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什么叫灭绝人性？

1939.12.11.

下午四点。

市郊茶园，荒芜一片，而且居然在四周加上了铁丝网，四座角楼上都夹着机关枪，这样的“茶园”，还真的少见。

说是茶园，其实这里早就不种茶叶了，这里其实是七十六号的一处秘密基地，储藏着大量的枪支弹药和物资，将来，叶伯言掌握的“特训班”，也将在这里进行“教学”。

从一辆救护车上面，几个特工骂骂咧咧，拉扯下两个摇摇晃晃的人，正是经过了严刑拷打的犯人，宋北辰和吴书让，今天他们的苦难，终于将得到解脱。

两个人对视，吴书让忽然惨然一笑，道：“宋先生，实在对你不住，我们工作的疏忽，连累了你！”

宋北辰长叹一声，眼泪长流，道：“算啦，老吴，做咱们这一行的，早晚都是这个下场，也不能怪你，我在被审讯的时候才知道，他们已经怀疑跟踪我很久了，严格上讲，应该是我连累了你才对。”

忽然听到一个人大笑，正是我们的“老朋友”袁克让，他看着两个互相道歉的犯人，笑道：“都这个时候了，两位就不要互相‘惺惺相惜’了，宋北辰，你属于‘吃里扒外’，按照规矩是不可能饶恕的；吴站长，你和他不一样，丁主任说，只要你一句话，立刻就能保住自己的命，你看看我，现在过得多滋润，你的级别比我高，你要是过来的话......”

“袁公子，念在咱们同事一场，我求你别说啦。”吴书让看着袁克让，脸上浮现了奇特的笑容：“好不容易吃下了一顿断头饭，你可别让我恶心的吐出来！！”

“我日你妈！”袁克让勃然大怒，向着吴书让的小腹就是狠狠一脚，像他这样的职业军人所爆发出来的力量，是十分惊人的。

吴书让躺倒在地，嘴上流着黑色的血（他的内脏早已经受伤，袁克让这一脚，更是让他的内脏破裂出血了），却依然大笑不止：“袁公子，你自己做狗，就想让别人跟你一样，也做狗吗？！”

“吴站长，我要是让你痛快死了，我就跟你姓！”袁克让冷笑道，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他的眼睛圆瞪着，四处寻找着什么东西。

忽然，他发现了不远处扔着一杆破铁锨，他疯狂的冲过去抄起了铁锨，快步跑回到了吴书让面前，猛然挥动！

一声惨叫，吴书让的一条腿，已经被铁锨砍断了！

说是砍断，其实更应该说是“砸断”，这样的痛苦，是语言所难以形容的。

“怎么样，吴站长，你他妈的再骂呀？！”袁克让看着痛苦的吴书让，恶狠狠的狂笑道：“执行了你们两个，我就能得到一千块钱的红包，我立刻就带着弟兄们去花天酒地，做狗怎么了，做狗也比你做鬼好得多！！”

“你在撒谎，”吴书让脸上满满都是冷汗，却仍然在高声笑骂道：“你就是一直躲在墙壁夹缝里的老鼠，整日担心军统的追杀，你哪里敢出门半步？！狗日的，来呀，爷爷正痒痒呢！”

“啊！”又是一声惨叫，袁克让的铁锨，这一次狠狠的砸在了吴书让的腰上！！

这一下直接砸断了吴书让的腰椎，造成了他瞬间便已经高位截瘫，除了两只手，他忽然什么也动不了了！！

吴书让倔强的抬起了头，用手指着袁克让：“舒服，老子真舒服！！来，来，孙子，好好伺候你爷爷，再来一下！！”

枪声响了！！

袁克让暴怒之中，已经拔出了手枪，扔掉了铁锨，将勃朗宁手枪当中的七颗子弹，都打进了吴书让的头部，他的整个脑袋，就像西瓜一样，被打爆了。

宋北辰在一边，看着面前发生的这一切，他的两腿打颤，几乎站立不住，突然，一股液体从他的两腿中间流了出来......

“哈哈......”看到如此情景，袁克让和周围的十几个七十六号的畜生齐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宋处长，你他妈的也能叫男人？”袁克让瞪着猩红的眼睛，看着如同疯狂的宋北辰：“来人，把他给我倒吊进水井里面，我们好好给宋处长洗个澡！”

“好嘞！”早有手下答应道，七手八脚，将本来就已经五花大绑的宋北辰随意摆布，五分钟之后，才将宋北辰用绳子倒吊着，放进了水井当中，宋北辰在疯狂的咒骂着，挣扎着，却也无济于事。

不多时，水井里面传来了疯狂的水声，这是宋北辰在死命的挣扎。

“吊上来，吊上来，一下就淹死他，多没意思！”袁克让疯狂的叫喊着，满眼都是病态的光彩，他需要报复，需要释放自己已经被长期压抑的疯狂。

宋北辰被吊了上来，袁克让疯狂的击打他的腹部，宋北辰很快呕吐出了大量的水，带着血污的脏水，如瀑布一般从他的嘴中喷薄而出。

“袁克让，我跟你无冤无仇，你给我个痛快！！”宋北辰此时的思路，反而清晰无比，他向袁克让提出自己最后的要求，他不想再受折磨了。

“哈，这怎么行？！”袁克让大笑道：“宋处长，你吃里扒外，弃明投暗，破坏汪先生的和平大业，所以这是你应得的下场，吊下去，吊下去！！”

