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话 天台的尸体 下

赵太太报了警，警察很快就赶到了现场。

警察查验了李太太的尸体，又听了我们三人的供词，立刻发出了通缉李先生的命令。当天夜里，警方就找到了李先生。不过他们找到的，是李先生的尸体。

李先生是自杀的，他从一座悬崖跳了下去。在他的身上，找到了一封遗书，还有5000块钱。李先生在遗书里承担，是他杀死了自己的老婆。

因为股市遭遇熊市，他的资产缩水大半，几近破产。因为这件事，李太太与他闹起了离婚。争吵总伴随着翻旧账与恶语相加。怒气攻心的李先生平抑不了心中的闷愤，一气之下将太太击晕，并捆绑在红木椅子上，用菜刀割了她的咽喉。面对妻子的尸体，李先生骤然冷静下来。

李先生记得自己以前看过我写的一本侦探小说，于是就仿效书中所用的尸体处理方式。然后他准备等待老婆的尸体变作一具骨架后，再回到家中，装作无辜地发现尸体。

提到自己选择自杀的原因。李先生只是说，当他处理好一切，准备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才发现天下之大，却并无他的藏身之处。他很后悔杀死了自己的妻子，但世上没有后悔药，他更害怕以后每天在噩梦中见到找自己索命的妻子。于是他决定以死谢罪。

李先生再遗书里没有提到5000块钱的来历，这倒让赵太太松了一口气。

警方很快就结案了。结案的时候，孙小姐忽然向警察提问：为什么你们不在调查天台上的那具尸体了？

听到这句话，警察不由得笑了：什么？天台上的那具尸体？我们警方为什么要调查一具由石膏制成的尸体模样的雕塑？

讲到这里，我都不好意思说这一段。因为警察说这事石膏雕塑，所以孙小姐对我的情报很诧异，让我很窘迫。然后就生气地剁了一下脚，从业主活动室走出去了。

由于我和钱阿姨向来交好，过从甚密。

当钱伯伯中风的时候，钱阿姨便不得不为昂贵的医疗费而发愁，然后找我诉苦。

我和我儿子相依为命，虽然出版了不少侦探小说，但是手里依然拮据，无法援助钱阿姨。所以我记起孙小姐家还有一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所以，心想能不能从那个小白脸手中榨出一笔钱出来，给钱伯伯致命。反正孙小姐的钱来得太容易了，且来得不干净，榨出来给钱伯伯治病，也算是劫富济贫了。

有了一个替天行道的动机，赵太太便开始着手构思一部天衣无缝的侦探小说。我先让在艺术学院里研修雕塑的儿子回到家中，制作一具逼真的剥去脸皮，斩断手指的石膏尸体，然后找钱阿姨要天台钥匙，把石膏仍在天台的墙边。然后当新来的管理员撬开天台铁门发现尸体后，我立刻打电话报警。

我在与钱阿姨，孙小姐，李先生的牌局中，借虚构的准儿媳妇之口，暗示孙小姐、李先生、尸体的身份成疑。李先生足够聪明，主动去猜测孙小姐有杀人嫌疑。不过，就算李先生不说，赵太太也会主动质疑孙小姐。

钱阿姨按照赵太太的吩咐，待孙小姐离去后，拿出备用钥匙，让李先生陪着一起去孙小姐家一探究竟。当然，赵太太早就准备好了DV机，一进孙小姐家，就拍下了只穿了浴袍的那个小白脸。小白脸果然吓坏了，提出愿意拿钱消灾。

可惜，我没想到，李先生节外生枝，竟拿走了其中一半的钱。好在孙小姐也看过不少的侦探小说，猜测李先生也有可能是杀人凶手，意外地在李先生家里找到了李太太的尸体。这是我没想到的事情，这也说明了，生活中的悬疑，远远比小说中虚构的悬疑来得更加精彩，更加匪夷所思。

在一周后，钱阿姨在小白脸那里拿到了五万块钱。且更好的是，那天钱伯伯居然开口说话了。时候，我分析这也许是钱伯伯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吧。

钱伯伯一张口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快去大厦值班室！快去！有个密封好的档案袋！

钱阿姨听完就马上跑到值班室，且还打个电话给我陪她到值班室。进了值班室，那个新来的大厦管理员就拿出一个密封好的档案袋，交给了钱阿姨。档案带上写着：钱阿姨亲启五个字，正是钱伯伯的亲笔笔迹。

这个，一看就是钱伯伯的遗嘱。不过看了这遗嘱，钱伯伯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狠狠咬着自己的牙根。

在遗嘱里，钱伯伯说，他年轻的时候犯过错，在婚姻中出了一次轨。在那次出轨中，他留下了一个女儿，那个女儿现在已经30多了。不过，女儿的智商有问题，是智障，现在住在精神病院中。钱伯伯还说，如果自己去世了，希望钱阿姨能善待这个女儿，并每个月给精神病院里寄一笔钱过去。如果不及时寄钱，只怕女儿会被赶出精神病院，流落街头，最后不知所终。

