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徐福宝船

“天无绝人之路！”油爷喜出望外，“这是老天爷送救命的东西来了，上了这个东西，半条命就保住了。不好，它要滑走了！”

那条船初始在水面缓缓转动，不过一会的功夫 ，船头就调转了一百八十度。船中间跟船尾各有一块像被蚕啃食的树叶般的帆布，千疮百孔。奇怪的是，当它完全把船尾冲向我们时，帆突然张了起来，而我们却没有感到一丝风。

“这是鬼船，千万不要上去！”唐小七尖叫道，身子直往后缩。

“什么鬼船啊，小姑娘家的不懂不要乱说，这明明就是救命的船，是吧，小余哥。”

棍子神色凝重，眼睛盯着那条怪船，“这条船……好像是徐福船队的船。”

我们三个都被吓了一跳，“开什么玩笑？徐福的船还能开到这里？”

棍子指着船帆说：“上面有个徐字，这个船的样式我在一本书看过，是当年秦朝的造船大师刀毳勚总结六国战船特点造出的露桡战船，船上有木墙，士兵可以躲在后面射箭。在广州发现的秦朝造船遗址，出土的船模型就跟这一模一样。”

“那也不能说就是徐福的啊，只能说是秦始皇造的。”我说道，“再说了，要在东海上发现船，还能说是徐福的船，这是在秦岭。”

棍子指着船上的一个黑影，“你们看那是什么？”

黑乎乎的，我也没看清楚，唐小七掏出一个望远镜，看了一下又递给我。

我一看，在船的船首有一个圆柱体的东西，大概有三米高，下面有一根木柱横伸出来，圆柱上有十来个工整的小孔，有些孔是空的，大部分却有黑铁之类的东西伸出来。

我感觉这个东西似曾相识，但又叫不上名字来。说老实话，我以前也看过一些书，总觉得自己知道的不少，但是，书上得来总是浅。有的时候，你不去实地看，不会了解一个历史地点的真正特点，有的东西你没看过实物，你永远说不出来它到底是什么样的，比如诸葛亮发明的木马流牛，后人没见过，传说特别多，但几乎没有人能说得清楚明白。

“给我看一下。”油爷看过望远镜，他毕竟走南闯北，见识比我不知道多多少，一看就叫出了它的名字。

“这……好像是转射机。”油爷说道，“牛叉，他大爷的真的是徐福的船。史书里说徐福出海替秦始皇寻仙药，结果没寻着，怕秦始皇怪罪，就撒谎说到了蓬莱仙岛，只是海上有巨兽阻拦，根本过不去，秦始皇就把他最牛的大杀器转射机装到了船上，他自己还上了船，亲自射杀了一头鲛。”

棍子没有反驳，大概油爷说得差不离，只是，他眯着眼睛，极为困惑，“这里怎么会有徐福的船？”

“管他娘的！上去了再说，赶紧的，再不去这船就要滑走了。你们去不去？不去我去了。”

说完，油爷一个纵身跳进湖里，拼命的朝船划去。

我们半个身子已经泡在了水里，确实也找不到别的出路。

棍子说：“你们先去吧。也就上船这一个办法了。你们发现没有，船出现后，水上升的速度变慢了，可能有个地方开了口子，在开口的地方，水势会变低，船自然会朝着那个地方流，说不定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唐小七犹豫了一下，也一头扎进了湖里。

“行，那我们也上船吧。”我朝棍子伸出手，“我带你，这点距离，小意思。”

“我怕水。”棍子往后退了一步，“我奶奶跟我说过，让我远离水，不然，我会淹死在水里的。”

“你再啰嗦，就真要喂王八了。”我一把抓过他的衣领。自从认识这小子以来，都是他救我，难得有一个机会让我表现一下。

棍子在水里大喊。

“你别乱动，再动，我扯不住，我们两个都要掉下去。”我吼道，他果然老实了一些，我一只手抓着他的衣领，一边划水。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到水里反而不害怕了，就好像我是一条鱼一样。

“别憋气，鳖成龟了都。”我看到棍子脸色通红，一看就是怕水在憋气，我一说，他猛吐一口气，身子一沉，我把他拉出水面，他猛吸了一口气。

“注意呼吸，你可以蹬下脚。”我说道。

棍子试了下，脸上露出喜色，“我好像会游了。”

“真的啊，那我放手了啊。”

“别，只会一点。”

