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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谁也不傻

作者:王武帝 | 发布时间 | 2018-07-14 | 字数:7855

1940.1.26.

早八点,七十六号小会议室。

烟雾缭绕,却没有人说话,七十六号处长级别的头头脑脑,都已经聚集在这里,显然,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可是人们不说话,并不代表就没有情报可挖,比如此时七十六号交际招待处处长侯东来的脸上,红肿未消,仍然可以依稀看出一个女人手掌印的模样,程慧敏这样的天才,打人也打得如此有效率,有风格,入木三分,“绕梁三日”(侯东来到现在还有些耳鸣呢),也真是万里挑一的女中豪杰了,她不去舞枪弄棒,刀光剑影,也真是有些屈才了。

丁公馆的“餐厅冲突”之后,医生赶来进行检查,发现程慧敏和程文芝并没有什么大碍,都是激动过度导致的短暂晕厥,便给她们两个服了镇静药,姑侄两个,昏睡了很久。

侯东来一直在一边照顾两个人,等黎明时分,丁主任回到家里的时候,看到这样一幕景象,也是目瞪口呆,把侯东来叫到了书房,问清了情况,却没有大发雷霆,而是简单的交代了丁茂和丁修几句之后,就和侯东来赶回了七十六号,来参加紧急会议。

此时陈公子被杀的消息传遍了大上海,七十六号必须有所反应。

侯东来脸上的痕迹不用仔细分析,就能得出结论,因为与会的人都是情报老手,以他们的经验,可以第一眼便判断出,侯东来被女人打了,而且这个女人的力气真大。

众人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以侯东来这样的身手,脸却被女人打了,那么,这个下手的女人一定不是他的敌人,只能是让他心甘情愿被打的人,这样一来,就极好判断了,不是伤心欲绝的程文芝程小姐,就是她的母老虎姑母程慧敏丁夫人了,以这个巴掌如此巨大的力度来看,程慧敏的可能性更大。

这些人的头脑果然不是白给,几秒钟之间就判断出了“真凶”,侯东来潜伏在这样的环境当中,简直就跟在狼窝里面睡觉差不多的感觉。

侯东来是专业人士,他当然可以有很多钟方法让自己迅速消肿,可是他没有这样做。

他就是要带着这样的伤痕去开会,让人人都知道这一场轰轰烈烈的三角恋爱,这样的家庭闹剧,这样,接下来的张采薇被杀事件,就能够被顺理成章的引导到“丁主任这边下的黑手”这个结论,恼羞成怒的李主任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必然进行报复,这样一来,暗地里进行的丁李内斗,就会突然被放大到台面上,给七十六号造成重大的分裂和打击。

侯东来脚踩两只船的事情,现在七十六号基本上人尽皆知,看他挨了打,多少人在心里面高兴呢,只是人人都不想趟这趟浑水,所以侯东来脸上有鲜明的伤痕,却没有一个人向他询问起来,更别说慰问了。

李主任打破了这个沉默,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我估计大家都看了今天的报纸,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在蓝梦舞厅,军统的人昨晚上起了火并,干掉了他们自己的一个行动小队,连带着,还打死了陈公博院长的侄子,还有我们青帮的长辈刘英贵。这还不算,他们居然还大开杀戒,滥杀无辜,蓝梦舞厅里面,死伤惨重,很多舞厅的员工和前来消费的客人,都被乱枪打死。整个上海民众,义愤填膺,纷纷声讨军统的罪行,我们今天开会,就是要认真分析案情,商量怎么将军统的杀手们,绳之以法。”

众人都没有说话,这件事情猫腻太多,疑点重重,而在场众人,却偏偏都是老狐狸老油条,不是李主任几句话就能欺骗的。

李主任的讲话没有人捧场,当然很没面子,不过很快,就有人给他了这个面子,正是他的心腹,情报处长冯南山,冯南山也是这场大屠杀的策划者之一,真要是漏了馅儿,他也跑不了,何止是跑不了,日本人和李主任,也许会将这件事儿的责任都安到他头上,所以他必须配合李主任,把这件事情继续编造下去。

“各位,根据我们在枪击案现场死亡军统人员尸体上提取的指纹,与梅机关物证股的指纹档案进行了比对,发现至少有三个死者,参加过三菱兵工厂袭击案;而那个带队军官苏季路中校,居然还参加了卢宗定公馆袭击案,本事还真的不小。”冯南山微笑道:“换句话说,现在我们可以肯定,现场的军统死亡人员,都是军统特别行动队的骨干。”

“这就奇了怪了。”丁主任忽然说话了,他微笑道:“按理说,军统行动队的骨干,应该是由最忠心不二的人所组成的,他们却和陈公子接触,而且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几乎整队人都来了,到底是为什么?”

