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伊甸之底

万里之外，东非大裂谷，伦盖伊火山之下。

“咱们这么走下去，不会走到地心去吧？”周欣抱怨道，已经走了好久，她有些累了。

“想都别想，到不了地心你就被烤化了。”罗瑞打趣道。

罗瑞、赵庆中、王宣威和周欣四人，与守者的专家团结伴在伦盖伊火山之下的地下世界里探索着。被火山口的那股水涌带到地下，一路颠簸中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到底是身处在地下多深的地方，只记得那个下坠的过程异常的漫长！四周中充斥着一种炙烤似的高温，偏偏一点风都没有。而周围的环境，着实跟着平时常见的地下洞穴和溶洞的地质结构完全不同！给人一种很直观的感受，这里和那些地方绝对不在一个深度上！

此时他们身在一个极为广大的地下空间，地面上生长着大量的水晶簇和一些说不出名字的矿物。岩壁上偶尔还会发现各种宝石，红的、蓝的、绿的、紫的，在灯照射下五光十色，光芒令人迷醉。可当众人想将它们抠下来时，这些石头往往一凿就碎了，无奈只可远观。

“上帝啊！《旧约》里说，‘那里的地上撒满金子、宝石、红玛瑙’，原来是这样！它在地下，所以蕴藏着各种矿物！太神奇了！”神学家说道。

宝石到底是稀少的，最多的还是水晶，一路看到的最大的一根水晶柱高度接近10米，如一块通天透明的水晶高塔，这是闻所未闻的景像，让众人一度以为自己到了地心。开始时大家还啧啧称奇，可一路走到现在，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要再看了好吗埃文？顺便也告诉你那个手下，不要再装了，把丢掉的武器捡回来！”地质学家卡特抱怨道，“一群土包子，那宝石明显不是真正的宝石，至于吗？！满地都是黄金和钻石的地方你们见过吗？”

“说得好像你见过似的。”佣兵队长埃文回了一句，此时他身边只剩了一个手下，还在不断的丢掉武器往包里装矿石。

“我……”卡特一下子没话说了。

“咱们见过！”周欣小声对罗瑞道，满满的炫耀神情。

“卡特，能不能通过矿物分析出我们现在大概在什么深度？”专家团领头的沃伦问道。

“抱歉，我就是告诉你，也完全不准确！这东西分布深度太不均匀，没有准确数据。我只能说，我们现在的位置……很深！很深很深！”卡特道。

“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没用的地质学家！真不知道上面为什么把你派来！”人类学家乔治道。

“呵呵，你尽管去问他们！我真希望没参与到这该死的任务里，能不能活着回去还是未知数！”卡特无所谓道。

沃伦皱眉问道：“你让埃文他们不要丢掉武器，为什么？你感觉这里会有危险吗？”

“我是怕像传说中那样，不知从哪冒出一个魔神来！再说那几个人华夏人很能打的，小心他们反水！”卡特道。

不料他话音刚落，走在前面的人脚步突然一滞！随着前进，灯光一点点驱离前方的黑暗，两座巨大的雕像从阴影中被揭露了出来！刚提到魔神，怎么就有东西出来了？！

众人惊惶之余，做为历史学家的沃伦开口道：“都不要紧张，这是一个好现象！至少说明我们没有来错地方，这里有人来过，甚至修建了巨大的建筑！让我看看……这是……”他一边说一边迈步上前，借着灯光好好端详起了两尊石像。

“真是奇怪，明明已经到了非洲中部，雕像却有些像古埃及的风格，却又有很明显得不同。”沃伦喃喃道。石像高近20米，整个体形的比例有点失调，魁梧之余显得非常粗壮。左边一座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是条裙子似的长袍，头上却带着一顶不成比例的尖尖的大帽子，帽子两侧还伸出了一点翼展。

再看另一边的石像，身上打扮和对面的差不多，没带帽子，而且头是个兽头，前半边已经掉了，只能大概看出是狮子或者狼的形象。两尊石像全都雕凿的非常粗糙，鼻子眼睛都分辨不出来，整个人物形像模糊的分辨不出更多，只能看出这么一个大概来。

