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双龙会（二）：杀手的回忆

1940.3.22.

傍晚六点，日租界，和畅公寓。

一对六十余岁的日本老夫妇，男子穿着西装，打着领结，女子则身着所谓的“爱国装”，也就是一种很像军装的长裙，两个人的袖子上，都缝制着一面小小的日本国旗，表明了他们鲜明无比的“爱国热情”，两个人面带笑容，出现在了和畅公寓的门口，他们礼貌的向周围路过的行人鞠躬点头，行人纷纷回以敬佩的微笑---爱国皇民，到哪里都会受人尊敬的。

老夫妇带着大包小包，下了出租汽车，等待司机将他们的行李搬下车之后，他们支付了车费，又连连向司机鞠躬致谢，体现了日本人不厌其烦的客气态度。

那个日本司机受宠若惊，连连鞠躬还礼道：“坂田先生，坂田夫人，你们的儿子，是帝国的勇士，能乘坐我的汽车，是我的荣幸！！再见，再见！！”

汽车开走了，老夫妇看着几个行李箱，忽然相对苦笑。

就在他们为难的时候，有一个从一单元里缓步走出来的日本年轻人，已经发现了他们。

这个年轻人看上去像是个军人，只不过是身穿便装而已，他微笑着走了过来，互相鞠躬寒暄之后，年轻人便主动帮助这一对老夫妻提起行李，三个人共同走向了公寓楼的二单元。

与此同时，公寓楼楼顶，狙击小组的观察员已经看到了这样暖心的一幕，他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打了个哈欠，道：“没有什么新情况，一对来自本土的老夫妻，进入了二单元，看他们带着那么多的行李，应该是来探望在上海的孩子的。”

旁边的狙击手也放下了手中的改良型三八式步枪，这种步枪据说射击精度，是世界第一的水平，德国的毛瑟98K步枪，美国的春田步枪，英国的恩菲尔德步枪，苏联的莫辛纳甘步枪，统统不如它----当然，这又是日本人在自说自话了，反正吹牛，是不用上税的。

狙击手笑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来自本土的？”

“当然，我用望远镜仔细的观察过了，他们的行李中间，有好几枝新鲜的樱花，请你相信我的眼力，那绝对是本土的樱花，花朵的颜色，都跟在中国开放的樱花颜色很不一样的。”观察员叹息道：“樱花还没有枯萎，就被他们带到了上海，那么这对老夫妻一定很有钱，也很有地位---如果换了我的父母大人，他们是舍不得花费高昂的机票钱，飞到上海来看我的。”

“你观察的还挺细，佩服。”狙击手微笑道，然后也跟着叹息了一声：“我到中国作战已经三年了，家人们也已经三年没有见面了，偏偏狙击手这个行当，几乎从来都不受伤，所以我连回国养伤见见亲人的机会，都没有呢。”

“哈，谁让你的枪法那么出色，武汉攻略当中，一场战斗你就击毙了支那军九个机枪手，被长官选中，破格提拔成军官，从作战部队调进了梅机关，住进了没有对手的大上海。”观察员调侃道：“这下子你更是高枕无忧了，只有你杀人的份儿，没有什么人能对你构成威胁，我看，恐怕再有三年，你也回不到本土去的。”

“谢谢你，这么直率，这么坦白----你不说实话会死吗？！”狙击手笑骂道：“你别忘了，你是我的观察员，我回不去，你也一样。”

“这正是我要说的，”观察员的眼圈都红了，大概是受到了那一对日本老夫妇，大老远的坐飞机到上海来看儿子的触动吧，他苦笑道：“我们是战友，既然你想念家乡，我就陪着你想念家乡吧！！”

狙击手很是感动，递给了观察员一支香烟，他们这种在战斗当中形成的友情，外人是难以理解的，与子同袍，岂曰无衣，这样的战友情，在这一场世界大战的每一支军队当中，都是存在的---即便是日本人这样的虎狼之师，即便是这些到中国来杀人放火的魔兽部队。

