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女人的演技

1940.1.23.

晚八点。

军统总部宿舍区。

毛主任的两个随身保镖，守在一座青色二层小楼的门外，手插进上衣口袋里，随时都能拔抢出来，这两个人都是毛主任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更重要的是，这两个人都是他的亲戚，而且所有跟过毛主任的人几乎都青云直上，现在军统有七八个站的行动队长或者副队长，竟然都是毛主任的保镖出身，在戴笠面前唯唯诺诺的毛主任，已经悄然形成了自己庞大的势力，军统三毛，岂是浪得虚名。

军统的人都知道，这种小楼，只有军统的高层才能居住，至少，也得是个处长，比如这一幢小楼旁边的那一座，就是总务处长陈醉上校的住所。

小楼宽敞的客厅之内，毛主任坐在沙发上，笑道：“老徐，你怎么也没把这房子装潢一下，还是原来的老样子，俗气的很，和你大知识分子的形象一点也不符合的。”

他口中的“老徐”，便是军统电讯监察科的科长徐少雄，这又是一个技术性很强的部门，极其重要，所以徐少雄尽管名义上只是一个科长，却依然有资格入住这一座，按规矩只有处长才能居住的二层小楼。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真正奇怪的是这个电讯监察科的定位，它虽然表面上隶属于姜维英的电讯处，实际上，它却是戴笠专门用来监督电讯处和中国所有的军统电台的，内部监督，无处不在，这就是军统的规矩。当然，它也做很多别的活儿，比如严密的监控着中统的电台，中统自然也有类似的机构，在紧紧盯住军统的一举一动。

徐少雄每天的工作，就是监听和记录，他是留洋回来的电讯奇才，本来想进入军委会，甚至是委员长侍从室工作，但按照老习惯，他又被军统截了胡，来从事这一项极其重要的工作。

当时是戴笠派毛主任去军委会要的人，他的理由很简单：委员长答应过，军统有用人优先权，而且，当年徐少雄出国留学的费用，实际上就是军统提供的，戴笠挑选人才的眼光，有时候毒辣的可怕。

更何况，毛主任和徐少雄又是同乡，徐少雄就更没有拒绝的理由了。他将徐少雄抢到了军统之后，戴笠亲自接见了徐少雄，当面说道：“老徐，徐博士，我只跟你讲一件事情：我需要你为军统服务到抗战胜利，胜利之后，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亲自去替你找委员长要职务；老毛，今后老徐的一切待遇，都照处长的标准。”

徐少雄果然是技术大拿，成立了这个科室之后不久，他就大显才干，“听”出了问题：隐藏在川军内部的一个日本间谍电台被他挖了出来，而带人去抓捕的，居然是毛主任本人，出手也很是利索，悄无声息的接近，而没有被对方发觉；当他们突然冲进房间的时候，那个日本间谍发报员，刚刚将核心密码本匆匆吞进了肚子里，也真难为他了，厚厚的密码本，差点儿将他噎死。

戴笠得到消息后，冷笑道：“一个密码本，好多页数的，他的胃酸能有多厉害？没有十几个小时，腐蚀不完的。你们去陆军总医院，找一个外科医生，剖开这个日本鬼子的肚子，找出来一页密码，我赏一万元法币。”

于是，二十三页血迹斑斑的密码最终被从那个日本间谍的胃里面生生取了出来，六个日本的潜伏间谍因此而被捕，徐少雄也因为这个事件，而在军统内部名声大噪。

徐少雄微笑着，亲自给毛主任倒上了茶，笑道：“咱们自己家乡的茶，喝着顺口吧？长官，我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已经有多少人说闲话了，还敢大兴土木吗？”

“去他妈的！老徐，你听我说，”一向谨小慎微的毛主任居然也会骂人，他能当着别人的面骂人，那么这个人，当然是他的自己人了：“你的房子，是戴局长批的，因为你有这个本事！以后谁要说你的闲话，你就直接骂他，这帮没本事混饭吃的饭桶，事儿还不少，都他妈该派到前线挡枪子去！”

