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笔记

三个人不再说话，心情一时都有些沉重。走进神父的卧室，三个人一阵翻箱倒柜，结果在床板的背面发现了一个抽屉似的盒子。盒子紧紧的镶在床背面，像个隐蔽的床头柜。抽出抽屉，里面装着一本笔记。打开笔记，上面全是英文，三个人顿时有点傻眼。罗瑞说道：“我来吧，英语扔好几年了，不知道还能认出来多少。”

翻开笔记的第一页，罗瑞缓缓念道：“1899年2月19日。医院建成了，今天是我带着他们上岛的第一天，也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些被放逐的人。他们并没有传说中那么恐怖，其中很多还很年轻，甚至还有孩子。我看到他们眼中的恐惧，他们似乎很怕我。他们不知道，我的心中同样充满了恐惧，上帝，请庇佑你的奴仆吧。”

“就在情人节那天，为了远离这些不洁净的人，妻子带着孩子离开了我。拉马神父对我说，我的牺牲是有价值的，要让这些东方人明白，天父的爱是无处不在的。被去问及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一个没有淡水的小型岛屿时，他只说了一句话，这是神的旨意。教会会定时派人送来食物和生活用品，但他们只会把东西放到海岸上。今天开始，这个岛上将只有我，和这些麻风病人。”

念到这里三个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真的是传染病医院！不过项昊反倒不怕了，他挠着头问道：“麻风病？麻风病好像没这么可怕吧？”

“那得看是在哪儿。”罗瑞说道，“解放前广东沿海附近是麻风病的高发区，虽然现在已经很少见了。但对很多人来讲这个病绝对是个非常恐怖的传说，给人的感觉甚至比艾滋、癌症之类的要可怕的多！估计昨天那货看这地方曾经是麻风病医院，自己的又碰了什么东西，才吓得把手指都砍掉了。”

“有那么厉害吗？需要砍掉自己的手指？”王轩之前没听过这种病，不解的问道。

“当然厉害。这病潜伏期长，经常到晚期才会发现。而且治愈时间极长，就算治好也是烂手烂脸再也无法恢复了。另外它传染性极强，放到解放前，谁要得了麻风病，所有人都会远远的躲开他，那是会被社会所不容的！就像这医院似的，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要被放逐到这里。”罗瑞说道。

麻风病的历史几乎和基督教一样久远，《圣经》中将麻风病人称作“不洁净者”。得了麻风病的人神经末梢坏死，导致身体溃烂、毁容。虽然很少引起死亡，但可导致肢体残废和畸形，使患者丧失劳动力。其它瘟疫式的恶性传染病，当患者变成一座座墓碑后剩下的只是传说，而麻风病却会留下活着的见证。加上它极强的传染性，在医学不发达的过去，古人对它的恐惧是今人所不能理解的。

几个人不知道的是，西方的沿海国家多有海岛，从很早就有把麻风病人放逐到荒岛上的传统。到了从清末基督教传入中国，就有传教士开始在近海的海岛上建立医院，收容麻风病人。就在江门附近的大衾岛上，就有这么一座由美国传教士及华侨筹建的麻风病医院。自1924年建成至今，历经80多年的风雨，已经收治了超过一千名麻风病患者，很多病人上岛后就在此生活了一辈子，到死也没有离开过一步。

“再往后呢？”王轩问道。

“再往后呀……”罗瑞大至往后翻了几页。发现这个神父的日记写得很少，日期的跳跃非常大，基上一两个月才有一篇。好像只有在极度想找人倾诉的时候才会写上几行，其中很多都是描述一个外国人独自生活在异国土地上的思乡之情。还有一些是关于病人的记录，和这个神父无聊时做的一些小实验。

“看不出这个神父不但是个医生，对其他学科也懂得这么多。”罗瑞说着又把笔记翻回第二篇，继续念道：“1899年3月17日。一个月过去了，到现在他们依然很怕我。我也不明白他们的一些习惯和社交方式，也许这就是文化的不同吧，神秘的东方人。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善意和忧伤。他们中很多人的病情并不严重，几乎和普通人没两样。可岸上的人还是畏之如魔鬼，将他们送到了这里来。令人不解的是，今天所有病人都很奇怪，特别是入夜以后！我从不知道麻风病还有这样的症状。马拉神父让我定期上报病人的情况，要不要写信对他说一下呢？”

