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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初召属官多议论
是日酉时。在吕鹤年的殷勤安排下,张梦鲤沐浴更衣,正式穿戴上了四品官服和乌纱。
在府衙之上,张梦鲤正襟危坐。堂下衙役分列两行。随着衙门口的牛皮鼓响起一阵急促而铿锵的鼓点声,由张公刻意要求从简行事的接任仪式便算是开始了。
和以往新官上任不同的是,这次没有花团锦簇,也没有鞭炮鸣锣。仪式正如张公所要求的那样,一切从简。就连原本以往必不可少的属官来贺也被张公执意取消了。剩下的都是一些不可趋避的交接过程。
首先,高翰如拿起张梦鲤的官告,当堂掷地有声地念了一遍。之后吕鹤年又拿出开封府近期以来的具结报告从头念到尾。等张公全部明晰各项事宜后,吕鹤年便拿出一个精致的木雕印盒——印盒上还绑有一根十分喜庆的红丝带。吕鹤年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印盒,缓步走到张公面前,在临近公案时,毕恭毕敬地递上手中印盒。口中同时说道:“卑职谨代表不幸殉职的开封知府姚秉天大人向新任知府张梦鲤大人代为移交此印。愿此方土地在新任知府的领导下延续政简刑清的淳朴风貌,变得更加的繁荣富庶。——请张大人接印!”
此时张梦鲤也站起身,做了个拍打官袍上的尘土的动作,以此表示自己的庄重仪态。之后隆重地接过官印,左手托着印盒,右手则缓缓解开上面的丝带,随后揭开盒盖,从中拿起用汉白玉精雕细琢的府衙官印……
在接任的最后关口,张梦鲤和吕鹤年自然也少不了礼仪上的套话和慷慨之言,无非是一些“誓与百姓同甘苦”、“严守廉洁自爱条律”等口号似的场面话。这些话只要是当官的都不吝其口,至于有几个能真正做到的便另当别论了。所以,关于这些无关紧要之语在此点到为止,不作细表。
接任仪式完毕后,各归其职。吕鹤年已身负重任,便开始协同高翰如展开紧张的调查记录任务了。
张梦鲤召来衙中总捕头毕安,再次去了姚秉天缢死现场。在卧房内,张梦鲤吩咐道:“毕捕头,仔细搜查这间卧房,看看能否找到遗书之类的东西。”
“是大人。”毕安领命后便在这丈二见方的卧房内搜寻起来。张梦鲤也在四周不住地扫视着,企图有所收获。
一刻钟后,毕安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禀报道:“大人,没有找到遗书之类的东西,只是在枕头旁边发现了这把折扇,不过看上去并没什么特别之处。”
张梦鲤接过折扇,打开一看,只见一面是“金玉满堂图”,一面是用蝇头小楷写就的《桃花庵》一诗。扇柄末处还有金丝扇坠作为装饰,雅趣横生。
张梦鲤把扇合拢,问道:“这折扇是在枕头旁找到的?”
毕安回道:“是大人。莫非大人在上面有发现?”