徐少雄大笑，拍了拍毛主任的手，道：“长官，这种牢骚，你也就在我这里发一发，到了外面，可不要流露出来。我本来以为咱们军统是铁板一块，没想到也是这样派系林立，勾心斗角的，不要让人家抓住把柄！”

听了他的这句话，毛主任的眼神忽然变了，盯住了徐少雄，道：“老徐，你是不是最近监听到什么了？”

徐少雄道：“我？怎么可能？好多高级密码我并不知道，我只是监听记录的，一堆数字，没有什么意义的。”

“都是内行人，你别跟我装糊涂！”毛主任的手拍了沙发：“你这个留洋的电讯博士，又有着可怕的逻辑推理能力，你会搞不懂那些简单的密码？”

“就算我知道，可是我不能说，保密要求……”徐少雄尴尬道。

他到底是一个知识分子呀，藏不住秘密，他似乎不知道，自己说的这句话，等于向毛主任承认了自己已经掌握了很多军统高级密码，当然，毛主任知道军统高层几乎所有的内情，在他面前隐瞒，也是没有用的。

毛主任起身就走，显然十分生气，却被徐少雄拉住了，道：“好啦，好啦，别生气啦，长官！我跟你直说吧：北平站和天津站的站长之间，搞了一套他们自己的私人密码，自以为聪明，用西班牙语编码，被我破译了，他们最近多次商量，要向戴局长打报告，说你的坏话，说你袒护被捕的七十六号潜伏女特工，就是那个杨柳依，还私下里跟上海方面做一些买卖，还拥有两部私人电台……”

毛主任大笑，道：“这两个王八蛋，还会来这一手！老徐，他们的鬼话，你相信吗？”

“长官，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清楚吗？你一心为国，哪里会干出这样的事儿来？！”徐少雄微笑道：“你放心，他们的电台里，也泄露了不少他们相互之间的龌龊事情，每一件都是犯家法的事情，我可以随时给你整理出来，你先去戴局长那里，告发他们！”

“那不成了恶人先告状了吗？我还用不着跟他们这样的小角色来这样的招数。”毛主任微笑道：“你先把相关资料整理出来吧，以后会用上的，现在他们还在为党国处理，我还不想整倒他们。老徐，现在我就得给你交个底，免得让你的手下不知深浅，搞出什么更大的乱子来，那个杨柳依，戴局长很喜欢，才没有枪毙她，而且她也已经脱离了敌营，构不成对我们的威胁了；至于我们和上海那边私下里的买卖，是戴局长秘密购买的国防物资；还有那两部私人电台，以后你们不要监听，那是戴局长亲自掌握的绝密电台。”

毛主任说了很多秘密，这种秘密，本来不该有任何一项向任何一个人说的，戴笠的风流韵事，私下里的走私买卖，为了很多私事儿而设立的私人电台，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毛主任当然参与其中，分一杯羹，却把自己推脱的干干净净，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戴笠，反正没人敢向戴笠去求证的。

两个人互相交了底，自然感觉彼此关系更加紧密，又开始说些家常，约定了明天晚上去重庆新开的一家火锅店吃饭，毛主任拍板决定，给徐少雄装修房子，气死那帮王八蛋，徐少雄心里却明白，这是再把自己也拉进水来，只有下了水，沾了便宜，才算是真正的自己人。

突然，里屋一阵钢琴声传了出来，是巴赫的钢琴练习曲。

毛主任立刻有些警觉，道：“怎么，老徐，你这里怎么会有别人？新交的女朋友吗？”

“哈，什么别人！什么女朋友！”徐少雄笑道：“舍妹刚到重庆，要跟着我混个闲差，陈醉处长已经答应，让她在总务处里面帮忙，做些无关机密的杂活。现在正在进行背景审查，闲得无聊，我给她买了一架旧钢琴，弹着玩儿呢！小妹，快出来，毛主任来啦！”

