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四十二 阎婆和怪人

四十二 阎婆和怪人

仅仅两天沈家兄弟四人里已经死了两人，这让沈五非常的恐慌和害怕，他原先并没想的这么严重，可亲眼看到那黄鼠狼子钻到四哥的喉咙里，还是被惊到了。他想到了小时候曾经看到的场景，这个场景和那时候的某个场景简直太相似了。

在沈四死后，黄猛追问过沈五关于兄弟四人和阎王婆子的事儿，不过大胆的沈五依旧没说那红眼子野狗给活死孩子送来财宝的事情，他还存在着侥幸心理，并且沈五还有个更加恶毒的计划，他打算做完这个计划后逃之夭夭。

黄猛从沈五嘴里没有得到有价值的线索就去了沈老六那里，沈老六刚刚给沈三准备了一些发丧用的器物。见到黄猛进来就知道他要问沈三和沈四的事儿。

不过沈老六表现的非常的沉静，不像沈五那样躲躲闪闪，但也依然没有告诉黄猛太多有价值的事情。

他平静的给黄猛说：“猛子哥你就别查了，我们兄弟四个人的命都在自己手里拿着，扔了的就扔了，攥的紧的就命就丢不了。”

黄猛说：“老六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就是想问问你三哥和五哥的事儿。”

出乎黄猛的意料，老实本分的沈老六依然不配合他，他说：“猛子哥，别费心了，这事儿你管不了，你也不能管。”

黄猛又说：“你说出来我听听不行吗？眼看着你们兄弟四个人走了两个，而且我还是亲眼看着你五哥死的多惨。”

沈老六显然有些生气了，他使劲的把手里的东西仍在地上说：“我五哥的死是他自己作的，我三哥的死也是他自己作的，我可以告诉你黄猛，我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别看我们兄弟四个从小一块长大，但是丧良心的事儿我沈老六绝对不会做。”

黄猛听到后一跺脚就离开了沈老六的家，并发誓再也不管他们的事儿了。不过回到家的黄猛依然很气愤。他想：自己怎么就不能行动的快一点呢，说不定兄弟四个就不会阴阳之隔了。黄猛深度的怀疑沈三和沈四的死，绝对是因为前几天从死孩子山上下来发生的事儿。

虽然后寨村黄家才是大姓，但是沈家是第二大姓，所以黄猛也不太过于强硬的干涉。黄猛想：那就等你们闹腾吧，什么时候闹腾完了你们就愿意说出来了。

其实之所以黄猛放弃沈家的事儿不管，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自古以来村子里就有一个说法：姓沈的不嫁姓黄的，黄姓不娶沈家婆。所以黄家和沈家几乎是对立的，就连大队里分地也都是把黄家和沈家的后生给分开的。

在沈四死后，沈五就不见了，也没有出现在沈三和沈五的葬礼上。很多后生都在问沈六关于沈五的去向，他只是摇着头说：“走了，走了，去东北他姨娘家去了。”

可是黄猛却非常的怀疑，那时候走那么远的路绝对是大事儿，是要全村人都出来送的，而且最主要的是光准备就要准备很长时间，路上用的、吃的都是不小的开支。可是这才刚刚发生完事情，沈五就这么快去东北了？沈六却黄猛说：我不能骗人，我骗得了别人，绝对骗不了精明的你。

但是黄猛并不想拆穿他们，因为黄猛知道沈三死了，沈四也死了，如果沈五再不走说不定死的就是他，他也就愿意相信沈五已经走了的事实。但是沈老六却不用走，所有人都相信沈老六和他们肯定会有不同的结局，因为他比他的三个哥哥更善良更忠厚老实。

就在大多数人都认为沈五走了的时候，沈五却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出现了，他就像鬼魅一样溜着村里的墙根，脚底下任何声音都没有，而在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他溜着墙根到了阎王婆子的大门口，在这里他瞪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天井，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今晚他要杀了阎王婆子。

