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冷战机器

众人依言打开了来时的门，抱了一大堆老式的防化服进来，各自套在了身上。过了一会，陆项二人抱着灰球走了出来，重新把灾星像个篮球似的装回了旅行袋里。萧卓两只眼盯着那灰球就挪不开了，她一点点的后退着，像是在看一颗定时炸弹。

“再等一会，上面烧的差不多了，我们上去看看。问题已经解决了90%，咱们就别等军方的人过来了，实在说不清楚！”陆林边穿着防化服边说道。

又等了半小时，几个打头的人先后穿着防化服走上向上的台阶，他们来到地道的入口，小心的按下了开关。活门缓缓被推开，露出了压在通道入口的两块还在燃烧的木块，教堂的天花板已经不见了，直接可以看到头顶的夜空。项昊把两块挡路的木板踹飞了，第一个爬了出来。

整座城完全没有了，远处的森林也被点燃了一大片。放眼望去全是燃烧着的废墟，除了一地瓦砾，连栋超过两层的楼房都没剩下。原本的教堂已经不见了，入口边上那个固定在地面上的十字架竟然没有倒，孤零零的立在废墟瓦砾中熊熊燃烧着。

所有人都重新回到地面上，被眼前世界末日般的场景惊呆了。“天啊，我们真把整座城都点着了。”罗瑞的语气中似乎还有些难以名状的兴奋。

“你们……你们一群平头老百姓，从哪找的这种东西？！还带着它到处跑！太危险了！”萧卓喃喃说道，说着她表情一变，“不过话说回来，有了这东西，什么研究所，什么训练营，全他妈的是浮云！到哪都能横着走了！天啊，这简直是希腊神话里宙斯的权仗！”

“放在国内被你们这些人盯着，更危险。”洛雨回答道，“眼前的惨状你都看到了，换你你敢使用它吗？所以有跟没有没区别。别大惊小怪了，你不也说过，我们寻找的东西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吗？”

“原来那老家伙一直要找的东西竟然这么变态！难怪他一直不死心。为了这样的东西，费多大力气都值了。”萧卓心中暗想道。

大家动手清出了一块平地，把雪狐的尸体轻轻的放到了地上。天亮以后军方的人会发现他，做为反恐的英雄，他会得到应得的待遇。将军难免阵前亡，作为了一个军人，雪狐用生命捍卫了他的祖国和人民不受伤害，他死得其所！担心还有没有消灭干静的病毒，众人没再多停留，先前的面包车已经烧的只剩下了一个金属架子，于是他们只能穿着防化服步行离开这里了。

走着夜路，老安德烈告诉众人十几公里以外有个小镇，之后就再没说过话。倒是彪子对一行人的真实身份充满了好奇，问他们是不是公门中人，来俄执行任务的？还一个劲的感叹，原来咱国家武器都这么先进了。对于众人的一再否认他完全不信，弄得大家非常无语。

好在有了先前在高纬度的经历，夜间的寒冷并没有给他们造成太大麻烦。沿着公路一直走到将近黎明，终于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稀疏的灯火。这时老安德烈突然让众人停下，很为难的对他们说道：“朋友们，前面就是城镇了。但是，恐怕你们不能跟我们一起走了，你们还是自己到镇上再想办法吧。”

“老爷子，你不会真当我们是扫把星了吧？！别听那婆娘乱说！”项昊说道。

“不是！不是！你们别误会！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说……”老人连连摆手，接着是一阵沉默。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搓着手举足无措，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跟众人说。大家静静的等着。足足过了有两分钟，老安德烈这才下定了决心，他有些无奈的抬起头，看着众人道：“好吧，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这秘密连我的家人们都不知道，包括我死去的妻子。其实，我也是克格勃。”

“什么？！”众人全都愣住了。眼前这位和蔼的安德烈大叔，他是克格勃？！做过人体实验，残害过无数好人，埋藏过生化武器的克格勃？！

“还记得我给你们讲过的那个牵涉到太子党的‘珠宝走私案’吗？原谅我没有对你们说实话。”安德烈有些踌躇的说道，“他们把我抓了以后，并不是无缘无故就把我放出来的。就像那天你们说的，遇到这种事还能全身而退非常不容易。事实上，我也没有能……”老人说到这里变得非常难过。

“您是在那时候加入的克格勃？”萧卓敏锐的问道。

“我也不想！是他们逼我的！”安德烈悲愤的说道，“他们要发展我，如果我不答应，他们会有无数种办法把我整死在监狱里，连我的亲人都不放过！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有老婆孩子在外面！我没有办法呀！！！”说到最后安德烈老泪纵横，“这件事在我心里藏了太久了，是他们授意我离开的马戏团。直到克格勃解散前，我都在演出路上给他们提供着情报！我不敢告诉家人，到妻子去世我都没敢告诉她！当他们的走狗，这是耻辱呀！你们不会明白的，她临终前我抓着她的手有多内疚。”

