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1）

一行五个男人刚走进了夜总会灯火辉煌的门厅，那一排三十多个身着旗袍的美女齐刷刷弯下小蛮腰，异口同声地大声招呼：“欢迎光临。”

五个男人看也不看那三十多个小姐，慢慢地踱着步子往里走，电梯旁的小妹早已打开电梯，五个人鱼贯而入，金色电梯门缓缓关上。

三楼八一八房间的门口早已有人候着，那是夜总会的妈咪，一个三十多岁的妖娆女人，正笑吟吟地迎接上来。

“哟，张哥，想死姐姐了，这都多少日子没见您了，您都忘了还有姐姐这一号了吧，快请进，快请进。”

那个被称为张总的中年人也不理睬她，带着众人径直进了包间。包间够大，巨大的电视屏有近两米宽，正对着的那圈沙发足有八米长，两只巨大的水晶茶条几上，已经摆好了大盘的水果。房间里灯光不明不暗，适当地映衬出房间的奢华。

体型壮硕的杜总一屁股歪在侧面的沙上，方影、米鹏和钱顺三个人分别坐进了正面的沙发，米鹏示意方影坐在中间，自己坐在方影左侧，刚好位于杜总和方影之间，方影示意钱顺坐在自己右侧，把另一个侧面的沙发留给了张一平。

张一平没有急于坐下，他环视了一眼屋里的陈设，转回身，正撞上刚好跟进屋来的妈咪。

“妈了个*，你要吓死我呀！这些日子吃了什么，长成这个*样子，看看你那对奶子，都他妈快爆了吧！”张一平一张脸半阴不沉地看着妈咪，目光落在她丰满得快要挣破衣服的胸部上。

“哟，张总，说什么呢，还不是让你给揉得，回回来回回揉，能不大么！晚上别走了，给姐吸吸吧，姐都胀得难受哩！”妈咪眼波流转，嘴上也不吃亏。

“去！老子刚吃饱，别让老子吐了！干正事去，把你们这儿漂亮的小妹全喊来，少一个老子抬腿走人！”张一平这边打骂着，眼睛瞅瞅坐在沙发上微眯起眼睛的杜总，识趣地及时下达了指令。

“好喽，姐这就去叫小妹们，哥儿几个稍坐，稍会啊。”

妈咪转身，扭着胖屁股出门去了，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好你个张总，白天不像人，晚上不是人，一进窑子就变土匪，嘴里没个干净的，积点德吧你！”米部长话虽这么说，脸上的坏笑却是另一个意思，示意他做得很好，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

方影微微笑着，不说话，和气的表情一如往常，让人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更猜不透他正在想些什么。

杜总仍然微微地眯着眼睛，无聊地翘着二郎腿卧在沙发里。他是今天的东家，但他也是业主的核心领导，当东家并一定就意味着掏钱，掏钱的事有张一平负责，做为施工方的项目经理，张一平正巴不得有这个机会；当东家也不一定意味着讨好客人，方影做为监理公司的老总，是来找他要项目的，这个客人有求于他，他自然不必过于热情，表达热情的事有米部长负责，以米部长与方影的多年关系，杜总知道他的角色再合适不过了。

方影深知自己今天的角色，表面上看他是客人，被围在中心，高高敬着，但如果自己不能搞好与杜总的关系，手上的那份合同怕是还有变数。因此今晚重要的不是自己这个客人开心，而是要让杜总开心，为此，他需要适度地放松，甚至适时放纵，以拉近自己与杜总刚刚在酒桌上培养起来的感情。

钱顺安静地坐在方影右侧，神态放松地看着张一平的表演，今天的场合，他是个配角，可有可无，所以他要做的，只是安静地坐着，观察，并适时出演观众和粉丝，适时、适量地推动演唱会的高潮准时到来。他知道，自己与张一平是今晚的台前幕后，是服务人员，干脏活儿的，适当的时候，要充当一下滑稽的小丑，低俗的观众，正如张一平刚刚表演的那一出。

在等待的几分钟里，米部长小声地跟方影说着什么；方影频频地点着头；杜总仍然眯着眼睛，似乎要睡着了；钱顺不经意地翻看着曲库；张一平伸展着四肢，大大方方地在屋里做着扭腰转臀的广播操。屋子里的情形说不上冷清，也说不上尴尬，有一股扭扭捏捏的和谐情调。

直到金色的屋门被猛然推开，二十多位美女鱼贯而入，五个人的目光这才闪出一丝不经意间的轻松与解脱，屋里的气氛忽然温暖起来。

“老板晚上好！”又是齐刷刷的异口同声，长长地尾音带着甜腻的香味。

方影面带微笑地看着刚刚进入屋内的美女们，他的目光偶然地落在了一张脸上，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僵住了，惊愕和恐惧一闪而过，但也只是一瞬间，那张微笑的面具再次出现，他又恢复了平静。

至少是表面上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