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影佐将军的误判

1940.3.6.中午十二点。

梅机关，影佐将军办公室。

影佐将军的办公室，是一个很大的套间，外间是宽敞的办公室，后面是一间卧室，居然还有一间宽敞的会客室，看来做将军的确是好处多多，能够拥有如此奢华的办公环境，就是证明。

现在会客室里面，摆着一个昂贵的红木餐桌，上面放置着各种精美的日式餐具，影佐将军今天宴请丁主任和侯东来，说是“吃顿便饭”。

可不要小看这场宴请，侯东来已经从过去丁主任的跟班，变成了影佐将军亲自正式宴请的嘉宾之一，这种地位上的提高，代表着侯东来在日本人心目当中的地位，已经节节高升了。

三个人喝了一口红酒，影佐将军放下酒杯，笑道：“丁先生，你就任清乡委员会副主任兼秘书长，我还没有专门给你设宴庆祝一下，作为和你合作了两年之久的老朋友，实在过意不去！今天这顿饭，算是补上了这份心意---至于侯东来马，他是沾了你的光的！”

丁主任大笑，他明白，影佐这个老狐狸，不会如此有情有义，今天他请自己“翁婿”二人前来赴宴，一定是别有目的的----如果不谈重要的事情，日租界的那些高级饭店，不是更为方便吗，又何必如此遮遮掩掩，吃一顿饭，也要避人耳目的。

丁主任用手帕擦了擦嘴（他们喝的这一瓶红酒，居然是丁主任亲自带过来的，按照西方礼节，主人家是应该打开，和来宾共享的），道：“女婿沾丈人的光，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虽然东来是我的侄女婿，却也跟我自己的女婿一个样，这小子，算是傻人有傻福吧。”

侯东来微笑不语，两个大人物面前，他是不便于直接开口的。

影佐将军微笑道：“侯东来现在是正在崛起的一颗明星，他可不是一个真正的‘傻瓜’！！丁先生，大日本帝国驻上海总领事先生昨天和我见面的时候，还悄悄的透露说，近卫公爵大人，对侯东来很是欣赏，还说如果今后有机会，他愿意在东京和东来见见面的。”

“这很好办呀，”侯东来终于得到机会，嬉皮笑脸的说道：“春天到了，东京的各种花朵开放，正是踏春的好时节，怎么样，影佐将军，请您给我一个月的假期，我带着文芝，到东京去走走？也专门拜会一下近卫公爵阁下，您看怎么样？”

影佐将军笑骂道：“你想什么好事呢？！三月份要做什么事情，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还都大典，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中，安保工作，出不得半点差池，别说是你，就连我自己，整个三月份，也是片刻离开不得的---来，你们尝尝这道‘墨鱼丸’，今天你们有口福，一位日本著名厨师路过上海，他和我有交情，破例来我们这里，所以我才‘斗胆’请你们两位大人物来共进午餐的。”

“哈，那我就下个月请假吧，长官，你不反对，我就当你批准了！”侯东来微笑道。

“你呀，你这个人，就是玩心太重，你如果肯上进，像李主任那样专心致志，投入到事业当中，怕是早就崭露头角了！！”影佐将军忽然埋怨道。

丁主任和侯东来都是一惊，影佐将军说这话，绝对是别有深意----他竟然将侯东来和七十六号的老大李主任相提并论了！！

这个评价的调子，定的太高了！！

很显然，最近侯东来的一系列“忠心”表现，已经得到了日本更高层的赏识，否则何以影佐将军从来没有公开表扬过侯东来，现在却一反常态，说了如此“高规格”的话语？！

侯东来波澜不惊，仍然嘻嘻哈哈，笑道：“将军阁下，您知道我这个人生性散漫，做不了大事情的，朋友的事情，我豁出命也要去做，除此之外，我只关心自己的小日子，平平安安，平平淡淡就好了，个人进退，都不在考虑之中。”

丁主任瞪了他一眼，笑道：“你这个不知长进的东西！---影佐将军，我看你应该狠狠的敲打敲打这个东西，这分明就是一个脱了毛的猴子嘛！！”

