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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七十六号内讧
1940.2.21.
下午三点,七十六号总部,小会议室。
除了电讯处和总务处,剩下的关键性的七十六号头目,济济一堂,显然今天这个会议,将要讨论重要的事情,这也是李主任单独掌控七十六号之后,召开的第一个高层会议,自然是荣乎其势的。
侯东来的小老大徐老三现在已经接替了叶伯言的第一行动处处长的位置,他却并没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急切,依然保持着他一贯的平和的态度,坐在座位上,安静的吸着烟,面带笑容,任凭别的大佬们叫嚣乎南北,挥突乎东西,他坚信一个道理,会咬人的狗,绝不会乱叫唤。
这些情况表明,这个圆滑的青帮大佬,并不打算像李主任预想的那样,雄心勃勃的去跟军统死磕,事实上,徐老三不但不会去跟对方死磕,反而和军统方面有着牵扯不断藕断丝连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知道自己即便杀光了上海所有的军统,也并不能获得什么好处,功劳自然都是李主任的,而自己唯一能够获得的,只会是军统报仇的子弹,甚至是炸弹,对于一个小小年纪就出来混江湖的青帮分子来说,这样只亏不赚的买卖,他才不干呢。
更何况,戴笠麾下的军统,就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拥有无穷无尽的人员;大上海的军统,就像春天的韭菜,杀了一茬,很快就会长出更多更茂密的一茬来,徐老三明白,和这样的组织杠上了,最后被活活累死的,一定是自己。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徐老三选择在这个乱世,明哲保身,也实在是很正常的结果,只是,他真的能够做到吗?
这是个问题。
第二行动处处长苏清风也显得很轻松,几轮连续不断的打击下来,大上海的中统活动能力已经严重下降,构不成什么重大的威胁了。
第二行动处的主要任务就是打击中统,他们现在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过了年之后,就只剩下了虚以委蛇,应付公事了。
情报处长元修身则是春风得意,给与会的每一个人都分了一支美国烟,又和坐在旁边的督察处长陈大川谈笑风生,把督察处里面的原来自己的一个个得力干将的底细交代给陈大川,表示对陈大川工作的支持。
元修身可以算是七十六号里的孤家寡人,无根无底的他调任情报处长,居然连一个手下都不敢调过去,他很清楚自己的分量,在七十六号里面,所有的人都是大爷,只有他元修身是孙子。
陈大川含笑不语,连连点头,表面上很赞赏很感谢元修身的介绍,实际上却根本不屑一顾,元修身的这点人马,根本入不了陈大川的法眼,他早就从青帮和香港洪门,还有绥靖军,挖来了一大批心腹手下,在李主任的支持下,他的督察处,早就超出了“内部监察”的权力范围,开展了很多“出格”的“业务活动”,有了李主任的强力撑腰,他自然是有恃无恐的。
除了这些逍遥快活的人之外,在场也有闷闷不乐的两个人,便是直属警卫总队总队长吴阿四和交际招待处处长侯东来,只不过吴阿四的闷闷不乐是真的,而侯东来却是装的,痛打了一个可怜的美国人,而且是支持中国抗战的国际友人,固然让他心生歉意,可是因此获得了日本人和李主任更大的信任,却也是极为成功的,从这个意义上讲,可怜的保罗先生,也算是为了中国的抗战事业,做了一点点贡献。
保罗先生在美国监狱里学来的,都是些野路子,不可能对职业特工侯东来造成什么实际性的威胁,侯东来脸上的这一点伤,那自然是他故意让这个“义愤填膺”的美国人打中的,不如此,如何能体现他自己的勇敢和“忠心”呢?!