我抓着棍子的衣领游了十来分钟，船就在眼前，我一看，油爷已经到了船的位置，正在往船上爬，这老小子没想到游泳技术这么好。唐小七就在我们不远处。

油爷突然在上面猛的挥手，嘴张得极大，好像在喊什么，看我们无动于衷，他把手举在头上做怪样子，又拿手频频指我的身后。

“船上是不是怪东西？”我说道，无数的水柱从上面落在湖面上，嗓音很大，根本听不清油爷在喊什么？

“不是，是说我们，后面有东西！”棍子沉声说道，我往后一望，水面出现了一个三角痕，过了一会，一股水气冲了出来，好像有人在下面吐泡泡，在水雾之间，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长满触须的脑袋，不一会，那个脑袋沉入了水面。

我吓得够呛，赶紧蹬腿，猛然间水下一股极强的力量冲击过来，狠狠的撞在我的肚子上，直接将我跟棍子撞出了水面。我瞪眼一看，水底有一个极为古怪的大鱼，头跟个磨盘一样，几乎占了一半的身体，嘴角长着两条大触须。

它在水里一摆尾巴，直接朝我冲了过来。

仿佛是下意识，在它冲过来的一瞬间，我往后一蹬腿，把力量卸去，脚冲着它眼睛的位置狠狠瞪了下，水里气泡直冒，它一个猛子扎到了深水区。我冒出水面，四下一看，棍子正在不远处拼命挣扎，这丫的哪里会游泳？我赶紧朝着棍子游过去，把他从水里拽出来。

“接住！”油爷的声音传来，没想到怪鱼冲了一下，竟然把我们冲到了船下，油爷从上面扔下了一根绳子。我把绳子系在棍子腰上，这小子不知道呛了几口水，脸都青了。一付有气无力的样子。

我朝油爷挥挥手，让他往上拉。

油爷却跟失了魂似的，只顾用手指着后面。奶奶的，不会这鱼又盯上我们吧。正在这时，唐小七尖叫声传来，我扭头一看。唐小七的半个身子古怪的冒出水面，突然身子一歪，栽进了水里。

“你发什么呆，快拉啊！”我朝油爷吼道，油爷这才回过神来。

我掉头朝唐小七那边游去，棍子一把抓住我，递给我一个东西。我一看是一把匕首。在水里还是这个东西方便。我把背包跟墨剑取下，挂到棍子身上。嘴里咬着匕首，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朝着唐小七下沉的地方游去。

水下光线极暗，加上上面不停有水向下倾注，搅得水浪四溅，很难看清水下有什么东西，我沉到水下四看了一下，前面一大片水泡翻滚，唐小七的身躯像被卷进了滚筒洗衣机。我划开水面朝她游去。不一会，那条大头有须怪鱼完整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这才看清，这是一条亚洲巨型鲶鱼，鱼头又宽又扁，张开嘴一口就是一个全人。而且这鱼极恶心，吃下去，用一辈子消化。芬兰曾经捕到一条四百斤的大鱼，从它的肚子里发现一具纳粹军官的尸体。

这条鱼估计也得有三四百斤，咬着唐小七猛力的左右摆动，要不是唐小七背上那个大包，估计早就被吞进去了。

我一个猛子扎到它的下面，朝着鲶鱼一刀捅了上去，却被一股水流冲击，手一歪捅空了。巨鲶好像意识到了危险，猛的摇晃身体，鱼尾猛的打在我身上，我一阵炫晕，一时没憋住气，水直往我肚里灌。

我连忙蹬脚，游上水面，一把抓住唐小七的背包带子，想把她拉出来。身体却直接被扯了过去。

鲶鱼不停转动，水面甚至出现了一个漩涡。唐小七已经喊不出话来。我深吸一口气然后潜进水里，想抓住鲶鱼身上的触须，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劲，鱼只是轻轻一扭就挣脱了。

巨鲶似乎也被激怒了，到嘴的肉一直吃不进去，又跑出一个跟它纠缠。它疯狂转动着身子，唐小七像个布娃娃一样被它咬在嘴里，一会儿冒出水面，一会儿按进水里。

我一咬牙，直接奔嘴过去，瞅准一个空档，直接把手伸进了鲶鱼的嘴里，手臂顿时传来一阵巨痛。鲶鱼嘴里的小钢牙像倒钩一样把我勾住。我举起匕首朝着巨鲶一阵乱捅。水泡四起，鲶鱼终于哇的一下把我跟唐小七吐了出来，鱼尾一甩掉头就跑。

唐小七像块铁秤砣一样往水里掉，我连忙游到她的下面，把她托出水面。她的脸跟纸一样白，连话都说不出来。我猛的拍了她一下，她哗的一声哭出声，一看是我，猛的抱住我。

我放下心来，“走！”

