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五牙战船

来南陈的任务圆满完成了，是时候回我大隋了。

我和何稠乘着月色，在一个月高风黑的夜晚，又偷偷地渡江潜回到大隋。

别妻离子这么久，我实在是太想家了，只是为了我营造傲世工程、流芳百世的梦想，我强忍着。

回到家，短暂温存，感受家的快乐。我又开始投入了新的工作。

我将我对明堂的研究，以及这段在南陈看到明堂的研究系统地分析了一下，然后我推断出正宗的明堂应该是什么样的，做成了一个缩小一百倍的明堂木样。

回到家的第三天，我就急不可耐地带着明堂木样上朝了。

朝堂上，文武两列。

“陛下，臣宇文恺回朝复命。”

“宇文恺，你可算回来了。任务完成的怎么样？”杨坚问我。

“回陛下，南陈之行，已按预期圆满，其间的经历，臣已拟了一个奏本呈上。”

太监走到我的面前接回奏本。

杨坚开始看我的奏本。还没等杨坚看完，我接着说：“陛下，臣经过反复考证，最终得出明堂应该是什么样的，并制成木样，现呈陛下御览。”

“宇文恺，这明堂可是依江南陈朝的明堂？”杨坚问。

“陛下，非也。”

“那是？”

“陛下，自秦始皇焚书坑儒之后，明堂之形也随火烛付之一炬。后世反反复复想复原，因无据可查而不能定。五室、九室纷争直至西晋还不定。东晋南渡后，为继续展示自己为华夏正统，必须立即营造明堂。南朝各代继承东晋明堂形制。所谓南朝明堂，据臣实地查看，既非五室，也非九室，只是一般宫殿楼宇的模样，面阔十二间，不依古制，此明堂乃假明堂也。”

杨坚听后有点吃惊：“那就是说这明堂永远是一个迷，解不开了吗？”

“陛下，臣遍访天下奇书，决议拨云见日，打开明堂之迷，从众多古书的片言纸语，结合历史的事件记载，臣认为正宗的明堂应该是：木结构，下方为方形堂，堂有五室。上方为圆形的观，观有四门。明堂院之围墙为正方形，其外有圆形圜水。这圆代表阳、乾、天，这方代表阴、坤、地。所谓外圆内方、上圆下方（天圆地方）是也。臣特别做了一下正宗明堂的木样，呈给陛下及众同僚们观览。”我说话间将木样呈上。

太监举着木样向众人展示一巡，然后将木样呈到龙书案上。

大兴宫大殿上一片交头接耳的声音。

我以为杨坚还要听听臣下有没有什么不同意见，接下来就是两种不同意见针锋相对交锋、廷辩。

结果我想错了。

杨坚直接说：“宇文恺功力了得，所奏明堂木样定不会错。那就择日新建就是了。”

堂下又是一阵交头接耳。我也有点蒙圈了，没想到幸福来得太快，皇上一下子就批准了我的方案。

“不过……”杨坚接着说。

来得快的好事往往不是真正的好事。幸福还没过眨眼的功夫，皇上可要转折了。

“你不在朝期间，我们已定下平陈方略，平陈在即，但你知道这陈朝在江南，有长江天险。我大军如何才能渡过这天险？”杨坚问。

“陛下，当然是需要战船了。”

“可是这陈朝固守江南，如当年三国之东呈，除了长江之险，更是因为他们有一支善长水战的水军。其大船有三十余丈高，我大隋军不习水战，如果能攻得下这江南？”杨坚问。

“陛下，那看来得打造能战得过陈朝水军的大隋水军了。”我回答道。

“嗯。不过这水军最关键的就是船与武器了，你不在时我们反复分析，以我们现有之船与武器，很难平定这陈朝。所以，现在还需要你出把力，研制出我们的大船及水上武器，助我大隋平定江南。我保证江南攻下后，立即营造明堂，如今这江南未定，我也无心明堂呀。”杨坚说。

我就觉得杨坚不应该将明堂答应得这么爽快，果不其然。

为了理想中考证的明堂尽快能够实现，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完成战船与新式武器的研制，助皇上平陈。

回到家我就和何稠商量这大船怎么建，这制胜南陈船上的武器应该搞成什么样的。

营造房子我是专家，可是造起这大船来，虽然和房子有点相似，但毕竟是不一样的。研制武器，何稠对机关术比较在行，能够帮上我的忙，但这新式武器设计成什么样的好，何稠一时还没有好的方案。

何稠说，我们一起到大兴城去转转吧，或许能有点什么灵感。

目前脑袋无头绪，也只能这样了。

里坊将老百姓住的地方分割成一个个的小块，虽然安全上、管理上方便了很多，但也让城里没有了热闹的生气，所以我和何稠在大兴城最常去的地方也就是都会市（作者注：后改称东市）、利人市（作者注：后改称西市）了。因为这里热闹。

西边的利人市因为有西域的客官常常聚集在这里，所以显得比东方的都会市热闹了许多，平日里，我和何稠常常去西边的利人市转悠，这东边的都会市有好久没去了。

那就换个地方，到东边转转去。

东边果然没有西边热闹，人没有那么熙熙攘攘。

“卖奇图，识货者一钱不要，不识货者，万金不卖！”一个朗朗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和何稠最大的优点就是好奇心强，爱凑热闹。