此时的两个人的模样,实在有些可笑:吴阿四的脸,已经肿胀的像个大西瓜,李主任的三十多记耳光,可不是小意思;而侯东来的半边脸,则像是贴上了一张厚厚的发面饼,而且正在逐渐发紫,就像是发面饼上面又抹上了蓝莓果酱,别提有多难看了。
这样尊容的两个人,偏偏又坐了个面对面,这顿时带给了他们如狼似虎的同事们很多快乐,不用看电影,不用去看戏,想要笑出来,只要看他们两个就够了。
风度翩翩的东亚研究院的主任袁克让,身穿刚刚从老徐记取回来的崭新定做的毛料西装,摆弄着手里的一个美国白金的Zippo打火机,显得游刃有余,他的手法熟练至极,不断的将这个昂贵的打火机用大拇指弹起来,中指灵巧的一接,然后勾到手心,小手指又灵巧的一挑,弹到大拇指上面,大拇指再次将打火机弹起来――周而复始,以此为乐。
侯东来知道,袁克让看似是在打发无聊的时间,实际上,却是在进行脑部神经反应训练,他在刻意训练自己的左手。
因为他的右手在上一次抓捕当中受了伤,三根手指被七十六号的行动特工折断,虽然现在已经基本恢复了,但实际上,右手的功能已经大受影响,不可能恢复原来的那样灵活的功能了。
所以我们这位风度翩翩的袁公子,就刻意加强了对自己左手肌肉和手指的锻炼,这个人是个行家,效果立竿见影。以他现在左手的灵活程度,侯东来可以断定,袁克让的左手,已经可以非常准确的开枪射击了。
这样的事情,即便对于一个职业特工来说,也是很难办到的,可是这位袁公子,却如此轻松的做到了,他的智力,能力和毅力,都让侯东来刮目相看。
所以他才必须死。
侯东来判断,袁克让是一个没有了退路的人,他几乎一定会尽心竭力的去做汉奸,以他的能力,再加上李主任的支持,可能很快就能做出一番事业来,对抗日大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害――侯东来的心里面,又开始策划起了下一桩谋杀案,没办法,干掉自己的“同事”和“朋友”,本来就是他的工作。
做他侯东来的同事和朋友,看来,这些人也真是造了孽了――不错,这些人里面每个人的手上,都沾满了中国人的鲜血,他们每个人的归宿,也都早已经注定,而他侯东来,不过只是一个上天派来执行的杀手而已。
吴阿四忽然看着袁克让,不耐烦的大声说道:“小袁,你有完没完?!多大岁数了,还玩儿这样小孩子的游戏?!停下,你给老子停下!!”
如果换了以前,袁克让面对老资格的青帮大佬吴阿四,恐怕立刻就会唯唯诺诺,听话的放下手中的打火机,这正是吴阿四早就习惯了的事情,在七十六号,除了两个主任,没有人敢不给他面子。
可是今天,袁克让偏偏没有从命,只是自顾自的继续着自己的游戏,甚至连回答,都懒得回答。
袁克让的头脑足够聪明,胆子也足够强大,他这样做,绝对是有意为之的,作为一个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的高材生,尽管阴差阳错“误入”了特工这一行,却依然不能遮掩他的才能。
现在袁克让的身价,已经明显的上涨了,再不是吴下阿蒙,寄人篱下:他和黄小姐即将订婚,即将成为黄老爷子的孙女婿,而且他在订婚之后,就会由黄老爷子亲自引荐,被堂堂青帮的龙头张虎林亲自收为门下徒弟,这样一来,他在青帮里的辈分,那可就是后来者居上了。
这还只是袁克让雄心勃勃的计划当中的一部分,最近一段时间,他掌握的东亚研究院,招降纳叛,实力大增,羽翼渐丰,又得到了日本人的拨款,甚至已经有了“小七十六号”的绰号,很显然,他袁克让,就是第二个侯东来,在七十六号里面的话语权,可是节节高升的。
面对这样一个崛起当中的新贵,吴阿四再想像过去那样,对他颐指气使,怕是再也不可能了,现在的袁克让,可绝对不会受他这个的。
“你听见了吗?老子让你停下!!”吴阿四勃然大怒,手中的杯子,想都不想,径直就向袁克让砸了过来!!
袁克让只做了一件事情:他手中的打火机,已经闪电一般飞出,啪的一声,就狠狠的砸在了飞来的杯子上面,杯子立刻碎裂,碎片横飞!!
这一下子技惊四座,众人都被震惊得瞠目结舌!!
袁克让还有这样一手绝活,这简直是第二个侯东来呀!!
吴阿四万万没想到袁克让竟然敢“还手”,勃然大怒之下,想都没想,就把手伸进了怀里,掏出了他的勃朗宁1900,还没等他做出进一步的动作,一个男人,已经用闪电般的速度,踩着桌子,猛扑过来!!
这个人的一根手指,闪电一般的准确的插进了勃朗宁1900宽大的抛弹口当中,另外一只手,只是将吴阿四的手臂向上一托,吴阿四的手臂登时就传来一阵剧痛,手中的枪,就到了那个人手中!!