他果然老辣,这个逻辑推理几乎立刻就能推翻李主任他们推销的什么他妈的“军统叛逃火并论”,众人都不是傻瓜,都知道,叛逃这种高度机密的事情,派一个代表来商量就可以了,哪有一大群人都来参加的?这一整队人马里,难道就都铁了心的叛国投敌当汉奸吗?只要有一个人向上面报告,那么这个叛逃计划不就彻底失败了吗?这根本就不符合逻辑。

而且被击毙的军统人员,身上都带着武器,而且明显的进行了战术布置,这不像是来商量投降叛逃的,反而像是来进行某种行动的,这一切都表明,进入蓝梦舞厅的军统人员,绝对不是什么叛逃。

更何况,如果军统的人想叛逃,直接跟七十六号的人联络就可以了,何必还要找一个身在江湖的陈公子呢?

那个军火贩子刘英贵,又为什么会和军统的人坐在一块呢?难道他这个唯利是图的军火贩子,也管军统人员的叛逃问题吗?!

面对丁主任如此凌厉的疑问,李主任不得不做了让步,笑道:“大家不要看报纸上乱说,所谓军统人员叛逃,都是警察局老苏他们信口胡诌的,没有证据,不可当真。苏季路是个行动老手,不会带着大队人马来商量叛逃的事情,他没有那么蠢。”

他的目光扫向了一边的苏清风,现在他需要苏清风给他做些铺垫,提供给在座众人一些新的思路;苏清风自然要给他这个面子,便笑道:“李主任说得不错,我说句犯忌讳的话,现场除了军统的人和陈公子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就是刘英贵刘先生。大家不要忘记了,这位刘先生,干的可是军火买卖,他从绥靖军军官手里收购武器弹药然后高价倒卖出去,可不是一回两回了。”

他的话恰到好处,却故意没有把话说完,他明明说了很多,却等于只是说了一堆人尽皆知的废话,果然是个高手。

苏清风递过来的梯子,李主任怎么可能不接,便笑道:“你这个老苏呀,你不是青帮弟兄,就拿我们青帮人来开涮!不过说实在的,我们这位刘先生的确交友广泛,如果说他要从军统行动队手里购买一些武器弹药的话,那真是一点也不奇怪的。”

督察处长元修身笑道:“不错,不错!军统的人也不是什么圣人,口袋里没有几个钱,在这十里洋场简直寸步难行,他们除了倒卖武器弹药,没有别的外快可捞嘛!而且最妙的就是,他们都是戴笠的心头肉,需要多少武器弹药,还不是向戴笠张张嘴的事情吗?这简直就是一本万里的好生意,我要是军统行动队,我也会这么做的!所以照这样分析下来,应该就是刘先生向军统方面购买武器弹药,双方进行洽谈,被军统上层知道了之后,大发雷霆,派人将这一队人整体灭了,看他们行动的规模和武器,是戴笠亲自下的命令也不一定。”

他的这一番推论简直就是推理清晰,丁主任这样的老油条,却连这个也不相信,他不满的扫了元修身一眼,冷笑道:“修身,就算你的推论有些道理,就算他们的确是在买卖军火,军统的人又怎么会集体出动呢?”

“丁主任,这个可以解释的:军统的人和刘先生又不熟,而且涉及到金钱交易,他们也不能不防,所以整队人都出动,来保证交易的平安进行。”冯南山笑道:“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陈公子也要掺和进来:双方交易地点在蓝梦舞厅,正是陈公子的地盘,陈公子在中间做个保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现在他们的分析,已经接近了部分真相,只是,他们故意将买卖双方掉了个个:苏季路忽然从买家,变成了卖家,只有这样,才能掩盖行动枪手,是七十六号和日本人这个秘密。

大多数人纷纷点头附和,只有侯东来若有所思,心不在焉,众人都在心里面嗤笑他,被铁娘子的一巴掌打傻了;见到这样的场面,丁主任此时也不得不让步,道:“那就立刻行动,各行动总队,每队抽调一百个精明强干的弟兄,进行调查,务必要找到军统的藏身地点。军统自己狗咬狗我们不管,可是陈公子这样的大人物,被军统杀了,我们就必须对陈先生有个交代,我们必须进行报复。”

吴阿四笑道:“两位主任,如果我们找到了军统枪手们的藏身地点,他们却躲在了租界里,我们怎么办?”

