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一 奸 细

驭 虫 术 第叁卷

天生万物，每一物都有自己的道

子欲学吾道，慎勿怀杀想。一切诸众生，贪生悉惧死。我命即他命，慎勿轻于彼。口腹乐甘肥，杀戮充饮食。

一 奸 细

初冬，已经开始下霜。没有棉衣穿的农村人还只能穿着漏着屁股蛋子的裤子和满是补丁的上衣，他们走在马路上手插进袖口里利用一点点的暖意来保证身体的温度。稍微富裕的人家有秋裤的也早早的穿上了，不过为了爱惜秋衣秋裤都提前在膝盖处补上一块布防止磨破。大禹煤矿的职工就有钱了，他们都有白色的衬衫和胸膛前印有各种图案的毛衣，穿上后露出白色的领子特别的精神，这让村子里的后生羡慕无比。而一些干部子女则穿上了皮鞋，走起路来“咔咔”的响，有的皮鞋还擦了上好的鞋油，走起路来皮子摩擦发出“吱吱”的声音。去大集上赶集根据穿着就可以判断这个人的生活在那里？什么职业？那时候大多数的年轻人已经学会赶时髦了，可对于农村的一些年轻人的心思不在穿着上，他们有的甚至连温饱都解决不了呢。而对于黄猛、黄磊、李建明来说目前最重要的事是查找到敌特份子并将这些热绳之以法，他们恨透了这些人。

李建明在下了渣滓山后状态一直不能回不到生龙活虎的样子，黄猛和黄磊也很担心，汤文静也忙着给李建明找女朋友，可李建明一律都不见，只是说现在不想考虑。李建明久久回不到之前的状态，这让打算马上就去龙头崖调查消息的黄猛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和黄磊商量决定等李建明稍微恢复恢复再去龙头崖调查玻璃花和龙女士的事情。黄猛其实很着急，红眼子活死孩子丢失后一直找不见，而事情却越来越多，他真怕有一天所有的线索断了再也找不到了。

可光着急也没什么用处，李建明的病是在心里那是那么容易就去掉的，黄猛心里盘算着实在不行再去一趟军官楼。这件事黄猛先找黄磊商量的，可问题是去军官楼做什么？如果人家还是不出来怎么办？尽管希望渺茫可他还是想上去后再想想办法。黄猛让黄磊带着李建明去大集上逛一逛，也好散散心情，而黄猛最主要的是想支开黄磊和李建明自己去一趟公安局找一找黄局长问一问最近的情况。

黄猛加快速度不一会就到了公安局，门口大爷通报后说：“小伙子你从那个门过去。”然后他指着外面的一扇不起眼的小门。黄猛明白什么意思他也不想让跟多人看到自己，就低着头从小门里走进了公安局，黄局长已经在门口处等着黄猛了，看到黄猛后招呼他别说话并带着黄猛绕远才来到办公室。

黄猛坐在老位置上见黄局长的两鬓居然白了，忍不住感慨的说：“黄局长真是操劳啊。”

黄局长稳重且深沉的笑了笑，他说：“猛子啊，建明怎么样了？”

黄猛叹了口气说：“我就是担心他，他现在这个样子和我们去不了龙头崖，可我又怕龙头崖那里的线索再断了，所以过来问问你现在什么情况了。”

黄局长谨慎的往门口看了看说：“先别说话。”

然后他站起身来捏脚走到门口把耳朵放在门上听了听，才说：“我怀疑我们公安内部有奸细。”

黄猛惊叹的小声说：“内部有奸细？什么人这么厉害。”

黄局长摇着头说：“我一直在怀疑我们内部有奸细，要不然我们公安局那么长时间里一点案子都破不了，好像就有那么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看，我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猛子啊，幸亏有了你们啊，要不然我这些敌特份子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黄猛这还是头一次听到黄局长说这些丧气的话，他问：“黄局长那这个奸细找到了吗？”

黄局长说：“我已经有初步的怀疑对象了，不过还需要证实，不过你能来那是最好了，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

黄猛点头同意说：“没问题，什么事情都没问题。”

黄局长凑到黄猛耳朵旁说：“你们去刘桂芝的军官楼闹腾闹腾去。”

“去军官楼闹腾？”

黄局长点了点头又说：“那里面有问题，一定是有问题的，可是他们不动我们是没法找到他们的证据的，我在想你们可以去闹一闹或许他们能有什么动作呢。”

黄猛说：“我之前倒是想让黄磊和建明跟我再去一趟军官楼呢，但是也不知道去做什么正好过来问问你，没想到黄局长也是这样的意思。”

黄局长叹了口气说：“敌人太厉害了，他们采用的是人盯人的战术，就是在我们党主要骨干身旁安排一些内奸，我深度的怀疑在我身边就有一个甚至是几个，所以我不好行动。你们去闹一闹军官楼，看看能不能闹腾出什么来。”

