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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回家探亲……

作者:河杨 | 发布时间 | 2022-11-14 | 字数:6377

回家探亲 照顾米饭不忍吃

全家将死 妇女队长还开心

在冬英与桃花叹息韩妹妮命运的时候,韩妹妮还是照常出勤了。第二天,她刚从菜园组里回家吃早饭,正拿着饭盆去打饭的时候,迎面来了一位身穿黄军装的年轻人。韩妹妮正待辨认,这年轻人却先开口说道:“小嫂嫂,你在家里?”

韩妹妮定睛一看,原来是小奶奶儿子金宝、现役军人赵恒贵。韩妹妮说:“兄弟,你回来了?怎么这一大早就到家了?”

恒贵说:“我昨天晚上在繁昌城里歇的,今天天没亮就赶回来了。现在的人流动性大,不知道我娘住在什么地方了,我这才先到你这里来了呢。”

韩妹妮说:“兄弟,伤心哪,婶娘已经死了!她临死的时候,叨念得你不歇声呢。她老人家临终前灵珑①得很,主动的要搬到这里与我一起住。她是在我这里过的世啊!”

赵恒贵听了,顿时涨红了脸,泪水在他眼睛里转动,可是,并没有流下来。东圩这里有个规矩,大男人是不怎么流泪的,因为“男人泪水比血水还金贵”呢。韩妹妮看得出来,他娘的死,完全出乎他的意外。

他默默地愣了一会,又凄怆地说道:“小嫂嫂,我娘哪天死的啊?想不到这么快呢。我接到了她的信,就赶紧办理了请假手续,却还是没见到她啊!”

韩妹妮见他极其伤心的样子,说:“兄弟,你先进来坐一下吧,我到食堂里打点饭来,这么早,你也没有吃吧?吃了饭我再说给你听呢。”

恒贵听了,知道她一家人都还没有吃早饭,便进了门,说:“你去打饭吧,我虽然没吃,可是也还不太饿呢。”

赵恒贵来到屋里,见韩妹妮的三个孩子,个个瘦得像猴子,瘦骨嶙嶙;黝黑的皮肤,都脏兮兮的,像从来没除过尘的泥巴菩萨。顶小的坐在地上,像是不太小了,路却走不稳。看着她家里的样子,真是寒碜极了。

韩妹妮往食堂里走来,当望见崔成云小卧室时,突然想起来,恒贵是现役军人,食堂里能不能照顾一点饭票呢,我何不去问一声啊。于是,她走进了崔成云的办公室。正好崔成云坐在办公桌边端着个茶杯,三阳开泰地在喝水。看样子,心情正悠闲着。韩妹妮见了说:“崔中队长,老家属的儿子赵恒贵从部队里请假回来了。他还没吃早饭。食堂里能不能给一点饭票,让他吃一餐呢?”

崔成云听了,马上笑嘻嘻地说道:“好呀!解放军回来了?哪能没有饭吃。我们这个大中队里,现在还只有他一个解放军呢。”

他迅速地思索了一下,又说:“现在已经打早饭了,食堂里只有菜糊(其实是苇草糊),哪能让解放军同志吃菜糊呢?这样吧,我叫程会计称点米给你,你回家煮点饭给他吃吧。”

韩妹妮说:“也好。前些时候为了烧开水给老家属喝,我把我的灶补了起来,现在还能用呢。”

崔成云听了,马上站在门口喊起来:“小程——程上锦!”喊了两声,程上锦在对过的办公室里答应着:“崔中队长,您有什么事吗?”