他是何等狡猾的一个人，明里面骂的是侯东来，实际上呢，却是再清楚不过的让影佐将军，对侯东来大加提拔了！！

有本事坐在这间屋子里面的人，自然都是头脑极其发达的人物，丁主任的意思，影佐将军如何会不明白，他笑道：“丁先生，你可千万不要看不起猴子，贵国的名著《西游记》当中的那个猴子，大闹天宫，威震三界，可是了不得的神仙！！”

丁主任大笑，侯东来紧跟着说道：“要我看，这个孙猴子之所以能够修成正果，关键还是有如来佛祖的指点，否则，他怕是要一辈子压在五指山下，不得翻身了。”

他这句话说的很妙，影佐将军和丁主任都笑了---聪明人谈话，就是轻松，他们似乎什么都没谈，就是在这里开玩笑，可是实际上，该谈的不该谈的，却都已经说了----影佐将军和丁主任.侯东来，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侯东来今后的“进步”之路，已经打开了……

“来，两位，尝尝这道菜，三文鱼，这可是最新鲜的！三井渔业公司的经理是我朋友，送了几条给我。”影佐将军忽然变换了话题，很显然，他刚才答应提拔侯东来，自然也是有条件的。

“三井公司？他们不是军火公司吗，怎么，也搞起了捕鱼吗？”丁主任夹了一块鱼肉，放入碟子当中，他看到影佐将军已经吃了一块盘子里面的鱼肉，方才放心的跟着吃了，这家伙的防范心理，简直到了变态的程度。其实他自己也明白，对于自己这个“反攻急先锋”，上了榜的大汉奸，日本方面，是不可能有什么理由干掉自己的，但是，怎么说呢，习惯成自然，防范别人杀他，已经成了他的习惯----过去的两年里，他遭遇了十几次暗杀，其中的一次，几乎已经要了他的命，那个自己无比挚爱的女人，也带给了他一生都难以修复的心伤……

“哈哈，丁先生，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三井财团，可是日本最著名的大企业之一，从明治时代就开始纵横商界，他们涉及的商业范围，恐怕比你能想象的，还要多得多。”影佐将军和三井公司有秘密生意，自然对他们赞赏有加，紧跟着又笑道：“最近三井财团和长野家族财团正在争夺冷冻虾的市场，我还要当个和事佬的，东来----侯东来！”

侯东来对影佐将军的呼喊闻所未闻，他拿着筷子，夹着一块三文鱼，已经蘸了酱油，却呆呆的看着鱼肉，脸上，居然挂着一滴泪珠！！

这实在太出乎影佐将军和丁主任的意料之外了---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侯东来，难道突然间变成了一个多愁善感的白面书生了吗？！即便你多愁善感，也应该面对风花雪月才能如此如此吧，你老兄现在对着一块三文鱼肉，掉什么眼泪呀？！

这个侯东来，真是太奇怪了！

侯东来猛然醒悟，一不小心，鱼肉落到了桌子上，他连连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两位长辈，我失礼了……”

“东来，你一定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人，对不对？！”影佐将军的目光是何等犀利，立刻就看出了端倪：“既然你的表情如此落寞，那么我估计，一定是你心爱的某个女人----是张小姐，对吗？！”

狡猾的影佐，上钩了！！侯东来的“落寞表情”，尤其是那一滴眼泪，都是他的超一流演技的体现，目的，就是为了引诱影佐将军和丁主任上钩----让他们被自己所感动！！

“将军阁下，我不敢欺瞒您，您的前半句推断是绝对正确的，但后半句，却不对。”侯东来凄然一笑：“采薇从来不喜欢吃三文鱼。我刚才夹起了三文鱼，蘸了酱油的一刹那之间，竟然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渡边，他生前最喜欢吃三文鱼，在七十六号警卫中队他的宿舍里，我们两个，有时候就对着一条三文鱼，几块酱牛肉，便能喝掉两瓶清酒的。”

