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幽灵旗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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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叶云生在军营里看到了冷铁夫。
冷铁夫道:“老叶啊,你可是不讲交情啊!”
叶云生苦笑道:“老冷,你还不了解我吗?上次得罪人的事儿,是郑国侠逼着我干的。”
冷铁夫道:“夏处长很生气,你别忘了,你可是军统的人!”
叶云生笑道:“我是吗?你们早就把我忘了吧?上次被贬到浦口,我打了多少电话,请求把我调过去,哪怕是外勤特勤也行,你们怎么对我?根本不理我,患难见人心啊,怎么我被调走了,没用了,你们军统用不着我了,对吧?我要津贴,也没有,一年零8个月的津贴,哪去了?毛都没有。”
冷铁夫被叶云生噎得一时语塞。
冷铁夫一笑道:“老叶,你误会了,夏处长一直很器重你,这次特意叫你来有新任务。”
叶云生道:“什么任务?我的津贴呢?”
冷铁夫道:“别急啊,完成了任务有重赏。”
冷铁夫看看四周然后低声道:“下午2点,在正中楼一楼督察办公室,夏处长亲自对你下达任务。”
叶云生念道:“一楼督察室?”
冷铁夫奸笑道:“不见不散,到时候给你一年零八个月的津贴。”
叶云生突然冷笑道:“我现在就要,一半儿。”
冷铁夫笑道:“着什么急啊?后会有期啊。”
叶云生道:“不行,现在是什么时候?我还敢私自和军统接触,这不是找死吗?俪海楠一直都盯着我。”
冷铁夫道:“老叶啊,你现在怎么这样?是不是当了少校,嫌弃我们保密局了?”
叶云生道:“我怎么样?就事论事,先付一半儿。”
冷铁夫道:“好好好,一会儿我拿给你。”
叶云生看着冷铁夫的背影,心里犯了嘀咕,在这个关键时候自己根本不想和保密局有什么瓜葛,这冷铁夫就像个粘皮糖,讨厌的很,不过这家伙肯拿钱,说明有重要的事情。
叶云生的目光扫向远处的正中楼,一楼的督察室正是保密局借用的办公室。
叶云生向正中楼走去。
他来到正中楼前,坐在台阶上,想了想便往回走,他决定再和军统接触一下,说不定会有什么重要讯息。叶云生走着走着,一滴鸟屎滴在他的头上,他抬头看着树枝,没有理会,往党通局的驻地走。突然,叶云生好像想起了什么,他回到这棵树下,这棵树的旁边就是正中楼的一楼。叶云生看了一眼,这不是督察室吗?冷铁夫为什么约到这么明目张胆的地方?对地点环境的敏感,让叶云生重新审视这里的地形。
对地形的勘察习惯让叶云生多次死里逃生,这次也不例外。一般最安全的地形是进可攻退可守,地势稍高,周围无制高点和狙击点,如果是楼房窗前要无树视野开阔,如果有树或攀登架,就会有盗窃和伏击,这是一个特工人员的常识。窗外这棵梨树不高,但枝杈粗壮虬枝四溢,这是督察室外围唯一的制高点,如果有狙击手埋伏的话……
叶云生不自觉地笑了,他笑自己太多顾虑,自己的多疑症现在越来越严重,甚至草木皆兵,这里是堂堂的三团主楼,团指和军官都在这里办公,四周有警卫排警戒,再有军统保密局的特工,可谓森严壁垒,会有什么不妥?现在叶云生想快速得到保密局的底牌,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不过还得和老三通通气。
叶云生迅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用药水写下暗语汇报情况,然后借机把字条藏在死信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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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叶云生把信息放入死信箱。这是一个新的死信箱,坐落在一辆破旧的中吉普汽车前后视镜的螺丝里。据老三讲,这辆车是已经坏了三个月了,还要等一个礼拜后才进行大修,叶云生对汽车的结构十分了解,这种地方最不起眼儿,而停车场车进车出人员繁杂,稍微停留也不会引起怀疑,更主要是这里是老三的航空连和党通局被安排的驻地东厢宿舍的交集地方。