李主任微笑道:“这也很好办,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们也组织一批枪手,闯进去,乱枪扫射,把他们都干掉,他们的上级,就应该明白我们是什么意思了!”

丁主任点头,微笑道:“老李这个办法好,我们也对军统的人搞一次大屠杀,让他们知道知道,在大上海,他们这样子杀人,是必须要付出代价的!!”

李主任笑了,他认为,丁主任这一次给了自己面子,自己的这个秘密,终于可以保住了,所有的黑锅,都让军统来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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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曾家岩十九号,戴笠办公室。

上午十点。

戴笠的办公桌上,放着上海的报纸,“蓝梦舞厅大血案:军统内讧,滥杀无辜”的黑字大标题,分外醒目。

“你们谁能告诉我,周理君这是在干什么?!”戴笠用手拍着报纸,脸色铁青,恨声道。

“局长,刚刚收到了周理君的电报,一会儿你再详细的看,我先给你概括吧。”毛主任说道:“周理君说,他在最近,与陈公博的侄子搭上了线,这位陈公子愿意成为我们的人,他的朋友,军火贩子刘英贵,也愿意向我方提供大批的武器弹药。昨晚上,周理君派苏季路中校去跟陈公子接头,为了以防万一,苏季路才带着人马过去的。哪知道日本方面和七十六号不知从哪个环节得到了消息,可能是为了防止陈公子被捕之后乱说,也算是给陈公博一个所谓的面子吧,他们没有实施抓捕,而是直接下了狠手,然后嫁祸给我们军统,污蔑我们自己人内讧。”

戴笠接过了电报,随手扔在桌子上,道:“周理君接触陈公子这么重要的人物,为什么事先不知道向总部报告一下?”

“他电报里说是为了绝对保密。”毛主任耸耸肩膀,道:“即便是这样,最后也还是让日本人知道了,苏季路中校的那一整队的人,最后都死于敌人的乱枪扫射之下。”

郑副局长在一边看了,忽然微笑道:“局长,事情已经出了,我看应该通知周理君和上海区,对敌人的污蔑进行旗帜鲜明针锋相对的反击,不能让他们把屎盆子扣在我们头上,我们军统什么时候对咱们自己人滥杀无辜过?这个名声可不好听!”

戴笠微笑道:“老郑说得不错,这样吧,老郑,你策划一下,让上海方面我们的报纸,对敌人的宣传进行大规模的反击;同时通知周理君和上海区,努力寻找有力的证据,尽快的披露出来,让上海的老百姓不要被敌人所蒙蔽,轻信敌人的污蔑!”

“好的,局长,我这就去办。”郑副局长微笑道,离开了戴笠的办公室。

这位郑副局长,现在在戴笠面前服服帖帖,因为他的一个走私物品的仓库,被一群不知来历的枪手袭击了,枪手们也真是奇怪,他们将几个看守仓库的郑副局长的心腹打成了筛子,却没有带走任何一件货物,也没有放火焚烧,而这满满一仓库的走私物品,第二天就被重庆警察局查封充公了------这简直就是一群大公无私的“好贼”呀。

郑副局长当然知道是谁做的,可是他无力反击,只能在戴笠面前认输,努力表现得更加听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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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副局长前脚离开,戴笠后脚就对毛主任说道:“老毛,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毛主任脸上的微笑也变成了忧虑,道:“局长,我说这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是职责所在,我还是要说。”

“你跟我还卖什么关子,有话直说!”戴笠瞪了毛主任一眼,道:“我也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是!局长,事情的疑点很多,至少绝对不像周理君电报里说的那样。”毛主任说道:“据上海区定期发来的情报简报上说,陈公博的那个侄子,从广东来到上海之后,就一直在江湖里面跟着青帮的人混,风生水起,混得很是不错;最近已经得到了张虎林的赏识,要拜张虎林为师,这个年轻人很有头脑,从来不涉足政治。中统的人,以前也找过他,被他拒绝了,却也没有告发中统的人,还给了他们不少钱;现在周理君却说,自己已经搞定了他,他到了上海没有多长时间,就能这么快的摆平这个陈公子,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戴笠冷笑,道:“周理君的性格我是太了解了,如果他早就在与陈公子进行接触,一定会提前发电报过来请示的,他从来不是一个擅自做主的人,而且,这是好事儿,如果做成了,就是大功一件,即便做不成,也是正常的工作结果,他何必要瞒着我们呢?”