那个人的动作飞快,一两秒钟之间,一支完好的勃朗宁1900就变成了零件状态:套筒,枪机,弹夹,撞针,枪管。弹簧,还有枪膛里已经上膛的一颗子弹,都噼里啪啦的落在了地上!!
吴阿四此时才看清,这位“猛龙过江”,瞬间就制服自己的,竟然是侯东来!!
在场的每个人都是用枪的老手,拆卸枪支进行清理是他们的必修功课,他们每个人,可以说都对枪支结构了如指掌,闭着眼都能将一支手枪拆卸开来,然后组装起来的,可问题是速度,像侯东来这样变态一般拆枪速度的,他们可是这辈子头一回看见,这个侯东来,也真是天生干这一行的材料!!
吴阿四瞪着侯东来,怒吼道:“侯东来,你个小赤佬!!你他妈的也敢管老子的闲事?!”
侯东来冷笑,道:“阿四哥,你想开枪打死小袁,这他妈也叫闲事儿?!”
吴阿四已经接近疯狂,因为他眼前的世界,忽然变得和平时不一样,小兔崽子们,今天集体造反了!!
他猛然向侯东来扑过去,他如此巨大的体型压过来,别说搏斗,压也能把侯东来压在地上――-可惜他失算了!!
侯东来只是轻巧的一闪,同时狠狠的使出了一个“回肘”,就准确的撞在了吴阿四的后背上,吴阿四庞大的身躯,砰地一声便扑倒在地,整个会议室,仿佛都颤抖了一下!!
“够了,东来!!”陈大川拍案而起,道:“你有些过分了!!”
“是吗,这就叫过分了吗?”侯东来冷笑,毫不退让的看着陈大川:“我想请问,刚才阿四哥对小袁动枪的时候,你陈大处长怎么不站起来制止呀?!”
陈大川勃然大怒,冷笑道:“怎么,东来,你是要给我讲道理吗?!”
侯东来大笑,看着陈大川,慢慢说道:“陈处长,你才来七十六号几天!我这个七十六号的老资格,给你讲讲道理,难道不可以吗?!”
这句话就像一记冰冷的耳光,打得陈大川疯狂到了极点,陈大川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不知不觉之间,就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西装口袋,口袋里,装着他心爱的德国鲁格手枪。
这样的动作当然瞒不过侯东来的眼睛,侯东来冷笑道:“陈大处长,你也想拔枪吗?我劝你,你如果不敢开枪的话,就不要拔枪出来,否则,在我面前,你就是在自取其辱!!”
他说出这样的狠话来,却没有人不相信,因为,他是侯东来,从小习武,又经过了严格的军统特训的一流杀手,在这间屋子里的任何人,都没有任何的把握,敢和他拔枪对射的。
元修身一把就抱住了陈大川,苏清风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气喘吁吁的从地上扶起了面红耳赤,气喘如牛的吴阿四,几个七十六号的处长都在连声说道:“自己人,自己人,别激动,别激动!!”
他们说这话,自己信吗?!
难道被杀死的董家营,张采薇,不是他们的“自己人”吗?!
袁克让已经站了起来,瞪着充血的双眼,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一切,看得出来,他是随时准备动手了。
徐老三拉着侯东来,道:“东来,都是青帮兄弟,你可以不认阿四哥,但是你认不认我这个小老大?如果你还把我徐老三当回事儿,就请你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李主任快到了,不要惹是非了!!”
袁克让忽然说话了:“徐大哥,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们闹事,是有些人骄横跋扈惯了,把自己当成了大爷!!各位,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谁要对侯大哥不利的话,我袁克让这条命,就陪他好好玩儿了!!”
技术处的处长老黄,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关键时刻,七十六号高层指挥体制致命的弱点就显露无疑,七十六号原来是丁李两位主任的二元体制,两个人的势力彼此制衡,又有一个冯南山,人缘极好,是公认的“三老板”,他明显的起了缓冲剂和润滑油的作用。
可是现在,丁主任离开了七十六号,而冯南山早就去了另外一个世界,现在七十六号除了李主任这个大老板,再没有了一个可以调和关系的“老三”,所有的大佬们都顾盼自雄,很多人之间还有复杂的新仇旧恨,恩恩怨怨,今天发生这样的冲突,就是偶然中的必然,即便今天不打架,也是迟早要打架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李主任很喜欢这样的感觉,部下之间有矛盾,有冲突,有竞争,才会更突出他这个大老板的权威,否则部下团结一心,有了自己的主心骨,那么他这个大老板,就会被架空了。
老黄是个老实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方才说了话:“各位老弟,各位老弟!!这间屋子里我的年龄最大,我斗胆请大家给我个面子,咱们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一口锅里搞饭吃,不管彼此之间有什么恩怨,也都要想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李主任快来了,我看,你们也别说谁对谁错,都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吧!!”