沃伦想了想说道：“单看一个不好分辨，两个放在一起就好判断了。如果古埃及神话，兽头那个要么是狮头的无序之神泰芙努特，要么是胡狼头的死神阿奴比斯。我更倾向于是后者，因为那顶帽子的形像，有些类似古埃及的冥神奥西里斯。两个神是父子关系，同掌冥府。在古埃及语中冥神被称作‘Neb-ertcher’，意为‘世界边缘的王’！呵呵，倒是和这里非常的对应。至于为什么这里会有古埃及的神像……”沃伦说着看向了神学家亚瑟。

神学家道：“古埃及的冥神是大地之神和天空女神的长子，而在古希腊神话中天地之神最先诞生的是泰坦巨人，同样被后来兄弟所害，最终生活在了地狱里。两者虽然出入很大，但不排除原始模板很可能出自同源，都来自这片初始之地！甚至不排除这两尊雕像要比几个文明传说更古老的可能！也就是说，这些不是古埃及人的神像，而是古埃及人根据这些形象才设计了他们自己的神像！”

若是洛雨在这里，她一定会告诫他们那些不仅仅是神话，众神中真的有一支对人类最没好感的，最终生存在了地下！让他们赶紧离开！

“明明就不是一个神系的好不好……”周欣小声道。

亚瑟反驳道：“但很可能是一个源头分解、分析出的不同内容！就好比古埃及、古希腊和古罗马的神话里都有狼头神，虽然职则不同，但最初的形象来源可能是一样的！”

罗瑞道：“你等会……你们的意思是不是说，古埃及人或者是别的什么人，在这里修造了一座冥府？我们不是该在伊甸园吗？！神谕里怎么说的？天堂与地狱一线之隔！我们该不会……走错了吧？！”

“别闹了，你真的相信有什么地府吗？”赵庆中道。

人类学家乔治道：“确实有可能比古埃及的早，要知道我们现在找到的极可能是人类文明的初始之地，一个原点！一切都可能是从这里开始的，包括人类神话最早的雏形。”

“好了都别说了，能在这里发现人类痕迹终归是一件好事！继续深入吧，往前应该会有更多的线索。”沃伦说道。此时谁都没想过，这些石像未必就是人类修的！

自出现石像之后，广大空间开始如喇叭口似的一点点缩小，直到进入另一种地貌结构。远远看去，远方黑暗中出现了一个个的小光点，众人惊奇之余不由加快了脚步。走近了，才发现那竟然是好大一片发着绿色荧光的大型菌类植物！看上去就像一片三四米高的大蘑菇，伞形菌盖散发的光芒照亮了盖子下面的菌柄和一小片的地面。一大片蘑菇远远望过去，就如同黑暗中一个个的小房子和小路灯，宛如童话般说不出的漂亮。

王宣威拍了拍周欣问道：“这些蘑菇如何会发光？！会不会有危险？”

周欣从看到它们的第一眼就被迷住了，一边加快脚步一边答道：“发光植物虽然不常见，但还是有很多种的。其中最多的就是菌类！全球大概已经发现了超过70种会发光的蘑菇！”

“欣欣你慢点！”罗瑞一边拉住了她，一边对赵庆中道：“别担心，越是趋近黑暗的地方或容易进化出发光特性来，动物也是一样，就好像生活在极深海域里的鱼，因为终年不见光，于是很多都进化出了发光系统，在海里跟自带探照灯似的。”

王宣威点点头，却抽出了短刃道：“这里似有很沉的血腥气，还是小心点为妙。”

走进蘑菇林，什么都没有发生，众人原本的一点警惕之心也就慢慢放下了。周欣像个孩子似的在蘑菇林里欢快的跑来跑去，连连说这才有点伊甸园的样子！她发现蘑菇上有层粉末，同样闪烁着荧光，用力一吹就会飞起来。于是她一棵接一棵蘑菇的使轻的吹呀撞呀。那些粉末或潇潇的从伞盖飘落，或高高的飘上空中，随着气流不断飞舞着，如同夜空中的小星星，美得不似人间景致。