随着一声答应，里屋的门打开了，嘤嘤袅袅，走出来了一个女孩子，这是一个来自毛主任家乡的女孩，人说故乡出美女，这句话真是不错，人在异乡，看到家乡人，怎么都透着亲切。

女孩子的眼睛很大，水汪汪的，在长长的睫毛下闪动着机灵纯洁的光芒。黑亮的秀发在脑后顽皮的盘了起来，用一个黑绒的头绳兜住，再圈上一圈黄色小花的发带，身上一袭的蓝色的长裙，整个人显得很有气质。

这个女孩子的身材比一般女孩子高一点，皮肤也比较白，而且是白里透红的那种，一双秀美的长腿，尽管只是露出了一小节洁白纤细的小腿部分，却已经分外的诱人了……

女孩子见毛主任不转眼的打量自己，脸上不由得泛起一阵红晕。

她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来重庆投奔哥哥的，与其说是想有个正当职业，倒不如说，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让哥哥保护着，然后再找个好男人嫁了就算了，这是这个年代很多女孩子的选择。

“毛主任好！我叫徐露露，我总听哥哥说起您，您是咱们老乡呀。”女孩子礼貌的向毛主任微笑道，脸上虽然有红晕，但是毛主任看得出来，这个女孩子性格应该很活泼，不像她哥哥那样的拘谨。

“老徐，这就是你的不对啦，怎么你妹妹想进来，你不找我办理呢？还什么背景审查，都是唬人的把戏，咱们老家现在在沦陷区，怎么调查呢？找日本人吗？”毛主任微笑道：“听我的，徐小姐，你不要去总务处那种嘈杂的地方，那里没有什么正事儿的，你就跟着你哥哥，你伺候自己的哥哥，天经地义，没人会说闲话的。”

“可是，长官，我妹妹，她毕竟不是专业的，她上的是师范大学……”徐少雄笑道：“妹妹，快把你的毕业证书给毛主任看看……”

“好的，好的！”徐露露笑道，连蹦带跳的跑到里屋取证件去了，不多时，居然拿了好几本证书出来了，一股脑的都递给了毛主任。

毛主任看了看她的毕业证书，笑道：“偌大的中国，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连为人师表的美丽小姐，都要投笔从戎为国效力啦，徐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他指着一本小证件，脸色都有些变了。

徐少雄大惊失色，道：“妹妹，你是不是参加了什么共党的反动组织？！”

“才没有！你看清楚，这是三民主义青年团干部培训证，去年夏天，我们去江西游玩儿，正好赶上……”徐露露并不服气，向自己的哥哥抗声说道。

“你的老师是谁？”毛主任打断了她的话，脸色很是严肃。

“毛主任，这个不能说。他们说，如果以后机关有疑问，可以打电话到江西第四行政专区公署询问，我们的档案都在那里。”徐露露微笑道：“我们几个同学，在江西一共才上了七天的课，研究了三天三民主义，四天国际国内形势，一共有四个先生讲课，其中有一个戴着大眼镜的先生，说话很幽默，也很平易近人，他还有一个洋人太太，但不让我们接触……”

“这么说，你在大学里面的时候，就是三青团人员了？”毛主任听到他提到的那个“有洋太太的先生”，心里面已经有答案了，却还要询问两句。

“当然啦，现在我已经是国民党员了呢。“徐露露脸上，露出颇为自豪的表情：“我们的警察局长和市政府办公厅长，亲自给我做的入党介绍人，其实，我根本都不认识他们……”

“徐小姐，我以军统局办公室主任的身份告诉你，你的背景审查，取消了，你可以随时进入你哥哥的地方上班，你的职务，老徐你亲自安排。”毛主任忽然给了徐少雄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该走啦，告辞！”

徐少雄连忙送行，却挥手让自己的妹妹回里屋去，徐露露有些茫然，悻悻然回了里屋。

毛主任两人来到了走廊，徐少雄却紧张的握住了毛主任的手：“长官，这件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呀。”