侯东来冷笑,道:“我给黄大哥面子,今天先到这里吧!!改日谁他妈想玩儿,我侯东来第一个奉陪!!小袁,你也坐下――小老大,我惹你生气了,是我的不对!!”
众人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现在老黄,徐老三,元修身这些人,都已经看了出来,今天的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刚才的冲突,固然有吴阿四目中无人,陈大川狗仗人势的原因,更重要的却是,袁克让和侯东来,这两个风头正劲的年轻人,联手演的一出好戏。
他们两个,是现在七十六号高层里面仅剩的丁主任旧部和亲信,如果现在不大闹一场,给吴阿四,陈大川这些人来个下马威的话,那他们今后在七十六号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的。
反过来,今天两个人主动出击,借题发挥,让众人知道了两个人的厉害,那么今后他们在七十六号里面说话的分量,就会陡增,李主任和他的死党们,也不敢做得过分,毕竟,他们的身后站着日本人.汪公馆和青帮黄老爷子,真要闹起来,说不定谁怕谁呢。
有了这个默契,两个人便联手合作,大闹会议室,以他们的身手,制服这几个养尊处优的大爷,还是小菜一碟的。
混黑帮,靠的是拳头,这是他们唯一肯承认的东西。
就这么简单。
……
众人刚刚坐好,秘书科长李明国就跑进了会议室,向着众人说道:“各位长官,千万别惹事儿了,李主任,还有酒井少佐,都过来这边了!!”
众人便都缄口不语,静静的坐着,等着李主任和酒井少佐走进来,吴阿四的双眼充血,狠狠的瞪着对面的侯东来,他明白,今天绝对是侯东来这小子在借题发挥,这个小家伙,是在借故报“远洋轮船谋杀案”的仇呢。
会议室的门开了,众人起立,李主任和酒井少佐走了进来,两个人都提着公文包,这就说明,确实是有很重要的任务要布置,这都是七十六号的老规矩了。
李主任和酒井少佐先后落座,对狼藉的会议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刚才的冲突,两个人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的耳朵和眼睛,并不是摆设。
但两个人没法说些什么,动手的两边,都是七十六号的主要人物,总不能都按规矩关禁闭吧?那样的话,整个七十六号也就瘫痪了,法不责众,连李主任这样的铁血长官,也突破不了这个中国人特有的传统。
李主任落座之后,笑道:“东来,上午公共租界那件事,你办的很不错。我刚刚收到消息,那几个美国佬,已经代表报馆和受伤者正式向‘江苏省高等法院’递交了诉状,公共租界巡捕房的英国佬,也不得不把我们的几个弟兄,移交给了对方,他们将至担负‘控告’的任务。只不过那个挂羊头卖狗肉的狗屁法院,自己没有法警和看守所,现在几个弟兄,都被暂时关在意大利军营里面,吃意大利面条呢。不过这都不是问题,我们的弟兄,放出来只是时间问题了。”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称赞侯东来这件事情办的妥帖,就连陈大川,居然也无耻的跟着点了点头,他可不是在凤城侯东来,只是在捧李主任的场面罢了,只有吴阿四脸色铁青,没有对侯东来表示任何的感谢,尽管侯东来营救的,正是他吴阿四的部下。
李主任道:“今天之所以要开这个会,是因为事情还没有办完,必须依靠大家,协力合作。东来,你和美国人单挑的事情,现在在大上海传开了,你没有丢我们中国人的脸,果然是好样的!!”
“谢谢主任夸奖,不过我学艺不精,让人家给‘开了脸’,怕是没法子见人了。”侯东来苦笑道,几个“不相干”的长官,都笑了起来――说起来这个美国人也真不简单,居然能把侯东来打成这样,也算是“虽败犹荣”了。
“哈,东来,你的臭脾气,什么时候能收一收呀!!”李主任笑道:“那个美国人,身上四处骨折,至少要在床上躺半年了,其实人家,也不过说了你几个狗肉朋友几句坏话而已,至于下手这么狠吗?你呀你!”