他说话之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又流出了一滴泪水----侯东来的这种本领，可不是军统训练班里训练出来的，他自己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就适合去做一个演员，侯东来这个名字，简直就是一个被间谍工作耽误了的电影明星！！

侯东来对杀害了无数中国人的渡边恨之入骨，如何会为了他流下眼泪？而且渡边就是被侯东来自己干掉的，侯东来高兴还来不及呢，又如何会惋惜这个日本畜生？！

影佐将军此刻在心里面却已经感动到了极点，眼前这个中国年轻人，实在是他见过的，最重情重义的中国人了---说实话，影佐认为，侯东来的确不适合做一个合格的特务头子，他的心，从来都不够狠毒；但却最适合做一个“核心部下”，一旦获得了他的忠心，关键时刻，这绝对是一个肯为你挡子弹的人。

丁主任长叹一声，道：“东来，斯人已去，而且是自然离去，并不是死于战火，那就是天意，实在不是人力所能勉强的，我想，渡边如果在地下有知，也会感谢你的这份情谊的---你就不要太过牵挂了，毕竟，生活还要继续的。”

“是，姑父。”侯东来喟然长叹，突然起身，道：“两位长辈，我失礼了----容晚辈失陪一下。”

他忽然离席，自然是要去卫生间了，虽然影佐将军的办公室套间里面就有卫生间，但侯东来是一个非常懂规矩的人，他知道日本人的习惯，长官办公室里面的卫生间，除了更高级的长官，任何下属都不能使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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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侯东来脸色沉闷的推门出去，影佐将军忽然微笑道：“丁主任，有这样一个侄女婿，你应该放心了---他为了你，恐怕刀山火海都敢上的。”

“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情义了，”丁主任叹息道：“也罢，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对我们大家自然不是什么坏事。”

“好，趁着侯东来不在这里，我们两个谈谈正事。丁先生，”影佐将军忽然从身边的一个真皮军用高级文件夹里面取出了几张纸，道：“你先看看这个：汪精卫先生最近，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在公开场合发表了一些不当言论，帝国内阁震惊莫名！！首相本想派外交官员前往汪公馆进行严正交涉，但考虑到大局，我们现在还不方便直接说什么，所以上面考虑，能不能请丁先生勉为其难，亲自出面，对汪主席稍加劝告，我想，以丁先生和汪主席的私交，做成此事，应该不难吧？！”

丁主任看着手里的几张纸，上面的文字都是打字机打印的，但丁先生是何等的特工素质，还是很快从中发现了很多熟悉的东西---材料的提供者，竟然就是侯东来！！侯东来的行文风格，别人不了解，他丁主任却实在是太了解了。

突然之间，他什么都明白了，怪不得侯东来这样的小字辈，居然会被影佐将军待若上宾----影佐将军今天找自己谈如此重要的事情，却还是坚持要让侯东来一同前来，这本身就已经表明，这件事情，侯东来一定是知情的，而且还将是重要的参与者。

也是，关于侯东来和日本人的各种传说，丁主任早就收到了不少，前一阵子，侯东来居然替那个退了职，却仍然醉心于首相梦的近卫公爵私下里筹措政治献金，很得日本人的赞赏----近卫公爵想在东京见他，就是证明。

看来这个侯东来，路子是越混越野了。

既然连自己狡猾的侄女婿在这件事情上面都如此“旗帜鲜明”，甚至不惜“赤膊上阵”，那就说明，日本方面对这件事情真的很在意，自己还能公然反对，或者推辞吗？！

丁主任微笑，道：“影佐将军请放心，也请向您的上级汇报，请他们放心。我丁某人一定对汪先生犯颜直谏，不留情面，一定要让他改正这个错误，关键时刻，不能因为他和溥仪的私人恩怨，搞乱中日满合作和平的大业，我想，汪先生睿智过人，领袖群伦，这个道理，他在清醒过来之后，应该是会明白的。”