张梦鲤抬扇轻拍着手掌道:“这折扇本身并不稀奇,上面也没有额外留下什么笔墨。我奇怪的是发现扇子的地方和时间。”
“大人之意是……”
“毕捕头你想,如今已是入冬季节。寻常人家都是藏扇,谁又会这个时候还随时准备一把扇子放在枕旁呢。”
“大人分析得很有道理,”毕安点头赞成道,“看来知府大人的自缢和这扇子有莫大的关系。”
“不仅如此,”张梦鲤继续道,“两个月前,空气尚还闷热。那时我来开封也不见姚知府曾持有此扇,可见已经年老体迈的姚知府并非那种四时八节扇不离身的风流名士。所以,本府以为,这姚知府的自缢可并非是单纯的自杀这么简单。”
毕安探询道:“依大人之见,是有人逼姚知府走上了绝路,使姚大人绝望之余选择以死来解脱一切。”
“正是此意。”张梦鲤神色坚定地回道。
毕安指了指张公手中的扇子又问:“那这折扇……”
毕安话音未落,张梦鲤便回道:“这出现得如此不合时宜的扇子想必是姚知府在自尽前留给我们的唯一一条线索了。”
是日晚。上任当天便忙了一下午的张梦鲤已经疲乏至极,草草用过晚饭后便回了朝廷事先打点好的知府大宅,一番简单洗漱后便躺下睡着了。——说来也怪,一向睡眠安静的张公这回却打起了呼沉沉的鼾声。不过转而一想,刚刚经历了长时间的车马劳顿,之后又遇到如此棘手的突发状况,在精神体力都困乏到极点的情况下,恐怕换谁也会鼾声大作吧。
次日卯时。由于已经入冬,逐渐昼短夜长。此时的天色还比较昏暗。但还处在半睡半醒状态的张梦鲤朦胧间听见宅门外有喧哗之声。
张梦鲤用手搓了搓脸,喊了一声“来人”。很快从房外走进一个官派小厮,一打开房门便恭敬道:“老爷醒了,我马上去打水给老爷洗脸。”
张梦鲤回眼一看,这小厮是个极清秀的孩子——扎个冲天小辫儿,上面环裹了一条薄绒头巾,煞为逗趣可爱;身穿略显肥大的麻布长衫,内衬缀棉小袄,勉强御寒;束腰绑腿,大眼圆颌,透出好一股天真烂漫的精神气儿。
张梦鲤见这男孩甚为有趣,倒把原本想问的事放一边,转而喊住他道:“你先别急,本官有话问你。”
小男孩以为张公发现了自己什么错误,回头紧张地看着张公,随即又低头小声认错道:“老爷我再也不敢了。我知道错了,请您原谅我。”
这下倒把张梦鲤弄来一头雾水,他摸着后脑勺,笑着反问道:“嘿嘿……小孩儿你这是这么意思?”
“老爷,”小男孩从长衫的衬兜儿中掏出两块煮好的鸡屁股,用更低的声音道,“这是我从厨房偷偷拿的,是我舅舅给我的,他说你不会知道……”说着说着竟要哭出声来。
张梦鲤见是误会,赶紧笑着摸摸男孩的头道:“傻孩子,吃两个鸡屁股算什么,以后吃鸡腿都可以。”
一听主人不仅不怪罪自己,还可以吃鸡腿,小男孩兴奋得不得了,一个劲儿谢恩。之后张梦鲤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小男孩把鸡屁股又塞进衣服兜儿里,脸上满挂笑容道:“我叫苏景天,小名阿切,今年九岁了。”
“这小名儿取得不错。”张梦鲤赞道。
小男孩不以为然道:“其实我以前没有这小名的。我听我娘说,在我很小的时候,感染了风寒,连着一个多月都不停地打喷嚏,每天都能听到我‘阿切阿切’的声音,后来就索性给我取了这个小名。”
“哦,这样啊。”张梦鲤忍不住觉得好笑,随后又问道,“你也是官府派到这里来打杂的?”
“是的,”男孩点点头,“我舅舅带我一起来的。我舅舅姓梁名友,原先是‘香悦楼’的伙夫,后来官府给老爷的府邸招伙房杂役。工钱比香悦楼开得高,而且要轻松许多,所以我和舅舅就上这儿来了。”
“哦,这么回事。——对了,你怎么不去读书呢?你还小,应该多读书才好。”
突然,男孩的表情变得悒郁起来,戚戚然回道:“不是阿切厌学,只是自从我父母去世以后,家里就靠奶奶种菜为生,偶尔接一些针黹活儿。可这些收入也仅够日常浇裹,有时甚至需要舅舅帮扶度日,根本没有多余的钱读书。后来奶奶也去世了,我就跟着舅舅四处跑了。”
“哦,原来如此。”张梦鲤怜惜地看着男孩道,“这样吧,等我办完手中的案子给你请一个夫子教你读书认字。以后你见了我就叫我鲤叔就行,就当我收你做个螟蛉之子。”
“鲤叔?”男孩眨巴着清亮的眼睛问问道,“什么是螟蛉之子啊?”