专家团的几个人却没有周欣这么好的心情，一路走得极为小心。关于地层深处的一切都是空白的，人类所到达的地下最深处是１２公里，而这对于一个半径超过６０００公里的巨大球体来说，真的只是挖开了薄薄的一层苹果皮。而这里似乎要深得多，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出现。

“我很不解，前面已经出现了人工建筑，为什么这边却荒芜如森林一样？”沃伦说道。

“生物覆盖，就像荒城被植物掩盖了那样，说明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生物学家亚当说道。

“太神奇了，凡尔纳描绘的那个地心世界是不是真的存在？”神学家亚瑟说道。

“你一个神父还看《地心游记》？”卡特问道。“你要知道，地心这个概念很模糊，地壳之下依次是岩石圈、软流团，上地幔，下地幔，外核，内核。地心是绝对不可能到达的，单是地下50公里处，软流圈与上地幔之间的莫霍面，温度就将超过300摄氏度，人下去等于走进一个烤箱里，一小时都不可能生存。”

亚瑟干脆没理他，说道：“按照常理推测，这里应该自古埃及开始就没人来过了，那雕像至少该是四五千年前的东西。可它们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它们……似乎没有那么古老！会不会是在元公前后，依然有人生活在这里呢？”

“啊！”这时蘑菇林中突然传来一声充满了恐怖的尖叫，那是周欣的声音！罗瑞和赵庆中闻声连忙跑了过去，看到周欣蹲在一棵已经枯死的大蘑菇不远处瑟瑟发抖，蘑菇上有个洞，地上有半具碎成一块块的干枯骸骨。

原来周欣刚才玩撞树，在这棵已经死亡发脆的蘑菇的菌柄处撞出了一个缺口，之后一具骸骨猛得从蘑菇里面探出了身，探出的上半身瞬间折断，直接拍到地上成了碎块。

这一发现着实让人意外，蘑菇里面怎么会有尸体？罗瑞道：“我听过一个传说，说在战乱年月一家人逃荒，其中一个人死在了路上。当时没条件安葬，为了方便寻找，家人就把他埋在了一棵树底下。可几十年后来他们再来寻找尸体的时候，将树根整个刨开都没发现亲人的尸体。树倒了，就有人准备将它砍了做木材，没想到人们竟然在树杆里面，发现了当初那人的骸骨！具说是随着树的生长，将尸体带到了上面去！”

“你是想说，这尸体原本埋在地下，后来随着蘑菇的生长，才被顶出地面长在了蘑菇里？”王宣威道。他想了想，提到来到不远处的一棵蘑菇前，挥刀将菌杆劈开了个口子，发现里面竟然拥挤着三具骸骨！之后他又劈开了一棵，里面也佝偻了着一具骸骨。

“天啊！不会每棵蘑菇都是长在尸体上的吧？！”卡特道。

“也许这就是片古时的坟场，别忘了，进来时门口站着的可是冥王和死神！这里也许真的被当作冥界了。”神学家道。

“别想那么复杂，也许就是个史前人类的坟场。”沃伦上前观察道，“从骸骨的风化程度看，已经有些化石化了，他们应该死了很久很久！比这些植物要早很多！”

“可以早到1万年前吗？”一旁的人类学家乔治突然问题。

“不可能！”沃伦道，旋即皱眉反问：“你是人类学家，应该比我懂这个吧？”

乔治道：“就是懂我才奇怪，这些不是人类！嗯，我是说他们不是现在的人类，也不是人类的祖先智人。他们是穴居人！”

“尼安德特人？”沃伦问道。

“像，但又不太一样，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穴居人化石。”乔治道。骸骨的特征与现代人有着非常明显区别，按照正常现代人的身材来对比，它们个子矮得多，但肩宽背厚，宽度几乎能顶正常人的一个半。颅骨奇大，几乎达到现代人的1.5到2倍！面骨也有很大不同，大鼻孔大嘴大下巴，牙齿不能大小是普通人类两倍到三部分。“和穴居人的化石很像，但你们看这些骸骨额头太阳穴的部分，一边有一个凸起，像是两只没长出来的角。这个是我从来没见过的。”