崔成云说:“解放军赵恒贵回来了。你称半斤米给韩妹妮,让她烧点饭给这位解放军同志吃啊。”程上锦答应着,说:“是。韩妹妮,你到我这里来吧。”这样,韩妹妮糊也没打,便来到程上锦的办公室里,称了半斤米回来。

韩妹妮回到家里,叫包包赵荣雨去食堂里打糊,她自己则忙着生火烧饭给赵恒贵吃。赵荣雨打得糊来,他兄弟们先吃了起来。赵恒贵看这打来的“饭”,哪里能叫是饭?简直就是清水里飘了几根苇草、杂菜。而孩子们除二孩子将糊里面的苇草,杂菜捞起来,放进饭盆里只喝点水外,另外两个孩子竟是饥不择食,不论好歹,都狼吞虎咽地喝了下去。他看见这些孩子每人只吃了一小碗,吃过后,都将舌头伸得长长的,将碗四周的水迹舔得干干净净,而后自动地放了碗。大孩子碗一丢,就背着书包上学去了。他看了看盛糊的饭盆里,还剩了盖饭盆底的一点,这明显是给韩妹妮留下的了。赵恒贵觉得,这哪里能叫是吃饭,叫喝点解渴的水还差不多。他在部队里经常听人说,农村里粮食紧张得很,原以为比他参军前总不能紧张多少。因为,那时候已经吃不饱肚子了。哪知道现在竟然紧张到了这种程度,难怪老母亲死得这么快!

赵恒贵在这里触景生情地胡思乱想,那里,韩妹妮已经将饭煮好了。他将饭用一只大碗盛着,饭的上面是锅巴。也就是说,这半斤米的饭是连饭带锅巴全部都盛来了。

韩妹妮将饭碗放在赵恒贵面前的竹床上说:“你小爹吃吧。这是食堂里对你的照顾。”说着,又到灶上盐钵里看了看,见还有几粒食盐,她连盐钵端到竹床上说:“我们早就没有菜吃了,淡不过就渎②点生盐吮吮。没办法,你也渎点盐吃吧!”说着,她将竹床上装糊的饭盆拿到灶间,将那点糊倒进碗里,就在灶间喝掉了。

这里,赵恒贵坐在小矮凳上,面对着这么一大碗饭,正举筷子来吃。却见小三牌坐在竹床对面的地上,小脑袋伸在竹床上,小嘴巴垛在竹床沿边,两只眼睛滴溜溜地望着他面前的这碗饭。谗涎欲滴的样子,实在令人可怜。赵恒贵见了,哪能咽得下去。联想到刚才他们吃饭的那一幕,赵恒贵将饭碗往三牌面前推了过来,说:“毛毛,你和哥哥吃去吧,爹爹不饿!”

三牌见赵恒贵推来满碗的饭,双手扒在竹床上,站了起来,本能地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在饭碗里抓着一大把连饭带锅巴,毫不迟疑地送往嘴里嚼了起来。韩妹妮听见赵恒贵的讲话,连忙从灶间出来,却见三牌已经用手抓饭在吃了。她连忙夺过饭碗,说道:“哎呀,你这个饿死的鬼呀,怎么吃起你小爹的饭来?”又对恒贵愠怒地说道:“你小爹怎么能把饭给这饿牢里放的鬼吃?这要是让崔中队长知道了,我可不得了呢!”

赵恒贵说:“小嫂,不要紧啊,这是我给他吃的。看他们的样子,我哪能吃得下去呢!你就让他们去吃吧。”

韩妹妮说:“哎呀,我的兄弟,你心疼他们怎么能行?他们从来没有饱过肚子,吃你这一餐也不管经啊!要是把你饿坏了,怎么得了?你别管他们,自己吃吧!”

恒贵听了,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大门口,说:“小嫂嫂,我想到我娘坟上看一下,然后,到我大姐姐家去一下,还想到南陵的小姐姐家看一下。等去了这两下后,再回来看你们吧。”

韩妹妮听了,转身对两个孩子说:“吃,你们吃吧!可不要一顿就吃光了,留一点中午再吃吧。”说着,将碗上面的锅巴还带了一点饭用筷子拣了下来,分给了毛毛和三牌,将还有的半碗饭端了起来,藏到灶心里去了。而后对这两个孩子说:“我带你小爹到小奶奶的坟上去看一下就来,你们吃过了好好的玩吧。”说着领着赵恒贵往村西的坟地里走了去。

韩妹妮在前面蹒跚的走,赵恒贵慢慢地跟在后面。他觉得她走路十分艰难。说道:“小嫂嫂,怎么搞的,我回来看到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血色了,你一家人也都瘦得不成样子。我看你的情况,连走路都困难了。这可怎么得了呢?”

