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这就叫做爱情

1940.2.27. 凌晨三点。 七十六号总部，李主任看到了自己今晚的收获，一百多个抓捕目标，到案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多，没有活捉的，几乎都被尽数击毙了，只有少数几个“杰出人士”，依靠临机应变的超长智力和能力，灵活的摆脱了猎狗一般的七十六号特工和日本宪兵的追捕。 其中有一个来自中统特别派遣组的老兄，不但自己灵活的逃脱了追捕，而且居然还杀了两个七十六号特工，他住在一座公寓的顶楼，谁能想到，这位用洋行襄理身份作掩护的老兄，居然放着公寓里的豪华席梦思大床不睡，每天晚上都睡在楼顶的小阁楼里。 就在特工们撞开门的一刹那，他就已经反应过来，隐蔽在黑暗的阁楼上，突然用自己的汤普森冲锋枪向第二波冲进来的七十六号特工们打光了所有的子弹，造成了两死三伤的重大损失，等到其他特工密集的向小阁楼上开火还击的时候，他早已经从小阁楼上自己制造好的小洞爬了出去，然后飞檐走壁，在公寓楼上相连的楼顶上奔跑而去，等到那些“勇敢的”七十六号特工，终于大着胆子冲上小阁楼的时候，他早就从远处的一间公寓楼里面逃走了，七十六号的特工们，看着小阁楼的小洞，足足又给自己壮了三分钟的胆子，才敢爬上去，那时候，楼顶上连个屁都没有了…… 李主任对抓捕的战果很是满意，很显然，侯东来不是共产党，或者是军统的卧底，在陈大川的监督之下，他也没有作案的时间，将这个名单泄露出去。 抓获大获成功，但李主任却并不很高兴，因为刚刚又有一个绝密消息传来，赤木钦之先生的手下，日本梅机关，特高课，日本宪兵司令部联合行动，出动了大队人马，只抓捕了九个目标，而这九个目标，才是最重要的人物，都是个方面有头脸的家伙。 换言之，赤木钦至拿了六十根金条，煞有介事的给李主任提供的满满两页稿纸上的这些人物，都只是一些小鱼小虾，那些真正的大鱼，他选择留给了自己。这些人物的落网，给赤木钦之和影佐将军，甚至是酒井少佐的身上添一枚勋章，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李主任也并没有特别的失望，反正这是赚外快，多点儿少点儿，大点儿小点儿，都不是问题；更何况，他现在的心思也不在这里，连抓捕的目标都不在他的心里，那么他的心里，真正关心的是什么呢？！ 钱。 李主任带着老黄出了七十六号，居然是由老黄亲自开车，没有带任何随从和保镖，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七十六号。 这时候，抓捕的大队人马都已经交接了犯人，回家，或者回到宿舍，呼呼大睡去了。 李主任和老黄，却仍然就是要抓住这个机会，继续做一件事儿，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们去了三十六号别墅，从半个月前开始，三十六号别墅不再承担任何审讯任务，警卫人员也一律换成李主任家乡的人，很显然，三十六号别墅又承担了新的重要任务。 三十六号别墅，二楼，一间宽大的主卧室，不过这里将不会上演什么风流韵事，因为这里，忽然变成了“科学”基地。 这间超级宽敞的卧室，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型实验室，五六个穿着白大褂的实验人员正在忙碌着，为首的竟然是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他们看到李主任和老黄进来，老外的眼睛很快就紧张起来，他紧盯着老黄，用英语向李主任冷冷问道：“李先生，这个人是谁？！” “这位是老黄，我的头号技术专家，也可以算是你的同行了，”李主任笑道：“詹姆斯先生，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就不会问这样无关轻重的问题，我希望你问一些更紧要的问题，因为老黄的脑袋里，已经记下了一些极重要的特征----把你的那套法币模板拿出来，他马上就能给你展示出来的！！” 詹姆斯先生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老黄，他看来并不相信，中国人有这个水平，却还是顺从的打开了自己的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了一套法币模板，把它放在了李主任和老黄面前。 老黄不由得目瞪口呆，这套模板，简直就是那艘船上面英国佬那套模板的翻版！！ 但，也仅仅是“简直是”而已，几秒钟之间，他已经看明白了这套模板的水准，远没有今晚交易的那款他们老板那样精致细腻，这套模板，充其量仅仅算是一个“初级”模板吧。 老黄看着詹姆斯先生，忽然微笑道：“詹姆斯先生，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不过黄先生，希望你真的能帮我的忙，而不是专门来给我添乱的。”