这是用特殊药水书写的两张纸条,一张是汇报要和军统在督察室见面的情况,而另一张则是一张诱饵。光凭令旗密码、正中楼朝南的位置,还有窃听器的手脚是不够的,还要有一个致命的证据,这张证据同样也是由特殊药水写的,而这个药水配方不久前曾经被敌人破获过,重要的是这些字都是密码,是二级密码,对敌人来说破译大费周章,但以军统黑室的能力是可以破获的,而最重要的是这个密码纸条一定要悄然无声地放到四个“嫌疑人”房间中去,任何一个都行,放在刻意隐藏的位置。
叶云生安放完情报,回到党通局的临时办公室,40分钟后,他要和冷铁夫会面,他要找到一个恰当的理由和时间,同时要躲开耳目。
叶云生静静地等着。
就在他放入字条的40分钟后,张长生来到停车场,他慢慢靠近汽车,然后悄悄靠近坏车的后视镜……
张长生回到营房,他支开营房的几个人,然后打开第一张纸条,上边的指令是把这张纸条用隐蔽的方式放到正中楼南向的房间,他把这张纸条放在衣领上的一个微小的袋中。张长生展开另外一张字条,掏出烟盒,在里边取出一支特制的香烟,然后把香烟的一端拧开,这是一支像眼药水的“香烟”,张长生把烟里边的液体涂到纸条上,一行小字出现:“今两点,去一号督察室和冷铁夫接头,希望获取重要信息。”
张长生掏出打火机点燃纸条,一股青烟飘散,灰烬在烟灰缸被张长生的手指怼烂。
一号督察室,“零号”为什么会去一号督察室?还是在两点。张长生疑惑不解。
这是一个特殊的地点和时间,因为他上午得到消息,同样的时间,一共有四个同志要去督察室接受保密局的谈心。这是一场惯例的审查,军统是三团的常驻单位,每隔一段时间军统都要找三团的军官或士兵调查询问,当然是以汇报思想谈心的名义,不光是三团,其他军队也是一样,军统在各部队单位设立政治部或书记处,以此来加强党内教育,内部监督。今天去的四个同志一共有三个是自己人,还有一个是积极分子,三个同志中的两个人就是那天被绑的两个人。张长生想,军统的脉摸得很准,保密局为什么要把他们安排在一组?要么这四个同志有危险,要么就是“零号”露出了马脚。可是,保密局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光天化日下对现役军官动手?这里边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张长生立刻站起身,他要马上通知“零号”,这次任务,上级反复交代只有“零号”和自己单线联系,并指示无论如何也要保护“零号”同志的安全。
张长生走出军营向东厢楼走去,他停留在外围等待着“零号”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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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长生等了好久,不见“零号”踪影,他无法直接去找他,组织原则也不允许,张长生的汗下来了,他只好去通知准备去被审查的四位同志,让他们多交小心。稍后张长生慢慢靠近正中楼,正中楼南面全都是低矮的灌木和花草,只有督察室窗前有一棵高大粗壮的枣树。
张长生看到四个同志走进正中楼,按照惯例,他们要解下所有武器和配饰。张长生突然看到正中楼里涌出不少特务,他们往灌木丛中靠近,张长生一看不好,侧身从窗户跳进一楼的一个厕所,就在这时,他从窗户外看到一个身轻如燕的人三步两步爬到树上,这人掏出了枪朝督察室瞄准。张长生大脑在快速地转动,保密局要暗杀谁?是四个同志?不好,他们的目标应该是“零号”!
而此时,叶云生已经来到了督察室外。
叶云生敲门走进督察室,他看到了冷铁夫正坐在督察室的一张桌子后边。
叶云生道:“怎么,老冷你要审查我?”
冷铁夫笑道:“哪里,我怎么会审查你?马上要审查四个人,你帮我看看,这四个人有重大嫌疑。请坐!”