“李主任,我插一句话,我看侯处长之所以这么卖命,并不一定是为了几个狗肉朋友,可能是为了某个红颜知己吧!”酒井少佐罕见的参与了中国人之间的玩笑,说了一句不太符合他“人物设定”的“轻佻”话。
他犯了个大错误。
刚才李主任说的话已经出了漏洞,他并不在现场,他是怎么知道,美国人侮辱了侯东来的“狗肉朋友”?
而酒井少佐更是添乱,直接点出了侯东来的动力是“某个红颜知己”,这就更加坐实了侯东来的判断,娇艳欲滴的魏茹茹小姐,真的是日本人派过来的间谍!!
她在第一时间,就将今天上午会面的所有细节都向酒井少佐作了汇报,李主任也一定是从酒井少佐那里,得到了相关的消息。
众人连忙笑起来,长官开玩笑,不笑就是不给面子,这是官场的规矩,他们也不能免俗的。
侯东来尴尬笑道:“酒井少佐,看你说的,我侯东来这样的尊容,哪里会有这么多的红颜知己?”
酒井少佐微笑,道:“好啦,这是你的私生活,我不会过多干预的,李主任,该你说正事了。”
李主任微笑点头,刚才他们两个唱了一出二重唱,他们公开表扬侯东来,就是在“鞭策”其他人,更加卖力的给他们做事情,这,就是中国人几千年流传下来的“权术”。
李主任道:“侯东来打好了第一枪,也牺牲了自己的尊容,再加上他还有别的工作,所以下面的事情,东来就不用参加了,但也要知道相关情况,做好随时配合的准备。”
侯东来点头,道:“是!有什么紧急事情,我可以随时帮忙的。”
“那很好。”李主任点头道:“先说报馆的事情,修身,接下来,你负责游说那个‘江苏省高等法院’的院长,叫什么于达明的,这个人是法律界的名人,坚守租界孤岛已经三年了,重庆给他们的拨款少的可怜,他们的日子过得苦巴巴的,你带着五十根金条,去摆平他。再开出我们的价码:只要他将我们的人无罪释放,我们就代表新政府接收他和他手下的所有人员,上海特别市高等法院院长的位子,就是他的。”
“明白,卑职明天就去办,没有人面对如此优厚的条件,还能不动心的。”元修身微笑道,他很庆幸,李主任第一个布置任务就想到了他,而且是这样“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活儿,高官厚禄真金白银去摆平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留守法官”,这个任务并不困难。
“很好,阿四,”李主任微笑道:“外国人有一句谚语,叫做什么‘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所以我给你一个一雪前耻的机会,既然上一次你砸错了地方,那么这一次,我让你找对了人:《大华晚报》的社长和总编辑,不停的散布反日言论,我要他们死!这一次如果你还是办砸了,那就是你死!!”
他的脸上满是亲切的微笑,可是他的双眼当中,却满满都是狠毒无比的深情,让人不寒而栗。
吴阿四腾的一声跳了起来,道:“主任你放心,这两个家伙绝对活不了,他们不死,我吴阿四就死!!”
“好,知耻近乎勇,我相信你的能力和勇气!!”李主任大笑道:“好,文的一路,武的一路,两路先锋已经出发了,现在该是大部队了:小徐,现在上海各界,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举行反日大游行,你的任务,对他们进行严密监控,我要你找出幕后的主谋,记住,你们的任务是监控,找出主谋,而不是抓捕,也根本不用抓捕。袁克让,等到徐处长他们找出主谋之后,你和你的手下,应该做些什么,你明白吗?”
