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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葬何公……

作者:河杨 | 发布时间 | 2022-10-25 | 字数:6408

葬何公 不见了倒头饭

韩妹妮 悲痛后发头风

韩妹妮的继父,何胜田、何胜海的父亲,名叫何裕强,因为年纪居长,又德高望重,早就被人们称做何公了。他比他的老伴戴家婆小两岁,与戴家婆逝世时的年纪一样,也是七十二岁。他的两个儿子——按照年龄,是韩妹妮的一个哥哥何胜田,一个弟弟何胜海。他还有一个女儿,叫藕香,比韩妹妮大三岁,因此,韩妹妮在何家被叫做“三姑娘”。

韩妹妮的这位姐姐,嫁在黄墓北边的窑头村,曾经繁衍了一大家人。可是因为她丈夫感染了血吸虫病,早在五一年便得“水臌胀”死了。她一个寡妇,带着两男一女三个孩子,精神和体力的压力都很大,使她年龄不大便疾病缠身,成了病病歪歪的人,行动也龙钟得很。五七年上半年的一天,她在河边洗衣,不幸摔倒,跌到了河里,没有人看见,淹死后尸体让河水漂到了五里以外的牛港。她的孩子在五八年的那一年里,就死掉了两个男的,一个六岁的女儿被送到了孤儿院,如今还在那里。这样一来,何公名下就只有韩妹妮这个唯一的女儿了。

何公身体本来是很好的,无病无痛。可是因为长时期的吃不到正经粮食,又吃不饱,体质便渐渐的衰弱下来。他生的病,是时下最普通的浮肿病。先是脚上了气,渐渐地浮肿到了腹部,当到了胸口的时候,他就不能行动了,只好整天躺在床上。他家里人无论是谁,在食堂里为他打来粥或者是米糊时,只要送给了他,他都吃得干净。吃过以后,也从来没有说还要吃的话。因为他知道,即使说了,也等于白说了一样——家里人到哪里能搞到吃的东西来?他在临终以前,中气①仍然好得很,讲话不像是病人。当天晚上还喝掉了他本分的糊,家里人以为他一时死不了。没想到,天亮以前竟然死掉了。这是出乎何胜田兄弟预料的事。要不然,他们一定会警醒一点,安排人在他身边守候,哪至于无人送终!对于这一点,一家人都后悔莫及。因此,都恸哭不己。

何家墩没有“埋人专业队”。谁家死了人,就由谁家自己寻人料理。何公家本来是何家墩的富裕户,早几年就为自己和戴家婆都做了寿材,而且都是大十垛的。他死以后,也仅此大棺材,和棺材里两个女儿早就买了放在里面的两捆草纸而已,其他什么都没有。韩妹妮和她的弟弟何胜海从东圩村赶到何家墩时,何胜田和他的儿子南京佬以及来帮助料理丧事的人,已经将他大棺材从后面房间里抬了出来,棺材盖翻过来放在堂前东边墙根的地上,何公的尸体已经穿好了他随身衣裳,移到棺材盖上放着了。

韩妹妮到来后,竟然扑在何公的遗体上痛心疾首地大哭,并且谴责着自己对老人家的不孝。随着韩妹妮的恸哭,何公的全家人,包括何胜田兄弟、南京佬等男子汉们也都哭了起来。顿时,何家一片悲哀的景况,这与当年戴家婆逝世时还相差无几。可是,何公现在的逝世,却与两年前戴家婆逝世的情况大不一样了。那时候,虽然没有周到的丧仪礼节,却还有大概的样子。现在既没有纸钱,纸人、纸马,没有香烧,只烧了几张从棺材里拿出来的草纸,更谈不上放鞭炮了,甚至也没有“抬重②”的人,只有何公全家人的悲哀。不过,比起东圩村上死了人,马上由“埋人专业队”的人抬走埋掉,有些人家甚至连丧事的痕迹也看不到,要悲惨得多!