影佐将军微笑，好狡猾的丁某人！！他这短短的一番话里面，居然包含着好多层意思，实在让人佩服！！

丁主任表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坚决和日本人站在一队，首先就做到了“政治正确”，然后又公开显示了自己的政治能量，表示自己一定能够说服汪精卫改变立场，这就突出了他丁某人的政治价值。

当然，丁主任如果只说出了这两层意思，那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常人而已，在政治大潮当中起伏已久的丁主任，自然不可能只有这么点儿道行，他的后几句话才是关键：首先，他将汪精卫说出这些话的原因，归结为汪精卫与溥仪的“个人恩怨”，而且显然双方都有责任，也是汪精卫在受了“失恋”的打击之后，喝醉的情况之下随口说出来的，既然是个人恩怨，又是“酒后乱言”，那么对政治的不利影响，就是有限的，而且是绝对可以挽回的；其次，他简直是鲜明无比的向影佐将军表明，现在的中国，汪精卫是公认的领袖，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取代他，日本方面，最好认清楚这一点，不要想什么突然“换马”的主意，中国的汉奸集团，是不可能接受汪精卫之外的任何人选，做他们的领袖的。

影佐将军微笑道：“好，有你丁主任说话，自然是马到功成的----好，正事儿谈完，我们接着吃饭！！”

两人刚刚谈完“正事儿”，侯东来就回来了，他的情绪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又恢复了他习惯性的标志性的微笑。

影佐将军打趣道：“东来，你怎么出去了一会儿的功夫，心情就变得如此好呀?”

“实不相瞒，将军阁下，”侯东来嬉皮笑脸，道：“我刚才去了卫生间，然后在贵方的办公楼里随便转了转，突然发现，梅机关里面的美女科员，实在是不少的----穿着军装的美丽佳人，别有一番的动人之处！”

“你这个混蛋，色心不改，小心丁主任对你家法伺候！”影佐将军大笑道，宴会的气氛，就更轻松了不少。

丁主任瞪了侯东来一眼，没有说话，这个侯东来，什么都好，就是这个“拈花惹草”的毛病，怕是永远也改不了的。

侯东来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的好心情，并不是装的，却不是因为那些梅机关里的美女，对于这些日本特务机关里的妖精，侯东来只会感到恶心，哪里会有半点热情。

他之所以心情大好，是因为刚才他去厕所后不久，就听到了两个日本军官走进厕所，侯东来立刻缓慢呼吸，甚至停止了小便，让自己的声音降低到了最低程度。

两个日本宪兵军官却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狡猾，他们肆无忌惮的交谈着，原来，为了缓和汪精卫和伪满洲国的关系，在日本人的授意之下，伪满洲国方面，紧急派出了“教育部副部长”带领的一个代表团，乘坐日本关东军飞机，前往上海，专门来和汪精卫“联络感情”的，他们的安保，自然由梅机关负责，这两个宪兵军官为此忙了整整一夜，昏头昏脑之下，牢骚不断，也顾不得什么保密不保密的了---反正这是梅机关的厕所，难道还能藏着共产党和军统的间谍不成吗？！

还真有。

不但有，而且还是“双料合一，如假包换”的中国间谍，两个日本军官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隔壁有耳”，侯东来已将他们的谈话，统统记在了脑袋中----华文饭店，便是这个代表团的下榻之处。侯东来很有耐心，等到两个军官出了厕所，又等了两分钟之后，他才走了出来。

一个大胆的计划，突然在侯东来的心里面产生了----对不起，“满洲帝国”的“朋友们”，可能你们，要在大上海，“安居乐业”了……

三个人接着吃饭，影佐将军看着侯东来，忽然道：“东来，你的码头安保计划我看了---你不用看丁先生，他也是还都大典计划安保力量的一部分，不用回避的----兵力布置的还不错，但似乎，火力弱了些。”

侯东来听到影佐将军如此说话，心里面很是高兴----军统的疑兵之计，又取得了成功。

根据和军统上海三巨头商量的计划，军统总部，用一套早就被日本方面破译的密码，向上海区发送了一封“一级绝密”电报，电报里面命令，军统各支行动队伍放弃袭击上海港码头，南京市区和日租界的袭击行动，集中力量，突击南京到上海之间的铁路线，伏击乘火车去参加还都大典的重要人物。