叶云生看了一眼座位,然后他看到了窗外那棵树,浓荫蔽日。叶云生把椅子拿起来放到对面,这样,他就可以面对窗外了。
叶云生的举动让冷铁夫一惊,果然是老手,基本功没忘,不过就算你正对窗口,你也逃不过子弹!冷铁夫心里暗道。
就在这时,门开了,四个戎装军人走进来。
而此时在卫生间的张长生已经掏出手枪对准了树上的特务。
叶云生看到室内进来四个戎装军人,他认出其中两个是那天被绑的人,顿感这是一场阴谋,而此时窗外的长距离手枪的板机正在扣动,枪口正对着叶云生的左胸,这是最保险的打法,除非是狙击枪,否则杀手为了确保准确度一般是瞄准前胸。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张长生开枪了。他一枪击中了树上的杀手,此时枪手的板机也扣动了,子弹击穿玻璃从叶云生左臂轻轻划过。叶云生一闪身,他随着椅子摔倒了地上。枪声惊动了冷铁夫,冷铁夫大喊一声:“共党杀人了!”
门外冲进早就埋伏在外边的特务,他们举起冲锋枪向四个军人狂扫,四人倒在了血泊中,叶云生被这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就在这时一个特务喊道:“卫生间里有人开枪,是共党!”
冷铁夫急忙带人冲向卫生间,叶云生很快就辨别出事情的大概:有人暗杀自己,然后特务又屠杀手无寸铁的四个军人,这是早已准备好的陷阱,这里边最好的解释就是嫁祸,好狠毒的保密局。叶云生想:是谁救了我?
枪声惊动了正中楼里所有的人,而楼外的兵营也骚动起来,士兵从四面八方向正中楼包围。顷刻间,训练有素的三团官兵已经团团围住正中楼,叶云生跟着保密局的特务拥挤到卫生间外,卫生间的门已经被特务踹掉,此时张长生正凭借卫生间的垛口与特务枪战。
这时,党通局的人也赶到现场,俪海楠看到了叶云生道:“怎么回事?”
叶云生道:“不知道!保密局冷铁夫给我打电话让我到督察室,我一来就发生了枪战。”
这时团团包围的特务开始往卫生间里射击,夏之奇喊道:“不许开枪,抓活的!”
特务们顿时停止了射击,此时张长生的子弹已经打光了。特务们开始冲进卫生间,张长生手中握着一个手雷,靠墙站着。
冷铁夫喊道:“原来是张连副,想不到你就是共产党!放下武器吧,你已经被包围了。”
叶云生站在特务身后,他知道救自己的就是老三,他不知如何是好。
只见张长生扯破衣领把一张纸条塞进嘴里,然后按下手雷引擎,特务们慌乱地往外跑,可是手雷并没有饷,是个哑弹。特务们疯狂地扑过去按住张长生,冷铁夫跑过去附身撬开张长生的嘴,另一个特务摘下张长生的下巴环,冷铁夫的手指伸入张长生的嘴里掏着,然后道:“已经咽下去了。”
夏之奇一挥手,冷铁夫掏出匕首,匕首尖从张长生的下颚开始切入一直破开脖颈……
最后冷铁夫从张长生身体里取出一团血淋林的纸团。张长生还活着,身体不停地在抽搐。
冷铁夫喊道:“立刻抢救,要活口!”
张长生被特务抬出去,此时叶云生已经被眼前血淋林的场面吓呆了,他脸色发白瘫倒在地上,身边的柳影虹和黎英姿抱住了他。叶云生迷迷糊糊地听到潘有亮和冷铁夫在争吵,大概是党通局和保密局争纸条,这是狗咬狗的争功。
回到办公室,叶云生听到了不幸的消息,老三同志在抢救的途中已经牺牲,而俪海楠已经勘察完了现场。
叶云生的伤情比较轻,子弹轻擦了一下,只是皮外伤,郑国侠问道:“你为什么会在现场?”
叶云生道:“是冷铁夫要我认一个人,说是私人帮忙,那四个人中有一个人曾经是被竹机关通缉的共党,我和冷铁夫以前在竹机关有些交情,就去了。”
郑国侠道:“你好大的胆子,你不知道中统的规矩吗?私下不许和军统有交往!”