穴居人，现代人类祖先的近亲，于史前时代居住在洞穴里的原始人类。自冰河时代起穴居人就和人类祖先共同进化着，经过近百万年的迁徙，族群遍布亚欧非三大洲。但到了史前2.5万至4000年期间，穴居人就像蒸发了一样突然消失了，在之后的岁月里，再也没找到这一人种留下的痕迹。

“那个给人类传输了很多劣质基因的人种？”罗瑞听他们的对话问道。

“什么传输劣质基因？”赵庆中问道。

罗瑞答道：“目前穴居人里我们了解最多的是尼安德特人，而这个人种在进化的过程中和现代人类祖先的智人多有交集。嗯，这个交集不只是协同狩猎，还有类似于通婚的那种，双方有性的交集。呵呵，那时候的人类祖先还不能完全称之为人，关系有点乱。在那个没有文明，体力的作用远超脑力的时期，人类祖先虽然很聪明，但还非常弱小，平均身高不到1米4，身体也羸弱。而穴居人粗壮结实孔武有力体格强壮，只是脑子比较笨拙，但只凭借强壮这一点，就让他们在近百万年前早期人类种族中占据了主导地位。”

“他们因此获得了更多的交配权，于是带有穴居人基因的人类后代也就不断被繁衍出来，穴居人的基因便一代代的容入人类祖先的血脉里。这是个耗时数万甚至数十万年的过程中，各种混乱的杂交后，使之成为了人类基因的一部分。而这部分基因在今天看来，给人类带来到一系列的健康问题。比如抑郁症、过敏、皮肤病、心脑血管的血栓、吸烟上瘾、营养失衡、2型糖尿病等等。实际现在人类基因中携带的穴居人基因仅占总数的1.5%左右，可就是这1.5%，能给你提出一长串的常见病清单。”

“实际情况没有那么严重。”人类学家道，“实际上人类基因组有自行选择优胜劣汰的力能，留下的都是它认为有用的，否则早就会有更多不好基因掺杂在基因图谱里了。穴居人的基因虽然在今天暴露出了它的缺陷，但在时刻为生存拼搏的蛮荒时代，这些都是超强超有用的生存能力！不能为了这两百年间的健康问题，就否定过去几十万年人类的进化成果。如果有一天世界末日重返蛮荒，这些今天看来的缺陷，依然能爆发出惊人的作用。”

“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哪天世界要是重回蛮荒，人类文明估计也就差不多到头了，多不多这一口没啥区别。”罗瑞道，“你是人类学家，知道他们是怎么灭绝的吗？这里发现穴居人，会不会是他们从穴居直接转到地下了？”

人类学家摇头道：“所有穴居人突然一下子全都转到了地下生活？不不不，做为一个遍布世界的种群，他们消失的原因不可能这么简单。现在比较认可的说法是，它们很大一部分融入了现代人，成为现代些人种的祖先。而其它的，则被自然环境和后来发展起来的现代人的祖先消灭了。早期他们确实有着体能的优势，但在人类进化的最后一万年里，现代人凭借着智慧和更完美的基因，进化速度突飞猛进！学会使用更多的工具，更懂狩猎和生活，更强的繁殖能力，超强的免疫系统，这些都将穴居人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生物学家接话道：“我甚至怀疑穴居人的灭绝，和他们基因存在的先天缺陷有关系，在面对一些特定的自然环境改变或者疾病时，他们的免疫系统会失去做用。一万年前一颗彗星在地球上空爆炸，造成冰川末期的地球进入了最冷的一千年。环境突然会带来一系列的问题，比如更大的鼻孔无法过滤空气中激增的有害颗粒物，比如无法抵御寒冷容易发生流感，而这种流感恰恰是他们自身免疫系统无法抵御的，那么整个族群才在短时间内集体消亡也不是不可能。要我说这才是现代人祖先最厉害的地方，一套‘优胜劣汰’的基因进化法则！开启智慧，增强免疫系统，单凭这两点，就把其它所有生物都甩在了后面。”