多疑的沈五一直认为这是阎王婆子做的怪，因为在沈五小的时候，他曾经看到过一些事情，这些事情让他觉得这个阎王婆子就是村里一切邪恶的根源。

那是在沈五几岁的时候，具体几岁连沈五自己都说不清楚。那时候的沈五不叫沈五，他叫沈娃，这是他的大名。

沈娃的爹因为懂些拳脚，便在闫明之（假阎王，也就是阎王婆子的丈夫）手底下当一个打手，一来二去的就和闫明之的二媳妇熟悉起来。这个儿媳妇是闫明之从很远的地方买来的，也不知道是那里，就知道这个二媳妇说起话来拐外抹角的，谁也听不懂（后来才知道是云南人）。沈娃的爹生的五大三粗强壮无比，跟那瘦弱的闫明之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所以儿媳妇打心里就看上了这个精装的后生。两个人也就经常悄悄的背着闫明之约会，这被沈娃碰到了好几次，每次他爹都给沈娃说：不要告诉你娘。

其实那阎王婆子也早就看着二媳妇不顺眼，自从二媳妇来到闫家，她就想法设法的挤兑她。而闫明之每次还都向着这个俊美的二媳妇，所以阎王婆子虽然是原配但也捞不着好，挨打的总是多管闲事的阎王婆子。

时间久了阎王婆子就从以前的看二媳妇不顺眼，到记恨起二媳妇。刚巧有个外地来算命的人来到了村里，那阎王婆子就偷偷的找到这个人给他讲了这件事情。

在沈五重新回忆那时候时，这个外地人是非常熟悉的，至于哪里熟悉他也不知道，反正就是非常熟悉。一直到现在他想起那外地人的音容相貌都觉得熟悉，但是因为当时小很多记忆都是模糊的，所以具体外地人是谁他已经无从记忆了。这个人非常奇怪，留着长长的头发，穿的花花绿绿的服装，还带着奇怪的帽子，而在腰上缠着一圈一圈的红线，红线上系着几只古旧的锁，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浮尘，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葫芦。他最奇怪的是总是在没人得地方出现，而且经常是晚上。

因为沈娃的爹给闫明之当看护，所以沈娃可以接触到阎王婆子，那时候阎王婆子对沈娃相当的好，所以沈娃到现在都记得。

那天是深冬的夜晚，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这个奇怪打扮的算命人在一处空着的低矮破旧的屋子里等阎王婆子，阎王婆子因为害怕所以叫上了当时还是小孩的沈娃给自己壮胆。

沈娃看到阎王婆子把一张纸递给了算命的，又把一缕头发递给了算命的。那算命的看到纸和头发后，嘴巴里嘟嘟囔囔了一阵，就从背着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只很大的黄鼠狼子。见那黄鼠狼子的个头很大，全色通红，脖子里一圈白，出来后非常听从阎王婆子和那怪算命先生的话，也不怕人，也不跑。那算命先生把手里的葫芦打开，立刻有一股药香味极浓的酒飘了出来。

沈娃当时还深深的吸了几口，仅仅是闻几口他就感觉自己像是喝了二斤酒一样头晕脑胀了。那怪算命先生把葫芦里的酒放到大黄鼠狼子跟前，黄鼠狼子哈喇子立刻就流了出来，抱着那葫芦大口大口的吞咽起来。喝了两口算命先生就把葫芦抢了下来，他把葫芦盖上盖子后，又拿起那一缕头发来让黄鼠狼子闻了闻。

之后算命先生的喉咙开始发声音了，“咕噜噜，咕噜噜”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那黄鼠狼子忽然就从算命先生的怀里跳了出去。见黄鼠狼子跑远了，算命先生说了一句：“事儿成了。”说完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当时沈娃太小当然不懂这是做什么，可是深夜里就听见闫明之“嗷嗷”的哭了起来。沈娃的爹和沈娃都和闫明之住一个大院里的，听到闫明之鬼哭狼嚎的声音后，他爹一个鲤鱼打挺就从热乎乎的被窝里跳了起来。当时幼小的沈娃还记的自己再朦朦胧胧中说了一句：“爹，我想吃酱油。”

他爹说：“主家出事了，你还吃酱油。”说完他爹就跑出了屋子，结果屋门也没关，沈娃就在被窝里冻得嘚嘚瑟瑟的。后来他实在受不了了，就自己穿上衣服走出了屋子，刚走出屋子就看到闫明之的二媳妇被抬了出来，在二媳妇的嘴里有一个黄鼠狼子的尾巴。