叶云生道:“其实我也想打探一下军统的进展,所以没有汇报。”
俪海楠道:“叶组长真是命大啊,你拿军统当朋友,可是他们却想要你的命!”
叶云生道:“此话如何说起?”
俪海楠道:“是现场,我们刑侦处刚刚还原了现场,根据弹道检查和枪支检测以及现场痕迹分析、在场人员的口诉辨证得出的结论。当时的情况是这样,这是保密局精心设计的陷阱,他们先把你引到督察室,然后通过例行检查收缴了四名共党嫌疑犯的配枪,再拿其中的一支配枪交给杀手,杀手爬上树向室内开枪,先打死你,然后借口是共党嫌疑犯所为,击毙或逮捕他们。可是想不到张连副尾随而来,他的目的是保护那四个嫌疑犯,当杀手要开枪打叶组长时,张连副误以为是杀手要杀自己人,所以提前开枪。”
潘有亮道:“保密局欺人太甚,居然敢杀我们的人!”
柳影虹道:“是叶组长在前几天得罪了他们,他们设这个圈套一定要有替死鬼,不能是保密局自己的人,所以就拿叶组长下手。”
俪海楠道:“应该是这样,不过幸运的是,我们在张连副临死前获得了重要情报。”
叶云生道:“情报是什么?”
潘有亮道:“还好我们和保密局争得共享情报的机会。”
郑国侠道:“云生你真是幸运,这次意外也让我们有重大突破,潘有亮这次情报有功,回去要奖励。”
就在这时,黎英姿走进来道:“局座,那份情报上有重要信息,国防部来电话,让你立刻赶到开会!”
郑国侠脸色一沉道:“好。”
叶云生心中一惊,张长生牺牲前吞掉的情报到底是什么?
深夜,叶云生重新回到督察室现场。他仔细检查了卫生间,在卫生间最里边的墙壁上看到了一个用金属利器划上的汉字:“三”这是老三留下的。
叶云生心情沉重,三字有几层含义:一是代表老三,二是代表第三种计划,当时叶云生和组织制定了两个计划,而前两种计划老三表示异议,老三认为面对党通局和保密局两大特务组织的顶尖高手,这两个计划的细节过于流于表面和巧合,他提出了第三种计划,这个计划让叶云生肃然起敬,但是实施比较困难,每个细节出问题都会导致通盘计划失败,而现在老三用他的生命完成了第三计划。
卫生间地上的血迹犹在,老三的面容在眼前依然如昨,叶云生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飘,他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他现在不是为自己而活,而是为了牺牲的战友而活,多年来无数战友为了掩护自己献出生命,自己这条贱命早已经死了,活着的都是战友寄居在自己身体里的灵魂!老三,用他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和智慧完成了第三计划的一半,自己要把这出戏演下去,只有这样,到了阴间见到了这些同志才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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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三天后上午。
地点:三团党通局临时驻地。
郑国侠道:“该到了清理党务案结束的时候,你们这么看?”
