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计收铁佛

杠子头铁佛爷提溜着从羊肉馆割的肉和一包羊骨头一路小跑去找闷葫芦和黄二虎。

一路上，认识他的人纷纷给他打招呼，他面漏笑容挨个给他们点头回礼，有小商贩给他些东西，他一概拒绝不收。

临近时听到小梨花唱戏，于是忍不住听了两句，那两句唱腔简直真实绝了。

小梨花唱：“小女儿告离了爹娘，出来了济宁城，一步一回头，临了任城县人还在济宁城，可我儿还在家，我夫还在家......。”

杠子头铁佛爷跟随着哼唧了几声，他粗哑的嗓音根本唱不出那个味，于是摇头离开。

又转悠了几个地方来到一处无人的小巷，他四下看了看没人，便走进了巷内在一处窑洞口停了下来。

“阿宝爷，我是杠子头啊，我能进吗？我给你说点事。”

门内有了相应：“哦，是铁佛爷来了，进来吧。”

杠子头铁佛爷推门而入，先是将骨头放在地上给四头狼吃，再提着肉进了内屋。

闷葫芦谢阿宝闲来无事，正在擦刀和钢鞭，这会儿钢鞭已经擦完了放在了桌子上。钢鞭正是十三哥临死前送给谢阿宝的，只是谢阿宝用惯了刀，钢鞭用的不顺手。

杠子头铁佛爷将钢鞭往一边推了推，然后将羊肉放在桌子上道：“阿宝爷，给您和二虎爷买了点羊肉。”

杠子头是硬着头皮来找谢阿宝的，一听说谢阿宝一人干死了四十多人，这杠子头头皮就发麻。

“铁佛爷来有事？”

闷葫芦谢阿宝继续擦刀，见刀上有个很细小的卷口就用指甲扣了下。

谢阿宝道：“麻烦铁佛爷下次来时给我带块磨刀石。”

杠子头铁佛爷点头道：“恩，恩，知道了。二虎爷呢？”

闷葫芦谢阿宝道：“哦，黄二虎去街面了，他打听点事。”

“哦，是这样的阿宝爷，您那天晚上杀人的时候是不是和一个叫瘦马巫凉的人打过？”

闷葫芦谢阿宝道：“没错，要不是我手下留情，恐怕他脖子和脑袋分家了。”

杠子头马上就想到瘦马脖子处的确有个伤口，心道：这闷葫芦果然如此威猛，那么一个厉害人物都差点被他宰了，要是我还不得两刀一个，哎呦妈呀，这人都不好惹，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实话实说吧。

闷葫芦谢阿宝道：“怎么？他放话了？”

杠子头铁佛爷急忙摇头道：“没有，他现就在砖窑里呢，说什么也不走没办法，还在我这里找了个闲职，说非得找到您，找不到您说啥也不走。”

闷葫芦谢阿宝停下手里的动作道：“找我？我放了他一马他居然找我。”

正说着呢，门被推开，进来个穿着黑斗篷的人，这人将帽子往后一推正是陆地蚂蟥黄二虎。

黄二虎见杠子头在就说：“哦，你来了。”

杠子头铁佛爷急忙站起来道：“二虎爷您来了，您辛苦，您坐，您坐。”

闷葫芦谢阿宝看了一眼杠子头道：“师弟，刚刚铁佛爷说巫凉来这里找我了？”

陆地蚂蟥黄二虎道：“既然铁佛爷不是外人，那我就说了，这个瘦马巫凉今早的时候把妻儿老小送走了，又去找洛铁张辞去了公职。”

闷葫芦谢阿宝道：“哦，他这是要干什么呀。”

杠子头铁佛爷摸了摸锃亮的脑袋道：“他说他想跟着你们。”

正说着呢，外屋的四头狼警惕的站了起来，然后喉咙中发着“呜呜呜”的声音。几个呼吸后，有人敲门，闷葫芦急忙抓起双刀，黄二虎一个弹射飞到门口悄声问：“谁？”

门外传来稚童声：“瘦马大哥让我送来一块顶好的磨石。”

黄二虎扭头对闷葫芦道：“师兄，你要的磨石？”

闷葫芦谢阿宝口中发怪音，一头大狼吐出羊骨，快速来到闷葫芦跟前，闷葫芦胳膊用力骑上了大狼的后背，他驭狼出屋。

闷葫芦谢阿宝对门外的稚童道：“就你自己？”

稚童显然听出屋内有些异样，他也是聪明的很，将磨石仍在门口说了句：“磨石在门口。”

说完就跑了。

黄二虎开门四下看了看然后低头将磨石拿起来，见磨石上有行字：日暮不是晚秋意，休把瘦马做走狗，驱妻赶爹真造反，誓把贪官拉下马。

陆地蚂蟥黄二虎将诗文念了一遍，闷葫芦谢阿宝道：“看来这个人是真的想和我们一同造反。”

杠子头铁佛爷一听“造反”二字，心中有些慌乱，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只能这么可怜兮兮的站在四头狼前面。

杠子头心道：完了完了，这不是逼着我造反吗，看来是没其他选择了。

闷葫芦谢阿宝似乎看出了杠子头的心思，他道：“铁佛爷，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是跟着我们反还是去官府举报随你好了。”

