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永夜的黎明

萧成荣又对她说道：“小卓，我也走了。唉，没想到宝贝还是被外人抢走了。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带着你的朋友赶紧离开吧！”他突然又变得和蔼了，没有了利益冲突，他不想把萧卓得罪的太死。又扭头点指着项昊说道：“小子！那一巴掌，二爷我记下了！”

“你还没过瘾是不是？！”项昊一肚子的憋屈和愤怒正没处发泄，举手又要抽过去。

“你你你……君子动口不动手！好汉不吃眼前亏！二爷不跟你一般见识！”萧成荣边往后退边说道，没几步就跑回了来时开的那辆车前，没管手下的尸体就开车跑了。

“你这哥哥真不是玩意儿！还没你像个爷们儿！”项昊对萧卓说道。

“那是个崇尚阴谋，喜欢背后下黑手……”萧卓话还没说完，众人突然听到空中再次响起了一声鹰啼！

“是上校！他没事！雪儿那只雕也回来了！”水静望着天空惊喜的喊道。果然，雪儿那只雕和上校一前一后向着岸边飞了过来。上校爪子上抓着什么东西，一只翅膀好像不太灵活，看来真的受伤了。

两只鸟儿一落地，罗瑞和雪儿就跑了过去。看到上校没事，罗瑞激动的喜极而泣，好一阵的检查和爱抚后，才如释重负的对众人说道：“没事，翅膀受了点伤，养养就好了。我们家上校结实着呢！”看到上校终于是没事了，大家长长了松了一口气。如此短的时间里，他们受的打击实在太多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上校落地时从爪子上甩下来的那件东西，竟然是个运动腰包。罗瑞溺爱的问道：“这是你从那个人身上拽下来的？唉呀，太危险了！下次不许你这样了！不然禁足一个月！”上校叫了两声，也不知道它听懂没有。

“看看这包里是什么？”听说是那蝠翼人的东西，萧卓把包捡了起来。“那种飞行方式，身上多带一点东西都会增加危险。他竟然不肯把东西放在飞机上，肯定非常重要！”

打开腰包，里面是两个密封的防水袋，一个里面装着一枚戒指，另一个里面装着一团花花绿绿的皮革，看样子像是张残破的皮地图。“这戒指上的徽章我见过……，在族谱里。”洛雨叹了口气说道。众人不约而同的想起她曾提过的，早已经移居美国的洛氏。又一个庞然大物终于出现了，面对一个扎根国外的大家族，他们还有机会把通天宝鉴夺回来吗？洛雨还会站在他们一边吗？大家心中的阴影更深了。

无数的难题向着这群身心俱疲的人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沉重的让他们几乎透不过气来。无尽的哀伤和沮丧后背，似乎还有一个巨大的深渊在等待着他们。一行人心灰意冷，全都沉默了，也全都绝望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无数人的欢呼声。众人扭头望去，视线就再也离不开了。谁也没有再去看那地图和戒指，现在哪怕通天宝鉴就放在他们面前，他们都未必会看一眼。因为此时在海洋的另一边，一幕巨大的变化，把众人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走了！那是来自生物本能的吸引力，那是所有生活在地面上的动物早已经写进基因里的，不可抗拒的对于光明的向往！

码头那一边，升起的孔明灯越来越多，千灯奔月，好像一颗颗飞上天空的星辰，仿佛连天边也被映红了一角。深蓝色的天幕在一点点变成浅蓝和紫色，漫天红彤彤的孔明亮，满地白雪织成的银色地毯，远方无尽的深蓝色冰海，交织成了一幕天地间的奇景。在天与海相接的尽头，一抹红晕正在慢慢冒出头来，那是红红的太阳在海中露出的一角。一道道柔和的光芒从海平面上射向四方，照亮了天空中的千里云霞和地面上的万里冰封。日出了！