何家墩食堂也有制度,像何公这样的老人死了,食堂里给予二斤米的补助,主要是给丧主用来招待帮助料理后事的人。何胜田的妻子邓氏从食堂里领来二斤米时,妇女队长叶春花就跟着她来到门前。这位妇女队长并没进门,只站在门外扯开嗓门说道:“唉,何胜田哪,我对你说啊,你快点把你老头子搞出去哦!你晓得,你这里连帮忙的加上你们家里的人,是不少的人呢。现在正是插秧大忙的时候,你们下午都要到田里劳动去啊!”说着,没等何家兄弟回话,就转身走了。

这里,何家的人听了,不敢怠慢,忙和两位帮忙的人将何公曾经穿过的衣服拣破旧的,以及他睡的被子垫进了棺材,将何公的尸体抬了进去,一件半新的长袍子,本来舍不得纳进去,但是,看看棺材里还像是空的一样,南京佬还是狠着心将这长袍子盖在了何公的身上。

前些年学徒木匠的南京佬,现在已经是出了师的木匠了。他做好了这些后,便叫人将棺材盖抬到棺材上盖好,自己眼泪汪汪地用铁钉钉上了棺材盖,做好了运出去的准备。

何公的棺材太高大了,本来应该是八抬八托③,运到棺山头上,与戴家婆合葬在一起的。可是,现在没有这些人力,而且现在的人都没有力气,根本没办法运送到那五里以外的棺山头上去了,这倒应了葬老家婆时何公说的“当心话”。何胜田兄弟倆商量过后,决定就近将何公葬在村后的大埂上。

何胜田兄弟为了及时安葬何公,顾不得悲哀,叫上帮忙的人和南京佬,拿上大锹、锄头,先到村后的大埂上挖好了大坑。那补助的二斤米在烧煮时,依照老规矩,捞了一碗潦生米④,做了何公的倒头饭⑤,其余的煮成了稀饭。他们挖好坑回来时,粥也煮好了。何家人每人都只吃了一小碗,剩了的,全让两个帮忙的人吃了。其实这两个人每人也只是多吃了一碗。按照传统的说法,倒头饭上面还应该要安上倒头蛋⑥,算是上代留给下代传代的食物。可是,现在连鸡鸭鹅都没有,因此没有禽蛋做倒头蛋了。棺材头边只能供着光秃秃的倒头饭。

大家吃过了粥,就来运送何公的棺材了。对于这碗倒头饭,何胜田说,要等安葬了老父亲回来后,放锅里熬成了粥,与来帮忙的再吃。于是,何胜田的妻子邓尼便将它收进了碗橱里。

何公的棺材放在地上,就有成人的胸口高。这里只有来帮忙的两个男人,加上何胜田兄弟和南京佬,计五个大男人,力气太少,要运走这么高大的棺材,谈何容易!他们只能将棺材抬得离了地,却不能抬着走。如果再想寻人,已经不可能了。没办法,何胜田兄弟顾不了传统的规矩,叫在场的所有女眷,甚至孩子,一起出力,务必要将大棺材运送到大埂上去。

旧社会这里的风俗习惯严肃得很,抬死人是不能随便停下来的。有“棺材打个印,死人一大阵”的说法。如果谁家将装着尸体的棺材,抬着在路途中不慎落到地上来,是极大的忌讳。可是,现在这么大的棺材,又是大家七脚八手的运输,男、女以及孩子们的力气悬殊,无法运得随心所欲。于是,大家顾不了这些忌讳,只好又抬又托,走走停停,一路上都是何公棺材留下的印迹。

大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了一个多小时;也是路途很近,出村就是,十点多钟了,终于把何公的棺材运到了挖好的坑里。大家再七脚八手,掀土把棺材覆盖好后,又筑了个新坟头,总算埋葬了何公。