詹姆斯先生用傲慢的声音回答道，他是真的不相信，技术似乎还处在蒙昧时代的中国人，居然能够拥有伪造货币的能力—要知道，制造高水平的法币，可比印制真的法币要费事儿的多，制造真的法币需要很多人的协同，可是伪造假币，却往往区区几十个人，却需要承担真正的印钞厂里面几百个人的工作量。 老黄点了点头，冷笑道：“那我们就赶紧开始吧----让你的手下，给我煮一杯最浓的咖啡，我必须保持头脑的清醒，今晚我见到了更高精度的模板上，重要的二十四处细节，我负责给你指出来，你负责什么？！” 知识分子的骄傲被激发出来了，老黄在怒气支配之下，干脆和对方来了个硬碰硬，倒是李主任在一边，指挥着手下去给老黄和詹姆斯煮咖啡，他倒是个真的很不错的后勤主任。 詹姆斯先生傲慢的说道：“黄，请你放心，只要你能指出来那些细节，我就能够把它们勾画出来----你看，我的这双手，是可以在瓶子里面画内画的！！” 他忽然举起了自己的双手，骄傲的炫耀着自己灵巧的十个手指，老黄已经明白，这个人绝对是来自英国真正的印钞公司或者工厂里面的工程师，绝对的掌握核心技术的重要人物。 可问题是，如此重要的人物，怎么会来到遥远的东方上海呢？又为何会投入到李主任的手下，而且还如此干劲充足呢？看这位詹姆斯先生的情绪，他应该绝对不是被绑架的，李主任想从遥远的大英帝国绑架它的公民，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恐怕只有一种解释了：因为金钱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吧，我们的这位詹姆斯先生，看来很喜欢自己生产的那些产品，除了各国政府生产的之外，他又迫不及待的来帮忙生产了…… “两位，今晚上我喝了很多酒，实在不能陪你们熬了，我要去睡觉了，我希望两位能明白，如果你们的事情办成了，你们就会发现，我是不会用你们印刷的那些鬼东西，来支付你们报酬的！！”李主任说完，就打了个悠长的哈欠，扬长而去，他的确是劳累极了。 而老黄需要的最浓的咖啡，也已经端了上来，詹姆斯先生和老黄各自喝了一口咖啡，斗志昂扬，要开始战斗了。 “你们大家都出去吧，好好休息，到了白天，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詹姆斯微笑，赶走了所有的助手，然后和老黄两个人坐在了工作台前，两个人打开了模板，每人一个小型显微镜，共同观察着它的每一处细节。 老黄很快就指出来了第一处细节：“在这里，橄榄叶的图案，第三个叶子，使用了罗马暗纹。” “你确定是罗马暗纹？！”詹姆斯先生大吃一惊，眼前的这个中国人，果然不是白给的，怪不得李主任对他都那么客气：“黄先生，英镑上的罗马暗纹，可是费了大力气才研制成功的，英国人会不惜工本，为你们设计这样的图案吗？你会不会记错了？” “詹姆斯先生，我必须告诉你，我从上小学开始，就没有人怀疑我会记错东西。”老黄非常严肃的说道：“为了保险，我使用了尼格尔特殊记忆法，这种记忆方法，是每个痕迹学家都要掌握的技术方法，你应该懂的。” “对不起，黄先生，我要向你道歉。”詹姆斯先生一般程序观察着，一边继续说道：“我不得不承认，这套模板上面，的确预留了罗马暗纹的位置。这种暗纹，在钞票本身正常使用情况下，是不会被看出来的，但是，银行的老职员只要用显微镜，稍稍一看就能发现了，这也正是日本人之前伪造的几种法币，存不进大银行的原因。” “詹姆斯先生，你肯道歉，固然是很好的，但问题是，这种起伏暗纹非常巧妙，需要雕刻家拥有在鸡蛋壳上面雕刻花纹的技巧，一切就看你的手法，到不到位了。”老黄微笑道。 “这不用你操心，罗马暗纹，对我来说不过是小开斯罢了。”詹姆斯先生微笑道：“我只需要一个上午，就能办得到。” “很好，还有第二组特征，在这里，这里使用的是渐进色，而不是人们通常认为的单一色，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差别，沾水之后，区别就立刻看出来了。”老黄的眼睛，果然不是白长的，不是什么人都能在短时间内，将一套法币模板看明白的，更不用说，把多达二十四出技术细节都记下来了。 “渐进色？！妈的，这些狡猾的设计师！！”詹姆斯先生嘟囔道，老黄现在也看明白了，这个牛气哄哄的老外，原来充其量不过是英国印钞公司的生产工程师罢了，离真正的钞票模板设计师，还差得远呢----可是反过来说，如果他真的是模板设计师，英国人又怎么可能放他出国呢。 两个人就这样，一处一处开始慢慢寻找，慢慢标记，有时候一处细节，就需要一个小时，老黄明白，他们这一忙，很可能又要十几个小时过去了…… 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乱世，什么样的事情出现都不足为怪，李主任让自己默记日本人购买的那一套法币模板上的几十处细节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雄心勃勃的李主任带着他的七十六号，已经开始筹划制造自己的法币伪钞了，这是一场人与机器的较量比赛，最终的裁判，便是那些可怜巴巴的老百姓，可能他们辛苦劳作的成果，最终只会换来这样的几张伪钞…… 这是个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隐瞒良心的年代----老黄默默的说道。