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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鬼门关,三道峡
“爷,我总觉得这老赖有事瞒着咱呢,你说,就三道峡那破地方,连个树都没有,还研究个屁啊,总不能在那研究土坷垃吧。”我望着仍悠闲哼唱着京腔的爷爷问道。
“小娃子,你懂个屁,人都是读书人,那点道道说了你也不懂,当初让你多读书你不听。”
爷爷一听我这满嘴脏条,顿时就怒了,抄起手里的烟袋锅子就奔我脑袋挥来。
我见势不妙,连忙挑帘往外跑去。看着要挨揍了,不跑才是傻子呢。
“我才不读呢,那外国名绕嘴的很,什么死皮眼博哥,他死不死皮眼管我什么事,反正我就知道,天大地大不如毛主席大,天好地好没有邓爷爷好。而且不是我说您啊,您这两句京腔都唱了几年了,您不烦,我都躁得慌。”
这几句京腔,是六年前我爷爷跟一个过路的班子学的,当时那戏班子的花旦想不开跳江死了,托我爷爷捞上来之后,老人家就死缠着班主学了这么几句。
打那以后,没事就要哼上两句。而且是前言不搭后语,之前还是白马坡前斩颜良,后一句就到了张子房背宝剑把韩信访。
小时候上完历史课回来,跟老人家说韩信是西汉初,关羽是东汉末,俩人差着三四百年呢,不可能有什么两军阵前大战三百回合的事。可就这他还不听,非说俩人阵前大战过,而且说急了就打,为这点事,我小时候可没少挨揍。
“嘿你这瓜娃子。”
爷爷把牛眼一瞪,站起来就要追,可再一抬眼,我早就跟道风一样跑出院门去了。
这种把戏,我跟爷爷已经玩了十几年了,可依旧是乐此不疲。也就是在玩闹间,我们能忘记生活的不易。
第二天一早,老赖便领着一队人来到我家门前,领头的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汉子。头发整理的一丝不苟,看着他的样子,比我中学那校长还要气派,一看就是个有文化的城里人,脸上一直挂着一丝微笑,见我从门里出来,便远远地伸出了手,开口说道:“想必这就是赖先生所说的奇人了,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想不到这么年轻。”
完,这是认错了人了。
我先是极不自在的抓着他的手上下挥动了几下,权当握手,随后便连忙道:“不不,你说的那人是我爷爷,他现在正在屋里等着你们呢,快请快请。”
这人的手,根本就不像个握笔杆子的,倒像是个在地上讨生活的汉子,手上的老茧比我还厚,看来在城里,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大官,否则也不会被派到我们这穷山沟里来。
听了我的话,这中年汉子面皮上竟然没有一丝变化,令我不得不暗自赞叹一声厚脸皮,如果是我,估计脸上早就变成猴屁股了。
那中年汉子呵呵一笑,随后便说道:“那也称得上是仪表堂堂啊,果然还是这古风古水养人才啊。”
这一说,倒是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夸我长得好,当然,我也明白这是奉承罢了。
等来到里屋,先是给他和老赖倒了杯茶水,随后我爷爷便示意他说出来意。
那中年汉子先是从兜里掏出一张彩色照片,我随手接过来一看,嚯,好大的一张脸啊。
照片上的男人大概三十冒头,一张白白净净的大饼脸上还点着少许麻子,鼻梁上方嵌着两颗绿豆眼,衬得脸盘奇大无比。
想必,这就是出事的那个家伙了。
“出事的这个人是我们科考队的一名勘察员,前两天在三道峡勘探土层的时候不巧遇到山体滑坡,整个人都被冲到了水里,我们队沿河找了两天都没找到,想必是被河底的暗流冲到下游来了,这不,就来麻烦您老了。”
说道这里,中年汉子冲着爷爷露出个歉意的笑容,“小徐啊,是家里的独苗,下面还有个五岁的儿子。所以我想,既然人都这江里,也算是天意,但是多少要给家里留点念想,所以想麻烦您老帮帮忙,先把他捞上来,让我取他身上个物件,然后我们再跟他家里商量商量安葬的事。”
话说的是在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听他的话之后心里却总泛出一股子别扭,一个物件不多的是,怎么还非得要这人身上的呢,就算是传家宝……可他娘的谁会没事揣着个传家宝漫山遍野的钻林子啊。
不过,这也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负责把人捞上来,剩下的是埋了还是扔回去都是人自己的事,只要有钱收就行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安全的基础上。
彼此寒暄几句之后,老赖便带着中年汉子先行离开,而我和爷爷则是直接在庭院拜过龙王之后便驾着乌篷船出了门,来到了三道峡。
三道峡经过前段时间的山体滑坡之后,可以看到大块的巨石裸露在泥土之外,原本深埋地下的树根更有如凸结蜿蜒的巨蛇一般。既然那人是在山体滑坡之时被冲进江里,那他有很大的几率被数吨重的泥土掩埋在河床之下,所以我跟爷爷便将打捞的第一站定在了这里。
当然,如果他真的被埋在了下面,那打捞上来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爷爷将船停在了河心,望向那奔腾不歇的江面,虽然那些冲入江底的泥土已经大幅降低了流速,但对有着鬼门关一称的三道峡而言却是完全算不得什么。
“瞅着这架势,那人被压在下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啊。”爷爷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抽出烟枪啵啵抽了两口。
我却对他的话有些不以为然,道:“放心吧爷,他要是没被压在下面咱不还省事了嘛。哎,看,他们来了。”
说着,便见到对岸的一条铁皮船上探出一颗黝黑的小脑袋,正是那雁过拔毛的老赖,在他身后,那中年汉子也探了出来,见我们望向他,还不忘冲我们挥了挥手。
我三两杆便将乌篷船撑到铁皮船下,在中年汉子惊奇的目光下稳稳地停靠在旁边。
等我们登上那艘铁皮船,便发现船上竟然还有两个人,想必这就是中年汉子之前对我们讲的那两名科考人员了,不过让我惊奇的一点是,其中一个竟然还是个娇俏的姑娘,一头干练的短发,长期经受紫外线炙烤的麦色皮肤令她看起来格外性感。
或许是感受到我有些失礼的目光,那女子白了我一眼,却没多说什么,这倒让我不好意思起来。
中年汉子注意到我们之间尴尬的气氛,便打了个哈哈,“阿琳,快来认识一下,这是颜先生。”
原来,这个短发的麦色女孩是北京一所大学的研究生,暑假和导师一起来三道峡研究地质构造,而那中年汉子就是他们的带队老师,死去的那个叫徐郐,则是一名助理导师。
具体这地质构造是指什么我也不懂,想必也是什么高深的东西,否则,也不会需要一群高学历的城市人三伏天来这山沟沟里喂蚊子。
一番介绍之后,章凯,也就是那中年汉子望向湍急的江面,眼中露出一抹担忧,“颜先生,江面水流这么湍急,一会小颜先生下水会不会有危险啊。”
我听闻他的话便是哈哈一笑,道:“章叔,您这就是小看我了,我从小先学会的不是走路,而是游泳,江边的孩子,哪个不是整天泡在水里,放心吧你就。”
说完,我便拉下额上的潜水镜,这镜子还是二叔前几年托人给我送来的,宝贝得很,随后紧了紧脚腕上的麻绳,向后一仰便跌入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