“呵呵，说得就好像被改造过一样。”赵庆中笑道。

没想到人类学家竟然很认真的点头道：“对，我也认为有这种可能！否则根本没法解释为什么在最近这10000年甚至5000年的时间里，人类的发展速度比之前200万年的加到一起还要快！而且我提到的10000年前那颗彗星的爆炸，所带来的影响，几乎让整个北半球的原始人进化停滞了下来！在那段最寒冷的日子里，包括剑齿虎、猛犸像在内的无数哺乳动物都灭绝了，所有接近现代人的原始人种几乎都消失了！”

接着他用一种很郑重的口气又道：“而且就在其它原始人种消亡的这个时段里，人类竟然开始饲育家畜了！你知道这是多不可思议的事吗？！其它人种悄然消亡，人类却带着他们的猎狗和饲养的猪羊一寸寸的占领了世界，他们生存的越来越好并快速发展了起来！就好像……只有他们被选中了一样！我甚至觉得，如果上帝是外星人的话，那么伊甸园，就是一个提升人类基因，开启人类高速发展历史的生物实验室！”

“你又来了……”神学家抱怨道，“都来到了这里，看到了门口的冥神雕像，那些类人生物的尸骸简直就是传说里魔鬼的范本，你还不相信神的存在吗？神谕中说乐园与地狱一线之隔，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不能确定到底是来到了伊甸园还是传说中地下的冥府。但至此我们证明了它确实存在！”

“伙计，魔鬼的范本不是那个样子的，有些东西，比它们还像。”罗瑞想到之前遇到过的魔鬼大蝙蝠，不由开玩笑道。

一行人没有停止前进，此时又提到伊甸园，大家不由加快的脚步，想看看这传说中的地方到底存不存在。穿过蘑菇森林，又到了一片广大的地下空间，众人刚一走进，就一下子被迷住了！

乍一看，一根根散发着幽蓝色光芒，藤蔓和植物根须一样的东西，从看不清的高处一根根地垂下来，如同夜空中一根根幽蓝色的丝线。它们并不十分密集，还有的附着在四周的岩壁上。如同这大地内的一条条脉络。

可这副美丽的画面却经不住细看，“我的天，那是什么玩意？！”罗瑞指着岩壁一边叫道。那里有个不深的凹坑，藤蔓贴壁生长，却在坑包裹成了一个人形！随着众人注意力的移动，他们发现岩壁上的凹坑不只一个，每个里面都有一团裹成人形似的藤蔓，而且垂下的藤蔓中竟然也有很多都像包裹着东西一般。

“里面不会也是穴居人吧？就像那些蘑菇一样！”周欣有些害怕的躲在了后面。王宣威来到一团藤蔓前，再次用刀刨开，里面除了中间一小部分是空的之外，其它地方全都被藤蔓塞满，并没有发现他们预想中的骸骨。

“呼……放心吧欣欣，没事。”罗瑞这才松了一口气，吐槽道：“真是奇怪的地方，怎么连藤蔓都能长成个人形！”说着话四下张望间不经意的一抬头，他突然就看到头顶两三米的地方一双惨白巨大的眼睛在盯着他！吓得他全身汗毛都炸了起来，嗷的一声就往后退！

几乎就在同时，另一边专家团也传来了惊叫声，跟着还有枪声响起！两拨人连连后退，一直退到来路边缘，才顾上仔细查看。藤蔓上，岩壁上，不知从何时开始出现了一个个惨白的身影！

灯光下看清了它们的真容，这些生物体型有些像人，脑袋很大，眼睛全白没有黑眼珠，鼻子骷髅似的只有两个黑窟窿，嘴巴很大，下颌宽广，嘴里的牙齿尖利的让人害怕！它们身材低矮，粗撞，头上有角式的凸起，身后还有一条小尾巴，有些像人手的似爪子又粗又长，指抓尖利，不论是抓藤蔓还是攀岩石都轻而易举。

