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叶云生出了警署，开着车开始在街上转悠，然后，他紧踩油门，车速开始变快。他左转又突，在大街小巷画着圈。奉天城汽车保有量本来就很少，有叶云生这样车技的人就更是凤毛麟角。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甩掉存在或不存在的尾巴。在整个奉天城，几乎没有人能够用汽车跟踪到他。

20分钟后，叶云生来到周记杂货铺。

杂货铺生意还很好，有几个挑货的客人。

“周老板，我定的人参鹿茸酒到货了吗？”叶云生问道。

“哦。原来是小六子啊，到了，你请里边坐吧，我忙完就给你拿。”周老板满脸堆笑着说。

两分钟后，周掌柜走进了里屋。

叶云生递给他一个纸包：“两个计划都在这里边。”

叶云生汇报的所有完成计划的情况，并且表扬了两位配合的同志，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

“你没见过那两个同志吧？”老周说道。

“当然了，这是组织纪律。”叶云生说道，“不过，我听到了那个女同志的声音，声音很好听。”

“是吗？这个女同志业务很专业，能歌善舞，长得还很漂亮。”老周笑道。

叶云生一愣，他听到老周话里有话。

“‘满洲虎计划’已经到手了，我还是说一下‘变天计划’吧。”叶云生又把在宪兵队机要室遇险的情况说了一遍。

“好险啊，叶云生同志，你是说军统或中统也在同一时间窃取情报？”

“应该是，我拍照时浏览了一下大概内容，‘变天计划’主要是日本方面对华北我驻军的高级将领进行暗杀，然后挑动亲日势力和日本浪人发动叛乱，从而配合关外日军侵略华北。名单里包括力主抗日的宋哲元将军、于学忠将军等很多爱国将领。计划里有全部狙击手的暗杀计划，这是由土肥原贤二和天津特务机关长大迫通贞联合制定的。”

“这两份计划很重要，我要尽快把胶卷冲洗出来，把情报交给组织。”老周说道。

“等一下，老周。”叶云生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

“南京特工这次没有得到情报，必然会再次出手，如果失手就会惊动日本特务机关，就算是得手了，也有可能被日本人察觉。日本人会因为泄密而重新制定两个新计划，如果是这样，我们千辛万苦搞来的情报就是废纸，日本人也会详细调查泄密事件，到时候，庆典里边的破绽和漏洞就会暴露出来。”叶云生说道。

老周思索片刻，说道：叶云生同志，我和你的想法一样。你的意思是把‘变天计划’的情报知会南京方面，这样就可以既让日本人以为计划没有泄露，又可以让南京政府击破日本人的变天阴谋，保卫华北安定？”

“是的，只是现在国共势同水火……”

老周沉吟一下说道：“叶云生同志，前不久党中央发表‘八一宣言’，其宗旨就是中国共产党要号召联合全国一切可以抗日的力量，团结起来，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共产党人一贯光明磊落，襟怀坦荡，愿意抛弃前嫌，在国家危难之中，与各派别携手抗日。上次八卦街，国共特工已经有了一次很默契的合作，我想党组织会同意你的意见的。”

叶云生道：这件事要尽快请示，否则，南京方面还会继续行动，如果行动有失，敌人就会发现满洲虎计划被盗。

老周道：好的，那么我们以什么方式知会他们，在奉天我们并不知道他们的人。

叶云生道：我已经有了一些线索。

老周：哦？

叶云生道：我宪兵队机要室的把手儿上闻到一种特殊的味道。我断定，这是一个女人，在医院工作或者是近期患有一种奇怪的病，不久在医院治疗过。

老周：凭一种味道就能断定并得出这么多信息？

叶云生道：是的，这是一种碘酒和樟脑膏、蛇皮油以及良友桂花油的味道，而碘酒和樟脑搞主要应用于皮肤外伤感染和消肿止痛，只有在一种独特疾病时，才会用蛇皮油，那就是外伤合并带状疱疹。而桂花油是女人常用的头油，男人很少搽。

叶云生继续说道：盗窃人对现场相当熟悉，并且熟知节目单，所以，她很大程度上在宪兵队和警署特调处范围内，而缩小嫌疑目标范围就应该是：宪兵队和特调处的女人，在近期有外伤或带状疱疹到机关医务室看过病的人，或者干脆就是军医。

老周说道：你这些推断很像一个人，方怡。

叶云生道：没错，我就是怀疑她，说不上为什么，当初遇到这个人是在火车站，她和李嫣男巧遇，然后上了我的车，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特点，很普通，太普通了，直觉告诉我，在特调处这样一个人人自危、危机四伏的地方，一个人越表现的稀松平常，她就越不正常。

老周：我安排考察中国人，如果她的确是南京方面的人，我们就把变天计划交给她，当然这件事我得请示上级。

叶云生说道：好，我这几天也借故去医务室调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