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登门

在过了相对无聊的一段时间后，我和阿珂总算到达了被害人王尧的父母家里。

之前在卷宗里面看到了受害人周丹儿子的照片以及苏绯给我发过来的资料后，我对这两个案子的人员关系上，有了一定的新的认识。

只不过，要想证实的话，就要亲自去问被害者家属了。

这是一个比较老旧的小区了，楼层大概有三十多层，看这样子的话，应该是属于安置房的。

我扭头看着阿珂说道：“看来蓉市的那个女死者，家里条件应该不错的啊。父母住的是安置房，手头应该会有不少存款。”

阿珂说道：“也不一定，这个小区看样子应该有十年以上的房龄了，这么算的话，在当时的拆迁中，款项可能不会有很多。”

我用一种非常特殊的眼神看着她。

如果非要形容那种眼神的话，那应该算是当爸爸的看到自己女儿的成长的欣慰满足的眼神。

阿珂很精明，大概是看出来了这小眼神中包含的东西，从口袋里抽出右手，狠狠地往我的头上拍去。

我也早就料到了这个暴力的女人会这样子做，所以在她的手将将要落下的时候，往边上一闪，堪堪躲过了这次袭击。

见到没有打中我，阿珂也没有再接着下手，而是直接进了电梯按了五楼，我也赶紧跟了进去。

这个电梯很是破旧，里面的轿底的地板都已经残破不堪，我们踩上去都有一种踩在棉花上的感觉，很是让人没有安全感。尤其是这段时间新闻里频频播放电梯坠毁事件。

不过还好的是，他们住的楼层并不高，所以也没几秒钟，我们就上到了五楼。电梯门一开，我第一个走了出来。却被楼道间刺鼻的难闻气味给熏到了。身后的阿珂同样也皱着眉头捂住了口鼻。

那股臭味是楼道口一个狗笼里面发出的。更确切一点说的话，是狗笼里面的一个黑色塑料袋发出的。

那个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像是塞进去了不少的东西，虽然拎口被系住了，但仍然阻挡不了这味道的蔓延。

像我们这样的职业的人，都会有些强迫症。遇到不清楚的事情，总是想把它给搞明白。阿珂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心领神会地往地下寻摸着。可是这里毕竟是楼道，杂物并不多，我睁大了眼睛从一个犄角旮旯里面扯出一个坏了的晾衣架。

我把晾衣架掰直之后，一下子刺破了塑料袋，从另一边穿透了过来。然后从狗笼的出口把袋子给拨了出来。掉到地上，顺势滚了一下，留下了一滩污渍。

我嫌弃地皱紧了眉头。继续把晾衣架插进袋子里，然后问阿珂要了一张纸巾，捏住另外一头，往上用力一提，袋子就破了一个洞。

一滩黄色的东西流了出来，应该是一些呕吐物。我闭上眼睛都不想去看。

像这样子的安置房，楼道里虽然不像外面的道路有比较多的垃圾，但总会有一些杂物的。阿珂不知道从哪边扯出来块大海绵，放在地上用脚踩着擦来擦去的。不一会就把那堆东西擦完了。

我看她搞好了之后，就去按响了503的门铃。

旁边还有几家，除了503之外，其他的大门上都贴着对联，虽然由于时间比较久，颜色褪去了一些，但是仍然能看到那些生气。

而我们眼前的这扇大门，通体是黑色的，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的心理原因，感觉正在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我打了个冷颤，又继续按了起来。

门里面传来了“踢踢踏踏”的走路声，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还有发型，让自己看上像个时代精英——本来就是了，不是像。

“呵吱”一声，门开了一点，从里面探出了一张脸。

这是一张什么样子的女人的脸呀。

一脸的褶子肉像墨汁滴在了宣纸上弥散开来，一双倒三角的眼睛布满血丝，眼角还残留着蛋白液，鱼尾纹向两边分散，甚至都看不到边。向里弯曲的鹰钩鼻倒是很挺拔，只不过配上一张消瘦并且颧骨高凸的脸，显得很是扎眼。干瘪的嘴巴紧闭着，嘴唇都已经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死皮了。

“是谁呀？”沧桑的声音从她嘴里发出。她吃力地睁大着那双小眼睛，头往前面探去，试图看清我们，看透我们。不过显然效果不是很好，因为我看到她的眼神是很迷离的，这就表示她并没有看清楚。

我掏出证件往她面前放着，说道：“您好，我们是警察，来您家里了解一下情况。”

那个老妇人摇着头说：“都这么多天过去了，我们打了那么多电话问案子的情况，你们总是回复我说没有进展没有进展，要问的，要说的，那天我们都已经全部都讲过了，要是有什么发现你就打我电话吧，我现在不想接待任何人，也不想回答任何问题了。你们走吧。”

老妇人说完就要关上大门。我连忙用手挡在门边说道：“阿姨，您稍等一下，您先听我说完。我和我同事呀，是省局派下来的，特地来接管这次您家人的案子的。我们都能明白您的心情，不过这次的案子确实存在一定的难度，不过请您千万要相信我们，我们和您一样都想早起抓到凶手的。您能提供的线索越多，破案啊希望就越大。不为我们，就为您的家人，还请您三思一下呀。”

她好像听进去了我的话，低着头想了一会说道：“唉，算了，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老头子还在床上躺着呢，我要照看他。你们问几句就走吧。”

我松开了扒在门沿上的手，对阿珂扬了下下巴。阿珂会意地点点头，然后说道：“老人家，那我们就长话短说了。您看看这个地址，是不是您家原来住的地方呀？”说着，把手机递了过去。

老妇人凑近了看了一会说道：“是啊，没错啊，那还是在尧尧念高中的时候了。她上了大学老家就拆迁了，我们就搬到了现在这个地方。现在想想就好像才是昨天的事情一下，没想到她，唉……”

我拍了拍阿姨的肩膀说道：“阿姨，您也不要太难过了，老话说‘人死不能复生’，我说句难听点的，这活着也是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现在他们不需要再为生活去烦恼了，何尝不是件好事呢？”

我说完这话，阿珂从后面用手在我背上狠狠地拧了一下，我疼得咧起了嘴。扭过头看她，她正恶狠狠地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