埋葬了何公后,大家都筋疲力尽地回到何胜田家里。邓尼准备将放在碗橱里的潦生米放锅里熬成粥,再到食堂里打点饭来,招待大家吃一餐“回头饭”⑦。可是,她来到厨房里,见那本来关得严严实实的碗橱门却大开着,那碗“倒头饭”连碗全不见了。她大吃一惊,问是谁偷吃掉了这碗潦生米?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因为大家都从坟地里刚刚回来。那么,是谁趁家里没人的时候偷掉了这一碗饭呢?何胜海见状,埋怨何胜田说:“我的哥哥,规矩倒不少,这一碗饭硬要留着,却留给贼偷吃了!”来帮忙的两个男人,见没有了倒头饭,仅到食堂里打点饭来,大家没多少可吃的了,都只好叹着气。看看已经是食堂里打饭的时候了,这里又算完成了任务,便无可奈何地回自己家里去了。

韩妹妮本来也打算回来。时间虽然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可是,她知道在这里吃饭也很困难。当她告辞的时候,何胜田的妻子、韩妹妮的嫂嫂邓尼却留住了她。邓尼说:“三姑娘,你等一等再走吧。老人家本来有两个女儿,现在也就只剩你了。下午他们男劳动力都要下田去,我和强尼(何胜海的夫人)只好赖一个下午了,把老人家的房间收拾一下。老人家这个房间,自从他病倒以后,就没有打扫过了,现在应该收拾一下才是。我怕和强尼忙不过来,你也帮助我们料理一下吧。”于是,韩妹妮只好留了下来。

韩妹妮早上与何胜海是喝了糊来的,运送何公棺材出去吃稀饭时,她由于心里悲痛,不感觉饥饿就没有吃。午饭时,邓尼打了饭来,分给了韩妹妮一小碗,她算吃了下去,居然也不知道是吃饱了还仍然是饿着的。

下午,何家妯娌们和韩妹妮一起,清理着何公的房间。这个小房间因为通风和光线都不好,加上长时间没有打扫,有着一股浓烈的霉膻味。她们拆掉了何公的睡床,这股霉膻气味直刺鼻孔。她们从这黑洞洞的的小屋子里,清扫出了两大畚箕垃圾。在清理何公的遗物时,除了当时老家婆在世时为他补补纳纳的几件旧衣,在纳棺材的时候,特意留了下来打算给活人穿着外,几乎什么东西也没有了。她们在一只旧鱼筐里,翻出了一个瓦罐。邓尼将瓦罐拿到堂前来,原来里面是半罐子铜钱和铜钞。她把这些铜钱和铜钞倒在地上,这些东西已经都被铜绿和灰尘污染着。邓尼说:“老人家把这些破古董当做宝贝,平时孩子们想偷几个玩儿,也不曾给。现在死了,却还剩了这许多。”她用手指拨弄着铜钱、铜钞对韩妹妮说:“三姑娘,你也带几个回去给外外们玩玩去吧。好歹这也是老人家的遗物,算是给你做个纪念呢。”韩妹妮听了,随手抓了十来个铜钱、七八个铜钞○8揣进荷包里。而后,她妯娌倆将所有的铜钱、铜钞和留下来的老人家的旧衣服,二一添作五,各分了一半,又各自收拾着拿回去了。

打扫完何公的房间,分掉他的遗物后,韩妹妮就告辞了兄嫂、弟媳,往回家的路上走来。这时候,太阳还只是在吃点心○9的时候。

韩妹妮走在回家的路上,想想何公虽然不是自己的生身父亲,可是,由于他对自己不分亲疏,甚至还格外地疼爱,使她感到何公就像亲生父亲一样。老人家在他当年身体允许的时候,总是安排着时间到韩妹妮这里来,看望她和她的孩子们,指导恒发做好农业。那时候田地还是自己的,他老是背着粪篮,一面收集着野外的狗粪,一面巡视着恒发的水稻田。每到关键的时候,他总向恒发提出自己对水稻经理的看法,也总是因为他的“看法”,使恒发的稻子总能得到适当的管理。他每当来了,常常在吃过午饭的时候,叮嘱韩妹妮要带好孩子,做好家务。他的话,总是因势利导,真正的是谆谆教诲,一片热切盼望韩妹妮一家能过上幸福日子的心情殷殷切切,令韩妹妮总是如沐春风。