只是有一点，这两个日本人说错了：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继续在繁华的大上海里面思念家乡了，因为刚才他们看到的那两个“日本老夫妇”，将会在不久之后，把他们两个，还有杀人魔王武田大尉，以及许许多多的日本人，都变成血肉模糊的尸体，甚至整座如此美观的公寓楼，也都将化为一对瓦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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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畅公寓二单元，四楼B房间，也就是武田大尉居住的房间的左下方的房间。

此时，那两个“日本老夫妻”已经卸了妆，恢复了本来的模样，两个人的手上都有血，只因为，他们刚刚杀了一个日本女人，也就是四楼B房间的女主人，虽然他们的内心里，并不一定想这么做。

刚才，那个热情的日本小伙子送他们到了四楼，“老妇人”从自己的包里面取出了一袋来自日本本土的高级糖果，不由分说的送给了小伙子。

看到如此让人惊喜的礼物，小伙子立刻条件反射的立正，然后鞠躬致谢，原来他的身份，是日租界的警官，今天好不容易休假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正要赶着去接女朋友回来共度春宵，却很有幸的帮助了这一对来自本土和蔼可亲的老夫妻，更得到了这一袋来自家乡的糖果---糖果本身的价格就不低，此时在这个离开家乡已经好几年的警官眼里，更是价值千金，即便别人用金条来交换，他也绝不肯答应的。

日本人真的很奇怪，既然他们如此思念家乡和亲人，那为什么，还要到这个遥远的国度来杀人放火，甚至还要赔上自己的生命呢？！

难道他们真的认为，做尽了坏事，就不用受惩罚的吗？！

人都是有感情的，也正是因为人类的感情牵绊，会让他们在很多重要的时候失去严密的逻辑性，产生不应该有的误判---毕竟，人是有血有肉的动物，而不是冰冷的机器。

这个小伙子，是正儿八经名古屋警察学校毕业的优秀学生，所以才会被选拔出来，到大上海日租界担任警官，可惜，他在被这一对老夫妻感动的时候，却忽略了很多细节，如果这场大爆炸过后，他仍然活着的话，将会追悔莫及，内疚一辈子的。

如果这个年轻警官认真观察和思考的话，就会发现，眼前的这两个日本老夫妇，身上的破绽并不少，比如：为什么一个日本老妇人，却有这样高的身高，还有四十二码的大脚？

为什么他们的行李箱，显得很是沉重？怕是得有二十公斤吧，他们到底给儿子，带了什么东西？如果只是衣服和日本水果.土特产的话，怎么会如此沉重？！

为什么他们来到了四楼B房间之后，不请自己进屋子里坐一坐？最起码，也该让对方帮忙，把行李送进房间里，才算是“功德圆满”吧？

可是他们到了门口，就匆忙的向年轻警官鞠躬致谢，也就是委婉的请对方走人，这符合常理吗？两个如此有身份的日本老人，会如此不懂礼貌吗？

老夫妇说自己的儿子在上海服役，隶属大日本帝国陆军，那么他们的儿子，就必然属于日本驻上海的陆军宪兵部队.特务机关或者守备部队中的一个单位，可是这些部队，都属于严格的战术保密单位，这对老夫妇，怎么会知道儿子的服役地点？居然还能随意到上海来探望他们的儿子，这难道不是违反保密规定的吗？

还有，那个老年男子，从腰带上掏出了一大串钥匙，他看了看门锁，然后从十几枚各式各样的钥匙当中，选择了一枚，很轻松的就开了门。一个老人男人，又是出远门，为什么要带这么多的钥匙？就算他不嫌麻烦，那他就不害怕，自己把钥匙丢了，耽误事情吗？！

这一对老夫妇，说是儿媳妇出外买菜，让他们自己先开门进来；可是年轻的日本警官，在老年男子开门的一刹那，似乎听到了一种特别的金属响声----如果真是这个门锁的“原配”钥匙，就应该是干净利索的“咔哒”一声，怎么会有这样的杂音呢？！