唐小七的全身却不住的发抖，连声音都是打颤的，“它，它又来了！”

我一看，那个巨大的三角水纹急驰而来。我也火大了，对唐小七说道，“你先到船上去，我就不信了，一条鱼得敢欺负我们！”

唐小七点点头，转身朝船游去，我一头扎进水里。跟这孙子斗，一定不能在水面，水面上人是没办法平衡的。

我刚扎进水里，那条巨鲶一冲到了我的面前，我身子一倒，鱼从我的上面掠过，我照着它的肚子就是一刀。只可惜这巨鲶游得太快，没捅上，不然这顺势一拉，得把它五脏腑都得拉出来。

巨鲶猛的掉了一个头，似乎有点意外，它开始往深处潜，我低头一看，只见它潜到我的下面，拼命的转动身体，一个漩涡由下而上，我的身体被漩涡席卷着无法控制，一种晕船似的恶心涌上心头。

这大概是巨鲶的杀手锏，借着漩涡，它猛的冲上来，张开了巨嘴，如同一个巨大的吸盘。我的身体被猛的一扯，直接往它的嘴里送去。巨鲶嘴中上百颗的牙齿清晰可见。我一个激灵，猛的一躬身子，手上的刀横向一挥，好像切到什么豆腐一样的东西，只见一根触须在我的眼前扫过。巨鲶的嘴在我身体一侧猛的合上，我躲过了被活吞的命运，身体却不可避免的被巨鲶撞上，一下被撞出了水面。

我看到唐小七正抓住一根绳子，棍子跟油爷在将她拉上船。

身上的痛无法抑制。我心想这一下死定了。回头一看，没想到巨鲶竟然没了踪影。水面上浮起了一根长长的触须，大概是我刚才误打误撞割下了它的一根触须。巨鲶全靠触须判断水情，没有了触须，它等于失去了眼睛，估计是不敢恋战逃跑了。

它这一跑，我的士气上来了，脑子一热，一头扎进了水里，非要再捅它两刀不可。睁眼一看，巨鲶就在我前面十多米游晃。

一看我竟然冲了过来，巨鲶抖了一下，跟人打寒颤一样，掉头就钻进了水里，我双腿一蹬，紧追了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没了触须的原因，巨鲶的速度竟然慢了许多，我蹬了数下腿，竟然离它只有半米不到的距离。

让你丫的咬我，我举起手中的匕首准备给扎个透明的窟隆。也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感觉一股莫名的寒意，我下意识的停了下来。就在那一瞬间，前面突然冒出一个硕大无比的嘴，一张嘴将那头巨鲶一头吞进了嘴里。

水底冒起一串水泡，一头四百多斤的鱼就这样在我的眼前消失了。

一下子我惊住了，全身如被点了穴道一般，动弹不得。油爷后来告诉我，他们碰到这条大鱼时，同样全身不能动弹，他估计这条鱼会分泌麻醉剂一样的东西。而我更愿意相信，这是恐惧引发的神经中断，当你面对一种前无所见，甚至想像之外的猛兽时，身体的机能是无法自如控制的。

眼前的怪鱼用小眼睛盯着我，它的样子像一头鲨鱼，可这头鲨鱼的个头实在惊人，跟一头鲸鱼差不多。它不急不忙，也不前扑，似乎在消化刚吃进去的美味，但我知道，马上就会轮到我。而我竟然还像中邪一样，等着它张开巨嘴，而以我的身躯，大概也只能塞他一条牙缝罢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一个激灵终于恢复了意识，胸口憋的难受，也不管自己会不会引起眼前这条洪荒猛兽的注意，双腿一蹬，朝水面拼命的游去，冲出水面的一刹那，我有死而复生的感觉，大口的吸着并不新鲜的空气，耳边听到一阵阵叫喊声，我一看，唐小七已经被拉到了船上，跟油爷正在上面朝着我大喊。

也就在这时，水下突然出现一股吸力，我拼命打水，挣脱了那股吸力，朝着大船游走，不用看后面，我也知道，那头巨鲨追了过来，我甚至有些绝望，杀死我对它来说，可能难度就跟人踩死一只蚂蚁，只取决于它的心情，如果我不动，可能它还没有兴趣，但那样，我会活活憋死，可我一动，似乎激起了它的好奇心。

