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白昼（四）：撞鬼

2007年10月10日，午夜。

张阿三和李阿四背着沉重的包裹，气喘吁吁而又小心翼翼地行走在雨后泥泞的土路上。天空中积着绵绵的云层，月光时漏时没，两人努力地睁大着双眼，才能隐约看清脚下的道路。路本来就又窄又坎坷，加之下了点雨，滑得很，何况两个人还背着沉重的包裹，怀着警惕和慌乱，因此，两个人随时都有摔倒的危险。

好在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在午夜走这条路，也不是第一次偷厂里的设备零件，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被抓过。

但今夜似乎不太一样，越是走近那扇熟悉的铁门，不安的感觉越浓重，似乎有什么不祥的东西在那门后等着他们。

“兄弟，钥匙带了没？”

“带了，怎么了？”

“娘的，感觉有点不对劲……”

“我……你别乱说，这深更半夜的……”

两个人不再说什么，似乎不用开口，彼此都明白对方的慌恐。

铁门位于厂子的东侧围墙上，门外是一条细细的土道，白天里看上去就象一条细细的肠子，连接着厂区与高家楼村。但在深夜里，是什么都无法看清的，如果你闭上眼睛，用心倾听，你能听见大地绵长而舒展的呼吸，就在你的耳边，你甚至能感觉到她清冷的口气，慢慢抚过你的耳根。

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两个人警觉地向门外探出头，观察了一下，然后轻快地闪出门外。张阿三放下肩上沉沉的包裹，返身又进到围墙的内侧。

又是“吱呀”一声，门被关上了，一阵轻碎的上锁的声音过后，一个影子轻巧地跃上围墙，瞬间消失在围墙外。

“兄弟，我的货呢？”张阿三脚一着地，边四下探寻，边问李阿四。

奇怪的是李阿四并没有回答。

“兄弟……”

李阿四就站在离自己几米远的地方，此刻月光明亮了一些，张阿三隐约看见李阿四呆呆地立着，仿佛没有听见他的问话。

李阿四的目光并未望向自已，而是直直地盯着路右侧的那片篙草丛。张阿三突然感到头皮发麻，他猛然记起，几个月前，就在那篙草丛中的坟中，挖出的那具诡异的女尸。

莫非……

张阿三努力控制自己不向那个方向看，但人越是害怕，越无法控制自己的好奇心。是的，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恐惧正在把他推向恐怖。

一个女人的影子，隐在疯长的篙草丛中，隐约可见一袭白衣，背对着他们，长发随风飞舞，仿佛无数细长的蛇，狰狞地在黑暗中舞蹈。

张阿三也呆住了，样子和李阿四不会有什么两样。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是谁先惊醒过来，两个人就象两只受到惊吓的兔子，连滚带爬地向高家楼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