年轻警官注定要为自己的感情用事，付出代价---各位读者，如果换了你，你是这个年轻警官的话，在如此特殊的情境之下，你会不会保持冷静的观察与判断呢？

也许李主任，侯东来，酒井中佐，他们这些人会做到这一点，因为他们不是一般人，更不会感情用事；可惜这个世界上，数量最多的，却还是普通人，即便他们受到了专业的警察或者特工训练，很遗憾，他们也不过是受过某种训练的普通人罢了。

这一对老夫妇，自然就是两大杀手组织的顶级杀手，博士先生和铁钩先生了，两个人进了屋子之后，博士先生认真的环顾了室内一圈，道：“铁钩先生，你的判断没有错，这个独居的日本女人，的确应该是某个大人物的情妇。”

“那当然，我观察了她一个小时，自然是不会看错的。”铁钩微笑道：“这个时间，她已经出发，去找她的情人了，今晚都不会回来，所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展开行动。”

“刚才帮忙拿行李的那个小伙子，不是专业特工，但很可惜，他是日本人的警察。”博士冷笑道：“所以他未必不能观察到我们的破绽，我忽然很后悔，我们应该杀了他的。”

“我不这样看，”铁钩先生微笑道：“你知道楼顶的狙击手和观察员都在监控着整个公寓院子的一举一动，如果他们突然发现，那个日本小伙子跟着我们进了二单元，很长时间没有出来，他们立刻就会警觉的。还有，那个小伙子恐怕也不会留意到我们的这些破绽---他正急着约会去呢，你没有留意到，他西装口袋里，有一份粉颜色的卡片，那应该是他的情人给他写的信吧。而我们送他的日本糖果，更是他约会的好礼物。”

“但愿这个日本小警察，能够被爱情蒙蔽住他的判断力吧。”博士先生苦笑道：“你望风，我查看一下房间的结构，看一看我们的礼物，到底要摆放在哪里比较好。”

说完之后，他就开始在屋子的各个房间里转悠，终于，他发现了自己要寻找的目标----原来日本公寓，讲究的就是坚固而节约，这也是日本人做事的一贯风格；谁能想到，这个房间的承重墙，竟然和隔壁单元是共用的！！

这是个意外的惊喜，博士先生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原本设计的复杂爆破方案，竟然根本没有必要了，现在他只要将屋子里的大衣柜挪过来，再将沙发的垫子堆积起来，将炸药放置在上面，紧紧贴住房顶的那个角落就可以了，这个角落，便是连接四个房间的关键点，而炸药爆炸主要的冲击方向，是向上的，而且刚好是武田大尉的卧室所在，也就是说，武田大尉要直接承受巨大的爆炸了。

在这个墙角上的十六公斤优质TNT炸药，再加上一公斤的优质铝粉，它们突然爆炸所释放出的能量，已经足够将整个承重墙摧毁，并且将致命的巨大能量，冲进武田大尉所在的屋子，即便武田大伟没有被巨大的爆炸炸死，也必将随着倒塌下来的屋顶砸死，然后被数百吨重的瓦砾所掩埋---他不死的概率，已经无限接近于零了。

就在此时，房间的门锁，忽然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这个房间的主人，回来了！！

博士先生立刻闪电一般，抓起了床头柜上面的一把水果刀，隐蔽在卧室的门后。

如果回来的，只是那个独居的女人，自然有铁钩先生来对付，可是如果这个女人，带着自己的情夫一道回来的话，博士先生就必须参战了---必须赶在这两个日本人惊叫出声之前，就干掉他们。

回来的，只是那个女人，可能是她的情夫今天晚上要加班，也可能是她的情夫今晚上要陪自己的妻子---原因有很多种可能，但已经不重要了。

就在那个女人回身，关上房门的一刹那，铁钩先生已经如同一头迅捷无比的猎豹，扑了上去，他捂住女人的嘴，手里的一把从女人厨房里找到的尖刀，已经准确的刺入了女人的心脏！！

