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人鬼不是

衡州府百姓过得苦，所以很少有人吃早饭，街面上的烧饼铺子、油条摊子、混沌挑子大多都是中午时分出来摆摊卖钱。

就在这些商贩忙碌着的时候，一个血淋淋的人嘴里喊着眼珠子出现在衡州府的大街上，这可炸了窝了，衡州府老百姓纷纷出来看热闹。

这血淋人口里说着话，可谁也听不清，因为他嘴里有自己的眼珠子。

人群里一个娘们说：“哎呦真可怜，这肯定是在牢狱里收了罪出来的，你看啊，就一个眼珠子了，另一个还在自己嘴里含着，这是怕掉了找不到了。”

一个憨乎乎的汉子说：“他不怕把自己的眼珠子吞进去啊。”

人群里的大爷倒是很善良，他大声的制止人群道：“都别说话，听听孩子在说什么。”

所有人止住了语言，就连嗷嗷待哺的孩子都停了哭声，可这血人就是不吐出嘴里的眼珠子。

大爷上前说：“唉真可怜啊，孩子，把眼珠吐出来说说话，你说你是谁？你家在哪里？我们好送你回去。”

血人使劲的摇头，说什么也不吐出眼珠。

大爷就说：“孩子，你要不吐出来我们都听不清你说什么啊，你这嘴里含着万一咽进去怎么办？”

就听“咕噜”一声，血人把自己的眼球吞进了肚子，人群中“嗡”的一声，人们在窃窃私语。

就听血人说：“好啊好啊，这下就没有虫子咬我的眼珠了。”

人们听得蹊跷的很，大爷就问：“孩子，你是谁？”

血人乐呵呵的道：“我是赛阎王陈赛延啊，哈哈，我是赛阎王，对啊对啊，我是赛阎王。哎呦，不行有虫子，有虫子咬我。”

说完，又开始使劲抓自己的脸，很快一块块碎肉就被他抓了下来。

老百姓一听这人就是赛阎王，有的上前踢上一脚，有的拿臭鸡蛋砸在了他身上。

一个妇女哭哭啼啼的上前就是一耳光，她说：“我小闺女呢，你说，我小闺女.......哪里去了？你这个该死的混球。”

血人笑嘻嘻的说：“哎呦，哎呦，打得好，打得好，打了我，虫子就不咬我了。”

老人叹了口气制止住暴乱的人群说：“恶有恶报，赛阎王的苦头来了，这一定是有好心人帮我们啊。”

放下赛阎王暂且不提，说一下唐赛儿一行人。

唐赛儿带人去了沟子村，一路紧赶慢赶不敢休息，到达沟子村时已经是入夜。

农村晚上黑的快，农人劳累了一天，晚上也睡得早。所以尽管时间不算太晚，可沟子村已经安静下来，想是农人们已经睡下了。

可也有例外，比如村中的赌徒。

杨二如往，披着祖上传下来的丝绸小坎肩抹黑去村头赵家。早年间，杨二家过得殷实，村里一半的地都是他爹的，可后来不知为何杨二的爹杨府山沉迷于进山炼丹，常常进了山就是多半年，家里的活计也不再过问，很快就被赌徒杨二将整个家败光。

他爹最后一次回来见到没落的家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打杨二，而是从床下找到了一个布囊，内有真丝小坎一件，递给杨二道：“当年这是我最值钱的衣服，我穿着这件衣服卖力又卖命才得了这么多的土地，希望我儿大富大贵穿上小坎望我儿有朝一日可以大富大贵。”

说完，他爹杨府山就再次进了深山，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杨二曾经问瞎子老头说：“老头，你进山时候见过我爹没？”

瞎眼老头是这么说的：“你的是人啊？”

杨二生气的说：“你这个死老头子你才是鬼，我爹不是人难不成是鬼啊。”

瞎眼老头不生气，他笑着说：“有时人如鬼，有时鬼如人，我如鬼时人怕鬼，我如人时鬼怕人。”

杨二恶狠狠的踢了他一脚，然后脱了鞋子将臭脚抵在他的鼻孔处，没想到瞎眼老头依旧不怒，他乐呵呵的说：“呵呵，孩子，看你爹的份我可不给你置气。”

杨二愤愤的离开。

这会儿，整个村似乎都睡了，村子里只有几条狗也饿的前胸贴后背，所以晚上听见动静也懒得叫唤。

这杨二从家里又翻出来几文铜钱，决定试试手气再战一夜，手气要好的话，说不定能赚上个二两银子。

可刚出了家门拐出胡同口，就见一个头戴斗篷的岣嵝身影一动不动的立在地上，身影很瘦肉，依稀感觉头发和胡须又乱又脏。

杨二整天在村里瞎晃从未见过有这么个人，于是便上前问：“喂！你是谁？”

哪知岣嵝人上前便打了杨二一巴掌，把杨二给揍得晕头转向，杨二想还手却又不知道对方的底细。

于是委屈的问：“你谁啊你，你干什么打我？我爹都没打过我呢。”

岣嵝人用沙哑的嗓音说：“你把整个家败坏了我都不打你，但你踢打那个瞎眼老人我就要打你。”

