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大赛

出门了快一个月了，我和何稠又赶回了长安的家。

老妈、哥哥们又是痛斥了我一通，怪我太贪玩，整天不着家，荒废武功。

对这些，我现在已经只当是耳旁风了。自从老爸走了之后，在家里没人能治得了我了，我大大方地开始了我的营造研究。当然武功我也并没有完全荒废，时不时还练上几手，只当是防身之用。

杨商说的那个风水大赛，我一直念念不忘，回到长安我便四处打听。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长安有一个大官叫杨修然，他的官职是冬官府的司水大夫。

北周自称源自周朝，所以采用的是西周《周礼》中的“六官制度”。所谓六官是指天官、地官、春官、夏官、秋官、冬官这六府机构。“五府总于天官”﹐地官﹑春官﹑夏官﹑秋官﹑冬官五府都要受天官府的节制﹐大冢宰成为百官之长（相当于宰相之职）。

冬官府主要负责各种工程制作事务。主要属官有﹕总管百工的工部大夫﹐专司城郭宫室营造制度及度量衡的匠师大夫﹐专司木工的司木大夫﹐土工的司土大夫﹐矿冶铸造的司金大夫﹐水利交通的司水大夫﹐玉石制作的司玉大夫﹐皮革制作的司皮大夫﹐染色﹑油漆的司色大夫﹐丝麻纺织的司织大夫﹐以及草竹制品的司卉大夫等。

这杨修然是司水大夫，负责水利交通。

杨修然的祖籍也是夏州，算起来我们还是老乡。

杨修然做了冬官大夫之后才进的京师长安，其母亲去世得早，一直在老家夏州安葬。夏州与长安虽然并不是相距千里，但祭拜跑来跑去总是不便。这做了官家的人，官务在身，哪会有那么多的自由时间呢。

所以杨修然一直想着将自己母亲的坟地由夏州迁往长安。

北周人坚信“事死如事生”，只有将父母祖宗的坟茔安葬在风水宝地，才能福佑后世子孙。

杨修然母亲在夏州的坟茔是一块绝佳的风水宝地，我们当地人妇孺皆知，所以他们家才出了杨修然这么一个大官。

如果要迁到长安，肯定要找一个更好的风水宝地。但这宝地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如果找不到高人去寻，搞不好葬在了一个风水不佳之后，在北周人看来，这后世之人可是要遭殃了。

据说这杨修然找了不下十个叫风水师也好，叫地理先生也好，叫营造神工也好的人去选风水宝地，可选的宝地没一个让杨修然看得上眼的。

这些风水先生，有些很会忽悠，寻吉穴本领不大，忽悠本事倒是不少。在我们那个年代，朝廷对这些专业人员并没有考核认定其资格，所以全靠民间的口碑，当然这口碑也含有不少忽悠成分。杨修然也不例少，他也没少受骗。

杨修然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儿，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积蓄的，他也不是怕找风水宝地要花些银子，他是怕再找到滥竽充数的风水师，找不到真正的宝地，坏了自家祖坟的风水，那可是要遗害后世的。

官员们虽然都是高智商，但毕竟术业有专攻，也不是什么都懂的。选风水宝地，在北周可是头等的大事。

杨修然有一个门客（幕僚），给他出了个主意：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光看表面看不出个什么来，人人都说自己的本领大。咱们可以通过考试的办法将风水最好的地儿选出来。

杨修然一听，好呀，这个办法好。可是怎么选呢？能不能有良才来参加比赛呢？

这门客说，比赛能赛出才，另外，要再给点甜头，能让更多的能人来参加。

杨修然说，好呀，我多给银子就是了。

门客说，只给银子也不好。最好再搭配点其他的，增加一下参赛者的动力。

杨修然这下可犯难了，这该搭配点什么好呢？

嗯，有了。杨修然说，他有一个乡下投靠他的干女儿也到待嫁年龄，他正想给他找个好婆家，他并不想让他找什么官宦世家。杨修然感觉官家是非多，想给他干女儿找个寻常人家，有点技能，吃喝不愁的主儿。

要不借这机会试试？看能不能给干女儿选到好夫君。这如果选到可就是一举两得了。

很快，广招天下贤士选风水宝地兼选如意郎君的风声就散布去了了。不过为了给干女儿选到一个中意的郎君，杨修然要求这参赛的风水大师们年龄不能超过三十岁。二月十五正式开始比赛。

只听说这杨修然有三个儿子，什么时候又有了一个干女儿？年芳多少？是否貌美如花？

很快，第二道风声传来，这干女儿姓名不详，系杨修然同门老表之女，投奔杨修然并认作干女儿，此女年芳二八（16岁），才貌俱佳，外表国色天香，五官标致，走起路来衣袂飘飘、啸气若兰很有气质，最关键的是此女识文断字，精通技艺，聪慧过人。此等极品女人在大长安城也稀若珍品。

这个风声一传起来，这个不得了，整个长安城快轰动了。

白须飘飘的老风水先生直跺脚只恨老天为什么要将自己早生出来几年。

那做了几年风水先生，因为不赚钱半路改行干其他的风水先生，又都纷纷开始重操旧业。

北周武帝建德元年（作者注：公元572年），那年我17岁，杨修然召集的风水大赛二月十五正式开始了。

果然是盛况空前，共有三百二十三名风水师报名，而且年龄都是30岁以下的。我也报名参加了比赛。

不论年龄，长安城也不知有没有这么多的风水师，可是现在突然年轻风水师就冒出来了三百二十三名。

一看这架势，主办方杨修然也犯愁了。这比赛可乍进行呀？

据说，还是杨修然这门客有水平。很快第一道比赛题出来了。

第一题，每个选手将剩下的三百二十二名选手看一下，根据面相，将年龄造假的写出来，被点名多的人将被取消参赛资格。

真是高手在民间，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排队逐一将其他选手过一遍，然后将自己认为年龄造假，高于三十岁的人的号牌写出来。

看着这面相，的确有不少大龄青年混在其中。这些人为了夺得美人心，也真是该死，只管报名，也不懂得化一下妆，一脸的难挡岁月洗涤相。

不过，在互看面相中，我看到一个人——鲁班谷的刘龙。

刘龙比我大三岁，怎么说也是同门师兄的。在双竹村，使了魇胜术的刘胜的儿子也叫刘龙，他们是不是一个人呢？

我们俩四目相视时，互相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第一关答题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共有近三百人，被人评出疑似年龄造假。杨修然最后宣布，共有二百七十四人有三票以上被人评出年龄造假。主办方宣布，这些人被取消继续比赛资格，直接淘汰。剩余49人继续参加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