“你当然不会知道了，我们的太子爷，做事情很讲保密的。”毛主任苦笑道：“不过我看令妹，也是蒙在鼓里，不像是带着任务进来的，否则，她也不会拿出那个证书给我看的。”

“当然啦，她是小姑娘，懂得什么呀！”徐少雄紧张道：“算啦，我还是想办法，给她去民防总署谋个差事吧，她的身份有些特殊，不适合在军统的。”

“晚啦，你还看不出来吗，”毛主任苦笑道：“你妹妹的确没有带着任务进来，但太子爷，的确是想让她进入军统的，这就叫闲棋冷子。如果我们把她拒之门外，就是得罪太子爷，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那，戴老板那里怎么办？”徐少雄忧心忡忡。

“你放心吧，戴老板对太子爷，最近可是巴结得很呢。”毛主任微笑道：“至于老头子的意思，最近也越来越明显了，现在党政军各系统各派系，除了CC那帮不长眼睛的，谁看不出来怎么回事儿呀，老徐，你就等着沾你妹妹的光，步步高升吧！入职的事儿，就这样定了，你就跟陈醉说，是我特批的，不去总务处了，背景审查也取消了；你妹妹跟着你打打杂，不接触核心秘密事务。”

“这，好吧。”徐少雄的眼泪都快下来了，显然吓得不轻：“我不求什么步步高升，反正抗战胜利之后，我说什么也不做这一行了。”

“你呀你，胆子太小！”毛主任忽然笑道：“不过这年头，胆子大的都会被干掉的，你这样谨小慎微的，会活到抗战胜利的！”

毛主任离开了，徐少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进房间，徐露露就瞪着美丽的大眼睛，看着徐少雄，非常严肃地说道：“怎么样啦？”

“他答应了！”徐少雄微笑道，然后两个人都捂着嘴，剧烈的笑起来，却不敢出大声音。

“狐狸同志，你一招太厉害了，伪造蒋公子的证件，我从来没看到姓毛的，会怕成这样！我还一直担心，你的背景审查通过不了呢！”徐少雄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意思也很简单，他和他的妹妹，都是中国共产党员！

甚至，这个“徐露露”徐小姐，也根本就不是他的妹妹！！

“你犯了两个错误，我亲爱的大哥。”徐露露恢复了自己的活泼本性，嫣然一笑，道：“第一，你不应该随便称呼我的代号，第二，谁告诉你，我的证件，是假的？”

“难道你……按照上面给我的资料，去年的夏天，你应该在延安呀！”徐少雄震惊道。

“哈，徐博士，你的逻辑思维到这里不管用了对吧？”徐露露微笑道：“很简单，去江西受蒋公子训练的，是我们另外一位女同志，她和我长得很像，我冒充她的，谁让你的确有一个妹妹，而且也是共产党呢。”

“可是，为什么不派这个女同志来呢？”徐少雄不解的说道。

“没办法，她没有受过专业的电讯训练。”徐露露微笑道：“做你徐大博士的助手，自然必须是专业人士了，不然，你又该给李部长提意见了。”

“原来你不是真的，这样的话，就会给你，给我们的工作留下隐患。”徐少雄的眉头紧皱，这是他必须要提出来的担心之处。

“所以我们就一定要更加谨慎的工作，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只要太子爷不开什么校友见面会，我应该是不会暴露的。”徐露露微笑道：“感谢这个乱世吧，让他们无法做到精确调查，就像你留学期间，偷偷回国在哈尔滨秘密受训一个月的这件事情，他们也调查不出来的。”

“调查出来也无所谓，我们既然选择了共产主义事业，早就已经将自己的一切交给了党，交给了人民的解放事业，如果我们暴露，大不了献出自己的生命罢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徐少雄严肃的说道：“妹妹，我们的任务，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在我们暴露之前，掌握国民党的最高级密码系统！”

“我们一定会做到的。”徐露露看着徐少雄，严肃的说道：“老徐同志，你的党性让我佩服，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亲哥哥了！”