“这神父也够傻的，多半是被那个叫马拉的忽悠到岛上来的！”罗瑞读完第二段又继续往后翻，一边辨认着英文，一边自言自语道：“后面也没什么啦，都是些抱怨呀、实验呀还有乱七八糟的和病人的事情什么的。1899年……1900年……1905年！天啊，这个老外到底在这里住了多久！”

“怎么？他来了还能走吗？”项昊问道。

“当然了，就是教师去边远地区支教也是有年限的嘛，而且回来会被重用的。”罗瑞一边翻着笔记一边说道，其实有很多单词他都不认得，看到不认识的他就直接翻页。

王轩一直没有说话，两只手不停的来回掐算着，好像连后面的话听都没听。

“啊！原因在这里！”罗瑞继续念道：“我写给马拉神父的信，今天都被退了回来，因为他在3个月前就去世了。另有一封教会的来信，他们告诉我，原本承诺的五年离岛，现在泡汤了。因为暂时没有人愿意来这里，没有人愿意接手这些病人。看来我短时间内不能离开了，也好，换了别人我也不放心。”

“黑仔和细妹的孩子前两天刚刚出生，请我做了她的教父，我给她取名叫艾米。六年前的小孩子，现在竟然为人父母了，时间过得真快，我突然感觉自己已经老了。这些天一直在查家人从美国寄来的医学资料，我总有一种感觉，他们中很多人患的似乎不是麻风病。”

“等等罗哥！”王轩突然止住他的话头儿，说道：“你着重看一下每年三四月份的记录，看看里面有没有提到附近环境有什么变化？”

“什么意思？”罗瑞听得一愣，“你是想说，看看这神父知不知道外面海上有没有那个什么？”他指的自然是要找的那个特殊现像。

王轩点头道：“嗯，这个神父在海岛上生活了这么久，这里又正对着入海口不远，时间长了也许会有什么发现。而且更重要的是，刚才他提到了一个特殊的日期，1899年3月17号，也就是笔记里说病人们不对劲的那一天。我刚才推算了一下，那天正好是惊蛰刚过不久，农历二月初六！”

罗瑞惊问道：“农历二月初六？那不就是当初宋元决战的那一天！对了，1899也是9字尾的年份！己某年！不会吧？！难道这里面还真有问题！”

“咕噜……”这时一阵不和谐的声音传来，项昊的肚子开始叫了。也难怪他饿，昨天折腾了一晚上，一行人直到中午仍然粒米未进，滴水未粘。他本就有些坐不住了，此时开脆起身说道：“你们继续看，我去找食物和水。想吃鱼还是想吃鸟？”

罗瑞笑道：“算了吧你！能摘点野菜就不错了。对了，千万不要打鸟！谁知道有没有病！你们说，这麻风病菌真的还能在岛上生活这么多年吗？而且当初这里的人又都去哪儿了呢？”其他俩人谁也没吭声，这问题根本没人能回答他，罗瑞干脆又埋头翻起日志来。

项昊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算啦，要中招也是咱们三个全中，有福同享，有病同当吧。幸好萧卓她们没跟上来，不然这次没准要全军复没了。我先下去跟她们说一声，让她们别上来。”

不料话音未落，教堂外就传来了萧卓的声音：“项昊！罗瑞！你们在哪儿？”

“停！别进来别进来！”项昊听到声音就急了。可惜还是喊晚了，两个女孩已经走了进来。项昊急得骂道：“我说你这傻娘们儿怎么回事！都叫你别进来了！”

萧卓一听就爆了，回嘴道：“废话！你们一上午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们两个家伙的死活我不管，苏锦还担心王轩呢！”她还想继续数落项昊，王轩连忙解释了这里的情况，萧卓才算消了气。听说了麻风岛的事她倒没有多少害怕，甩甩头发道：“还当出了什么事呢，原来就为这个！哪有那么邪乎，都几十年怎么可能还有病菌？！你们不是找到线索了吗？接着看吧。项昊，苏锦，咱们找吃的去。”

这废弃的村寨里还有不少生活用品，特别是一些在海边捕鱼的工具，给他们提供了很多方便。项昊做了个简易的蒸馏器，在一个大盆里面套了一个小盆，罩上一层塑料袋，在塑料袋上，小盆的正上方压了一块石头。这样当大盆里的水加热挥发后，蒸汽在塑料袋上凝结成水珠，就会顺着塑料袋凹痕滴进小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