“明白,替您和酒井少佐,跟他们说声‘沙扬娜拉’。”袁克让风度翩翩,微笑道。
酒井少佐也笑了,看得出来,他很欣赏这位心狠手毒办起坏事儿来不择手段的年轻人,跟侯东来不同,这个年轻人更喜欢享受杀人带来的快感和荣誉。
“好,初生牛犊不怕虎,我相信你能办妥帖的。”李主任道:“还有一件事:还都大典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当中,我们必须恪尽职守,保护好这一场极其重大的典礼,所以,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各处,各部门,各行动大队,都要进入临战状态,控制大上海所有的机场,火车站,码头,还有各座大厦的制高点,我们的地盘,公开布防和秘密布置同时进行,至于租界,除了日租界之外,一律进行秘密布控,我要你们做到,无论对方是军统,中统,还是共产党,或者是共产国际,只要任何有组织的秘密活动的苗头已出现,我们总部,立刻就能掌握相关信息,快速进行打击和抓捕。”
“我补充一句,日租界,你们的人也可以布置进去,影佐将军已经批准。”酒井少佐微笑道:“我们决不允许破坏分子,威胁还都大典;另外,进入三月份之后,我们还将借调七十六号的大批人手,布防铁路沿线,重要轮船和各个飞往南京的航班,对重要人物加强贴身警卫。各位,事关重大,绝不能出任何纰漏,拜托了!!”
酒井少佐居然起身,郑重其事的向众人鞠躬,众人起身还礼,他们知道,日本人如此谦恭有礼,看来这一次是玩儿真的了。
“还有,这几天我们将抽调各处各大队五百个好手,分别配属皇军各部队和绥靖军相关部队,展开清乡作战。”李主任狠狠的说道:“我们这一次,主动出击,打出狠辣的杀招,我们要打的那些忠义救国军,共产党新四军游击队满地找牙!!各位,任务已经布置完毕,我再多说一句:军令如山,不讲情面,哪一个出了问题,我李某人绝不手软,送一颗花生米给他吃!!”
众人跳了起来,齐齐立正,这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行动,已经开始了……
……
1940.2.21.
晚九点,晶华酒店贵宾套间。
刘兰成搂着于阿珍纤细的腰,让她紧紧的贴在自己身上,两人的脸离得好近,呼吸都已经变得分外急促。
于阿珍的眼神里面,有说不完的媚惑,鲜红的嘴唇上亮晶晶的泛着水光,刘兰成忍不住,热切的亲吻她,于阿珍急促的喘息着,也抱紧了刘兰成。
此时的于阿珍,穿着一件黑色真丝睡裙,莲足旁摆着一个高脚玻璃杯子,杯子里的液体,在灯光之下折射出血红色的光芒,这种昂贵的法国红酒,显示出了刘兰成的财力,虽然不能和日进斗金的吴阿四这样的黑帮大佬相提并论,但用来勾引女人,显摆浪漫,确实足够的了,事实上,刘兰成依靠这一招:红酒加玫瑰花加豪华套房的组合拳,已经不知道迷惑住多少美丽的女子了。
刘兰成忽然停止了热吻,温柔的说道:“亲爱的,我总是担心,咱们两个的事情,被你丈夫发现了,该怎么办?你知道他的手段,我可能要被他装进麻袋,扔进黄浦江喂鱼的!”
于阿珍莞尔一笑,微微抬起头,抬起玉手在身边软软的拍了几下,懒懒的说道:“哈,你个堂堂七尺男儿,有胆子偷吃,吃完了又害怕人家丈夫来捉奸啦?!”
刘兰成拉住了于阿珍的手:“你也不要笑话我,你丈夫,他实在有些,有些让人害怕的……”
于阿珍坐了起来,她吃吃笑道:“哈,他厉害,难道你就简单吗?你别忘了,你可是汪主席身边的红人,吴阿四这样的小混混,充其量只能跟那些老百姓耍耍威风罢了,他真的敢动你吗?!”
“话虽然那样说,可是,你知道,男人在这方面,有时候会疯狂的,不顾一切后果的……”刘兰成到底是文人性格,怕事儿。
于阿珍突然站了起来,双手蛇一般的缠在了刘兰成的脖子上,火一般的胴体投入了刘兰成的怀抱,两个人脸对着脸:“哈,你是真的不了解他这个人,他的女人那么多,你以为他会为了我不顾一切吗?别傻了……”
于阿珍攀着刘兰成的双肩,双颊晕红,檀口微张,呼出的酒气夹有一股蜂密的味道,刘兰成软玉温香抱了满怀,哪里还能说出别的话来?!
看着美少妇那一双充满诱惑的大眼睛,刘兰成终于控制不住,对着那一双红唇吻了下去。于阿珍“嘤叮”一声,双手将刘兰成缠得更紧了……
一时之间,豪华套间里只剩下两人鼻孔里粗重的喘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