女人似乎叫喊出一点声响，但模糊不清，还没等博士先生听清楚，她就已经死掉了---她的身体，缓慢的从铁钩先生的手中滑落下来，坐在了铁钩先生的腿边，还在触电一般的抽搐着，她到死，都不知道这个男人面孔却穿着女人服装的“日本老妇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为什么要杀自己……

“你应该从她的第四第五根肋骨之间刺进去，直接刺穿她的肺部，这样她就一点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更不会流这么多血出来，你看，多好的地毯，都被污染了。”博士先生看着铁钩先生，微笑道，对于他的同行，他似乎有挑不完的瑕疵，这倒真是符合一个知识分子的性格。

“我当然知道这个法子，可惜，我用的是她切菜的刀，如果不够锋利的话，这个女人出于求生的本能，几乎立刻就能挣脱我的控制。”铁钩先生微笑道：“你知道，女人在如此恐怖的条件之下，发出的尖叫声，简直能够震碎玻璃的---那样的话，我们所在的房间，立刻就会被十几个日本特务包围的。”

所以用尖刀，直刺女人的心脏，却是最为保险的一招---以铁钩先生的力量，再加上他的狠命一搅，女人的整个心脏，已经破碎了。

“你的想法很不错，很实用，不过，”博士先生微笑道：“我想你是多虑了，这个女人用的刀，应该是非常锋利的，你现在也已经发现了这一点，对不对？”

“不错，我把刀刺进她的心脏之后，才突然发现，这把刀非常的锋利，从外表，可看不出来。”铁钩先生微笑道：“我只是奇怪，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因为我必须知道。”博士先生微笑道：“日本人和我们不同，我们习惯用菜刀，他们习惯用各种不同的尖刀，而这种最长的尖刀，就是他们平时用来切割牛肉或者鱼类的，都是用最好的钢材制造的，锋利异常，可以轻松切开牛的脆骨的；这个女人非常懒惰，所以这把刀上满是油腻，你便想当然的认为它不够锋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说话之间，他忽然走了过来，抓住女人的两只手，很白皙的两只手，拖着她苗条欣长的尸体，在地毯上缓慢的行走，把她的尸体，拖到了另外一个房间，女人的双眼大睁着，紧紧的盯着博士先生，她的身下，鲜血流成了一条红色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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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先生走了回来，脸上带着微笑，杀一个人，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更不会留在心里面什么阴影，只因为，他们的心里面，已经都被阴影覆盖了。

“我忽然很感兴趣，为什么道上的人，会叫你做‘博士’呢？！”铁钩先生看着面前的同行，微笑说道，他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这个超绝的杀手，却拥有着可怕的学问知识。

“那是因为，我当年差一点点，就真的做了博士。”博士先生微笑道：“如果不是我杀了六个人的话，我的毕业论文也不会被临时撤销，我将会成为一个名正言顺的博士。”

“我想知道的就是，你为什么会一下子就杀掉六个人呢？”铁钩先生微笑道：“你我都知道，第一次杀人，是非常恐惧的，你这是……”

“这就是我的秘密了，我只能跟你这样讲，我本来也以为，杀人会很恐惧的。可是，当我手中的那把尖刀，真的刺进一个男人的脖子的时候，他的大动脉破裂，鲜血喷起来，足有一米多高，而他的眼睛，一动也不能动，就那样傻傻的，死死的看着你---这样的场景，别提多么有趣，多么刺激了！！”博士先生回忆着自己第一次的杀人历程，就好像回忆着昔日品尝的珍馐美味一般，即便是他的同行铁钩先生，作为一个心狠手毒的顶尖杀手，也听得不寒而栗---有人说，最好的职业规划，便是将自己的兴趣作为工作，看来这位博士先生，是突然间“大彻大悟”，把杀人这个突然喜欢起来的爱好，当作自己一辈子的工作了。