张梦鲤笑着正要解释,这时候从远处走来一身材精壮的护院家丁,拱手禀道:“大人,门外诸位大人已经恭候多时,就等大人起床,好来拜谒。”
这时张梦鲤才想起自己最初一直要询问的事,于是转向男孩道:“阿切,你去替鲤叔备好水,我马上过来洗漱。”男孩“嗯”了一声,高兴地退了下去。
这时张梦鲤才问那名护院道:“本官正是为喧哗声所吵醒,你刚才说是公门中人,不知都是哪些当官的在外候见?”
护院回道:“开封府下辖的好几个县的知县大人都来了,说是按例谒见新知府。有封丘知县甄仕敏、陈留知县管宏、中牟知县骆桓之以及太康知县夏甫明和新郑知县高定寒。听说还有知县在陆续赶往府邸的路上。对了——”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叠信札般大小的帖子,“大人请看,这是各位大人的书仪。除了骆知县外,其余几位大人都拉来好几车礼品财物,说是孝敬给大人的常例钱。”
张梦鲤一听,立马拉下脸来,忿忿道:“好几车财物?什么时候朝廷给地方官的俸禄都涨这么高了我怎么不知道?一个个中饱私囊的东西!——这样,你去跟他们说,本府今日公事繁忙,不见客。不管是哪个县的,一律免谒。那些拉来的东西本府也用不着,哪儿拉来的拉哪儿去。”
“这……”护院有些为难,欲言又止。
“怎么啦?不敢得罪当官的?是我的官大还是他们官大?”见护院畏首畏尾,张梦鲤愀然不悦地连发三问道。
“大人息怒,”护院见张公动怒,赶紧说出原委道,“小的不是这意思。只是小的认为这别的知县大人可见可不见。不过这新郑知县也一视同仁怕不太好吧……”
“你什么意思?”张梦鲤继续板着个脸道,“那新郑知县是皇亲国戚还是怎么着?还得本府另眼相待。”
“恕小的直言,”护院解释道,“那高知县虽说不是皇亲国戚,但也差不远了。大人应该知道,如今前礼部尚书高相公正在新郑老家养病。这高知县是高相公本家,虽说不是什么门面上的亲戚,但两人来往甚密,若是大人与之芥蒂,恐怕……所以,小的也是为了大人前程着想,况且大人初来任上,如今人情世故微妙得很。正所谓马行草场须防蛇,人行夜路须防鬼即是此理。斗胆劝大人一句:官场诸事还是小心为妙啊!”
张梦鲤虽然刚才的余怒未消,但见护院说的也句句在理,倒是起了几分好奇之心,遂下问道:“看你身材精壮,又是护院家丁。不曾想还是个谈吐不凡的出口成章之士。敢问尊姓大名?”
张公这礼贤下士般的一问,倒让护院诚惶诚恐起来,忙拜答道:“回大人,小的姓凌,贱名鹤羽。不知小的有何德何能,竟使知府大人以尊相称。真是荣幸之至,如得添寿之福。”
张梦鲤倒是抛繁文缛节于不顾,大度道:“本官最敬重的就是能文会武之人了。如今本官正急需用人,若凌兄不嫌,可来张某手下效力,定将前途无量。至于护院之职交给其他家丁就行了。”
凌鹤羽一听,慌忙下拜谢恩。待张公将其扶起后,又问:“大人,外面的那些知县大人如何回应?”