杠子头铁佛爷一愣，紧跟着身后的四头狼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杠子头铁佛爷急忙摆手道：“两位爷，两位爷听我说，我家也是济宁城的，如今济宁城被那帮贪官闹腾成什么样了，我比你们知道啊。不瞒二位爷说，洛铁张每天从我这里拿走近千两银子啊，一天就是一千两啊。唉，我和蛮子兄弟俩辛辛苦苦管着砖窑，从一开始就没给这里的商户涨过租金，现在洛铁张收的税已经是最初的两番了。可咱们呢，还是那个价，为什么？就是知道咱济宁城老百姓不容易，多收了商户的钱，商户就得涨价，多收老百姓的钱，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咱们老百姓。两位爷，我和蛮子是什么人您这知道了吧，我们.......我们也是实实在在为百姓着想啊，您要不信您去打听打听，官府我和蛮子早就恨透了。”

说到最后，杠子头居然动情的流泪了。

陆地蚂蟥黄二虎道：“铁佛爷你可知道我为何让我师兄住在你这里？”

杠子头擦了擦眼泪道：“二虎爷，您说。”

黄二虎道：“我来了济宁城就打听到只有你这里还能交易，而且你的心不黑，在外面什么价，在这里就什么价，所以我就知道你这人值得信任。我黄二虎做过坏人，我知道做坏人是什么滋味，所以我从今往后不做坏人，你杠子头也做过坏人，我想你也知道做坏人什么滋味。可坏也有大坏和小坏，你做的那些坏事都是小坏，但是一旦做了对不起百姓的事，那可就是大坏，大坏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残，你看看我的脸，看看我的腿就知道了。”

杠子头铁佛爷看着黄二虎的脸仿佛懂了什么，他道：“我懂，我懂，我都懂，我和蛮子我们跟着你们。”

闷葫芦谢阿宝道：“这就对了，等晚上的时候我去会会瘦马巫凉。”

杠子头铁佛爷道：“好，好，那二位休息会，晚上我带你们去找他。”

说完，逃跑一样的离开了屋子。

杠子头铁佛爷回到自己的屋子，心中依旧一片混乱，看到夜里虎许蛮子也在屋内就说：“哎呀，二弟啊你干什么去了？”

夜里虎许蛮子正拿捏着一个身段压着嗓音唱戏，见杠子头回来道：“大哥，我去听小梨花唱戏了，你去了吗？哎呀，那个味简直迷死人了，她那个身段怎么就那么好呢，那小细腰，那小脚丫，那小白手，你看那兰花指，哎呦。”

夜里虎又要拿捏身段。

杠子头铁佛爷有些不安的道：“你也去戏园子了，我怎么没看到你？”

夜里虎许蛮子道：“大哥也去了，嘿，大哥，你听我给你说，那个小梨花的小脚丫真是俊的没治了，你看我身段，像不像小梨花，大哥，你看啊，你看。”

杠子头哪里有心思和他讨论小梨花的脚丫子，他不耐烦的说：“二弟啊，有麻烦了，你还有心思听小梨花。”

夜里虎许蛮子道：“大哥，怎么了？刚刚不是你也去听了吗。”

杠子头铁佛爷心中烦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说，于是叹了口气道：“我那是在听了之后才知道的事。”

夜里虎许蛮子道：“听小梨花？”

“对啊。”

夜里虎许蛮子道：“大哥听的哪一段？是别爹娘哪一段还是哭夫那一段？还是造反的哪一段？”

杠子头铁佛爷想了想道：“哦，应该是别爹娘那一段吧。”

夜里虎许蛮子一拍大腿道：“对啊，嘿，大哥你最会听了，那段戏唱的是最凄惨的，你听我给你来一段啊，大哥。”

杠子头一拍大腿道：“二弟啊，你先别唱了，你又唱不出个味来，你快听我说吧。”

夜里虎许蛮子刚刚拿了一个身段，听大哥这么一说心中有些不悦的说：“大哥，我怎么就唱不出那个味来了，我嗓子也是可以的，你听一下吗。”

杠子头铁佛爷着急万分他捂住夜里虎许蛮子的嘴说：“哎呀，蛮子，你听我说要造反了。”

夜里虎许蛮子一听，然后一愣马上放下了身段，杠子头这才把手放下。

夜里虎盯着杠子头道：“大哥，你想听小梨花唱造反那一段？要我说大哥还是你最会听戏，小梨花这段造反的戏都把我给唱哭了。”

杠子头铁佛爷摇着头一声叹息道：“唉，二弟啊，是咱们，是咱们。”

夜里虎道：“怎么，咱们一块唱？可是那段戏就小梨花一个人唱啊，要不然你唱，大哥你来我给你走板。”

杠子头气的直跺脚，他喊道：“是咱们要造反，咱们，咱们要杀林威，杀洛铁张，杀加拉瓦，杀古狐，杀.......唔，你无我最干什么？”

沉浸在戏中的夜里虎许蛮子总算明白了，他道：“大哥，你声音小点，小心隔墙有耳。”

杠子头没好气的说：“你这回听懂了吧？”

夜里虎许蛮子笑声的道：“懂了懂了，不是大哥，你决定造反了？造了反你当知府吗？”

杠子头铁佛爷道：“不是，唉，我给你说明白吧。”

于是，杠子头铁佛爷将事情经过一一对夜里虎阐述出来，夜里虎越听越是心惊，他道：“大哥，不行，咱们要去报官，一定要报官，这些人不能再在砖窑了。”

说完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