这封电报当中，事无巨细，絮絮叨叨，足足有两个小时的发报时长。

这封电报，如此的“与众不同”，立刻就被日本监听部门发现，日本人惊喜的发现，这居然是已经被破译的密码，立刻将电文翻译出来，交到了影佐将军手中。

影佐将军和他的幕僚们，仔细研判了电报，然后突然大笑：“戴笠，你他妈的真把我当傻瓜了吗？！”

他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这是戴笠的“诱敌之计”，军统的这封电报，目的就在于故意让日本人得到，然后按照他们电报中列出的计划，派出重兵，警戒南京到上海的铁路沿线，从而放松对上海码头，日本租界的警戒程度----南京是例外，无论消息是真是假，日伪方面，都将这里作为警卫工作的重中之重。

戴笠打得一手好算盘，很显然，他真正的目标，一定就是上海港的码头，或者日租界中的一个，军统的力量毕竟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的。

当日本人认定戴笠会袭击南京方面的目标时，他却偏偏选择袭击上海的目标----好一招避实击虚！！

本来侯东来负责警卫的上海贵宾码头，火力已经不弱了，他手下有一个营的绥靖军，还有一个简编日本宪兵中队，有重机枪.迫击炮.轻机枪和狙击小组，现在影佐将军居然主动提出来，他的火力还不够，这就证明，戴笠的那一封电报发挥了作用，成功的迷惑了敌人。

很显然，敌人将反其道而行之，加强码头和日本租界的警备力量，这就等于，削弱了其他方向的力量，侯东来很是高兴。

侯东来苦笑道：“将军阁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说实在的，我现在最担心的，便是敌人动用大型卡车，直接冲卡，杀进码头内部纵深，把海路上过来的贵宾堵在码头上，那就是一场大屠杀呀----所以，我还需要至少一个加强连的兵力，而对付重型卡车，最有效的武器便是高射炮，只要将高射炮进行平行射击，什么样的重型卡车也会被打得稀烂！将军阁下，你能调给我两门吗？！只要两门，就可以！”

影佐将军两手一摊，道：“别说两门，一门也没有----你知道，苏联空军现在帮助重庆方面作战，他们有轰炸机，对还都大典是非常现实而严重的威胁，所以南京市区和郊外，需要布置大量的高射炮火----派遣军司令部直接指挥这些部队，我调动不了的。”

侯东来两手一摊，苦笑道：“那可就麻烦了，将军阁下，我们不能排除，敌人控制重型卡车的可能性，而且贵宾船只到达的时候非常醒目，根本无法做到保密的……”

影佐将军微笑，道：“你呀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日本陆军不能给你提供高射炮，你就不能找日本海军想想办法吗？！”

侯东来苦笑道：“日本海军驻上海司令部的大门朝哪个方向开，我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去搞高射炮呀？”

影佐将军道：“你不认识日本海军，但你认识日本领事馆的官员呀，就不能让他们替你想想办法吗？总比让我们陆军出面，好办的多吧？！”

这个狡诈的影佐，他又想加强码头的防务，又不肯自己出面，低下他那高贵的“陆军的头”，居然让侯东来自力更生，去求日本领事馆帮忙了！！

侯东来却明白，这又是对自己的一次考试，只要自己通过了这次考试，就能证明自己的卓越办事能力，那么今后受到提拔，将是一定的。影佐真正的狡猾之处在于，他表面上是让侯东来去找日本领事馆，实际上呢，他的目的是让侯东来去找长野楠子帮忙，只要这个大小姐开了口，别说两门高射炮，便是要日本海军支援一两艘驱逐舰，也是不成问题的。

侯东来下定了决心，点头道：“将军阁下，您说的没错，事在人为，我今天下午什么都不管，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摆平！！”

影佐将军和丁主任面面相觑，他们好像看到了一个崭新的侯东来----没错，在权力的巨大诱惑力面前，任何人都会突然变得积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