韩妹妮说:“叔叔啊,这几年以来我们这里都没的吃,死了许多人了。你看我们还活在世上,其实也不能算是人了。口粮再这样紧下去,你下次回来,就看不到我这一家人了!”

恒贵听了,以为韩妹妮是在说太紧张的话,于是,安慰她说:“小嫂嫂,你不要瞎讲啊。你们只是暂时的困难,等到收了早稻,就会好起来呢。”

韩妹妮说:“靠不住啊!再说一天的日子都难过,谁知道能不能等到收上早稻呢。”

他们说着,已经来到了坟地里。从众多的新土包的间隙中,来到顶北边的一堆黑土前,韩妹妮说:“这就是婶娘的坟。”

赵恒贵听了,站在这坟前端详了一会,绕着坟墓走了两圈,又在坟前站了一会,忽然,他双膝跪下,泪流满面、声音哽咽地说:“妈,我回来看您了!您怎么睡到这里来了?您为了生我养我,吃尽了人间苦难,不孝的儿子居然连您的终也没有送到!”说着,竟然不顾一切,放声痛哭起来。韩妹妮见了,也陪着他跪了下去,流起眼泪来。

哭了一会,韩妹妮劝他道:“叔叔,小婶在这许多的死人当中,还算是有福气的呢。”她指了指左右的坟包说:“这些新坟堆里埋的人,大多数连板也没有一块,有的甚至连草都没有,竟白宕埋了。你看许多坟头只像个南瓜墩,埋得多随便啊。小婶还睡着她床上的四块板钉的盒子。她稍微像样的衣服也都给她穿了,两床被子也给她睡了去。只是临终时,总叨念她的儿女,可是这年头,谁能有机会来送她的终呢?她身边就是大姐近一点,到了紧急关头的时候,我去喊大姐,大姐却比小婶病得还重,我哪敢告诉她老人家病危的事呢?老人家死了十二天了,不知道大姐怎么样了。这年头,多少年轻人都死了,何况小婶这样的老人呢。你还是前想想后退退吧,自己保重要紧啊。”

赵恒贵听韩妹妮说的时候,止住了悲声,收敛了眼泪。韩妹妮说了这些以后,恒贵站了起来,韩妹妮也跟着站起来了。恒贵在老人家坟边再三端详。韩妹妮又将当时食堂里干部和医疗室的医生们对老人家的照顾告诉了他。赵恒贵听了,揉了揉眼睛,向韩妹妮说:“小嫂,我们回去吧。你也要注意身体啊。我看,你也到了地位了,可不能再出问题啊。”说着他挽着韩妹妮的胳臂,边走边回首地告别了他母亲的坟堆,向村上走来。

走在回村的路上,韩妹妮说:“小婶还有点东西放在我家里的。是一只大木箱,一只小木箱,里面还有她穿过的旧衣服;一张抽屉桌,两条开床铺用的板凳;还有一张她热天用的草席。你哪天回家来了,都搬去吧,这好歹也是老人家的遗物呢。”赵恒贵听了说:“这都是些破烂没有用的东西了。要是能用的话,你就用吧;不能用的,随它去了。”

他们来到村子西口,赵恒贵忽然想到,再回到韩妹妮家里并没什么必要了。于是说道:“小嫂,你回去吧。我现在就到大姐那里去一下;而后到南陵小姐姐家去。两天后,我再回来看望你们。”说着,放开韩妹妮胳臂,告别了她,向到壕沟村的大路方向大踏步地走去。这里,韩妹妮一个人回家里来。

韩妹妮回家后正在清洗才吃过的饭碗,赵恒贵又返回来了。韩妹妮见了,忙迎了出来问:“兄弟,你怎么又回来了?”