柳影虹道:“局座,此案已经清晰了,这些天我们调查了三团的中上级官兵,所有的怀疑对象已经甄别清楚,除了四位营级正职外,还有张连副留下的线索。”
黎英姿道:“四个嫌疑犯没有异议,我们在他们的寓所发现了不少有关共党的线索,包括共党专用的密写药水、临时密码本,还有大量的活动经费。但是对张连副腹中得到的名单,我不太相信,那么多连级要害部位的人居然也是共党?这太不可思议,与其说这是委座的嫡系,倒不如说伞兵三团是共党的编外部队。我看这是共党阴谋设立的一个超级反间计。”
郑国侠暗暗点头。
俪海楠道:“局座从总部拿回那张破译的名单后,我的第一感就是反间计,可是,这反间计做得也太像了,太合理了。”
郑国侠道:“你说说。”
俪海楠道:“首先,张连副是遇到了突发事件,这种事件是无法预知的,在这种情况下实施所谓反间计是不可控的;其次,当时现场混乱,张连副用手雷自戕,就是要双保险,既毁灭了自己又毁灭了吞在肚子里的情报,手雷没炸是个意外,这是一个老式美制mk2手雷,其引爆失败率在千分之五之下,当时保险已经打开,扣环也已经拉开,一到三秒就会爆炸,后来我们分析了这颗手雷,这个手雷生产日期是1941年,年代太久远了,引起这枚手雷未报的原因是引信受潮,三团的军需库有严格的控制,手雷因其爆炸性和破坏性,其管制和烈性炸药、榴弹同级,要严格领用和按数量及时回收,所以这个应该是对日作战的纪念品,同室的其他人也证实了张连副多年一直携带这个手雷,虽然不守军纪同僚也不好干涉。我们的军火专家断定,这么久远的手雷引爆失败率大概是10%,所以我认为,手雷失误是张连副没有想到的。”
郑国侠点头。
俪海楠继续说道:“关键的不是手雷,而是张连副吞到肚子里的情报。这份情报据最高鉴定部门鉴定是共党研制的顶级密写药水2号,这种隐形药水我们首次见到是今年的2月,当时二厅逮捕了共党潜伏在国防部作战厅的一个高级卧底,在他家里发现了这种2号药水,可惜,这个人一直没有开口,研究人员一直在研究这种药水和显影配方,可惜没有结果,而这份情报在从食道和胃结合部的地方拿出来的时候,居然显现了部分的影像,专家得到了启示,它的显影剂很可能是一种酸性物质。张连副一直患有胃病,有食道反流的症状,这说明显影剂与酸性物质有关,专家们反复试验终于找到了配方,大家都想不到,显影剂居然是商店里卖的一种美国汽水名字叫蝌蚪啃蜡,这是一种由西药配方加入二氧化碳的碳酸饮料。我们显影了纸条的全部内容,可惜是级别很高的共党密码,而我们暂时并没有能力破译这种密码,幸运的是以前我们截获过不少这样的密码,通过代入法和比较法,我们还是推测出字条的含义。”
黎英姿道:“是的,没有密码本我们依然可以从大量的现有资料中推测个别信息的含义,这是破译的常识。”
俪海楠道:“没错,我们推测出字条的内容是一份名单,可是奇怪的是,名单上居然没有我们重点监测的四个嫌疑正职。”
叶云生突然说道:“这就对了!”
几人的目光看着叶云生。
叶云生道:“我一直都疑惑一件事,那四个正职证据很清楚,嫌疑最大,但我觉得哪里不对劲。”
俪海楠笑道:“是证据指向太清楚了吧?”
叶云生笑道:“俪处长真是厉害,是这样,这样重要的四个人为什么会如此不小心?有一个词叫欲盖弥彰,不过,这四个人可以反着说,欲彰弥盖。”
俪海楠道:“叶组长果然有见识,欲彰弥盖,妙啊,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叶组长你说说看。”
叶云生走到窗前,他看着远方岗楼飘扬的旗帜,幽幽道:“那令旗有古怪,它更像是一个忽隐忽现的幽灵旗。”
幽灵旗?众人愣愣地看着叶云生,一提到幽灵,柳影虹顿时紧张起来,她的小红嘴唇有些哆嗦。
叶云生道:“上次调查能看到旗语的位置是这几个地点:我们党通局临时驻地的二楼东山、正中楼所有朝南的二楼,还有保密局临时驻地西厢房的南山。假如有人故意让我看到旗语……”
潘有亮道:“对啊,如果有人故意引诱我们看到令旗里暗藏玄机,我们就会先入为主进行惯性思维,我们被一步一步引向他们设下的陷阱,他们在把所谓证据偷偷安放在四个人的房间,造成四个人的嫌疑,我就说嘛,堂堂伞兵三团的正职都是千锤百炼经过考验的,怎么会都是共党,这可能吗?”
众人点头。
潘有亮突然道:“不对啊。如果有人发迷惑旗语一定会被发现,他不怕被抓吗?”
