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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看见鸡胸鸭背……

作者:河杨 | 发布时间 | 2023-02-09 | 字数:6192

看见鸡胸鸭背 想起三牌亲弟

偷到一点新稻 下定放牛决心

东圩中队自从发生了用牛人集体致病后,上级又将艾德发调离走了,食堂对社员的约束宽松了下来。在丁医生的建议下,对病人的口粮放了开来,允许他们将口粮称回家自己烧煮。连做梦都想自由自在地烧着吃的人们,见有了这个缺口,都千方百计地寻找借口,把口粮称回来。接着,胆子大一点的人,在已经荒废了几年的自己菜园地里,偷偷地种上了一点速生蔬菜。干部们看见了,像没有看见一样,不赞许,也不干涉。人们见种蔬菜不犯法了,都陆续地把自己家的菜园地种上了菜。人们的日常生活渐渐地趋向了正常。

东圩村人们的菜园地多数就在家门口,甚至正在村当中,而原来挡拦牲口的竹篱笆墙早就毁坏掉了。可是,现在村上除了几个有气无力的活人以外,家禽家畜早就绝了迹,连猫和狗的毛也寻不到一根。所以,只要种下了蔬菜,就不用担心被牲口糟蹋。很快,这些荒废的菜地里,凡是种上了的都生长出了碧绿茂盛的蔬菜来。有了蔬菜的人家,生活自然有了很大改善。

星期天的上午,包包,赵荣雨找到了鲁小春,对他说:“小春,上午你不放牛了吧?我们去河广湖里踩点花香藕○1来吧。”

小春说:“不行啊。我阿妈要我把菜园地上的荒草砍掉。现在大家都在菜园地里种上了菜,我家菜园还是荒的。荒草半人高,我哪能去找花香藕呢?再说,现在正是夏天,水深得很,新藕又没长起来,不好找呢。”

他俩的谈话,小春的阿妈兰香听见了,接上来说:“小包包,要去,你一个人去吧。我小春哪有工夫去撒这个野?现在没有猪,也没有鸡鹅鸭,连猫和狗都没有一只,菜园里只要种上了,就不会有牲口糟蹋,不用烦神,就能收到好菜。要是还不种的话,自己没的吃还算小事,人家还骂我们是懒胚呢。”她说到这里,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说:“可是,我什么菜种都没有,还真是难事。只好先去找你二伯,叫他到大队部里给我带点油菜籽来,先种点夏行菜吧——哎呀,这年头谁还有菜种呢!”

兰香的话还没说完,在一傍玩耍的鲁小云儿子“鸡胸鸭背”听见了。这孩子一脸茫然而且好奇,竟嘴喳喳地问道:“舅母,什么是猪呀,鸡啊?”兰香听了,非常庄重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神色严肃地抱起了她的外甥,在他脸上亲了又亲,说道:“我好可怜的‘鸡胸鸭背’啊,你连什么是猪呀、鸡的都不知道呢!老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该看见过猪走路啊!’可是,你连猪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呢。更别说鹅鸭,猫狗了!”说着,她又自圆其说地说:“哎,这也不能怪你啊,我的孩子!自从你出娘胎以来,就没有这些东西了!哎,这些东西本来都是我们做田的人家最起码的东西呢!孩子,不知道你今后还能不能看得见这些东西啊!”说着,她竟然眼泪汪汪起来。原来,这兰香提起家禽家畜,竟然百感交集,感情冲动了!

包包看着兰香神经质的样子,愣愣地望着她出神。其实,十三岁的包包,对于这些家畜,家禽,也只是在书本上才常见到的,真正实体也已经是懵懂的记忆了。不仅如此,即使是大人们,这几年里也很少有人提起过它们来!这些东西在人们的记忆里,似乎已经被淡忘了!

兰香表情的异常,不仅令包包发愣,更令鸡胸鸭背诧异。他望着兰香的眼睛,吃惊地说:“舅母,你怎么啦?这些东西是什么呀?你怎么哭呢?”

听了这话,兰香猛然醒悟了自己的失态,她放下鸡胸鸭背,用手擦了擦眼睛,舒张了脸面,清了清嗓子说:“孩子,舅母没有哭呢。舅母是说,你们这一代人实在可怜,不仅没吃过饱饭,更没有吃过猪肉,还连猪走路都没有看见过啊!”说着,她扭过脸去,拿块破布,纠在头上,算是头巾,与妇女们下田去了。小春对包包笑了笑,拿把毛镰刀,也到他那荒芜的菜园地里砍草去了。