摩尔曼斯克长达两个月的漫漫寒夜终于结束了，这座极地之都，终于迎来了它新一年的第一个黎明。大家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见过阳光了，他们甚至已经有些习惯这深沉的黑暗，忘记了光明的味道。但正因为经历过了无尽的黑暗，这一线光明才显得那么弥足珍贵，那么让人恋恋不舍。众人连眼都不眨，一动不动的任由那柔和的阳光照在身上，驱走他们周围的黑暗。

阳光所到之处，霸占了这里两个月的黑暗瞬间便土崩瓦解，在风中被驱散的无影无踪。凭海临风，那灿烂的光明仿佛注入了他们的身体里。原本疲乏之极的精神和躯体，在温暖中开始重新积蓄力量，连那裹住一颗心的层层阴霾，都被一点点的融化掉了。他们不约而同想起了在北京站时，周欣为本次行动随意命名的代号：黎明女神。经历了慢慢长夜，他们仿佛到这一刻才真正明白了黎明的意义。那刺破黑暗的一线光芒，仿佛正在宣告着黑暗总会过去，光明终将到来，给了天地间一切生命以希望！

那是希望的光芒！一种不需要解释，也无法解释的感觉缓缓注入了每个人的心田，化作无穷的勇气在大家胸中激荡着。心中的忧伤与沮丧都开始消散了，周欣第一个不能自已，她几步跑到了海岸边，任凭崖岸上激起浪花拍打，任凭冰冷的海风吹过面颊，她双手拢着嘴，向着茫茫沧海尽头的朝阳大喊道：“黎明女神！早上好！我一定要治好哥哥！我们是不会放弃的！”

“我们是不会放弃的！”似乎受了她的传染，大家都忍不住来到海边，向着朝阳放声呼喊起来。只有雪儿很不着调的喊了句：“给我烤肉！贫道饿啦！”闹得众人都忍不住笑场了，也让原本沉重的气氛轻松了很多。

陆林长出口气说道：“我现在想岳老头有句话说得真对，世间没有一样东西，可以灭绝人们向往光明的心！我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能站在黎明的阳光下，竟然是件这么幸福的事。”

洛雨说道：“按照地理常识来说，极夜后的第一个日初不会发生在早上，现在应该是正午。而且第一个白天会很短，日初应该早就开始了，只是非常的慢。太阳大概最终也只会露出一点，不到一小时后就会落山。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啦，在我们最需要光明的时候，它出来啦！”她像个小女孩似的又向着朝阳喊道：“谢谢你啦太阳！”喊完她自己都笑了起来。

笑过后她面容一整，先前的失落和颓废一扫而空，对众人道：“来说说正事吧！我们说好了，谁也不能放弃！”看到众人点头，她又说道：“真奇怪，先前通天宝鉴在咱们手里那么久都没有反应。为什么才到吕雁白手里就开始发光呢？”

陆林想想说道：“也许这只是一巧合。咱们拿着那镜子的时候，不是在水下就是在洞里，而且是在晚上。而吕雁白拿到透镜不久，天色似乎已经开始有点亮了。那时我隔着好久就能看清那具唐尸，当时以为是镜子发出的光，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周围环境的亮度整体都提升了！你们说这透镜发光会不会和刚才的日出有关。”

洛雨不置可否又说道：“还有一个问题，那镜子的能量从哪来？大家刚才都感觉到那股热量了吧？没有什么能量是可以无中生有凭空产生的，那能量会是从哪来的呢？我感觉，那个飞出大蝙蝠来的地下洞口，里面一定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那个地方肯定非常特殊，不然元人不会费尽力气把最终的祭坛修建在这里，还把通天宝鉴堵在了那个洞口上。对了，当时走进钻石塔，你们有没有感到一股闷热？应该就是从那地洞里传出来的。我怀疑，通天宝鉴释放的能量跟那个地穴有莫大的关系！”

说着她叹了口气，“地穴的来历，按元人的说法就是紫薇之下，黄泉之巅。先前我以为那只是古人的主观臆测，把发生特殊地理现象的方地当成了地狱的入口。可后来，西方神话中的地狱魔鬼，北欧神话中的镇狱巨蟹竟然真的都出现了！我自己现在也有些糊涂了，真不知道那些虚妄的神话背后，是不是真的隐藏了什么真相。”