叶云生道:“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老潘,上次你立刻去抓人没有抓到,可能打草惊蛇了,即便是不打草惊蛇,敌人也会有防备,这是精心策划的阴谋,你们看这些照片。”
叶云生展示了几张照片。
叶云生道:“这是我昨天在瞭望岗拍摄的。我对令旗起疑,所以暗中去调查一番,我发现了瞭望岗木结构上下有铁丝划过的痕迹,我猜瞭望岗上当时并没有人,而是有人在下边操作,就是木偶的原理。旗语非常简单,很容易操作,而士兵常常在岗楼上晾衣服,如果把他们结合起来从远处看,就像是有人在舞动令旗。操作人不是一个,他一定会有同伙放风,如果周围有风吹草动,操作的人就会迅速撤离,瞭望岗两排都是军营,混入军营就是泥牛入海根本找不到。”
众人点头,这个道理还算说得过去。
叶云生道:“敌人故意把我们引向歧途,真是一箭双雕,既陷害了四个营长,又保护了他们真正想保护的人——张连副腹中名单上的人。”
俪海楠笑道:“叶组长,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俪海楠其实在第一时间就怀疑叶云生引诱自己,因为当时就是叶云生拿望远镜看旗语的,这次由他自己来揭破,说明他没有疑点。
俪海楠道:“张连副其实是共党在伞兵三团里的重要人物,这本是件最机密的事情,这些嫌疑人都是单线联系互不认识,只有张连副掌握他们的名单,所以他才不惜牺牲自己毁灭名单。最重要的是,我们在这些名单人的住处全都发现了一种汽水——蝌蚪啃蜡,这种汽水口味怪异,卖的不算太好,是小众饮品,为什么名单上这些嫌疑人都喜欢喝它,这不奇怪吗?”
黎英姿道:“当然不奇怪,因为这是他们的显影剂。”
郑国侠道:“你们说得好,立刻把所有资料整理出来,我立刻上报委座!”
叶云生走出办公室,擦了一下汗,他已经完成了老三留给自己演的最后一幕压轴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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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周后。
地点:国府路292号。
一个衣装得体温文儒雅的中年人走进一个大办公室。
中年人道:“父亲,这是国防部紧急会议的商讨结果。”
办公桌后的人道:“你认为保密局和党通局的调查可信吗?”
中年人道:“我们仔细查看了卷宗,国防部一致认为虽然没有铁证,但是所有的证据链都环环相扣,没有逻辑的错误。这次党通局和保密局联合调查力度是前所未有的。”
办公桌后的人道:“这次两个部门办案办得不错,国防部是什么意见啊?”
中年人道:“他们争论颇多,有人提出彻底整顿伞兵三团,还有人提出把伞兵三团调往台湾以绝后患,国防部作战厅的郭副厅长提出了一个建议。”
办公桌后的人道:“什么建议啊?”
中年人道:“伞兵三团兵种专业性极强,如果从外部调人进行大换血,就会动摇军心使得军力大打折扣,他建议换掉所有嫌疑人,而提拔军中忠于党国的副职和下级,这样做既可以让这些新人感恩,又能够不损失战力,对全团的军心起到了稳定作用,他建议所有可疑人员悄然无声地按步骤一个个调出,然后严格审查,所提拔的人也要按步骤一个一个悄然提拔。侍从室的段参谋长也对此附议。”
办公桌后的人道:“嗯,这次调查结果是坏的,但也是好的,小人在侧寝食难安啊,就按他说的办。”
中年人道:“四个正营长可能是被陷害的,团长也有重大责任。”
办公桌后的人道:“陷害是有可能的,共党十分狡诈,不过建丰啊,团长是我了解的,光谱这个人还是可信的,只是他太讲义气了,所以对下边太宽容。三团总得有一个好人吧,堂堂伞兵三团总不会是洪洞县吧?前线战事紧,换将是大忌,至于其他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懂吗?”
中年人思索片刻道:“我知道怎么处理了。父亲,我先走了。”
中年人夹起文件小心翼翼地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