这里就剩了包包和鸡胸鸭背俩。包包望着鸡胸鸭背,想想这鸡胸鸭背当初被小春的姑妈鲁小云送出去之前,简直不像人形。四岁了,整天只能坐在大门口,屙屎撒尿都在身下,屁股下面的平地在他长久的磨蹭下,竟磨出了一个齐他胸口的深坑。由于长久的坐着,他脊柱向后凸着,胸骨像前隆着,形成了畸形的鸡胸鸭背的样子。四岁的人连名字都没有,只被他的姑姑(小云婆家姑娘)根据他的长像,叹息他成了“鸡胸鸭背”,不想这居然成了他的名字。现在,这孩子虽然还叫“鸡胸鸭背”,可是,背却不怎么驼,胸也不怎么隆了。而且,小嘴巴伶俐得很,能讲会说,还活泼得像猴子。一会儿跨在矮凳上,两只小脚将板凳撑着跑;一会儿又将板凳面子朝着地上,双手攥着板凳腿往前推着走。他忙忙碌碌,头上汗津津的,乐呵呵地一会儿也不肯停歇。

包包看着眼前活泼可爱的他,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小三牌。三牌比鸡胸鸭背大一岁,在家里的时候胸不隆,背不驼,长像比这鸡胸鸭背强多了。他不仅能自己走路,还能向阿妈要着吃的。他是一家最被疼爱的人。一家人虽然都饿得离死不远,可是谁都没有嫌弃过他,总是让他吃得最多。每天,不是我自己带着他,就是小毛和他做伴玩,哪像鸡胸鸭背坐在门里边没人过问!这鸡胸鸭背是村上最早被送走的,我小三牌却是最后被送走的;现在鸡胸鸭背还活蹦活跳地在这里,而我家三牌,你如今是死是活,是在哪里呢?包包想到这里,不由得眼泪汪汪起来。

包包正想得伤神,鲁小春却从菜园地里回来了。他见了包包的神色,觉得奇怪。于是问道:“包包,你怎么啦?好好的怎么哭啊?”

包包揉了揉眼睛说:“没有哇。小春,你不在菜园地里砍草么,怎么回来了?”

小春说:“我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才回来的。现在是上午,大人们都在田里做活。等到吃午饭的时候,田里没人了,我们到河广湖里揉点快要黄的早稻回来吧。我前天放牛看见了,那里的早稻已经黄了,我们揉点回来,在太阳下稍微晒一下,再用砖头踏出米来,就能煮饭吃呢。”

包包听了,丢下对三牌的思念,以亢奋的神情应答着鲁小春。在包包心里,小春是聪明人,心思灵活,点子不少。包包说:“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去呢?”

小春说:“你呀,现在没什么事,先去河广湖的药葫芦池那里,不拘什么能吃的东西,找一点吧。我到吃午饭的时候到那里去找你。这是偷偷摸摸的事,不能让别人看见了。要是被干部们知道了,我们是要被打死的。现在稻子还没黄得好,你只要带一个小布袋子,能装个斤把稻子就行了。”说着,他又回菜园地里去了。

包包听了小春的话,对鸡胸鸭背深情地望了又望,丢下他一个人在那里玩耍,转回自己家来。他想找个布袋子,可是,翻遍了阿妈的木箱子,也没寻找得到。于是,将自己书包里的书本拿了出来,把这红洋布的松紧口书包揉成一团,塞进自己的裤子袋里,到河广湖里来了。

之所以叫河广湖,是因为这里有广袤的河滩。在山河埂没修筑以前,每逢大雨,西边山上的大水就会汹涌地来到这里,这里便成了白茫茫的一条大河。这条大河下部是黛湖,所以,这里有“九冲归黛湖”的老话。

自从山河埂修好后,雨后的洪水被引导着从山河里直接进入了漳河,这里仅剩了一条宽不过半百米的长水沟。这条长水沟的两岸是渐次增高的农田。在这长水沟的近岸两边,各有宽约几百米的平展展的草滩。这些草滩上,密密麻麻地生长着被称着梭草与牧伊梭的碧绿的青草。低矮的地方,还成片地生长着野饽荠苗。河的中心,水面较深的地方,生长着茂盛的莲藕和野菱角菜。自从1958年以来,由于连续的风调雨顺,这些野生植物都生长得格外茂盛。人们只要到了这里,一会儿工夫,就能弄到一定数量能吃的东西。于是,大家由衷地说,这是老天在拯救我们,为我们提供了天然食物。要不是这些天然食物,东圩村还得死更多的人!要不是艾德发他们弄得人们一点活动余地也没有的话,仅这块荒滩,东圩村就不会死人!因此,东圩村人对河广湖有着浓厚的感情。