“你说这玩意是穴居人？是人类的近亲？！这特么明明就是怪物好吗？！”卡特问向一旁的人类学家。从体型和相貌上看，这些生物和他们之前发现的穴居人骸骨很像，但又完全不一样，多了条尾巴，额头上的角质更明显，四肢比例也发生了变化！可最大的和之前那些骸骨不同在于，这些活体生物的长相更加狰狞，一举一动中，都透着一股子凶残劲！

“这个……这个……我的天啊……”人类学家也惊呆了，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才说道：“这些生物和外面的骸骨很像，但也有很大区别，不过一些固定特征明显被保留了下来。这是一种为了适应环境而发生的进化！”

“尾巴都出来了你管这叫进化？！退化吧？！真的是穴居人？”卡特道。

“至少特征非常像！”人类学家道。

“长得还真不是一般的凶残！埃文，能对付吗？乔治，穴居人个性怎么样？凶残吗？”沃伦分向别二人问道。

“至少子弹肯定够用！”埃文道，他早就在忙碌了，大概看了看，这种未知生物有数十只。弹药还算充足，但己方会操控武器的只有自己和仅剩下的一名佣兵！

“他们灭绝了近万年，谁知道他们是什么个性！”人类学家乔治抱怨道，“再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就算是有理智的人也早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眼看那些生物沿着藤蔓和岩壁一步步逼近，一旁的生物学家哆嗦着说道：“生物的习性和它们生存的环境有很大的关系。一般生活在地下的生物都非常小，但偶尔出现大型地下生物的时候，它们往往会很不好对付！因为它们庞大的体型需要更多的食物来支撑，而在这种地下世界里，最为匮乏的就是食物！野生动物每天最重要的是猎取食物，而地下生物的处境比它们更是窘迫百倍！所以我认为，当它们看到任何已知的还是陌生的物种时，第一反应不是它们是什么，而是这东西能不能吃？！”一番推论听得众人毛骨悚然！

“狗屎！”眼看它们越来越近了，距离不过五六十米，仅剩的那名佣兵第一个把持不住，抬手就是一枪！一只离得最近正准备靠过来的未知生物，一下子被爆了头！

随着这一枪，对面那些生物的气势为之一滞！这边的众人也做好了开始作战的准备！

没想到，那些生物竟然全都从岩体和藤蔓下到了地下，佝偻着身体直立行走到了被爆头的那具尸体跟前。几十只怪物围在尸体旁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嘶吼着，听不懂在说什么。虽然众人也不知道它们没有瞳孔的眼睛是不是能看到东西，但这一系列的动作却显得非常人性化，甚至使他们有几分相信这些怪物真的曾经是原始人的一种了。

很快低吼声停止了，怪物们似乎商量完了，它们扭头佝偻着身体向罗瑞和专家团的人走了过来。众人心中明明都戒备到了极点，而对面的生物也明明非常狰狞，但大家心里不知怎么就升起了一种感觉，似乎对方并没有什么恶意。

“那个谁，你刚才的判断靠谱吗？我怎么觉得，他们是有理智而且挺和善的呢？”周欣向生物学家问道。

不待生物学家回答，人类学家就解释道：“他说得只是一般情况。如果这些真是进化后的穴居人，那么他们多少会有些理智，会思考，对于疑似同类的生物未必就抱有敌意！至少，看他们现在的反应应该没有。”

“别放松警惕，你们可是刚刚杀了他们的同伴！”赵庆中道。王宣威没说话，一只手紧紧的握着刀柄。

话虽如此，可怪物们的似乎没有没有攻击的意思，一步步走到他们近前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站在最前面的一只怪物突然向旁边侧了一步，一只尖利的爪子伸出来慢慢摆着动作，最后划向身后的道路，大家感觉它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狰狞的利爪和似乎优雅的姿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站在它身后的那些怪物，则立列两旁闪出了一条通道。