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落地窗照射进来，冬天的暖炉，到了这个时候才显露出它真正的威力，被子已经显得实在是太过累赘了----侯东来用手推开了被子，然后才发现，自己身边没有人。 他笑道：“文芝，你又躲到哪里去啦？” 程文芝已经穿着打扮的整整齐齐，从卫生间里面出来，高跟鞋敲击木地板“达达“的声音由远而近，在宽敞的卧室门前突然停了下来。 只见笑容满面的她，身材苗条标致，身穿素雅的粉色旗袍，一头浓密的秀发整齐拢在脑后，皮肤白嫩细腻，脸上略施粉黛，涂着淡淡的口红，显得清纯而又优雅，嘴角轻启，顿时满脸含春，风情荡漾。旗袍的开叉之处既不高也不低，可以说是恰到好处，刚好露出了美人儿的一双饱满紧凑的小腿和圆润的膝盖，修长白嫩的大腿也隐约可见。 她迈着曼妙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了她和侯东来的床前，显得冷艳高贵，市政府里面那些无耻汉奸们，多少人想要得到这个冷艳美女的芳泽，可惜这些人都知道她的背景，程慧敏，丁主任，侯东来，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恐怕即便是上海特别市的市长傅仁宗这个老色鬼，也不敢越雷池半步的。 她坐在床边上，拉住了侯东来的手，轻声笑道：“懒虫，已经七点半啦，你这个大处长不用去上班，我这个小伙计，还要去市政府里面听吆喝的----早餐在餐厅里面，牛奶如果凉了，自己热一下……” 侯东来看着自己最爱的女人，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真的是世界上最完美的造物…… 侯东来忽然紧紧搂住了她，呼吸变得急促，道：“好文芝，今上午，不要去上班了，好不好？” 程文芝嫣然一笑，道：“侯长官，哪有你这样对待属下的？不是你让我去盯紧了傅仁宗的动静，揣摩他的行踪和日程安排，一天也不能耽搁的吗？” 她说话之间，侯东来用无比痴情的目光，仔细的端详着她，这一阵子太忙了，侯东来几乎冷淡了身边的这个美女， 侯东来笑着拍着她的胳膊，笑道：“小丫头，居然还会反驳你的长官了---真的，文芝，我跟你说的事情，你再考虑一下……” “东来，我已经跟中统长官们有言在先，我加入中统，是为了抗战，抗战胜利，我便恢复自由人身份的。到时候，你就做个家庭太太，给你生好几个孩子，把家里面搞得一塌糊涂，这样子不好吗？”程文芝微笑道：“我倒不是在乎那些中统的什么家规纪律，我只是觉得，我的老师，我的长官，我的朋友，先后都为国捐躯，我如果离开了中统，实在，实在有些对他们不住……” 她的眼泪慢慢从美丽的眼眶之中流了出来，梨花带雨的伤心，掩饰不住她古典美人的那一种高贵气质。 侯东来心里面却有些焦急，这个程文芝，看似一副弱不经风的闺门小姐的风格，实际上呢，却是典型的外柔内刚，这是个非常适合做特工的女人性格，侯东来明白，这样的女人即便是送到了七十六号和日本人的审讯室里面，也绝对不会说出一个字来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要说服她改变主意，那可是非常困难的，她说的也是实话（在侯东来面前，程文芝当然一定是会说实话的），她的恩师被七十六号装进麻袋，扔进了黄浦江里，尸体在五个月之后才会人发现；她的两位上司，那位风度翩翩的陈公子（当然，侯东来不知道程文芝和对方的一段短暂情缘）和那位“野猪”先生，都先后死在了敌人的手里；而她的好朋友和战友邓小姐，则更是死得壮烈，邓小姐含笑面对敌人的手枪，从容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侯东来就在邓小姐的身边…… 侯东来坐起身子，轻轻的将程文芝搂进了怀里，他轻轻的拍打着女孩子的后背，笑道：“小傻瓜，你我在一块，本来就是‘两家合作’，你不愿意加入军统，我就不会再逼你了，这都怪我，是我太不顾你的感受了……” “你这个坏蛋，总算想起我的感受了！”程文芝抽泣着，道：“现在我就是一只没有线的风筝，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人来找我接头，我想，他们是把我给忘了……” 侯东来握紧了她的玉手，她的玉手雪白如玉，白里透红，透过细腻半透明的白嫩皮肤，隐隐可见皮下深处细小的血管。她的玉手纤长，柔若无骨，十根手指匀称整齐，如十棵细细的葱白，涂着粉红色的丹蔻的指甲，如颗颗珍珠嵌在白嫩的指头上。 侯东来将几根手指放进了嘴里，轻轻的亲了一下，怀里的女孩子笑着扭动着娇柔的身体，破涕为笑道：“坏蛋，你不要闹了，我还要去上班的！” 侯东来笑道：“你上班的第一天，我就跟他们说过，你有随时翘班的权力……” 怀中美丽的女孩子挣扎道：“可是，你不是让我监视那个……” “你可真是个死脑筋，监视这种事，可不能跟上班一个样的，你如果盯得太紧了，被监视的人就会产生不舒服的感觉，很容易就发现你的！！”侯东来笑道：“来，我们好好‘谈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