“这样,”张梦鲤略一思索,回道,“你去告诉他们。今天巳时三刻,在府衙集合。至于那些常例就说本官心领了,通统拉走。另外那些还在路上往这边赶的地方官们,你找个人守在门口,来一个遣回一个,府衙暂时也不用去了。以后如有需要本官自会亲自登门的。”凌鹤羽点头应了声“是”,正准备退下去时张梦鲤又将其叫住,走到他身边吩咐了几句,之后才又答应着退下……
巳时过后,那几位知县按照指示早早地到府衙候着。此时的府衙大堂跟往常不同,没了手执水火棍的站班衙役,而是摆上了两排雕花木椅。众知县等不多时,知府张梦鲤和同知吕鹤年便一同登上堂来。张梦鲤在公案正中威严而坐,吕鹤年则站在堂下左首椅子前候立听命。
众地方官见张梦鲤上堂相见,一个个拱手而拜,自报家门,接连着又口呼恭贺之辞。张梦鲤早已厌倦了官场上的这套虚浮把式,遂把手一挥道:“各位大人都请坐吧。你们就不必跟本府客套了。眼下开封府大难将至,想必各位早已是心知肚明。今天正巧各位都来了,本府就借此机会先问问在座几位,看有没有高见可取。”
此时堂下一阵骚动,前后左右交头接耳议论不止,可就是不见有人出来发言。正当张公准备追问时,刚刚三十出头的中牟知县骆桓之坐不住了,他对张公回道:“昨晚下官连夜收到吕大人的来信,信中提到了狱鼎门一事,还说姚大人的自杀和这个神秘门派不无关系。”
“就是就是,”这时年近半百、身材削瘦的陈留知县管宏接过话茬道,“敝县衙门也收到吕同知的通告信了。他还让卑职组织衙门中人的身份登记,说是要查狱鼎门之案。”
见有了两位大人做“表率”,其余知县似乎也知道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一个个接连开了“金口”,一时间附和声此起彼伏……
等众人都发过言后,张梦鲤才一拍惊堂木道:“肃静!”
惊堂木一响,众人立马噤若寒蝉,某些不愿揽事的知县连出气的声响都被刻意压得很低,生怕自己被单独点名回话。
张梦鲤来回扫视了好几遍,最后把目光落在骆桓之身上:“骆大人——”骆桓之听喊,立马抬头聚精会神待命,“你应该是诸位大人中岁数最年轻的吧?”
骆桓之恭敬回道:“大人慧眼,下官今年三十一岁,确实比在座的几位大人要小一些。”
“你是什么时候升任或调任中牟县做知县的呢?”张梦鲤又问。
“回大人,下官和吕同知一样都是今年来开封任职的,只不过我还要迟一个月,我是七月到的任。不瞒大人,下官既不是升职也不是调任,而是贬谪在此。”
“哦,是这样。那看来你对狱鼎门一事肯定是一无所知了。”
“那倒不尽然,”骆桓之更正道,“虽然下官今年才来,但对此事也有所耳闻。只不过算不上当事人罢了。而且我还曾听坊间有传,说姚知府的上一任死得更是惨不忍睹呢。”
“大胆,”一直缄口不言的吕鹤年突然对骆桓之怒道,“你明明知道况知府和姚知府都死了,现在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咒我们张大人也不得善终吗!”
原本以为骆桓之会意识到自己失言,从而慌忙跪地谢罪。谁知骆桓之非但不觉口误,反而义正辞严道:“同知大人未免过于急躁了。骆某人一向以为,这人心就似船只。心底有鬼的人就好比船底有洞。没有无缘无故进水的船,如同没有无缘无故怕死的人一样。凡事有其因必有其果。我想张大人不会因我小小七品知县的一句话或而生,或而死——同知大人又何必动怒呢。”
吕鹤年被说得哑口无言,还想发作,却被张梦鲤抢先道:“骆大人方才所言虽不中听,但也句句在理。本府不予追究。”说着张梦鲤把目光投向太康知县夏甫明,接着道,“夏知县,我看你应该是在座几位中最年长的。说说你的情况。还有这件事你怎么看?”
夏甫明颤巍巍拱拱手道:“不怕大人笑话,下官乃是高龄中举之人,在僻远之地当了两年知县,之后便被调到这开封繁荣之地了。下官今年已是花甲之年,蒙圣上器重,使下官连任了两个任期。今年已是第五个年头,明年便是下官致仕还乡之期了。至于狱鼎门一事下官确是有所了解,只是……”
说到这里夏甫明突然停了下来,眼睛虽然注视着张公,瞳仁却不住打着转。张梦鲤似会其意,便撇开话题道:“看来夏大人是真老了,记忆欠佳。等你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说吧。”
“多谢知府大人理解包容。”夏甫明施礼谢恩道。
随后张梦鲤看向众人,宣布道:“诸位大人,今天的集会就到此为止,大家回去吧。记住,尽快把衙中一干人等的身份记录上交到府衙。最迟后天,本府就要一一审查。”
众知县喏喏有声地应承着,随后陆续起身告退。就在大家都在往外退去的时候,张梦鲤突然叫住一个人:“高知县,稍等片刻。”
高定寒正走到门槛处,回过头来看着张公,道:“不知大人还有何吩咐?”