而在这大跃进的年代里,韩妹妮因为干部们对自己管束得太狠,在老人家弥留之际竟没有尽到做女儿的责任。开年以来,眼看着就到五月里了,自己也只是在正月初一来了一趟,此外却没有再来看望过他。以致于他房间里那样的肮脏,自己也没曾为他打扫过。老人家啊,您病在这样的环境里,怎么能受得了?您病重在床,我不仅不知道,在您临终之前,我也没有来见您一面!哎呀,您曾经疼爱的女儿,真正辜负了您老人家疼爱的恩情!这要是换成是我老娘的话,我将决不会是这样的!我这个人哪,怎么会是这样的没有良心?

韩妹妮又想,我的继父啊,您确实比亲生父亲更亲。我的老娘本来东奔西颠,不仅生活来源艰难,还没有固定的生活场所。自从到了您这里,她就安定了下来,还有了温饱的生活,我也有了真正的娘家。可是,老人家啊,我这做女儿的,对于您却是这样的不孝!我怎么能对得住您啊?我的老娘要是知道的话,她会是怎样的心酸?哎呀,伯伯啊,我这个不肖的女儿,不仅对不起您,也对不起我的老娘啊!想到这里,韩妹妮觉得心里实在过不去,见已经来到了雀子园土地庙边了,就干脆地坐在这土地庙后面的大树下痛哭起来。哭了一程,她觉得心里慌得很,头脑也昏昏沉沉的了,不敢久坐,只好揩干眼泪,浑浑噩噩地往东圩村上走来。

近年来,韩妹妮为了孩子们能够存活下来,尽量地节省着吃食,连吃半饱的机会也没曾有过,身体早就衰弱得只剩下皮包着骨头,弱不禁风了。现在,因为何公的逝世,过份的自怨和自责,悲哀得痛彻肺腑。这样,她的身体便不能支持了。在回家的路上,竟觉得昏昏沉沉得很厉害;她勉强支撑着虚弱的身体,摇摇欲坠地走进了家门,便觉得天旋地转,连眼前的房子、家具也飞旋了起来。她知道,自己的头风毛病又发着了。进门后,连话也不能说,毛毛和三牌呼唤她,她竟没有理会,小奶奶那里也不能去问候,就直接来到自己的卧室里。她往床沿上一坐,身上衣服和脚上的鞋都没脱,便倒在了床上,双脚垂在床沿边,连被子也没顾得盖上,就昏昏沉沉地睡下了。

傍晚,赵荣雨放学回家,见阿妈睡在床上,脚却垂在床边,被子也没搭一下,知道阿妈又犯了头风病。阿妈这病一犯,就天昏地转,不能睁眼,不能说话;不能吃饭,甚至也不能喝水,只能在床上安静地躺着。赵荣雨见状,将她的鞋子脱了,将她的脚搬到了床上,又用被子盖好了她的身体。

韩妹妮病了,赵荣雨俨然成了小“大人”。他安顿了阿妈后,又来到了小奶奶床前,见她还睡在床上,好像也迷迷糊糊的。摸摸她的额头,还有烫手的感觉。赵荣雨轻轻的喊她,她只是哼了哼;于是问道:“小奶奶,您怎么啦?您已经睡了一天了,现在好些了吗?”小奶奶听了,微微睁开眼睛,说道:“你回来啦?我没好些。包包,我想喝点水。”赵荣雨倒来半碗开水,水瓶里的水已经不太热,他对小奶奶说:“小奶奶,这水正好喝,你快点喝吧。”

小奶奶挣扎着坐了起来,身体却有些颤抖。赵荣雨见了,赶紧扶住了她,将碗端给她。小奶奶喝完了水,赵荣雨问她要不要再喝了,她摇了摇头说:“哼!我不喝了,还是睡下吧。”说着,又躺了下来。赵荣雨说:“我去打糊,你吃一点吧。你已经两餐没有吃饭了。”小奶奶说:“好,你去打吧。”说着,将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企图在自己的衣裳口袋里掏饭票。赵荣雨见了说:“小奶奶,你不用拿了,我有一角钱饭票。阿妈头风发了,晚上肯定不能吃饭,有一角的糊也差不多了。”小奶奶没有做声,赵荣雨这才去食堂打糊。