我拼命划水，我甚至听得到后面的声音。猛然间，一声巨大的水声在后面响起，天空一下黑了，我回头一望，它高高的跃出水面，头朝下向我冲了过来。

善骑者坠于马、善水者溺于水、善饮者醉于酒，善战者殁于杀，这句古话真他妈没说错，老子就游泳这一点长项，结果要被鱼吃掉。正在这时，数个奇怪的声音响起，数道像长矛的东西从我头上唆的一声穿过，尽数刺进正在腾空的巨鲨体内。

据说鲨鱼是不会叫的，但我分明听到了它发出一声惨痛的叫声。

都是幻听，是幻听，油爷跟我解释，但我真的替它感到痛，也不知道是什么长矛，劲道十足，几乎全部射进了它的身体，它如此庞大的身体也不禁抖动了一下，随即砸落在我的身边，溅起的水浪将我直接抬起。旁边的船剧烈的晃动，我在空中翻着跟头，看到油爷在船上抱着旗杆，大呼小叫。

扑通一声我硬着陆了，身体砸在一块板子上，直接晕了过来。

等我睁开眼时，眼前已经是唐小七关切的目光。

我脑子一阵巨痛，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晕了一天一夜，起码得数个时辰吧。可唐小七告诉我，我不过是昏过去一会，是做人工呼吸救回来的。

“谢谢，你救了我。”我说道。

唐小七的脸一下红了，她连连摆头，“没有没有，谢谢你救了我。”停了一下，她一指油爷，“油爷替你做的人工呼吸。”

我一阵反胃，油爷大气的摆手，“小事一件，咱们多少回的生死之交，谁跟谁？”

我站起来，头还有点晕。上面的水柱还在不停往下流，要不是这条船上的破洞把水导了出去，估计早就注满了。我朝船外看了一眼，“那条大鱼呢？”

“没死！”棍子从船前走过来，他的话吓了我一跳，要是那条大鱼没死，发起疯来，我们这条破船根本挡不住。

“放心，那条大鱼吃了大亏，估计不敢再来了。”棍子说道。

我突然想起刚才的长矛，“棍子，行啊，刚才的长矛是你射的吧，力气够大啊。”

棍子摇摇头，“我哪有那么大的力气。”

油爷一拍我的肩膀，“谢老弟，算你命大，这船上的转射机还能用，小余哥仿始皇故事，射杀大鲛！”我这才注意到船头的转射机，我走过去看了看，上面的枪洞大多空了，只剩下最后一个。

“你看这结构多复杂，据说这种兵器是当年墨子发明的，后面被秦墨带到了秦国。这种东西，就是现在也不容易造出来。”油爷感叹道，“也多亏了小余哥，这玩意识得出的没多少人，更别提会用了。小余哥，你怎么上手这么快，一摆弄就会用了？刚才真他妈的险，要是慢一点，小谢兄弟就被活吞了。”

我看了看棍子，对油爷的恭维，他毫没兴趣，只是四处看船上的东西。

帆垂了下来，可船依然开得极快，油爷看了一会，大叫道：“这船方向不对，不是朝我们进来的地方开。小余哥，你快看看，这是开到哪里去的。”

棍子却一点也不着急，干脆在船中间找了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随便它去哪里，我们还有得挑吗？”

油爷说，“行，听天由命，随波逐流！”他靠着棍子坐下。我这才发现，唐小七不见了。

“唐小七呢？刚还看到她在这里的。”我问道。

“她到舱底去了。”棍子一指旁边的一个楼梯。

“这姑娘胆真大，这种地方也敢乱跑！这鬼船绝对邪门，你想，这船怎么就从湖底冒出来了，船上的转射机都是古董了，竟然还能用！我跟你们说，要不是走投无路，我绝不上来，咱就老实呆着，千万别乱动。小余哥，你要不要把那姑娘叫上来，现在小青年，好奇害死猫，什么都乱动。”

“要去你去。”棍子干脆闭上眼睛养起神来。

“小谢兄弟，你去吧，这姑娘听你的，我看她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油爷又鼓动我，我也累得够呛。但想想她一个人跑下去，确实够不着调的，还是把她叫上来好。我站起身来。

棍子一把抓住我的手， “你别去！”

“为什么？”

“下面有东西！”棍子冷冷说道。

“什么东西？”油爷靠了过来，“我说吧，这船肯定不简单，小余哥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有东西你不叫住她，还让她往里走？”我说道，刚说完，下面传出唐小七的尖叫，我一把甩开棍子的手，朝底舱冲了进去。里面极为潮湿，地上又有许多破烂的木板，我一时走得快，腿陷进地板中，费了老大功夫拔出来，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