“为了绝对保密而不请示这个说法,也实在站不住脚。”毛主任道:“他手里的最高级密码,所有的电报都由我亲自翻译;也就是说,除了我们两个人,总部方面,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他根本可以用最高级密码向我们发报呀。这个流程,周理君作为一个老军统,应该了如指掌,他还怀疑什么呢?如果最高级密码出了问题,他早就被七十六号的人抓住了,还能等到现在吗?”

“不错。就在前不久,他策划的绑架程慧敏这个大案子,向我请示,让我下最后的决心,就是用的这种最高级密码。”戴笠沉思着,道:“那么重要的事情,他都不担心泄密,现在只是策反一个小小的陈公子,他怎么反倒小心谨慎起来了?”

毛主任点头,这件事情疑点重重,让人如坠五里雾中,虽然戴笠和毛主任仍然看不清事情的真相,但现在他们对周理君产生了种种怀疑,却是不折不扣的现实。

“局长,我有一种感觉,周理君无论在玩儿什么花样,都是为了一个字,钱。”毛主任微笑道:“您也知道,自从他卸任了稽查大队长的职务之后,他过去的部下,给您寄来了很多揭发信,他在巡查长江航道的过程当中,跟各方面的走私商人多有勾结,捞了不少钱。局长,只要你派出专门的人员去香港,很快就能查出他的海外秘密存款,我相信,数量一定会是很惊人的。”

戴笠微笑,道:“算啦,这事儿不能急,现在周理君正在前方为国效力,现在还不能调查他的这些烂事。说句实在点儿的话,没点儿油水,谁又会拼死卖命呢?不过这件事情,我们也不能被他蒙在鼓里,当傻子看待,你给上海区黄木仁和侯东来各传一个绝密级命令,让他们想办法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这件事情死了很多无辜,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大,中统已经有人向校长那里说我的坏话了。”

毛主任微笑道:“校长当然不会听信他们的谗言了,对不对?”

“当然,校长英明,自然不会上他们的当。”戴笠忽然叹了口气,道:“但是中国人有一句古话,叫做‘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军统为国效命于疆场,这些无耻小人,却在后方一心想要搞倒我戴某人,想想也真是让人心寒!其实不只是我,你老毛也不例外,北平站和天津站的站长,联名向我举报你的所谓营私舞弊的事情,他们是嫌我们军统内部,还不够乱呢,打日本人没有能耐,却他妈的要整倒我身边的人,也真是闲的蛋疼!”

“他们背后有人主使,就是郑副局长。”毛主任早就从徐少雄那里得到了这个消息,自然处变不惊,笑道:“局长,您不知道,郑副局长和这两个站长打得火热,几个人之间,走私买卖可是做了不少……”

“你有证据?”戴笠打断了毛主任的话头,鹰一般锐利的眼神, 紧紧盯住了毛主任。

现在毛主任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果说没有证据,那就是挟私报复,诬陷同僚和长官;如果说有证据的话,也很麻烦,因为戴笠很可能就会追问,你既然早就掌握了证据,为什么不报告?

哪一样回答都不好交代,可惜毛主任在戴笠身边这么多年了,自然了解他的性格,他好多事情上都效法委员长,你可以做错事,甚至是坏事,这都不要紧,但你一定要忠心,一定要对他说实话。

黄埔学生军东征那时候,曾经有一名黄埔一期的学生连连长用所有的军饷去赌,输光了军饷;无可奈何之下,这位老兄却没有逃走,而是主动来向委员长请罪,委员长大怒,骂着粗话,狠狠打了他几个耳光之后,竟然下令给他补发军饷,那个人对此感激不已,后来成为委员长的心腹嫡系,为委员长出生入死,抗战时期,战死在松沪会战当中。

毛主任掌握了戴笠的心理底牌,自然能够从容应对了,他笑道:“局长,卑职有证据,他们之间走私贩卖的密码联络电报,都抓在卑职手里;但卑职原本以为,这些证据也许永远也用不上呢。”

“你这个人,才是君子!”戴笠笑道:“他们这么整你,你也是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才进行反击,不像这些无耻小人,蝇营狗苟,不择手段!其实他们不只是想整倒你老毛,他们的真正目标,是我。”