包包到河广湖里来,已经是无数次了。他对这里的一切说不上了如指掌,也可以说是再清楚不过了。他来到草滩上,本来是想踩点“花香藕”,可是,正像鲁小春所说,河心里水太深,他没本事踩得到;荷花刚刚开放,还没结莲,也没有采摘的价值。他转悠了一程,觉得没办法弄到吃的,就来到绿茵茵的草滩上躺了下来,静心地等待鲁小春的到来。时隐时现的太阳,使得天气不太炎热。他朦胧着眼睛,对这荒滩发生了奇想:

这么广袤的草滩,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啊?地理书上说的冲积平原,是不是就是说的这样的地方?这里大片的低矮平原,都是被大水带来的泥沙冲击而成的吗?这广袤的荒滩上,我们的老人们都说,他们自己从来没有耕作过;可是,滩上的田埂却阡陌有致,清清楚楚,还很有秩序地一直延伸到了河边。这样看来,这里早就有人耕作,后来又荒芜了。那么,这样的种了又荒,是什么原因呢?于是,他怀着古怪的念头,猜想着先人们为什么在这里劳作的情况:当时,应该是人口十分密集,以至于不仅做着不怕水淹的高地方的水田,还必须种着这随时可能被淹掉的低矮水田。人们说,五八年以前东圩这里曾经很繁荣,看来,人口密度也还没有达到耕作水边田的程度啊!那么,这密集的人口是在什么时候呢?这人口什么时候又少掉了,为什么呢?这些问题,小包包是无论如何也弄不清楚了。

是呀,这里本来人口繁多,是在洪秀全造反的时候被赶尽杀绝了。现在这里的人,都是年代不久的新移民。然而,这是历史问题,小小的包包哪里会知道呢?

他想着想着,不觉迷迷胡胡地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忽然,他被人推搡着睁开了眼睛。原来,鲁小春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小春说:“包包,你上午弄的吃的东西呢?”

包包说:“小春,我是想约你来找点吃的。可是,现在找吃的东西真不容易,我一点吃的东西也没有找到啊。”

小春说:“你是小书呆子嘛,现在是‘清水六月’,哪能找到吃的呢?要不是有了优良的早稻种,连早稻也没黄呢,哪能找到吃的东西?不找了,我们去揉稻子吧。”

他们来到车塘沟傍。这里离村一里多路,沟边许多杨树,远望一片浓阴,黑洞洞的,把村庄隔离得严丝密缝。并排四丘田的早稻特别的早,现在已经金黄色了。可是,田里密密麻麻的野饽荠秧和稻子一样长,金黄的稻穗都勾着头藏在饽荠秧里面。小春说:“我们趁大人都吃饭去了,快揉点稻子就回去。”说着,他向田里跨进两三步,将一丛稻穗集在一起,用手揉了起来。

包包见了也学着他的样子揉着。小春说:“我俩不能在一起揉,你得到稍微远一点,并且也不能老是在一块揉。揉了几穗,必须换个地方。要做得人们不容易看得出来。每把稻子只揉两下,把黄的揉了下来,青的随它还长在上面,人们就不会看出破绽了,而且青的揉回去也没有用。”

他看见鲁小春带着一只河蚌壳,揉下的稻粒用河蚌壳装着,再放进带来的布袋里。可是,包包没有这东西,只好一只手揉稻穗,另一只手装着,显然慢得多。好在他的书包带子长,能挂到胸口。每装满一把随手送进了袋子里,也慢不了多少。

他们大约揉了十多分钟,鲁小春说:“好了,就搞这一点吧,我们都回去了。”说着,他首先上了田埂。包包掂了掂书包,只有一斤多的样子,有些嫌太少了。

鲁小春见了说:“包包,你不要学太阳山上的老大○2呢,该走就走吧。”于是,包包跟着小春也到了田埂上。因为正是热天,他们都只穿着单衣,小春的小布袋因为很小,他掖上裤带后,用上衣遮盖着,就看不见了。可是,包包这么大的书包往哪里藏呢?

小春见了,在水沟边抓了几下,捞起来一抱野菱角菜来。他帮包包把书包塞得满满的,那野菱角菜还有许多拖在书包外面。叫包包拎着,说道:“走吧,我们都回家吃饭去。”

包包回到家里,他的阿爸阿妈刚刚在吃午饭。他们见小包包拎着一书包的野菱角菜回来,问他:“你一个上午,野到哪里去了?到现在才搞了一书包野菱角菜回来?”

包包说:“玩呐。这菱角菜没有用的话,我把它扔掉。”

韩妹妮说:“你下午没事将这菱角菜择出来,晚上也能算碗菜呢。”

包包说:“这么小点点的东西,又全是根毛,要它干什么?”说着,走到后门口,将书包里的菱角菜抓出来扔掉了,又找了个破瓦钵,将书包里的稻子倒了进去。

可是,稻子已经被野菱角菜里的水泡得透湿。韩妹妮见了,诧异地说:“哎呀,这稻子还没黄得好,你怎么搞回来了?”