周欣点头说道：“也未必没有可能。先前你不就说过，人类根本没有真正进入过地底深处嘛。没去过又怎么知道那里有什么？也许那洞口下面真的有一个地下世界呢。”

洛雨摇头苦笑，这个推测他们是没有能力证明的。她扭头问萧卓道：“萧卓你先前说通天宝鉴是你们家的。现在东西已经丢了，你可不可以坦诚告诉我们，那东西到底跟你们家有什么关系？”

萧卓沉吟了一下，点头道：“也没什么，只是那时咱们不熟，我觉得没必要跟你们说，现在无所谓啦。你们知道，通天宝鉴是元人从耶律铸手中得到的，并号称它是耶律家的传家之宝。其实那东西是耶律楚材从我家祖上手里夺走的！先前通天宝鉴确实是在我家手里。其实有件事应该告诉你们……我们萧家和耶律家一样，出自契丹。”

“契丹人？辽国？”洛雨皱眉问道。

萧卓点头继续说道：“你们应该知道，耶律和萧姓都是辽国贵族中的大姓。据说我家祖上曾是萧姓中的大贵族。那枚通天宝鉴，就一度都掌握在我家祖上手里。后来女真灭辽创建金国，契丹贵族有的跟着耶律大石远走中亚，有的则隐姓埋名投降了金国，大家还算相安无事。再后来，元灭女真，成吉思汗重用耶律楚材，而我萧家却日渐衰微。耶律楚材一脉对通天宝鉴就有觊觎之心，此时他权势滔天，便仗元人的势力将通天宝鉴从我祖上手中夺了过去，谎称这曾是他家的传家之宝！”

萧卓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耶律氏和萧氏间的关系真的很难说清楚，通天宝鉴是否真的是祖上从耶律氏手中强夺过来的我也不知道。但我听家里的老家伙念叨过，通天宝鉴原本并非是辽国之物，而是来自大宋！那是宋辽交兵之时，宋国在辽国的强大压力下被迫献给辽国的！再早的事家里的老家伙也不知道了，只说它好像还跟雷峰塔有点关系。”

“跟哪儿？”众人以为听错了。

“雷……峰塔呀。”萧卓声音越来越小，自己都没了底气，心中埋怨家里的老家伙们是不是老糊涂了？才会说出这么荒谬的一个地方，害得大家现在用看妖怪的眼神看她。

“跟雷峰塔有关的只有法海许仙和白娘子吧？！”项昊在一旁眯缝着眼睛说道，“洛雨扯出点神话故事，你倒好，连民间传说也扯出来了。怎么不说那东西是唐僧师徒四人，从大雷音寺取经取回来的？”

被项昊一奚落，萧卓不干了，两个人又斗起嘴来，周欣水静在旁边劝，叽叽喳喳吵成了一团。

洛雨拍着脑门摇了摇头，事情变得越来越没有头绪了。灾星，通天宝鉴，海洞中的地狱之门，神秘的葬天之地……，无数的谜团笼罩着他们。各大世家的势力也相继登场，一个个都是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细想起来，前路真是一片渺茫，尽头几乎看不到彼岸。想着想着洛雨不由的头痛起来，又用力拍了拍脑门。不经意见，看着那透过指尖照到脸上的柔和阳光，她释然了，只要太阳照常升起，一切就总有希望！

天空果如洛雨所说，一直持续着黎明的状态，太阳只冒出了一个头便没再升起。柔和的阳光照在海面上，深蓝色的冰海上泛起了点点银光。在众人看不到的远处，受伤不轻的吕雁白，正趴着一块三角翼的碎片努力向着一艘渔船游去。柔和的阳光照在房前屋后，照在垃圾堆中的唐代古尸身上。谁也没有发现，在他冰冷的身躯里，一丝若有若无的脉动，正在徐徐跳动着。

公平的黎明女神把希望带给了所有人，就看你懂不懂得抓住这希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