“克格勃要一个流浪艺人有什么用？”水静小声在后面问道。

罗瑞小声回答道：“间谍不是都像007那样的，就像明朝用锦衣卫治国那会，没准哪个官府里的下人都会被发展成锦衣卫。也许像这种小人物搜集的情报大部分都是没用的，但没用不代表不需要收集。当时苏联100万间谍，它总人口才多少？小人物，哪怕一生只能收集到一条重要情报，那么发展他就是值得的！比如说……灾星。”

“是呀，安德烈大叔也算是受害者了。像先前咱们讲的那个谣传，海明威、萨马兰奇这样的人物，都曾在威逼利诱下被发展成了克格勃。他这种小人物，又怎么斗得过庞大的特务组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陆林颇为同情的说道。

“克格勃不是已经解散了吗？这跟咱们能不能一起上路有什么关系？”洛雨问道。

“叶利钦解散了克格勃，20万世界顶尖的特工一夜之间全都失业了。可我很高兴，终于不用再做这种事了。但接着变故就发生了，克格勃解散了，叶利钦突然发现，一夜之间整个莫斯科全都是外国间谍，因为克制他们的克格勃没有了。后来的几年里，他重新组建了俄罗斯联邦国家安全局，一大批老人被征召了回来，一大批暗线被重新启用。98年的一天，他们又找到了我。”安德烈回忆道。

“就是说，你现在仍然在为他们工作？！”萧卓警惕的问道。这就非同小可了，如果俄国人见识过那座小城现在的样子，不可能不对灾星的威力动心。

“是呀，我还在为他们工作，马戏团里有他们的定位装置。当听说有恐怖份子出现，我已经偷偷把情报汇报上去了。后来又返回那座城，也是他们授意的。所以，你们一定不能跟我走！”安德烈说道，“你们都是好人！一路上救了我们好几次，刚才还拯救了整个贝加尔湖！放心吧，我不会出卖你们的！不然也就不会跟你们说这些了。”

“可他们问起那座城里的事你怎么说呢？”萧卓问道，她并不完全相信安德烈。

“除了你们，我是唯一活着出来的人。我会告诉他们，那几个中国人全都被恐怖份子打死在城里了，尸体都被雷火焚烧了。只有我躲进了教堂的地下室才得以活着出来，其它什么事都没看到。”安德烈说道。

“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陆林点头道。

众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最后周伟让陆林问安德烈要了联系方式，并且直接告诉他，灾星是有辐射的，这一行人就是因为被辐射了才会远赴俄罗斯来找解决的办法。同时让安德烈不要着急，等他们找到了解决办法，会联系他的。

周伟是刻意让安德烈知道这些的，不只是为了让他知情，也是为了给众人的安全多加一层保障。做为一个在国内商海沉浮了近二十年的成功商人，他早就不那么容易相信人了。善良？善良是可以被收买和要挟的！只有一行人的自由和对方的生命挂钩，对他们来说才是最保险的。

大家都脱掉了防化服，集中在森林中的一块空地上烧掉掩埋了起来。老安德烈跟众人告别，一个人先走了，留下大家准备从另一个方向进镇子。夜幕众人继续赶路，走着走着陆林竟然摔了一跤。

“想什么呢？连路都不看了。”周伟笑道。

“我是在后怕呀。”陆林说道，“你们想想，如果不是安德烈大叔最后良心发现，不忍暴露咱们。咱们就这么跟着他一路回到马戏团，那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刚才在路上那一会，才是咱们进入俄罗斯以来最危险的一刻呀。被一个国家盯上了，就等着束手就擒吧。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最后可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所以才说特务治国是很可怕的，谁都没有安全感。那么好一位老人，竟然也是个暗桩。”

“你不说我差点忽略了，真的好险！咱们一关关都闯过来了，但刚才那一关，真是侥幸。”周伟赞同道，“幸好安德烈是个好人，宁肯放弃荣誉和奖金也不愿出卖咱们，不然咱们绝对完蛋了。”

洛雨附和道：“说起来，克格勃真可怕，研究所里的科技幽灵，训练营里的克格勃教官，废城中的生化武器，对了，雪儿也是间接的受害者，一个美丽的女孩，生生被变成了丛林雪怪。还不止这些，最可怕的是，这架恐怖的冷战机器，竟然到了今天还在悄悄运转着。刚才只差那么一点点，咱们就要自投罗网了。这才是前苏遗留下来的，最恐怖的遗产……”

“你们这群人真不厚道！特别是周伟你个奸商！还骗老头儿说有辐射，看把人家吓的，太不厚道了！”萧卓抬了抬美丽的下巴说道。

“那个……辐射是真的……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来？”洛雨说着扑哧笑了出来，对她来说作弄萧卓是件很有趣的事。“好啦别担心啦，短期以内没事的，而且也不能确定就是恶性的。”

“什么？”萧卓脸色煞白的呆立在了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众人都走远了。她一边追一边喊道：“别跑！你们这帮扫把星！给老娘说清楚！老娘可不想当耶稣，为救世人牺牲了自己！！！”

回答她的是星空下众人的一片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