包包说:“阿妈,您别问么,我把它晒干了,用砖头踏出米来,就能吃了啊!”

韩妹妮说:“那时候天天饿死人你不偷,现在倒偷起来了。这要是被干部们知道了,可不得了啊!”

包包说:“阿妈,那时候我不会,现在跟小放牛的学的呢。人家小放牛的,哪天不偷哇?干部们也没知道呢。”

韩妹妮说:“小放牛的,都是野孩子,谁能管得到?你是念书的啊,哪有他们本事大?以后不要跟他们去搞了。”

包包说:“那我以后也放牛去,不也能跟他们一样有本事了么?”

韩妹妮说:“算了,你把稻子放茅缸边蓼子窠里晒去吧,等干了再说。”

包包听了阿妈的话,到菜园茅缸傍找了块隐蔽的地方,将这湿稻子晒着,又把书包拿到前头沟里洗涤好了晒在大门口。

这个下午,他不时地去拨弄这点新稻,想让它早点干燥起来。到底是六月的天气,虽然没什么阳光,可是,到三四点钟时,这点稻子已经晒得差不多了。他找了两块砂砖,准备着按照鲁小春所说的办法,利用晚上人们看不见的时候,把这点稻子踏出米来。

包包第一次学着做贼,煞费了心事。吃过晚饭,他把这点稻子拿了出来,在漆黑的房间里用砂砖踏着。他的阿妈知道他在干什么,没有做声;而小毛看见哥哥行动异常,跟在后面看。包包将一块砂砖放在地上,用左手扶着,将稻子抓一把放在上面,右手拿着另外一块砂砖,在上面踏起来。

两块砂砖摩擦出“嚓嚓”的声音。小毛觉得好奇,问:“哥哥,你这是干什么啊?”

包包告诉他,这是要把稻子踏掉壳,让它变成米呀。小毛又问这稻子在什么地方搞的?包包说:“你真嘈,这是偷着做的事,阿妈也说我做的不该;你哪能查根究底的问呢。你快去望着,看有没有别人来;有别人来了,就赶快告诉我。等我踏出米来了,明天好煮饭给你吃呢。”

小毛听了,懂事似的到门口望风去了。包包聚精会神地踏了半个多小时,才把这一斤多稻子都踏了个遍。可是,稻壳和糙米还混在一起。他又将家里唯一的木制洗脸盆找来当做簸箕,想把稻壳分离掉。可是,晚上看不清,他连吹带簸的侍弄了许久,只去掉了一部分的稻壳。还没有去掉的,只好等到天明后在有光亮的地方再侍弄了。

第二天天一亮,包包起了个大早。他把这糙米拿出来,想弄干净了稻壳后煮餐饭吃。他想,阿妈从菜园组里回来能吃上“他的饭”,该多高兴啊!于是,他就着后门口的亮光,看了看昨天晚上“做”出来的米。天哪,这哪是糙米?只是稻子里面夹杂了一点灰黄色的米粒!可是,小毛见了却说:“哥哥,这稻子里米不少了,能烧着吃了,烧熟了我们吃的时候,一边吃一边把稻壳吐掉就行了。”包包也急着想吃他自己“挣来”的饭,在阿爸阿妈面前好表现自己。听了小毛的话,就用清水将米,更正确地说,把这稻子夹米淘了一下,下到锅里烧煮起来。在烧锅的时候,他又将簸在地上的稻壳扫起来,送进了灶堂里。

“稻饭”煮好后,赵恒发和韩妹妮还没回来。包包和小毛却先吃了起来。“饭”盛在碗里,一小半白色,一大半黄色;白色的是米,黄色的是稻。他兄弟俩躲在后门口,大口地吃起来。虽然,这种“饭”糙着喉咙,吞咽困难,而他们却像老鹅吃稻那样,每吃一口,伸一下项颈,硬是每人吃了一小碗。小毛曾说,“边吃边吐稻壳”,此时,却只想着快点吃到肚里去,哪还顾得着吐稻壳呢!他俩各人吃了一小碗后,锅里还剩了一碗的样子,包包不准吃了,他要留给他的阿爸、阿妈吃。

包包这一回所以搞到了这么一点点新稻,全是放牛娃鲁小春教给他的。小放牛的们都是搞吃的好手。包包见证了这一点后,又一次坚定了要放牛的决心。

①花香藕:荷叶在开花的时候长的藕,嫩得很,叫花香藕。

○2太阳山上的老大:当年的小学课本上有《太阳山》的童话课文。说兄弟俩都到太阳山上拾宝贝,老大因为贪心,被出山的太阳给炸死了。

河杨 说:

时月到了这个时候,环境有了改善,送出去的孩子,只要能够找到的,陆续找了回来。可是,包包的三弟,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