宋北辰又被倒吊着下了水井，如此反复，直到第六次之后，无论七十六号的这些王八蛋们如何击打按压他的腹部，他却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与此同时，七十六号的地下审讯室里。

“嫂子，不要挣扎了，这东西见效很快的。”冯南山看着面前的一对母女，她们正在苦苦挣扎，苦苦哀求，为了让宋北辰开口，李主任下令，先后有几十个特工，反反复复的蹂躏着两母女，现在的两母女，连正常的站立，都已经几乎做不到，尤其是那个可怜的女儿，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此时她的下面，还在流着血……

此时七十六号的几个特工，正在向他们的嘴里面，灌进一种焦黄色的液体，如果有内行人一看便知道，这是将生鸦片切碎熬成的汁，为了见效快，还特意加上了超级烈性的“二锅头”，所谓“鸦片就酒，小命没有”，这是那个年代，很多人结束生命的选择。

只不过，大多数用这种方法自杀的人会选择生嚼鸦片，然后喝酒，不过这样做需要折腾很长时间，比如甲午战争时期的北洋舰队提督丁汝昌，为了避免担负向日本联合舰队投降的骂名，而选择用这种方式自杀，据说他在吞下鸦片之后，活活折腾了几个小时之久，方才死亡的。

而就在丁汝昌苦苦挣扎的几个小时之内，他的部下们，吵吵嚷嚷的堵在提督衙门大门口，口中高喊着“我们要活命”“我们要投降”，这是一个民族的悲剧。

书归正传，现在七十六号，改进了这种办法，就是制成鸦片与酒精的溶液，给犯人强行灌下，据说这是“科学高效”的一种方法，十几分钟，就能致死。

冯南山看着手下给两人灌下了毒药，然后叹了口气，挥手让众人离开。

两母女在竭力呕吐，但是根本没用，他们已经被五花大绑，不能够将手指伸进喉咙，没有办法迅速呕吐出来，即便能呕吐出一些，也没有什么用的。现在他们，都已经明显的出现了腹痛的症状，嘴里的哀嚎也渐渐虚弱下去。

母女两个倒在地上，突然开始翻滚，口吐白沫，于是整个房间里面，都是一种鸦片混合着酒精的奇特味道。

冯南山并没有出门去，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待在这里，陪着母女两个，走完这一段路程，最后的一段路程。

时间在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整整二十分钟过去了，地上翻滚抽搐的两个女人仍然在苦苦挣扎，看来这种“科学方法”也没有能够起什么作用。

冯南山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无动于衷，冷漠无情，尽管他的脸上，已经满满都是冷汗。

这世界也真奇怪，即便是冯南山这样的杀人如麻的魔鬼，居然也会有所不忍。

终于，冯南山实在忍受不住了，他猛然拔出手枪，向地上翻滚的两个女人连续打出了十颗子弹，封闭的空间当中，枪声格外刺耳。

听到枪声，霎时之间，就有几十个七十六号人员，人人提着枪冲到了地下室门口，看到屋子里面悲惨的一幕，人人目瞪口呆，他们习惯了杀人放火，可是，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杀男人，即便偶尔有女人，也都是职业特工，像这样一对无辜母女被残杀的场景，他们也并不常常见到。

冯南山对围观的人群怒吼道：“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滚蛋！！”

好多人都认出来了，地上倒着的两母女，就是他们昔日的同事宋北辰的老婆和女儿，现在竟受到如此对待，不禁人人发怒，却都知道，冯南山也是奉命办事，人群开始散去。

突然，冯南山猛冲上来，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从人群当中一把扯出来一个人，正是物证科科长刘三武，他的直属下级，而且是今天这“科学溶液”的制造者。

还没等刘三武说出什么来，冯南山舞动双手，已经开始狠狠的殴打他，然后便是一脚接着一脚，刘三武被打倒在地，抱头翻滚。

围观的人们吓得瞠目结舌，却没有人敢上来，制止暴怒的冯南山，他的格斗水平，没有人敢轻易靠近。

直到一个壮硕无比的胖子冲出人群，猛然保住了冯南山，这样猛烈的殴打方才结束，这个胖子，当然就是吴阿四。

“老冯，冯处长，南山！！”吴阿四情急之中，把冯南山的称呼喊了一个遍：“你别激动，刘三武是个书呆子大学生，能有什么大过错，你打他干什么呀！！”

“刘三武，你他妈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谁跟我保证说，两分钟就解决问题？！”冯南山向着鼻青脸肿，口鼻流血的刘三武大骂道：“你给我滚，情报处里面没有你这样的废物！！”

刘三武带着哭腔申辩道：“处长，这件事情真不赖我，一定是季青云提供的烟土杂质太多，影响了溶液浓度！”

“去他妈的季青云，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冯南山大怒道，然后猛然甩开吴阿四，扬长而去。

吴阿四的帮中老大被人当众如此痛骂，脸色铁青，也不说话，指了指地上的刘三武，几个手下立刻过来，帮忙架起了刘三武，紧急送往了医务室，冯南山是公认的七十六号里面的格斗高手，据说和侯东来两个人难分伯仲，今天大怒之下，这一顿揍，刘三武恐怕必须要休息十天半个月了。

吴阿四离开了现场，众多围观的人纷纷摇头叹息，总算有人，还有点儿人类的心肠，搬来了两床被子，给房间里面可怜的母女两人盖上，又将她们的尸体搬上了担架，她们，将和众多被七十六号杀害的“犯人”一样，被扔在荒郊野外，等着成群结队的野狗，来啃咬撕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