恒贵说:“刚才走到荣山门口,听见他的内眷哭得伤心,还看见她小叔子荣水正在用稻草包小孩子。他家荣山是大队干部,按理说不会饿饭。这是怎么搞的?我不能不问一下啊。”

原来,赵荣山是赵恒贵大伯的孙子,比恒贵小一辈。论起来他们的亲情比赵恒发还亲。在合作化干部大调动时,塘旁赵村的荣山被调到梅潭高级社来了。初来时担任社里的出纳会计,后来当了副主任,主管着农业生产。因为东圩村上有不少姓赵的本家人,荣山就把他的家属安插到了东圩村上。去年冬天,荣山得了串粒珠,医学上叫做瘰疬病,项颈上被成串的包块堵着,进不了食,生生的被饿死了。因为荣山当干部的时候,只与干部们打的火热,对家里亲房不怎么理会;因此,恒贵的母亲与他的来往,反而不如恒发这一房亲密。赵恒贵在家里时和他几乎没有交往。可是,今天恒贵从他门口经过,见到了他家悲切的情况,仍然动起了恻隐之心。

韩妹妮听了,大吃一惊,却又是在她预料之中。她惊诧过后说道:“我早就知道他家要出事呢,果然就出事了!”因为韩妹妮两天前就听说了,荣山的老婆李元子,因为她老娘要死,只请到了半天的假,她却耽误了一天,被妇女队长刘杏花扣掉了她一家人四天的饭票。韩妹妮听到后,当时就说,这四天的饭票扣下来,元子一家人就要死得关门绝户了!韩妹妮来不及顾及赵恒贵,更没和他多话,只急忙拿了一只碗,将恒贵省给三牌、小毛吃的、她留在灶心里的这一点饭,用筷子挑了一大筷子头,大约一汤匙样子,放进碗里,端起碗来,就往李元子家里来了。

恒贵见了,也跟着来到元子家里。元子家里,惨不忍睹。一天多没见米身的两个大男孩,一个站在原来是灶间,现在是外村搬进来的李大毛的卧室门边,耷拉着脑袋,在无声的流泪;另一个小一点的,躺在门口的地上,呆呆地望着放在堂前被稻草已经包扎着的草包。韩妹妮见了,知道草包里是她的小女孩。于是问道:“元子,你小妹尼死了?”

这个叫元子的,是荣山的老婆,比韩妹妮小六岁,现在蓬头垢面,泪眼通红。她见韩妹妮和赵恒贵来了,止住了哭泣。定睛望了望赵恒贵,知道他回来了,说道:“婶婶、叔叔,我家的人就要死光了!小妹尼本来已经死了,她老爷③在用稻草包她时,却又活了过来。天啦,我可怎么办哪!”说着又呜呜地哭出声来。

恒贵听说,急着嚷道:“活了?还不赶快抱起来,放在地上,冻也冻死了!”说着,向前跨上一步,就要来抱地上的草包。站在一旁的赵荣水却说:“宝叔,你别管她,她虽然还有一口气,也是活不成的。她一家被妇女队长刘杏花扣了四天的饭票,这才一天没有吃到米糊,就要死了;还要等到大后天才能发饭票来,她哪能活得起来。现在像这样死的人多得很,这么小的妹尼哪能活得起来?”

韩妹妮抢在恒贵前面,把已经捆扎的稻草包解了开来,见小女孩的眼睛竟眨了一下,恒贵赶紧把她抱了起来。韩妹妮迅速找来一只碗,倒了一点清水在碗里,又将带来的饭拈了一点放在里面。说:“要是能有点开水就能融化得好了。”她用筷子将这点饭搅拌得像稀糊,将小女孩接过来抱在怀里,把她的嘴巴捏开,用筷子沾着糊水,往小女孩嘴里滴。

