的子弹，爬了过来，手中抓住了那根细细的钢丝，然后用力的一拽，扯掉了地雷上面的保险螺栓！！

反坦克地雷的撞针立刻启动，轰然巨响，连续发生！！

装甲车头旁边的铁轨，连同下面的枕木，随着爆炸，轰然而飞！！

飞溅而来的碎石，简直比炮弹弹片还要恐怖，李乔山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的一个弟兄，被飞来的一颗碎石直接砸烂了左眼，而他的脑袋，也喷出一团血雾！！

若非亲见，谁敢相信，小小的一颗石头，就把人打死了！！

李乔山疯狂的怒吼道：“老齐，开炮，轰他娘的！！”

军统的神炮手老齐早已经将他们携带的三门重迫击炮安置好了，一声令下，三颗炮弹便已经出膛，就像三颗铅球一般，砸在了不远处的装甲车头上！！

与铅球不同的地方是，这样的“铅球”除了有力量之外，还会爆炸，会飞射出无数的弹片！！弹片横飞之中，装甲车头上一个刚刚露出来观察情况的日军脑袋，立刻就被锋利的弹片削掉了！！

装甲车头，满满都是鲜血！！

尽管铁轨已经扭曲，尽管连续受到重型迫击炮弹的轰击，这个沉重的装甲车头，却依旧岿然不动，甚至它的射击，反而更加的凶猛疯狂了！！

李乔山冷笑，道：“日本鬼子，你们以为缩在乌龟壳里，老子就拿你们没办法了吗？！小高，小高，拿汽油桶……”

没有人回答，李乔山扭头一看，他的直属特工小高，已经静静的趴在了地上，瞪着眼睛，注视着自己已经效劳了三年的长官----难以置信，一颗子弹，笔直的穿过了他的耳朵，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场面，实在是让人震惊万分---原来在战场上，真的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的。

李乔山便再次呼喊：“刘老三，刘老三！！把咱们的汽油桶拿过来！！快，你他妈的快点儿！！”

五大三粗的浦东站特工刘老三，两手当中提着四个小汽油桶，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李乔山开口骂道：“你他妈的就不能快点儿……”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此时才发现，刘老三的腹部，正在向外渗着黑色的鲜血，但这个壮汉，却仍然咬牙坚持着，把四个小汽油桶放在了李乔山身边，才勉强挤出了笑容：“长官，你，你就别骂我了……”

话未说完，刘老三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李乔山扑了过去，摸了摸刘老三的脖子后面，无奈的叹了口气，用一种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声音，慢慢说道：“刘老三，大哥我错怪你啦！！”

他扭过头，瞪着血红的眼睛，慢慢的一个接一个的拧开了小汽油桶的盖子，突然高声喊道：“不要命的，不怕死的，跟我上，把汽油桶扔在那个乌龟壳下面，就是胜利！！”

他提着一个小汽油桶，猫着腰冲了上去，三个弟兄毫不犹豫的跟着他冲上去了，此时日本人的旋转机枪塔，正在射击另外一个方向（他们还真的很忙），四个弟兄很轻易的冲到了装甲车头旁边，把四个汽油桶放在了装甲车头的正下方！！

李乔山等人大功告成，但紧跟着就犯了一个大错误，他们不应该立刻撤退，而是应该匍匐在地，因为汽油桶并不是炸药包，并不会立刻爆炸伤害他们的，而这个距离，正好是日本装甲列车的射击死角，日本人的机关枪，是打不到他们身上的。

可惜人无完人，任何人都会犯错误，可是生死关头，一个小小的错误，就可能万劫不复---就在李乔山四个人急匆匆的向回奔跑的时候，日本人的旋转机枪塔正好转到了他们的方向，九二式重机枪密集的子弹已经追上了他们，一秒钟的时间不到，四个人手舞足蹈，都被打倒了---李乔山的脖子被打断，头颅飞出了老远！！

看到自己的长官被杀，浦东站的弟兄们人人怒不可遏，疯狂的射击着，可是对于皮糙肉厚的装甲车头来说，这样的射击不过是隔靴搔痒罢了。

就在这时，浦东站的一个少校，瞪着血红的双眼，取出了一支信号枪，静静的瞄准了四个汽油桶中间的那一只，然后猛然开火，一声凄厉的怪叫，一颗绿色信号弹击中了汽油桶，巨大的火焰，冲天而起！！

紧跟着，一声爆炸跟着一声，四个汽油桶相继爆炸，一团大火，瞬间就将日本人的装甲车头包围了！！

装甲车头里面的日本士兵发出了凄厉的惨叫，装甲车头里面，忽然也冒出了大火，很显然，窜进去的火苗，引燃了日本人车厢里面的润滑机油！！

陈忠恕和熊镇东在小山上看到日本人的装甲车头烧成了一个大火团，同时大声叫好！！

可是，他们还没有笑够，北边，徐绍光的阻击阵地方向，突然爆发出激烈无比的枪炮声，陈忠恕和熊镇东的脸色同时变了，他们都是百战悍将，自然都懂，这样的枪炮声表明，日本人的大部队，已经扑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