看完后，我问钱阿姨：你会给精神病院寄钱吗？

钱阿姨狠狠地摇头：不，绝不！我就要让这个野种流落街头，最后不知所终！

这是我有些后悔自己帮了钱阿姨。我又问：那你现在还送钱伯伯去医院吗？

钱阿姨又摇摇头，答道：不，绝不！我就要让这个曾经背叛过我的男人死在家里，越快越好！

现在，我彻底后悔了。

钱阿姨将自己从小白脸哪里榨来的55000块钱，分了一半给我。既然决定不再救自己的丈夫，那也不能再占我的便宜。

我拿了钱之后，立刻就把这些钱汇到了精神病院，当做钱伯伯那位私生女的长期治疗费用。

回到大厦，就听到孙小姐那层楼传来争吵的声音。出了电梯，就看见孙小姐门口站着一个大发雷霆的老男人，正是包养孙小姐的老男人周先生。我也从两人的争吵中得知，周先生来这座大厦的时候，正好在孙小姐家堵到那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并且还和孙小姐结束这段关系，且还要找人教训这个小白脸。现在，小白脸已经吓得跑路，无影无踪。

电梯到了我那层楼的时候，听见钱阿姨所住的那层楼传来了哭声。出了电梯，就看见钱阿姨再痛哭。从钱阿姨的话中，我得知了，钱伯伯因心力衰竭去世了。然后拿出27500块钱哭着跟我说：我现在才发现，即使他以前背叛过我，但是我还是爱着他的啊！你帮我把这钱汇到精神病院吧，我不能让他死不瞑目。

回到家中，我打开电脑，把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写成一封邮件，发给我前夫。

我虽和前夫离婚多年，且还是他抛弃了我和儿子。但随着时光的推移，我早就原谅了前夫，认为他们还能做朋友，所以时常保持着联系着联络。不过这一切都瞒着儿子的，因为儿子一直无法在心中原谅父亲。

没想到干打开邮箱，我就发现里有封未读邮件。打开后，发现是自己儿子寄来的。他在里面说：妈妈，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能将那具石膏尸体做得如此逼真么？如果有兴趣的话，你可以到我工作室里看看。

我知道儿子在郊外租了一间平房，当做自己制作雕塑的工作室。那具逼真的石膏尸体，也是在他的工作室里完成的。

然后我拎着包，乘坐公交车，转了几次车，终于来到了儿子在郊区租的那间工作室。打开工作室的大门后，我立即嗅到了一丝奇怪的气味。那是血腥味。

工作室里的空气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气味，一具男人的尸体被五花大绑着，吊在半空。

尸体的脸皮被剥掉了，十根手指的最前段被利刃斩断了。尽管如此，我依然从这具尸体的体型看出，这就是我的前夫。

我眼前一花，就晕倒在工作室的大门旁，就像那天我晕倒在天台上一样。不过那次我是假装晕倒，而这次是真的晕倒了。

过了一会，我是被一阵铃声惊醒的，那是我的手机在鸣叫。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儿子打来的。接通后，传来的不是我儿子的声音，是一个陌生男人低沉严肃的声音：你是赵太太吗？我是警察，我们刚发现你儿子的尸体，他是自杀的，有遗书。然后顿了顿：你儿子在一书中说，他杀死了自己的父亲。杀人的时候，他很冷静，但现在却后悔了。他本想准备离开这座城市。但是发现天下之大，却并无他的藏身之处。他很后悔杀死了父亲，但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很恐惧，他害怕每天梦回的时候，看到被剥掉脸皮的父亲，于是，他最终就以死谢罪······”

“这个也算是我的一个家丑，能说出来真舒服。小老板，给我拿一瓶蒙特斯。”她说完，额头上也有一层密密的汗珠，并且，她也有了疲惫的姿态，然后用手肘支撑自己，然后，邪笑着看着我。

我听完她的故事，然后脚也麻了，我跺了跺发麻的脚，然后转身打开背后的酒柜，拿了一瓶蒙特斯，将酒倒进我刚刚擦拭完的高酒杯，然后再给她倒了两杯。我在给自己倒了一杯，我们拿起来碰了一下杯，我们互饮起来，我也就喝了半杯。然后看着她喝着整杯，哇，很有诱惑力。

她也瞥见了我的目光，我马上转移了视线。我看完她喝完了一杯酒，我先开口：赵姐，你想听听我的话吗？有个典故，讲的是一群小孩约好出去玩，然后说玩什么呢？就说玩捉迷藏。

在还有一个小朋友还没有找到的时候，就假装说，你看见那个人了吗？其他的也都假装说没有看到，最后，那个小孩就真的不见了。后来那个小孩的家长来找，怎么找都没找到，那些个小孩都急了，连同自己的父母都出来寻找他，最后还报了警。发现他的时候，只有一具尸体。人已经冰凉了。你能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吗？

她听完，楞了一下，然后，喝下了接下来的两杯酒，给我留下了一个联系方式，和地址。我看到地址的时候，小兰好像有点不高兴，连忙夺下我手里的联系地址，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其他人看到了，都在起哄，让我哄哄小兰。我只好红着脸去哄小兰。小兰也在人群的嬉笑声中红着脸，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