黄猛说：“好，我回去叫着黄磊和建明去闹腾去。”

黄局长说：“记住，一定记住，如果有任何一点异常马上停止回来给我报告。”

黄猛重复的说了一遍：“收到了，有任何一点异常都要马上停止。”

黄猛回到家后，黄磊和李建明已经回来了，黄磊是一脸兴奋的样子看着黄猛说：“哎呦！大集上还真有玩玩意的呢，那些蚂蚁排着队的走路，那个老头让这些蚂蚁去哪里他们就去哪里，让它们怎么走它们就怎么走。”

可李建明一如既往的闷闷不乐蹲坐在天井里抽着烟，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黄磊用嘴巴指了指李建明说：“磊子哥，还是不行啊。”

黄猛悄声给黄磊说：“最新任务，去闹军官楼。”

黄磊瞪着眼睛说：“猛子哥你也是这么决定的，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黄猛说：“这不是我的意思，这是黄局长的意思，那里有点问题。”

黄磊吸了口气说：“什么？军官楼里有问题，什么问题。”

黄猛把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说：“声音小点。”

黄磊一拍胸脯说：“不用管了，拉他去军官楼的事情交给我了，他不去我把他背上去。”

说完黄磊就一屁股坐到李建明的身边说：“建明，我听我朋友说刘桂芝在军官楼里很受欺负，现在她是又瘦弱又憔悴啊，”

果然李建明听到后眼神里留露出浓浓的悲伤之色，他颤抖着嘴唇说：“磊子你说她现在过得不是很如意。”

黄磊夸张的说：“什么叫不是很如意，简直就是非常的很不容易啊，兄弟啊，咱们得去找他们去啊，要不然这么好的女人都让他给败坏死了还不。”

黄磊的话让李建明有了波动，他曾经发誓今生今世再也不打听关于刘桂芝的任何消息了，就算是遇到刘桂芝也要绕远走。可现在听到刘桂芝过得并不如意，他心里反而有些心疼她，李建明开始想马上见到刘桂芝。他心里最柔软的位置告诉他，如果刘桂芝现在回来，他依然会娶她，依然会八抬大轿的娶他入门。

黄猛知道黄磊的话有些夸大了，但是这样说是可以刺激到李建明的，毕竟如果去闹腾的话李建明肯定是主角。黄猛煽风点火的说：“建明，我建议我们过去看看。”

李建明低下了头脑袋，他似乎在下定决心。黄磊说：“反正我爱的女人要是受苦受罪我是一定要让这个人付出代价的。”

“啪”的一声李建明使劲的扔掉手里的烟头，烟头摔在地上溅起了一小片漂亮火花，李建明说：“走，我这次一定要看看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完李建明快速的走出了天井。

黄猛和黄磊赶忙跟了出来，走了没几步黄磊说：“咱仨都没带家伙，我回去把军刺抄上。”

李建明拉住黄磊说：“磊子哥不用，我就是去问问。”

黄猛说：“还是去拿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三人再一次的来到渣滓山，走到山下李建明反而害怕了，他站在山下不停的抽烟但就是不敢再往前走一步，他害怕真正见到了刘桂芝不知道怎么办。

一亮吉普车从山下开了下来，差点压着神魂不定的李建明。

黄磊就说：“不行啊建明，光在这里站着不行啊，这正好是上下的路，万一刘桂芝家的矿长要是看见了是不是不太好。”

听黄磊说的有道理，李建明就往前走了几步，三个人就隐藏在树丛的后面。黄猛也知道需要给李建明一些勇气，毕竟面对的是走了的爱人，见面后肯定会尴尬。

三个人躲在树丛后面商量上山后该怎么办，一个办法接着一个办法，可李建明就是不同意，后来三个人干脆坐在地上不再说话了。正在各自想着办法呢，山下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黄猛视力好立刻告诉三人说：“快趴下隐藏起来。”

三人是怕遇到刘桂芝家人所以才藏在马路旁的树丛里，所以上来的人并没有看到三人。这人穿着医院里的白色大褂子，嘴上还罩着又大又厚的口罩，鬼鬼祟祟的往山上走来，一边走一边来回的看着四周的人。这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医生，只是因为蒙着口罩所以看不出长相。

又走近了一些黄猛就看出来了，这人应该是警医常志国，他怕黄磊和李建明不知道公安内部有奸细就提醒他俩说：“不要暴漏，不管是谁都不能暴漏。”

不愧是战斗过的兄弟们，他俩的警惕性一点都不比黄猛少，李建明说：“不论什么这么鬼鬼祟祟的一定不是好玩意。”

黄磊从树丛缝隙里看着外面悄声说：“这不就是常志国吗，上次不也是看到他的吗，怎么那么巧合啊。”

黄猛“哼”了一声说：“无巧不成书啊，只能说明这里面是有文章的。”