为此他爹把自己关子屋子里哭了好几个晚上，每次哭都会喝好多酒，喝多了酒就打沈娃，一直打了沈娃很多天之后，他爹才恢复了正常。

因为挨了打所以这件事让沈娃记忆犹新，而沈四的死让沈五一下子想到自己还是沈娃的时候发生的那件离奇的事儿。这两个人的死法出奇的想死，而当事人竟然全部都是阎王婆子，所以他要杀了阎王婆子为沈三和沈四报仇，也能让村里安静下来。

沈五眼神里流淌着杀意，在漆黑的夜晚迁入了阎王婆子的天井。他听到里面有孩子的声音，而阎王婆子在旁边耐心的哄着。沈五不会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屋门门口敲了敲门，屋里的阎王婆子听到有人敲门很意外也很担惊受怕，她恐慌的说：“是.....是谁？”

沈五说：“阎王婆子我是沈家五兄弟，刚才和老六出门弄了几个地鼠，刚好回家了给你送过来。”

阎王婆子知道他肯定不是给自己送地鼠的，她试探的说：“五兄弟啊，你把地鼠放在天井里吧，我一个妇女不方便开门。”

见阎王婆子不开门，那沈五杀意就迸发出来，他一脚踢开阎王婆子的屋门，一只手攥着匕首凶恶的说：“阎王婆子，别在这里装腔作势，你做了什么以为我不知道。”

说完上前一步，手里的匕首“噗”一声，刺进了阎王婆子的胸口，那阎王婆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插进自己身体的匕首说：“为.....为.....为了什....么?”

沈五“哈哈”大笑着一使劲拔出了匕首说：“阎王婆子为了什么你不知道吗？我三哥的死和我五弟的死不都和你有关系吗？”

阎王婆子踉踉跄跄的走到床前看着刚刚睡着的孩子说：“我.....我没有.....把事情.....说出去。”

沈五说：“你没把事情说出去，可是前天晚上和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不会不知道吧。”

阎王婆子用手捂着胸口说：“五子，我从小.....对......对你不错，你....干什么.....干什么......这样对我。”

沈五见阎王婆子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就生气了，他凶狠的说：“我问你呢，你知不知道前天和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儿。”

阎王婆子哽咽着说：“我.....我一直.....在家.....没出门，一.......一直没出门，我......不知道。”

沈五说：“你是不是告诉了什么怪人或者红眼子狗了吧，再要不你就是告诉半截老妈子了，你让他们来把我们兄弟几个杀死的，而且你让红眼子野狗把我们的财宝也偷走了，对不对，你说对不对。”

阎王婆子嘴里已经除了血，她咽着血说：“五子，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真......真的什么都.....没说。”

沈五凶狠的说：“这已经不是你说不说的事儿了，我问你我小时候你带我去见的那个腰里缠着红线，长头发的怪人是谁？”说完又往前一步，手里的匕首“噗”的一声再次插进了阎王婆子的身体。

这一刀彻底结束了阎王婆子的命，她的一生虽然享过福，但是更多的时候却是在悲惨中度过的，严格来说这是一个命苦的女人。

沈五看着死了的阎王婆子，又看了看床上躺着的活死孩子，心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今天就是今天，都杀了算了。

想到这里沈五把匕首就横在了活死孩子的脖子上，就在刚想用力割下去的时候，却见这孩子睁开眼睛了。眼睛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红了，而且非常的漂亮。沈五就在这一犹豫的功夫里，孩子抬起手就抓住了匕首，然后看着匕首上的血“咯咯”的笑着。

沈五看着眼底下漂亮的孩子一下呆住了，他自言自语的说：“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啊，为什么你会来我们村子啊。”

那孩子继续冲着沈五笑了笑，然后另一只手放到了沈五的脸上，沈五瞬间感觉到一股暖流流淌在自己的胸膛里。他干净把刀子收了起来，又拿床上的厚衣服把孩子包裹的结实一点说：“对不起了孩子，能活能死就看你的造化了。”

说完沈五就离开了，他趁着夜色跑出了村子，跑到了镇上，又从镇上跑到了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