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躁动的军团1

时间回到两周前……

“赛文，能不能跟我讲讲，我们还要这么迂回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既然已经知道了防御圈的存在，为什么不集中一点尽力突破呢？几次试探下来，我们已经可以确定，那些怪物没那么可怕！”这一天沃顿终于受不了了，私下里向赛文询问道。

赛文想了想道：“嗯，怎么说呢，假如你的敌人是外星人，你会怎么做？同理，我们对这种生物完全是未知的，现在利用外部相对薄弱的防御，正好可以多对它们进行一些了解，了解它们的弱点，才能找到最好的进攻方式。”

“但现在的试探还不够吗？我们已经抓住了它们的人，解剖都做过了，他们的身体结构和人类很像，不，应该说和类人猿很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他们用着最原始的武器，除了莫名奇妙的情绪影响，简直一无是处，而现在我们已经克服了！赛文，现在该是集中突破的时候了！”

赛文盯着沃顿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沃顿将军，你是不是应该回想一下，之前那些日子我们减员了多少？你确定已经了解它们了吗？你真的认为就是这么一群猴子，在一周前，打得你的军队像群娘们一样哭泣吗？”

沃顿被他的无礼弄得一愣，有些难堪地道：“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们已经完全控制了节奏！现在只要突入防御圈，我们就赢定了！”

“天啊沃顿将军！告诉我，你真这么想吗？如果真是那样，我会马上离开这里，因为我不想送死！”赛文大声叫道，“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自大了？你不会也被它们影响了吧？”

“不！我没有！我很正常！”沃顿回答的时候眼神飘忽，似乎同时也在审视着自己的状态。对方的心灵影响无声无息，却又无孔不入，谁敢保证自己就没有受影响呢？“但你的担心未免太多余了吧？”

赛文认真说道：“不，相信我将军，我们现在完全处于劣势，即便是我，每一步也如同走在即将破裂开的冰面上！每次试探都不是没有意义的，这是一盘大棋！那些猴子背后，有个你根本无法想象的高明棋手……”

这时侦查车突然传来报告：“2点钟方向有热能反应，距离大约200米，它们好像又出现了！”

这场谈话发生的数日前，他们第一次在峡谷之战中击毙了数只从未见过的未知生物，赛文说那就是他们将要面对的敌人。而在这之后，赛文似乎依然没有停止试探的意思，并没有选择深入而是继续迂回。之后这几天里，那种生物再没有出现过，部队于行进的路线上出奇地平静。

一场胜利就是一支强心针，但在几天中没遇到敌人没遇到危机，反倒衬托得这只强心针的作用似乎有点过头了。当士兵们情绪走出低谷的同时，却又不可避免地向另一个方向偏离了出去。“它们被打得不敢冒头了，美国军队天下第一，那些怪物并没什么可怕的……”这样的言论每天都在士兵之间流传，原本紧绷的那根弦突然松开之后，战士们的心理压力几乎没了，只是每天都会抱怨这里的天气，希望早点干掉敌人早点回去。

中国有句老话叫“骄兵必败”，赛文同样有这方面的担心，在他看来长此以往，队伍的处境甚至可能比之前还要危险。于是一场新的试探不断进行着，和之前一样，只要进入那个看不见的防御圈，他们就会遭遇狙击。但当战士们懂得克制自己的情绪时，这种狙击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不断有所捕获，甚至抓住了很多那些生物的活体。在无数现代化兵器的紧密配合之下，一切顺利得简直就像一场狩猎。那些手无寸铁，一旦近身只会使用石制武器、冰块和爪牙反击的原始生物，简直和大草原上的猴子一样容易对付。

队伍还在进行，因为条件有限，被抓住的怪物往往都是五花大绑戴上嘴套之后就被扔到一辆全是士兵的车上。当然，这是在确定它们身上没有携带病毒之后。每辆运兵车都可以成为一座囚车，根本不怕它们逃跑。也有少数两只被放到了医疗车上进行活体研究，这些生物不是人类，在这些被精挑细选出的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士兵的眼中，也没人将它们当成人类。

士兵们从最开始的恐惧和新奇，到后来像逗猫逗狗一样撩拨着这些俘虏，一连串的胜利，让他们有些忘乎所以。有两只怪物被安排在了AARK13所在的那辆装甲车里，一路都在沉默的AARK13，默默看着同车的士兵以挑逗两只怪物取乐。也许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也许是物伤其类地认为其实自己在这些人眼中也是怪物，总之，他竟然出手当场将两只怪物活活捏死了。

比尔听到报告之后，找了一名会德语的翻译，对AARK13进行了一通安抚。“站里来的伙计们都感觉他们做的很过分，我已经向沃顿将军提出抗议了，他会收敛自己的部下的……”