黄磊点头说：“原来如此啊。”

黄猛问黄磊说：“什么原来如此啊。”

黄磊悄声的说：“他不会是公安内部的奸细吧。”

李建明才反应过来，他有些不满意说：“你俩把我叫来根本原因恐怕不是找刘桂芝吧，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个军官楼里有什么事？”

黄猛就悄声的把在黄局长那里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并说：“一直以来黄局长身边都有一个很大的奸细，所以公安局根本破不案抓不到人，黄局长也一直在查找这个人，可这人隐藏的太深了那么长时间以来不知道是谁。但是通过黄局长最近的侦查发现这个小楼里却是有嫌疑，但是我们又不能直接给你说怕你控制不住情绪，黄局长怀疑这个小楼就与公安内部的人有密切的联系，很多公安内部的决定都是从这里泄露出去的。”

再看李建明的眼神不一样了，由忧郁变成了刚毅，此刻的他已经联想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或许也是受害者，他的心里泛起了浓烈的恨意。

眼看着常志国慢慢的走进了，本来不戴眼镜的常志国此时带着近视眼镜，看上去特别的温文尔雅，可眼镜片后面的眼神却充满了浓烈的诡异和阴森。这次他手里也是提着和上次一样的医用箱，一边走眼神在四处的观察的周围的情况，黄猛把手按在李建明和黄磊的肩膀上小声的说：“千万别处任何声音，他在公安内部隐藏了那么久一定是非常精明的人。”

常志国快走到三人跟前时站住了，两只眼睛如玻璃球一样左顾右盼的看着，再确定附近的确没有人时才抬脚继续往上走去。常志国走远后黄猛三人才从后面出来，他们知道常志国非寻常之人，而这一路上山的道路几乎无人走，如果跟踪的话很容易暴漏，就立刻下山了。

一路上李建明忧心忡忡的，他害怕常志国对刘桂芝做下什么恶事，黄猛已经看出了李建明的心思便说：“就算是常志国是敌人也不可能就对刘桂芝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毕竟已经解放那么多年了，而且就算是他想做的话也可能早就做了，现在你再担心可能也是没用了。”

李建明叹了口气说：“哎！算了我不想了，人可能真的是各有命运吧。”

三个人很快到了公安局门口，这次黄猛学精明了，他敲了敲门卫的玻璃，那门卫老头看到后立刻快速的指了指旁边的小门，可这次老头居然连电话都不打了。黄猛带着三人从小门进入，然后顺着上次走的路到了黄局长的办公室，他先在门口听了听才敲了敲门。

局长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请进。”

看到三人进来黄局长立刻放下笔从桌子后面走出来说：“你们来了，怎么样看门大爷是不是让你们走的小门。”

黄猛点头说：“是啊，就按上次来的路走的。”

黄局长说：“我也就最信任他了，你们去了吗？”

黄猛说：“渣滓山？”

“恩。”

黄猛说：“去了，有情况给你汇报一下。”

等黄猛把第一次在军官楼遇到常志国以及这一次遇到常志国的情况说明后，黄局长的脸色出现了极为凝重的深色，他点着了烟深深的吸了一口说：“谁我都想到了，我就是没有想到他啊，当初他可是军队里过来的啊。我听以前的老首长说，为了救人他顶着炮火一次次的把战友从前线上上扛下来。”

黄猛问：“可是我听别人说他是因为犯了什么错才下来地方的。”

黄局长说：“没错，当初他是因为爱上一个姑娘才被打回地方的。”

李建明压着牙齿说：“看来感情真的是害人的玩意。”

黄猛说：“别乱说建明，你还多年轻啊，我会让你嫂子给你再找一个的。”

李建明说：“猛子哥你误会了，我没有一点其他意思，我就觉得有些事情真的是造化弄人啊。”

黄局长叹了口气说：“是啊，所以我说咱们不能意气用事，敌特份子是可恶的，要理智的面对他们，不然失败的一定会是我们。”

李建明点头道：“放心吧局长，我已经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黄局长说：“你们需要再帮我办一件事，想办法潜伏进那个矿长的军官楼里查一查有什么可疑之处，记住这次我要你们秘密的进入秘密的出来，如果进不去那我再想办法。”

又一个夜晚到来，沉默了一天的李建明闭上了疲惫的眼睛，可脑袋里却回忆着这些时间的点点滴滴，他想到了黄虎的死，想到了杨甲利的死，他不想自己爱过的女人也死的那么惨。此时他需要从新调整心态，他已经知道正是因为自己的心态耽误了很多事，所以今天就是结束一切的时候了。李建明睁开眼睛，黑夜中他听到的是黄磊的呼噜声，可此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轻松了很多，似乎是沉淀下好多的杂质，在这一刻他要鼓起所有的气力去战斗了。窗户外面的天空满满的都是繁星，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他深深的爱着这片土地和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