糊打来以后,他先给小奶奶盛了半碗,端到她面前,她又挣扎着坐了起来。伸出手来企图接碗,可是,手却抖得厉害。赵荣雨说:“小奶奶,我喂给你喝吧。”说着,把端在手上的碗放在她床前的桌子上,到处找汤匙。可是,家里早就用不着这东西了,哪里还能找得到。没办法,他找来一根细竹棍,用锯镰刀割了一节,做成竹管子,在清水里洗了一下,插在碗里,叫小奶奶吸碗里的糊。这个方法本来很好,可是,小奶奶只无力地吸了两三口,就摇了摇头说:“我不想吃了,你们吃去吧。”说着,靠在床横头的墙上想坐一下,可是,却没坐得住,又躺了下去。

赵荣雨在侍候小奶奶喝糊的时候,他的弟弟,毛毛和三牌俩把打来的糊分着吃了个差不多。赵荣雨来吃的时候,饭盆里只剩了盖底的一浅层了。赵荣雨见了,气愤的想骂他俩一顿。可是,见他们都在贪婪地舔着自己的空碗,小三牌舔了碗以后,还将筷子吮了又吮。赵荣雨产生了怜悯之心,愤怒的心情只好收敛起来。他把小奶奶没喝完的这点糊喝掉了,又将饭盆里剩的倒下来,只是小半碗,喝了后把饭盆四周用手掠掠,吃了下去,算是吃过了晚饭。

赵荣雨收拾好碗筷,略微洗了一洗。而后拿了只碗,到小奶奶房里,把水瓶里剩的水倒了出来,端到阿妈面前,问她喝不喝。他阿妈只略微摇了摇头,表示不喝。他又来到小奶奶床前,对她说:“我去叫丁医生来给您看看吧。”小奶奶说:“好吧。你把他叫来,顺便也给你阿妈看看呢。”

这时候,太阳刚刚落山,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赵荣雨来到医疗室里,见丁医生和他的助手小黄俩正在诊视病人的案板上将葡萄糖粉倒进他们打来的糊中。这使赵荣雨窥视到了一个秘密,原来,医生们饭不够吃,竟用葡萄糖粉补凑呢!

赵荣雨站在诊疗室的门外说道:“丁医生,我家小奶奶今天一天都没有吃饭了,她想请您去看一下。”丁医生说:“谁是你小奶奶?”赵荣雨听了,知道将小奶奶的身份亮出来,丁医生会更加注重。于是他说道:“就是老家属,赵家汪奶奶呀!”丁医生听了,果然热情起来,说:“她在哪里?”赵荣雨告诉了他的住处后,自己便先回家来了。

①中气:这里指人说话的气力和声音。

②抬重:把死人棺材抬着埋掉的人,称作“抬重的人”。

③八抬八托;八人抬着,还要八人托着。是说棺材大而重,需要许多人才能运走。

④潦生米:米放水里烧开后,没等煮成熟饭就捞起来的米。

⑤倒头饭:人死后用碗盛一满碗干饭供在死人头前,称做“倒头饭”

⑥倒头蛋:煮熟的囫囵禽蛋,竖放在倒头饭上,蛋的两旁各插上一根筷子,总称倒头饭。这种蛋一般用鸡蛋。

⑦回头饭:死人埋葬后,回丧主家里来吃饭。

⑧铜钱、铜钞,都是古代的钱币。铜钱中间有方孔,铜钞则无孔。

○9吃点心:本来,农家在农民劳动的下午,有一顿中间餐,时间约是三点钟后,吃这个中间餐叫做“吃点心”。

河杨 说:

在那特殊的环境里,任何事都是特殊的,连老人逝世安葬也是特殊的,这一章章了真实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