一直等比尔的长篇大论说完，AARK13才简单地回一句：“亵渎生灵，必付代价！”

说实话，比尔觉得这话很扯，人类每天要吃掉多少生灵？被踩死的昆虫更是不计其数。没想到就在第二天，他的话就应验了，代价来了……

第二天，队伍穿行于一片丘陵之间，侦查车突然传来报告：“2点钟方向有热能反应，距离大约500米，它们好像又出现了！”这是几天下来士兵们总结出的一条经验，除了那些怪物，南极没有其他生物，打开热成像仪，只要有带温度的移动物体出现，那肯定没跑，就是那些怪物！

“都别动！这次看我们的！”之前没有抢到过怪物的一个行动小队在公用频道里叫道。一辆装甲车脱出阵形，猛得提速冲到了前面。

“嘿！你们这样违反规则！”话说的功夫又一辆装甲车冲了出来，与前面那辆并驾齐驱互不相让。

“5小队你们干什么？你们车上已经关着一只那东西了，还想干嘛？！”

“我们想保持优势，所以抱歉了伙计！”后来的车上答道。这是士兵近两天私下的一场游戏，他们在比赛斩获怪物的数量。

另一边沃顿在指挥车上听得脸色都变了，纪律是军队的一切，但眼前这还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吗？他刚想开骂，前方异变陡升。刚刚冲出队形互不相让的两辆装甲车猛得撞到了一起，之后就在行驶中上演起了追车戏，两辆车不断地碰撞，任凭后面的指挥官怎么命令，两车权当没听着。直到一辆被顶上冰坡然后打着滚地翻了出去，另一辆车依然不依不饶，顶着已经底儿朝天的车继续向前。

“他们疯了吗？！”

沃顿话音刚落，对讲中猛得传来一声惊呼：“你疯了吗？史蒂文森？！把手雷放下！”

“轰！！！”

话音刚落，车队中的一辆车突然就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响，封闭的窗户陡然被巨大的冲击力炸得飞了出去，黑烟一股股地冒了出来。在一个闷罐里引爆一颗手雷，威力可想而知。

“轰！！！”

“轰！！！”

“轰！！！”

队伍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又有数辆车传来了爆炸声，全是内部爆破，车内人员几乎不可能幸免。而其中一辆车旁边是装载着弹药的移动武库，它的爆炸竟然引起了连锁所应，直接将武库点燃了，连续的爆炸中一团蘑菇云轰然升起。四周的车辆全都做了紧急避让，但还是不少被波及到。刚刚还井然有序的车队瞬间就乱了，可不论沃顿怎么命令和恫吓，那些已经出现问题的车辆中都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爆炸声还在继续，回过神来的赛文抢过沃顿的对讲大声道：“所有车辆听着，马上射杀所有俘虏！听好了，是马上！抬枪打死它们！马上！”他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回头看向车队的后方，疯了一般吼叫道：“导弹车驾驶员注意，马上下车！导弹车随车人员注意，马上下车！一旦驾驶员有异常，马上击毙！一旦车内任何人有异常举动，马上击毙！听懂了吗？！现在，全体给我下车！”

“这是个陷阱沃顿！这是个陷阱！那些怪物极有可能是故意被我们抓住的！它们的精神影响能力比我们预期的要强很多！该死！该死！马上让你的军队控制住局面，特别是那些重武器！幸好俘虏都关在装甲运兵车里，若是坦克和导弹车上也有它们，我们大概就要见上帝去了。”喊完话之后的赛文后怕地擦了擦冷汗，刚刚都把它们忘记了，这次部队可是带着几颗“大家伙”来的，虽说车上人全都没有开启导弹的权限，但谁又能保证就万无一失？一颗出问题，所有人都要完蛋。

沃顿被他的话说得愣了，不料身边一个参谋哆嗦着道：“将军……将军……有几辆史崔克，也是装配了小型导弹的……我记得好像有一只怪物就在……”

“导弹！！！”

沃顿闻言瞪目欲裂之际，对讲中已经传来鬼哭狼嚎似的惊叫声。史崔克装甲车作为美军主战装甲平台，其衍生出的功能型作战单位可谓五花八门，其中就有可挂载8枚小型导弹的型号。作为常规武器，这些导弹可是说发射就能发射的。不知道那辆车上此时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两枚导弹确实是被激发了出来，如此近的距离，如此高密度的车流中，冒着烟就撞在了一辆坦克和一辆运兵车上，剧烈的爆炸声再次响起。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剧烈的爆炸严重撼动了脚下的冰面，车上人完全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冰裂蓦然出现，接着就是一场塌方事故，冰丘之下突然裂开一个黑洞，五六辆车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瞬间被吞没了。

