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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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上午。
地点，特调处后院凉亭。
杜秀峰道：“你说说你的想法。”
刘钊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记录本，开始边看边说：“我之所以怀疑我们这的泄密，是有以下几点构成的，第一，晚会中段时间外面有人报告，有人在浪速街发现日本侨民公寓和日本商社门外有人袭击，地点一共三处，但我带人赶去时，发现的确有不法分子对公寓的玻璃和大门投掷石块，并且在门口不法分子还投掷了燃烧瓶，但是仔细调查发现这些骚扰只是很轻微的骚扰，而且袭击者没有留下任何踪迹，撤退行动迅速，这说明袭击者是有计划的袭击，这种专业的袭击者只搞轻微的破坏，搞完就走，说明什么，而结合当时的情况，很明显这是一种引诱，更准确的说这是调虎离山，从而使庆典现场在某一段时间内保卫力量虚弱，就在晚会庆典结束后，就是叶云生被抬走后，我立刻带了几个人去调查，结果，我发现了几条很可疑的现象，第一宪兵队三号楼一楼地下室的配电室，我发现有人动过配电室的主管三楼的电闸，第二，我发现在三号楼一楼东西两个卫生间的窗栓未关，第三，我在三楼319房间大门的门把手上闻到一种奇特的味道，这是由碘酒樟脑油还有蛇皮油组成的。”
杜秀峰道：“只有这些吗？卫生间的窗户有可能是忘关了，配电箱电闸很可能是宪兵电工检查电路，而碘酒樟脑油是跌打损伤的常用药，日本宪兵平时训练残酷，受伤是常有的事。”
刘钊：“没错。这些事看起来稀松平常，但仔细调查后这些现象就不正常了，宪兵队管理非常严格，我询问过当天卫生值日宪兵，他们确定在下班前卫生间的窗栓是关，所以两个窗栓是在下班后筹备庆典和庆典晚会过程中被打开的。我询问了地下室配电房的宪兵队电工，配电房只有在停电的时候才进行检测，平时只是每月惯例检查，而配电箱上控制三楼的电闸上明显没有灰尘，显然是有人动过，另外，我调查宪兵队的队医，很巧，这个月是有宪兵受伤，但近期绝对没有，所以说，机要室门把手上的味道一定不是宪兵队的人留下的。”
杜秀峰道：“你调查这些事怎么没有汇报？”
刘钊道：“我当时只是怀疑，是因为宪兵队周围街道那莫名其妙的袭击，而袭击的这段时间正好是晚会快要结束的时候，所以……调查是暗暗进行的，宪兵队没有人知道。”
杜秀峰道：“这就好，但是我有一个疑问，地下室配电室的楼梯口有宪兵终日站岗值班，动电闸的人是怎么进去的？”
刘钊道：“这个我也在疑惑，直到我查看了值班名单，当日在配电室楼梯口值班的是宪兵小队长坂田秀男。”
杜秀峰惊道：“坂田秀男！那个伊豆姑娘？当晚她还得了一等奖。”
刘钊道：“是的，别小看这个“伊豆姑娘”，他连续多年被评为模范宪兵，忠于职守无人能敌，所以有人故意调开这个厉害的坂田秀男，当坂田秀男接受香吻的时候，有人悄然无声地潜入配电室，在适当的时候，也就是在烟火开始的时候，这个人切断了三楼的电源，那么机要室的顶级防盗系统就失效了。”
杜秀峰思索了好久突然说道：“不对，当晚三楼很多房间都有很多值班的宪兵，如果停电这些宪兵就会发现房间的灯灭了，他们会很快发现停电。”
刘钊突然诡异地笑道：“处座，当时开始燃放烟火，同时演奏国歌，这些宪兵一定会站在窗口看热闹，当国歌响起的时候，他们一定面朝窗外的日本太阳旗，一起唱歌，他们不会感觉到停电。”
杜秀峰道：“这太巧了吧，外一有人不看热闹，而是守在自己的位置……”
刘钊突然严肃道：“就算是这样，请试想一下现场，当窗外烟火通明如同白昼，并且烟火闪烁，外边的亮度要远远大于室内的亮度，有谁会知道自己房间的灯不亮呢？没有人会注意灯，因为在那时，灯亮与不亮看上去都一样。”
刘钊的话让杜秀峰倒退一步险些跌从凉亭台阶跌下去。
杜秀峰出了一身冷汗。他沉吟了许久。