小女孩出生到现在只有五个来月。这样小的孩子,东圩村上就只有这一个。也是因为荣山当着干部,全家人没有饿着肚子,元子才有幸生下了她。她本来昏迷不醒,当尝到了米的味道后,闭着的小眼睛居然睁了开来。韩妹妮继续用筷子沾着稀糊往她嘴里滴,小女孩嘴巴蠕动了,眼睛珠子转了起来,而且放出了光。韩妹妮见了,放下筷子,找来元子喂她的铁匙,喂了几口,抱着她对元子说:“元子,看样子小妹尼马上死不掉了。这里还有一口糊,你就慢慢的喂吧。我要到菜园组里去了。”又向恒贵说:“兄弟,你在这里看望一下吧,我得走了。”说着将小女孩递给了李元子,自己抽身走了。

赵恒贵见了这情况,问元子:“荣山不是大队干部么,怎么弄成这样子了?”

元子说:“宝叔呀,你当兵两三年来,家里变化可大啦。我荣山要是还活着,他们谁还敢欺负我?现在,他死了,干部们谁也不理会我们了。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得下去啊!”说着,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赵恒贵很注意地对她望望,本来体态很丰满的她,现在已经是瘦骨伶仃,身形也缩小了许多。她的两个大孩子,那个六七岁的,还耷拉着脑袋,呆呆地站在房门边;另一个四五岁的,已经爬到元子坐的矮板凳的边上,无精打采地缩在元子的脚旁。恒贵见了,越发不忍心。他本来是要赶路的,现在索性想把事情弄清楚了。于是,他又问道:“元子,是什么情况,你说给我听听看。”

元子说:“我荣山不知道怎么竟得了个串粒珠的病,在去年十月头上死了。这些当干部的都是狗眼睛,人在人情在,他在的时候,我打饭,饭票不管多少,打得来都能够一家人吃饱;他死了以后,真的是人死人情迈了。我拿多少饭票,就只能打多少糊。我娘儿四个只好天天饿肚子。前天,我娘害病,九分十厉,我向管我们的妇女队长刘杏花请假去看她。这刘队长只给了我半天的假。不想到了那里,我娘昏迷不省,下午就死掉了。我等老娘下葬后,到晚上才回来的,算是耽误了一天的功夫。刘杏花硬说我违反了劳动纪律,一下子就扣掉了我全家人四天的饭票。我没办法,昨天做活回来时,不管是什么青头④,哪怕是青草,不居好歹带了点回来,叫孩子们嚼着吃了。大点的,还能勉强的吃着,喝点水;小妹尼太小,这些青头都不能吃,还又不经饿,今天才是第二天,早上她就像死了一样。我没办法,只好叫荣水来把她埋掉。不想,在用稻草包她的时候,她却又活了过来。宝叔啊,这才一天多没沾米粒,活生生的小妹尼就要死了!这两个大的,再有两三天的硬饿,势必都死定了。宝叔呀,四天的饭票扣下来,我这一家就要关门绝户了啊!我真一点办法也没有呢!”说着,她无力又无奈地低着头抽泣了起来。

正在这时,妇女队长刘杏花大步流星地来到李元子门口,她冲着元子嚷道:“李元子,做活的都走了,你还在家里磨蹭什么?”

赵恒贵见了,没待元子开口,抢先说道:“杏花,你当队长,叫她做活,也不来看看实际情况?她家的人都要死了,还做什么活?”

刘杏花见有个穿黄军装的年轻人在代李元子说话,没再呵斥,而是走进屋来。见是赵恒贵,她扭头晃脑又嗲声嗲气地说:“哟!是恒贵兄弟呀,你回来啦?我的大军人,只一年多时间,长得多帅啊!”

这里,人家人都要死了,而这位妇女队长还在开心,赵恒贵见了,一腔的怒气,往脑门上直冲!

①灵珑:小奶奶知道自己要死了,这是说她有神通的意思。

②渎:指用筷子在盐钵里沾一下的意思。

③老爷:这里的人称最小的叔叔,多是老爷、小爹。

④青头:这里是说人能食用的野菜、野草等。

河杨 说:

在那特殊的环境里,基层干部一味地滥施权力,在群众中形成了高压态势。这里的妇女队长,居然无视人命,致使回家探亲的现役军人赵恒贵与之理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