我们顺着声音观去：一袭白衣，中等身材，扎个短髻，皮肤泛黄，似读书人，又似有文化的工匠。

“敢问小哥，你要卖什么奇图？”我上前问话。

“我设计了一个大船，寻志同者将其修正完善，并找机会付储实践。”那人说。

“所以你就在这里卖奇图了？”何稠问。

那人点头。

“在下宇文恺，这大兴城就是出自鄙人之手，敢问小哥叫何姓名，你的图我要买了。”

“原来是早有闻名的宇文大人呀，小人失敬，小人名叫李春，工匠一个，善桥梁、舟船这些与水相关物件的营造。”

真是及时雨呀，这平陈的大船我虽然脑子中已有模样，但是在一些细节上一直还搞不定，这下好了，来了个善长此物的帮手。但是李春是在吹牛吗？

我将李春领回了家，我们三人一夜详谈，直奔主题，越谈越投机。

李春果然有料。

最终我们设计的大船是这样的。

作为舰队的头舰，我们将他设计的巨大，有100尺高，远高于陈朝最大舰的30尺高，先从气势上吓住陈朝。

船首雕刻成大嘴张开的猛兽形状，嘴内还设有五颗獠牙，先从形象上震撼住南陈的君臣。

因为大船的船首猛兽有五颗牙，所以我们将这种战舰叫做“五牙战船”。

船大虽然对敌人有很大的震慑作用，但大船可不是那么好建的，因为船大不容易稳，遇到攻击受到的伤害也大。

我们在大船的船底营造了一个个小房间，这叫水密舱，这些舱既不是住人的也是不装东西的，它是为了防止一旦哪个小舱漏水，就关闭进水的那个舱，这样其他舱能保持不漏水，不至于船身迅速下沉，船就可以保住的。

船身上面我们设计营造五层高的楼阁（楼船），因为太高了，这船身就要失稳，我们在船底舱放置了大量的沙土石料作为配重，以稳定船身。围绕着楼船的楼阁，我们设置了较大空间的通道在甲板四周，以方便士兵做战。

因为木头怕水，这木船在水里久了总归要出问题的，所以我们在船底和船身上包上一层铜皮，既可以防水，又可以在船遇到礁石时对船体起到保护作用。

这么大的船，我们算了一下，至少可以装载近千个士兵。

除了五牙舰，我们还设计出了比五牙舰稍小点的黄龙舰，这样大小均配，能提高水军的机动性。

设计出来的方案，让何稠、李春我们三个兴奋不已，实在是太天衣无缝了。

但是这么大的船，能提高运载能力、震慑能力，但如何攻击敌人呢？我们那个时候还主要是依靠弓箭。可是人家南陈的大船上也有弓箭，如果是弓箭对弓箭，我们还有何优势呢？

搞个什么秘密武器呢？

何稠说了一句话提醒了我：“公子，当初长安城往大兴城搬的时候，我们俩没少四下搜寻在搬迁中发现的奇书异图，我们收集了一大屋子呢，我们是不是翻看一下，找一下灵感？”

当年的长安城如积木一下全部解体，搬到新的大兴城去了。老长安城拆后空下来的地变成了皇家的禁苑。

这种大拆迁往往是发现宝贝的时候，我和何稠没少收集一些奇书异图。但因为没多久没去了南陈，我俩也没有时间细看这些宝贝。

现在是时候了。

我们蹲在那间屋中，将那些宝书一个个扒开观瞧，果然有收获。

有一个圈轴，封贴上写着“机关轴”。打开之后，我大吃一惊，这也太好了太及时了。

在这个“机关轴”中介绍了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兵器，叫做“拍杆”。

拍竿长五丈有余，由立柱、横杆、杆头绑系的巨石和辘轳四部分组成。

立柱为支架，横杆架在立柱上，可以随意转动，巨石以砸击敌船，辘轳有绳索与横杆相连，靠人力转动辘轳，拉起横杆，提升巨石。

这个设计太妙了，这简直是远程大炮。

我们将拍杆设计到五牙、黄龙等这些战船上。在船楼的前后左右共置拍竿六根。拍杆就是一种投石机，将笨重的巨石凿成统一规格，一面凿有凹槽，方便拍杆固定巨石。它可以把笨重的石头抛到五百步开外。拍竿能自由转动，可以多方位、多角度打击敌人。这战船加上拍竿后真是如虎添翼，使战船的攻击性大增，改变了以往战船只能用弓、弩、戟、矛等这些兵器杀伤力不足的状况。

图纸设计完备，我们三个反复研究认为无问题后，将图献给杨坚，杨坚看后大喜，马上安排我们督造战船。

我和何稠、李春经过几个月的努力，能装下五十万水军的战舰编队终于圆满建好。杨坚对我们的表现很是满意。

这一年，大隋在北方对突厥的战争基本结束，北方暂时平定了。平陈已刻不容缓，大隋的水军开始操练了。

之后经过几年的准备，后来，杨坚派能臣杨素，再加上自己的两个儿子杨俊、杨广，兵分几路，因为我制作的战船及拍竿的威力，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轻松地突破天险，大隋开皇九年（作者注：公元589年）初，攻进南陈，活捉陈叔宝。

为防止重蹈南陈的覆辅，隋军宰了杨丽华，并将陈朝的宫殿及迷楼三阁一把火烧掉，宫室之地变成了耕地。

南北朝至此终结，华夏分裂近二百年后又重新走向大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