这一动作瞬间就赢得了大家的好感。人都有一个很奇怪的毛病，看到其它动物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能配合自己，就会觉得它“通人性”，是可以交流沟通的对象，瞬间就会好感度大增。相对的，不通人性，那就是野蛮和危险的代表。而对面这个更明显，它们不但通人性，而且有善意，会思考，同时还会用人能看懂的方式表达！加之外形有几分像人，给大家的感觉很奇妙，对方好像钟楼怪人似的，外表丑陋狰狞，但内心却是单纯友好的。

最激动的莫过于人类学家，几乎都想过去跟它们握手了。兴奋的道：“看到了吗？他们有智慧！他们真是穴居人进化来的，人类的近亲！”

“看他们这样子，连衣服都没有，确定是进化，不是退化吗？”卡特道。

“智慧和文明是通过交流才能共同发展起来的，亚欧非三大洲相互连接，所以出现的文明最多也最发达。反观一些独处一域，闭塞的海岛文明和雨林文明，因为故步自封，虽然和全世界一样是过了几千年，他们却还保留着最原始的生活习惯。就好像别人用两千年走了100步，而他们只走了一步，甚至原地踏步一样！”人类学家说着看向沃伦，“他们既然发出了邀请，我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反正总是要往那边走的。”

沃伦权衡了一下，身处陌生之地，对方这些土著没有敌意最好，现在发生一场冲突对他们绝对没有处好！便开口道：“走吧，跟过去看看。就当我们自己是发现美洲大陆的探险家吧，我们的情况和他们很像，来到一片陌生的新大路，原住民都保持着原始的生活习惯。试着对它们友好一点，但别放松警惕！”

大家听着也觉得有些道理，便由两个持枪的带头，穿过两旁的怪物向前走了过去。领头的那只怪物走在最前面带着众人，剩下的都跟在身后，有几只没有动地方。其实沃伦的思路没错，但众人都忽略了一点，他们几乎全都下意识的，把这些怪物真的当成了和自己一样的人类！

走出一段之后，罗瑞回头看来路，穿过人群的缝隙看到还有七八只怪物守在刚刚被枪打死的那只身边。它们跪坐成一圈，似在为死者祷告。可惜他们走得远了，否则就会看到，其实那几只怪物已经用利爪剖开了死去同伴的尸体，攫取着同伴的内脏和血肉大口大口的咀嚼着！生物学家没有猜错，这里的生存环境比外界残酷百倍，无论看到什么，它们的第一反应都是，这东西能不能吃！

途中大家发现，这些怪物似乎看不见，反应却出奇的敏锐。进距离观察，发现这些家伙比远看还要狰狞，皮肤粗糙厚实，给人像石头一样的感觉，指爪关节粗大，力量极大。最奇怪的是它们的沟通方式，双方语言不通，对方又未必看得到。可偏偏让几个人觉得，通过手势总能明白它们的意思。

一直向斜下方走，大家的注意力全在这些怪物身上，丝毫没有注意走了多久，周围环境发生了怎样的变化，直到下面出现了一条巨大的河床！河床四周全是潮湿的，河底也没有完全干涸，一些长相奇怪的小鱼还在污泥里兀自挣扎着。似乎刚才这里还有水，刚刚才断流了一样。每每发现河床里的生物，就会被怪物们直接填进嘴里生吃掉。

而领头的那只又做了一系列手势，虽然说不通，但大家确实看明白了它的意思。它似乎是在说，祖先来自这边，后来才迁移到更深的地方。这里本来是不通的，许多许多年都过不来。直到今天河水突然消失，它们才遵照指示来对岸查看。

“遵照指示，它们是有分工有组织的！”人类学家惊喜道，“社会关系越复杂，文明越先进，不知道他们进到底化到了什么程度！”

“别想得太好！你看它们这样子像有什么复杂的社会关系吗？除了会比划几个手势，跟猴子有什么区别？”卡特道。

“它表达的这些很有意思，似乎是这大条河隔绝了它们向上的通路，直到今天河水消失，它们才重新踏上了祖先生活的地方。会不会和咱们有关系？”另一边周欣问道。

罗瑞点头道：“有可能，就像你之前推测的那样，这地下的秘密和水压有关系。不过照那么说，咱们岂不是真的要走进了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