“那您打算怎么办呢?”毛主任知道这时候自己必须紧锣密鼓的加上一把火,让戴笠除掉北平站和天津站的两个站长,这个仇,如果不报,今后他在军统就没法混了,他必须让军统的人都知道,他毛主任,才是仅次于戴笠的军统第二号人物,谁想搞他,想得美。

“这两个人,我还有用处,北平和天津都有几个大行动需要进行,收拾他们,是必须的,但要往后推一推了。”戴笠冷笑道。

突然,他的目光又变得尖锐起来,看着毛主任,道:“老毛,我知道你不可能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我也不会事必躬亲,什么事情都要知道,那样的话,我会活活累死的。但是,有些话我还是要跟你说,一些极为重要的事情,你还是要跟我讲一讲的,你说对吗?”

他的话里面暗藏玄机,甚至是杀机,就像蘸了凉水的鞭子,狠狠的打在毛主任的脸上!!

这让毛主任很是为难,因为他脑袋当中,有太多瞒着戴笠的隐秘了,戴笠究竟想让自己说出哪一条来?!

如果自己的回答不能让戴笠满意的话,很可能等待自己的,就是杀身之祸,戴笠这个人的翻脸无情,没有人比毛主任更加清楚了。

但他已经别无选择,只能赌一赌了。

毛主任艰难的微笑道:“局长,没错,是徐少雄帮我破译的这些密码电报,但这是我们在判断,这些电报绝对不是公事之后才进行的,没有及时向局长报告,是因为不想破坏局里面同仁们的团结。这都是我的错,窃取机密,以权谋私,戴局长,你要处置,就请处置我吧------徐少雄对党国还很有用处,请局长留着他吧!!”

他砰的一声,跪倒在地,热泪连连,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了!!

“哼,你和徐少雄相互勾结的那点儿事儿,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你们还真是公私分明,没有窃取一点军事机密,但凡你们窃取一点,也就不会有今天这场谈话了。”戴笠冷笑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别的。我问你,徐少雄的妹妹徐露露,是你把她弄进电讯监察科的?”

“是,我和徐少雄是老乡,她原本想进总务处,可是总务处里面的情况您也知道,鱼龙混杂,对一个女孩子不好……”毛主任跪在地上,耐心的向戴笠进行着解释。

“这就是我不杀你的第二个理由,也幸亏她是个单纯的女孩子,一点儿电讯知识都不懂,否则,连徐少雄在内,你们三个都要被扔进长江喂鱼!”戴笠恨声道:“电讯监察处,就是我戴某人的眼睛和耳朵,掌握着方方面面最高机密,你以为是什么人随便都能进的吗?万一打进来一个共党间谍,把这一切都搬到延安去,党国还有秘密吗?!”

“局长放心,卑职知道轻重厉害,我已经派人,将徐少雄家里面里里外外反复的秘密搜查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这两兄妹,是绝对可靠的。”毛主任说道,此时的他,涕泪交流,看上去十分可怜,可惜的是,他们这一行,最缺乏的,便是对别人的怜悯之心。

戴笠冷笑,道:“老毛,你还在跟我耍心眼儿,故意岔开话题,故意在这里装可怜,你是在挑战我的忍耐力吗?!我问你,徐露露是太子的人,你为什么不报告我?!”

听到戴笠说出这个莫大的秘密,毛主任简直如受雷击,他实在想不出,戴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秘密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豁出去了,毛主任跪在地上,缓缓说道:“局长,戴局长!卑职是在为你着想,你想想,徐露露的真实身份,如果你知道了,你是对她的身份保密还是不保密?重用还是不重用?这都是问题。卑职让她跟着她哥哥,就是最好的安排,你最好还要继续装作不知道,否则,保不齐什么事情上面,就会引起太子的不满,到时候,人家稍稍在校长面前说上几句,你就受不了!”

“你说得对,你说的对呀!”戴笠长叹一声,道:“疏不间亲,疏不间亲,我的确不应该趟这趟浑水!老毛,你起来吧,今后他们兄妹的事儿,只要不是什么特别的大事,都不用报告我,你,走吧!”

毛主任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狼狈万分的站起身来,向戴笠艰难的敬了个军礼,几乎是踉跄着退出了戴笠的办公室,他现在实在庆幸,自己对徐露露的安排,这简直就是给自己找了一个保命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