杜秀峰说道：“还有一个小问题，配电室的潜伏人必须在烟火结束时恢复电源，否则，值班人员很快就会发现灯是灭的，而此时，坂田秀男小队长已经回到他的岗位，控制电源的潜伏人是怎么出去的？难倒这个人消失了？”
刘钊道：“你不愧是处座，这是一个致命问题，不过当我暗中查问坂田秀男时，坂田说在烟火快要结束的时候，窗外有个日本女人喊他，让他出来取奖品留声机的说明书，据坂田秀男描述，这是一个年轻的日本女人，妆很浓看不出面容，身穿艺妓服装，很很明显这是一个表演团队的演员，就在这个时候，潜伏人趁坂田秀男不在从地下室来到一楼，在无人值守的楼梯口穿过走廊，从卫生间的窗户出去。”
杜秀峰道：“真是巧安排。想不到你会做这么详细的调查。那么，你认为的嫌疑人是谁？”
刘钊道：“嫌疑人很多，晚会的现场现场都是嫌疑人，但挑出重点的嫌疑人要满足以下几个条件，一可能随意出入宪兵队，二，对晚会庆典节目单了如指掌，三，参与抽奖环节中的所有人，四，在烟火燃放期间，没有在晚会庆典现场证明的人。”
杜秀峰突然笑道：“很全面，不过这个人应该是叶云生，他参与了晚会的所有活动，他设计了抽奖，并且亲自上台拿抽奖箱，在烟火燃放期间有没有不在场证明，就不知道了，你这几个条件不就是给叶云生设定的吗？”
刘钊也笑了：“不止是叶云生，前后台演员都有嫌疑，因为谁都有可能接触那个抽奖箱，在抽奖箱里做手脚很容易，那是一个及其简单的小魔术，另外那个神秘的潜伏人很快就潜伏在演员中，包括那个神秘的艺妓，我查过，所有艺妓演员中，没有人送过留声机的说明书，再说这些艺妓的妆扮根本看不出本来面貌，就像聊斋里的鬼，就算她们自己画完妆后，也认不出自己，我查过这些演员的来历，这些演员来自四面八方，大多数来自日本兴亚演出株式会社，这个株式会社是专门从事表演中介的，社长是日本人。马老板的戏班是土肥原贤二介绍来的，所以调查进展很难，所以说嫌疑犯很多，甚至抽奖的那个陶兰香也有嫌疑。”
杜秀峰道：“嗯，这次在叶云生这个事情上你做的很公平，不过叶云生在烟火燃放期间有不在场的证明吗？”
刘钊道：“这个不好详细调查，当时现场很乱，谁会注意到身边的有什么人？不过，我调查过最后接触到叶云生的刘俐俐，问她什么时候看到叶云生晕倒的。”
杜秀峰忙问：“怎么样？”
刘钊苦笑道：“我一问她，她就知道我在调查叶云生，她给我骂了，说小叶都那样了，你还不放过他，她说她一直和叶云生在一起，叫我滚。哎，这娘们儿也够泼的。”
杜秀峰笑道：“刘俐俐可能是气话，这点以后在慢慢问，你看这件事怎么解决。”
刘钊道：“我这些推断都没有具体证据，再说泄密不一定是我们泄露的，上月初，哈尔滨特高课破获了一个重大中共匪谍案，抓住了一个潜伏在哈尔滨警察厅的一个大队长，此人已伏法被处以绞刑，说不定泄露计划的就是这个人，和我们奉天无关，我们这次调查就是例行公事罢了，本来这次庆典晚会很圆满，都有勋章，以属下之见，还是继续圆满吧。”
杜秀峰赞赏地说：“对，就这样办吧。不过这是绝对不能这样完，我们特调处就不能让人当猴耍。”
刘钊道：“重点的嫌疑人已经有了。”
杜秀峰道：“谁？”
刘钊道：“从门把手上的气味分析，里边的蛇皮油味道十分特殊，是专门治疗带状疱疹的，而这种要在案发几天前被使用过，是行动队的李二毛，李二毛那时患了带状疱疹，这个病没什么事但十分讨厌，瘙痒难忍一挠就出黄水，行动队的人都是他最近得了这个病。”
杜秀峰道：“立刻拘捕李二毛。”
刘钊道：“处座别急，这李二毛那天全天跟着我，他有不在现场证明，我和几个行动队的人都可以证明，所以，嫌疑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为李二毛使用过蛇皮油的特调处军医方怡。”
杜秀峰道：“这个方怡这段时间很正常，她是土肥原贤二介绍来的，据说土肥原贤二和方怡的父亲是老友，一定要慎重，对方怡采取二级监控，在外围找几个脸生的兄弟监视，一旦有进展，立即进行一级监控，证据确凿立刻逮捕审讯。”
刘钊道：“放心处座，这次这个女人绝对跑不出我的手心。”
就在杜秀峰和刘钊推演案情的时候，远处正有一双眼睛在看他们。
叶云生站在窗口后，他注视着远处凉亭，他沉思，他在想，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