“也没啥,”张梦鲤道,“就是想托你代本官给尚书大人传个话——不对,确切地说是前尚书大人。就说下官知道他老人家在家休养,只因是临危受命,任上公务冗杂。就暂时不去拜谒他老人家了,等我忙完手中杂务,再携礼看望。”
“卑职一定把话带到。”高定寒答应道,随后又行了个告退礼出门而去。
几位知县散去后,张梦鲤复回座下。吕鹤年上前一步道:“大人,刚才几位知县议论颇多,不知大人有何收获没有?”
张梦鲤语气冷淡道:“收获暂时还谈不上。不过倒是让本府认识了这开封府的都是些什么地方官。有胆小怕事明哲保身的;有曲意逢迎毫无主见的;也有事不关己装聋作哑的——当然,所幸还是有心明如镜坚持己见之士。这件事既然他们讳莫如深,正说明此事非同寻常。我想要彻底查清狱鼎门的秘密,恐怕得从姚知府的前任入手。”
“大人是说况耿况知府?”
“没错,刚才骆知县不说了吗?说他也是因狱鼎门而死。这其中必有一条线将其串联。只要解开况知府之死,相信就能顺藤摸瓜引出真相。”
“大人话虽如此,可如今连姚知府自尽一事尚没个说法,那时隔一年的陈年旧事又从何处寻起。”
正在这时,门外走进毕安,上前递过一张纸札禀道:“知府大人,殓房仵作有验状传来。”
张梦鲤立马接过验状,只见上面只有寥寥数语。看完后便丢到公案上。吕鹤年见上司面无表情,便问道:“不知仵作如何说,可与大人此前所验一样?”
张梦鲤回看了吕鹤年一眼,淡淡道:“一样,姚知府确系咽喉闭塞导致窒息气绝而死。而且仵作还从尸体颈部找到几道因本能挣扎造成的抓痕,由此排除了昏迷后被强制套上绳套的可能。”
“也就是说姚大人是自己上的吊?”吕鹤年推测道。
“正是,”张梦鲤点头,“换句话说,我们也可以认为姚大人是‘自杀’。而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出姚大人‘自杀’的原因。”
“那我们具体从何处入手?”
张梦鲤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而反问道:“对了吕大人,我让你给我挑选得力助手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吕鹤年满带歉意道:“回大人,昨日一直忙于给各县知县写信传达大人的命令。今天一大早我便又让高书吏去登记公差身份了。至于擢选人才的事还暂未顾及。这种事情卑职不敢草率,需精心考察对比,才能擢选出真正的有用之才。因此耽误了公事,还请大人见谅。”
“不用了,”张梦鲤摆摆手,“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己来决定吧,你就做好其他事情就行。另外,你要没什么事就先退下吧。”
“多谢大人不罪之恩。若无其他吩咐卑职就先行告退了。”说罢吕鹤年便退了下去。
毕安见堂中只剩自己和知府大人,便问道:“大人把我留下来,想必还有吩咐。”
“没错,”张梦鲤笑着走下堂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你是聪明人,本府没有看错。”
毕安一听便知道自己受到上司赏识,有被重用的机会,连忙信誓旦旦道:“承蒙大人抬爱,卑职定竭尽全力为大人效力。”
“好,”张梦鲤开始吩咐道,“你帮我暗中调出去年况知府惨死一案的卷宗,找机会送到我府邸去。切记,不要在府衙中跟任何人提及此事。”
“卑职明白。还有别的吩咐吗?”
“别的没有了——对了,还有一件小事。你待会出去时顺便把那个新来的常丙琨叫到衙后的书房来,我有事要问他。”
“明白。”
“去吧。没别的事了。”屏退毕安后,张梦鲤独自去了书房等候常丙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