“好，博士先生，难得你如此坦白，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铁钩先生微笑道：“我忽然有点儿羡慕你了，因为一百个杀手当中，只怕有九十九个是被迫进入这一行的，比妓女的比例都高；而你呢，却是因为自己的兴趣爱好，才加入这一行的，怪不得你，能在这一行里面，崭露头角，创造出如此辉煌的业绩。”

“你也不要恭维我，拍马奉承，不是咱们这个行当应该有的作风。”博士先生微笑道：“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我已经告诉了你我的故事，那么你呢？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被道上的人，称为‘铁钩’呢？你并没有像海盗那样，缺少一只手，而是用一支铁钩来代替；而你杀人的工具，也并不是铁钩呀。”

“哈，我的故事，并没有你那样的讳莫如深，我之所以被人家叫做‘铁钩’，是因为我的一桩买卖。”铁钩先生笑道：“几年之前，我还是组织之内排名中游的一个杀手，正急着向上爬呢。有一次，组织接了一个任务，要到新加坡去干掉一个目标人物，这个人是南洋的黑帮大佬，杀了我们的委托人的一家老小，这位委托人出了大价钱，要取他的首级；可是这位委托人却又提出了很难很难的一个要求，他要求我们，要将这个仇人的尸体，完整的带回香港，你也知道，从那么远的地方，那样炎热的天气之下，带回一具尸体，难度有多大。我们的组织却碍于江湖规矩，不能拒绝对方的要求，只能硬着头皮接了这个任务，组织里面，好几个排名靠前的杀手都不敢接这个任务，而我当时急于崭露头角，便主动接了这个活儿。”

“难度的确很大，在对方众多的保镖护卫之中做掉目标，已经是一个高难度的任务。”博士先生微笑道：“要把他的尸体完整的带回来，而且不腐烂，则更是难度极大，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但我想，这个任务，你一定是完成了，对吗？”

“当然！如果我完不成任务，自然会被组织按照规矩，用最残忍的方式处死了，哪里还能坐在这里跟你讲这个故事呢。”铁钩先生轻松的笑道，他的眼睛当中，也充满了对往昔“光辉事迹”的回忆，他接着说道：“我先是潜入了对方的府邸，悄无声息的干掉了目标；然后扮成他府内的厨师，将他的尸体装进了一个很大的垃圾筐中，大摇大摆的用三轮车推出了府邸。最后，我将他的尸体，送入了早就联络好的一艘机动渔船当中，这座渔船上面，有简单的冷藏库，但是因为功率并不足，也难以保证长途运送，尸体不腐烂，毕竟，这是巨大的人类的尸体，而不是几条小鱼。”

“那你是怎么解决的呢？”博士先生的兴趣上来了，他微笑道：“你用了什么办法来保证尸体不腐烂呢？”

“便是古代埃及人的办法，木乃伊。”铁钩先生饶有兴致的说道：“我取出了尸体的内脏，把它们放在冰块当中；然后将工厂里购买的大量防腐剂，放入了尸体的腹腔，并且涂抹在尸体的表面；接着我用铁钩，从尸体的鼻腔里面，导引出了尸体的脑浆，最后反其道而行之，将防腐剂溶液从尸体的鼻腔，倒灌入他的头颅，用融化的蜡油，封堵住他的鼻孔。等到这一切都完成之后，我便用一层一层的涂抹了防腐药品的纱布，将尸体紧紧的包裹了起来。就这样，我们的船，在大海上航行了半个多月，每天忍受着四十余度的高温，才终于到达香港。之后，我请委托人一同来观看尸体，没想到一层层的纱布揭开之后，他的仇人的尸体，除了‘瘦’了一圈之外，几乎栩栩如生，委托人很是满意。从此，我在组织里声名鹊起，更是得到了‘铁钩’这个外号。”

两个人说话之间，居然不约而同，走进了另外一个房间，而且每个人都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来，侃侃而谈，兴致勃勃，两人颇有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感觉，更是对即将开始的爆破行动，充满了信心。

尽管此时此刻，他们的脚下，就躺着那个日本女人，血肉模糊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