“好，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也得关心你的终身大事，”徐少雄微笑道：“我会介绍一个男朋友给你，就是电讯处智商最高，技术最好，也最有前途的科员，高士群中尉！”

“那好吧，为了工作，我也只能接受你这样的包办恋爱了；不过拜托，他最好长的帅一点！”徐露露苦笑道：“哥哥同志，按照党的组织纪律，我们现在已经是一个特别党小组了，我向你提出第一个建议：你这个留洋的博士，必须开始学习格斗和射击，关键时刻，必然会用到的，你是党的宝贵人才，不能随随便便的就牺牲了，我来做你的教授吧！”

“好呀，徐大小姐，你要学费吗？”徐少雄大笑。

“当然啦，组织说了，在活动经费下达之前，我的一切花销，都得要靠你这个大科长啦！”徐露露微笑道。

“这个好办，如果我猜的不错，我们亲爱的老乡毛主任，这两天就会给我们送来一笔不菲的费用。”徐少雄笑道。

咖啡馆的豪华包间，两个女人对坐着，无比尴尬。

真的，只怕这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样的情况更让人尴尬的了，因为此时对坐的两个女人，竟然是程慧敏和邓小姐。

邓小姐看着程慧敏，道：“丁夫人，我，我虽然的确对丁先生有好感，但我不会破坏你们的家庭，这跟我从小到大，受的教育不相符合。”

“这不叫破坏，邓小姐，我知道你受的是西方教育，我也一样。”程慧敏的眼圈都红了，这可是这位女强人很少出现的情况：“可是我们毕竟还是生活在中国，而中国衡量一个女人是否贤惠的标准，首先是她能否给自己的丈夫生育儿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现在知道，我的心里面有多痛苦了吧？”

“丁夫人，你的意思是说，让我，给丁先生做小吗？！”邓小姐惊慌失措，有些激动的说道：“这怎么可能？！”

“不是做小，我想好了，我和丁先生，可以秘密离婚。”程慧敏果然是女中豪杰，为了自己的丈夫，她竟然可以牺牲到这样的程度：“同样的道理，你们可以先秘密结婚，等到政权稳固了，不再有人抓他的把柄的时候，咱们就可以将这些事情公开，到时候，你就是名正言顺的丁夫人。”

“丁夫人，那你的牺牲，岂不是太大了吗？”邓小姐也哭了，显然这样复杂的感情，超过了她的年龄所能接受的程度。

“一个女人，为了自己的爱人，牺牲什么，都无所谓。”程慧敏看着邓小姐，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面就喜欢上了你，再加上老丁对你疯狂的爱情，我才做出这个决定的，换了任何一个别的女人，我绝不会这样做的。”

“丁夫人，我的确很崇拜丁先生，可是，我不忍心这样对你……”邓小姐的眼泪连连：“你让我考虑考虑。”

“邓小姐，如果你不忍心这样对我，那我们可以生活在一块呀，这样吧，这一幢房子，你可以搬进去住，就在市政府附近，很方便你上班的。”程慧敏忽然从手包当中，取出了一串钥匙，居然还有一套房契：“房契上面，我斗胆写了你的名字，你不要怪我，我都是为了老丁，你不知道，他现在对你朝思暮想，茶饭不思的，我看着都很心疼的。”

“你还是不明白，他最爱的人，其实是你呀。”邓小姐忽然握住了程慧敏的手：“为了你，他能把上海滩翻过来的找你，他可以忍受军统的嘲弄……”

“所以这样的男人，千万不要错过，他对我怎么样，也一定会对你这样的。”程慧敏反而微笑了，因为她看的出来，小姑娘明显的已经“回心转意”了：“女人，不就应该找这样的男人吗？他是盖世英雄，我们可以跟他一道，被写进历史里面的。”

邓小姐“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现在她只佩服一个人，就是她自己。

她的演技，已经骗过了所有的人，包括眼前这个“世界上最大度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