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死鸭子嘴硬

“至于说死亡原因，法医在现场的初步判定是机械性窒息。一般来说，这种致死原因普遍存在于激情杀人的情况。当然了，我们也不能够经验主义，还是需要大家从零开始认真对待的。”

邢副局眼神扫到我们这里的时候，明显地停顿了一下。看得出来，他是有什么想要保留的。

苏绯倒是爽快，站起身来说道：“邢副局长，我们虽然是特派的小组，但是既然残骸是在南市发现的，那自然是你们这边市局是主力，我们打辅助。有什么事情，您就直说就好。”

邢副局满意地点了点头，看苏绯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些的赞许——没准只是我自己脑补的而已吧。

“那‘零组’的同志除了天艾同志以外，其余的都先去排查一下郭某的人际关系吧，一个一个的排查，先列出几个嫌疑人。然后他这一阶段时间的日常行程也一并查清。你们需要什么尽管说就是了，我们一定会给予最大程度上的配合的。好了，先说到这里了，各位如果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就先散会吧。时间就是一切，我们要抓紧破案的黄金时间。”

所谓“黄金时间”，即是指案发后的72小时。一般来说，命案侦破时间是从发案到破案之间所用的时间。具体可以分为三个阶段：实施作案——发现案件——确定嫌疑人——抓捕审案。在犯人实施了犯罪和人们发现了案件这两者时间间隔的越短，那么保留的作案痕迹、物证也就越多，案件的信息新鲜度也就越高，侦查的时候也就相对容易发现各种线索的关联性，对于破案的帮助也就越大。

对于警界这种老人我是特别崇敬的。不说别的，就光这种雷厉风行不拖泥带水的做事风格就把绝大部分的一些特定的人给抛在后面去了。

苏绯也不是磨叽的人，和邢副局长说了一声就先带着我们去看看发现的那些尸块。

“其实，你看照片不是一样也就可以了吗？干嘛非要再亲自去看一看呢？”我这还真的替苏绯考虑才这么说的。

还记得也就是在前几天，她去过现场之后什么德行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你，是不是想拿我前段时间那次说事？跟你讲，我就是坐车的时间长了点晕车而已，你最好尽快忘记此事。再者说了，就凭艾姐这眼力不就是看几眼就能提供给我们更多的线索了嘛，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事倍功半的啊。”这话说得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了。

阿珂歪着头说道：“是‘事半功倍’还是‘事倍功半’啊？这两个词我分不太清啊。”

苏绯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反正大家懂我的意思就好了。我们都是一个组的，那就是一家人了啊，一家人了有的话就不需要我讲出来了啊，大家这个不是都懂的嘛？我说的还对哈？”

“好，说得好。我鼓掌。”我用一种‘爸爸原谅你的小调皮’的眼神看着她。

不过苏绯倒没什么反应，这让我有点挫败。毕竟一直以来我都自以为自己在表演方面还挺有一些天分的，所谓演什么像什么。她这一点回应都不给倒真是给我的自信心来了击暴扣。

不过没关系，回头多照照镜子补回来就好了。一边揣着这样的想法，我一边跟在她们后面像个痴汉一样去看尸体。

一般我经手的刑事案里面，死者能保有全尸的还真的是能屈指可数了。其实这并不奇怪，刨去一小部分患有精神疾病的凶手以外，一大半的都是有着所谓正当杀人理由的。其中每一个凶手无不对死者抱有极大的怨念。

有时候真的会为不管是凶手抑或是被害人感觉不值得。大家都是一样生下来什么都不带过来的，怎么就会把自己的生活安排成这样子了呢？

但不管怎么样，可惜归可惜，最后也还是覆水难收。然后到头来，什么都是空的了。我能做的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我又是这样一路胡思乱想来到了停尸间。

等到真正看完这些尸块之后，就算是苏绯不后悔我也后悔跟过来了。

这名被害人虽然说被分尸了，但好在没有哪里残缺了。但即便是这样，凶手的辱尸行为也是达到了一个特定的点了。

“一开始我还奇怪呢，明明这死者的头也没有丢失啊，为什么还要根据衣物还有身份证来推断。现在看来真的是说得通的了。”苏绯一边拍着胸脯一边说道。

她这么说也是有理由的。面前这具尸体被拆分得七零八落的，没有四肢、头部、躯干完全分离。尤其是脸部，已经被利刃划开了一道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有好几道还外翻地特别严重，下面的骨肉红白相间，有一些尚未淌干的血已经凝固变成了黑色，夹杂在一起就很像皮蛋瘦肉粥那样。尤其是死者的眼睛部分，大片的眼白凸出眼眶，右半部分的眼球被劈开了一道伤口，暗青色的液体流下来一道痕迹，看上去更像是撒在碗外面的皮蛋瘦肉粥了。

天艾绕着尸体转着说：“你们看，头部由外力完全分离体外，创面有大片的淤青，创壁不平整且部分的皮肉组织呈糜状。这种状况的话，有可能是凶手用钝器来重复打击死者的颈部……”

“好了，有什么发现就手机联系吧。我们看到了就好，还是抓紧时间出去做事吧。”苏绯再一次用手捂住嘴巴说道。

她刚一说完，阿珂就拉着我们两个人走了出来。

临走的时候，我还跟天艾话别了下：“对象你自己注意点，我们先出去了。”

“要吻别吗？”天艾歪着脑袋看着我。

“等我回来再要吧。”我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就是被拖出来的。

等到出来之后，我有些戏谑地看着苏绯。

“好了，我承认。这次不是因为晕车了，这一次，完全就是因为没有吃早饭。”苏绯这嘴巴倒真的是挺硬的，跟只死鸭子似的。

我也没心思跟她较真这个，乖乖地坐在后座上等着她们两个人带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