一切只发生在半分钟之内，这是一场突袭，场面从开始就是一片混乱，但沃顿的战士们到底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随着士兵们反应过来，击毙一只只的怪物，局面在短时间内得到了控制。等被俘虏的怪物被杀光，车队终于恢复了平静，而之前发现的躲藏在远处的怪物也早就不见了。

统计战损，三辆运兵车内部自爆，一辆移动武库及两辆坦克一辆装甲车被炸毁，六辆车掉入大冰缝，另有一辆移动武库及发射过导弹装甲车失踪。在这里发现车辆失踪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儿，后来在日常监控中发现，两辆车竟然是自己开走的！在混乱中它们前后脚地脱离了车队开进了丘陵之中，之后信号没过多久，原本微弱的信号就彻底消失了。

最要命的是掉进冰缝的六辆车里，有3辆是专门的辎重车，上面全是食物！原本还算充裕的食物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而对于指挥人员来说，这又是一次损失惨重的教训！对待那些怪物，不能活捉，一旦发现就全部击毙！

而被谈论最多的，则是AARK13早早就把车上的两只怪物捏死了，现在看来这一举动简直是无比明智的，他等于救了车上所有人的命。不过想比起来，他反而更像怪物了。

沃顿现在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这些怪物是不是其实非常地聪明？他们偷了我们的车，装满了武器的车！看来，下次我们得做好跟拿着现代武器的怪物战斗的准备了。”

赛文道：“抱歉将军，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坦白说我也不知道，所以才要不断地试探，至少我们现在又试探出了，它们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傻。”

“是呀，它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傻，可我们，却看上去像个笑话……竟然被一群猴子玩弄于股掌之间……”沃顿两眼失神地答道。这次对他和军队的打击实在太大了，无论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士气几乎被打没了。

“我的朋友，不要这样，你正在从一个极端划向另一个极端。也许这个结果也并不是那么糟糕，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一旦战士们反应了过来，就能在极短时间内平息这场骚乱。而且，它们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如果我是它们背后的人，这个局设计肯定不会发动的这么早。而是等咱们继续深入之后，再一网打尽！”赛文说到这里，看沃顿还是那副一蹶不振的样子，也来了气，“狗屎！给我打起精神来，你他么是个将军，不是怨妇！我们的战士还指望着你带领他们走出困境走向胜利！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被他们吓破胆了吗？！”

一直目睹这一切的比尔道：“赛文先生，将军会不会也是受了他们的影响？那个该死的七宗罪？”

“不！我没有！我只是一时间心乱了！”刚刚一直低下头的沃顿突然开口道，声音正在一点点变冷，他狠狠地搓了搓脸，“你说的对赛文，我还要带他们走向胜利！”说话的功夫，他又恢复了之前高冷的样子。

说完他扭头对参谋道：“传令下去，车队分散，控制物资供应，食物供给降到原来的七成，非战斗人员食物供应减半！部队行进过程中分批以小队为单位，前往医务站进行心理辅导！另外，我们不能一直这样被动挨打了！告诉哨兵，下次再发现那些怪物的踪迹，不要使用常规武器！五角大楼的家伙不是说，这次配备了好多概念级的新武器吗！什么脉冲、超声波、次声波、电磁炮、激光……上帝啊我不懂那些新鲜玩意，但能用的全都给我用上！既然是试探，那就试探的更彻底一些！我真后悔把抓到的那些怪物送去解剖，而不是拿它们当靶子！”沃顿好像恢复了状态，盯着赛文道：“你说你在试探它们，但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它们也在试探我们？毕竟，它们也不了解我们，就像我们不了解他们一样！”

“也许你是对的将军……”赛文不由看了眼一眼默默不语的金发少年。

“我能插句话吗将军？”比尔说道，“你说非战斗人员食物供应减半，是真的吗？这样不行，供应本来就已经减少了许多，再减半根本吃不饱。他们都是珍贵的人才，等进去极点附近之后还要靠他们来解决危机，你不能……”

沃顿道：“抱歉站长，进去极点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们的食物恐怕不够了，现在一切以战斗人员优先！而且你也看到了，似乎现在的问题不是南极，而是这些敌人！我们杀光他们，然后问题自然就解决了！你说是吗比尔？”

“不不，不是这样的，就算你能完全消灭它们……”

“够了比尔！”沃顿再次抢白，面无表情地瞪着比尔道：“少吃一半死不了人，你说对吗？而我的战士，却在要到达极点之前，拼了性命地保护你们的安全！而且食物缩减并不一定会持续多长时间，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也许很快就会平衡的！”

比尔被说得不说话了，所谓的平衡，代表的不是食物增加，而是不断增加地人员伤亡。吃饭的嘴少了，食物供给自然就平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