杨二一听顿时一愣，这很像是爹的声音啊，他试探的问：“你是......是爹吗？”

岣嵝人沙哑的说：“我没你这个儿子，你不懂事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欺负老人更何况是个目盲老人。”

杨二听得真切，这就是他爹杨府山的声音，他跪倒在地拉着岣嵝人的腿说：“爹啊，爹，你还活着呢，你几年不下山，儿以为你已经没了呢。爹啊，你摘了斗篷我看看你。”

岣嵝人叹了口气道：“世间哪有人形，最终还不是化为鬼身，你可知我你败了家我为何不打你不骂你？”

杨二哭着说：“爹，咱别这里说话了，走，你和我进屋子咱们爷俩在屋里好好说，你告诉我你进山干什么了？”

岣嵝人摇头道：“我已不在人世，进不得活人的家。”

杨二道：“爹，您说什么呢，儿想你啊，来了家为何不进啊？”

岣嵝人又说：“你还是什么都不懂，你记住放下一切你就可得永生，这世间本就不存在人和事，永生之后，你就明白了。”

杨二道：“爹，你......你永生了？”

岣嵝人点头：“不错，所以你败坏了家产我不打你，不骂你，因为永生才是王道啊。”

杨二有些兴奋，他说：“爹，真能永生？”

岣嵝人道：“我能骗你？”

杨二道：“爹，你那么多年去山上炼丹就是炼制长生不老药？”

岣嵝人点头道：“不错。”

杨二道：“爹啊，那你还有没有药啊，给我一个我也吃。”

岣嵝人摇头道：“炼丹需要药引，现在来看药引不够，我下山来就是为了寻人煎药。”

杨二道：“爹，都是需要什么你给我说，我给爹找去。”

岣嵝人说：“其他药引好找，就是这个成人肉身100对不好寻啊。”

杨二道：“什么，爹您说什么？”

却听暗处传来一个女声：“你竟然让你儿子做如此邪祟的事情，你不怕天打雷劈？”

岣嵝人和杨二同时开口：“谁，什么人？”

暗处走来一狗一女，女子颜如美玉在狗背蹲坐着，在女子身后是一个形如骷髅的红色骷髅鬼和妙龄女子。

就听妙龄女子对骑狗女子说道：“师傅姐姐，还有那么不要脸的人，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自己不知道啊，还要祸害自己的儿子。”

杨二从未见过骑狗的女人，更没见过红色的骷髅鬼，吓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说：“爹啊，爹啊，有.......有鬼啊。”

却听唐赛儿道：“鬼？谁是鬼还不一定吧，来吧好儿子，看看你爹的样子是人是鬼。”

言毕，三疯子脚点地，速度极快的窜到了岣嵝人的跟前，左手掀开岣嵝人的斗篷，右手在空中一划就听“呼”的一声火把自燃。

火焰将几米范围照的亮如白昼，就听杨二惊讶的大气都不敢出，他清清楚楚的看到眼前这个拿火把的人长着一个红色的骷髅脑袋，眼窝里的眼睛黢黑黢黑，仿佛地狱中的悴鬼。而骷髅鬼三疯子跟前的岣嵝人却更加的恐怖，脸上的肉皮已经完全腐烂，化为黑色的腐肉粘黏在骨头上，还有白森森的活蛆从鼻孔中爬出来然后掉在脚下。

杨二吓得顿时尿了裤子，他哆哆嗦嗦的说道：“爹.......爹啊，你......你是人是鬼，你......你都烂了。”

就听岣嵝人一阵大笑，更多的巨大活蛆从他的鼻孔和嘴巴里爬出，纷纷的掉落在衣服和地面上，在地面上打滚的打滚爬行的爬行。

杨二吓的已经站不起来了，就听岣嵝人说：“儿啊，这就是长生不死，你看到了，怎么样？跟随你爹咱们一块长生不死。”

杨二颤抖的说：“我......我不，你.......你就像从坟里钻出来一样，你是鬼，你是鬼啊。”

岣嵝人又是一笑道：“所谓长生便是人非人，鬼非鬼，而啊得了长生害怕这些。”

杨二道：“可你这样怎么见人？”

岣嵝人说：“我只需一张完整的人皮就好，我此次下山目的有二。一是为你，二是为皮。”

杨二说：“我不，我不要长生不死，快，姐姐快救我。”

说完杨二就往唐赛儿跟前扑，却被鬼香儿挡在了面前。

只听岣嵝人道：“你不想和我一样做个活神仙？”

唐赛儿道：“你是活神仙？哼哼，我看你根本连鬼都算不上，三疯子烧了他。”

岣嵝人“哈哈”大笑：“你以为烧就能烧的了我？唐赛儿，你可知道是谁助我获得长生的？”

唐赛儿道：“谁？”

岣嵝人道：“是你的师叔祖鬼瞎子，十年里他收了一百双死人肉，以人肉炼丹七七四十九日，才化为一粒落蚕沙。”

唐赛儿笑了笑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来找我师叔祖了，可是你是怎么知道我师叔祖会炼制落蚕沙？”

岣嵝人道：“其实我早已经知道我答应鬼瞎子一件事，那就是每隔一年给他找一块合适他的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