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暗夜Ⅳ：都是我杀的

（以下是审讯记录，作者注。）

各位警官，晚上好。

有关吴万林、林莉芳的事儿，昨天你们问过我了，我没有说。没说的原因，就是累了，所以不想说了。今天我们接着聊，好吧。这是我的第二份自白书。直说了吧：他们都是我杀的。

你们也知道，我已经杀过两个人了，二十年前的王春芳，十六年前的我的丈母娘。横竖都是死，我也没必要隐瞒什么，是吧，两个也好，四个也好，结果都一样。

你们问吧，我今天有问必答，保证各位满意，我早交待早安息，你们也都是忙人，不值得为我花那个冤枉时间。

吴万林？对，是我杀的。为什么？因为我害怕呀。

警官，从去年王春芳的尸体从坟里被人挖出来那天起，我就想，坏了，这回纸里包不住火，吴万林算是完了，警察肯定会找出死者的真实身份，对吧。一旦王春芳的身份找到了，吴万林肯定跑不了，对吧，这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吴万林早晚得进来，就他那怂人，进来了还不把我给供出来？对吧。我就想着，不行，我得提前动手，只要吴万林死了，这条线就断了，二十年前的事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我就是这样想的，所以，我就把他给弄死了。

怎么弄的？我把他那车的刹车机油管给掰折了。锯？不是，锯的有痕迹呀。掰折了的跟撞折了的差不多，我是这么想的，所以就掰折了，后来他那车不是掉到深沟里去了嘛，又起火了，烧得跟个灰堆儿似的，谁还查得出来。我不是小瞧你们，电影里把警察说得跟神似的，说什么可以根据一个小螺丝找到一辆车，骗人的，呵呵。

我咋知道他要经过那个桥？我又不是神仙，我哪里知道。是他运气太好了，要不就是老天爷替他选了个好地方。

……

林莉芳呀，我为什么杀她? 还是因为怕呀。

吴万林死了以后，我就想赶紧也把林莉芳做了。后来想了想，以吴万林的小聪明和怂胆子，他应该不会把二十年前的事告诉他老婆。这样一想，我就对自己说，毕竟是一条人命呀，能不做就不做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人们不都这么讲嘛，放人一条生路，也差不多吧。所以我就没动手，等了一个多月，没啥动静，我也就打算不去弄她了。

但就是去年冬天吧，不，天还不算冷，也就十月初吧，我指的是阴历。对，阳历的十一月底吧，我跟张阿三一块儿吃饭。张阿三？就是那个经常去厂里收废品的张阿三呀。对，对，我知道，他说看见个女鬼，吓个半死。

那天我们吃饭，喝酒，他有时候去厂里偷点东西，我从里边出来后没有工作，刚开始厂里没给安排工作，也偶尔跟他一起办点事儿，就这么认识的。喝酒的时候，他跟我讲自己看见女鬼了，讲得真儿真儿的，挺有意思的。他就那么讲，我就那么听，我也不信。这世界上哪有鬼，有鬼也比人可怕不到哪儿去，我就是那么想的。可他后来喝得有点儿多了，讲着讲着讲到了林莉芳，我就警觉了。

他说前几天他听林莉芳说：吴万林早该死了，现在死，是那个女人来勾他的魂了。那个女人因为他疯了，就是坟里那个呢。现在她从坟里出来了，来取他的命了！我一听就懵了，感情她知道王春芳的事儿。

从那时起我就打算弄死她了。

弄死她还不简单，她那个仓库远离厂区，在五车间边儿上。整天介没个人，有一天我就去了，她一个人在那里，看见我还挺不高兴的。呵呵，她是应该不高兴，我去仓库取的不是别的，是她的命嘛。

我就说芳姐，你帮我找个车扳手吧，车间里管子漏水哩，着急，我先借用一下，明天还给你。她还真给我找去了，先是找了个大号的，我拿到手里试了试，说有点大，你再帮着找个小号的吧。她就低头去找小号的，我就拿那个大号的扳手敲了一下她的头。

她昏了，倒在地上，肯定没死。我就摸出提前准备好的剔骨刀，给她胸口来了一刀。刀是用布包好的，流了一点血，都流到布上了。我当时没把刀拔出来，会有血嘛。我又从仓库里找了个袋子，装化肥的那种，大号的，把她包好了，放在自行车上就驮走了。

剩下的事儿，都简单了，那时候天不是快黑了嘛。后来，我就把她弄到了一个地窖里。我也不知道谁家的，路上走着，看见了，临时想，这里挺合适的，就先扔那儿了，晚上半夜里回来挖开地窖，就埋进去了。

发现？这个我不担心，等到发现了，尸体早烂了吧。平时我也不跟他们家往来，谁会想到我呢?但没想到，还是被你们发现了，还是被你们找上门了。我挺佩服你们的，真的。

其它的?细节？好，你们问吧，我已经说过了，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是说了嘛，坦白从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