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鬼子的飞机

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日伪军晕头转向，根本分不清两侧断崖上到底有多少伏兵，只顾在谷底里四处逃命。

池田勇也随着溃军潮水般退出山谷，一气跑出四五里路才收拢往部队。清点之下，损失了六十多人，气得他差点抽刀将带路的伪军连长劈了。根据刚才的枪声判断，敌人的火力算不上太猛，充其量一个连的兵力。自从伍以来，他还从来没这么狼狈过。凭着多年的战场经验，池田勇断定损失的六十多人中，伤亡的只占少数，其余大半做了逃兵。

于是他下令两个小队的日军各带一部皇协军，重新返回土湾沟，分别攻占两侧的山头。

就在日伪军退败的时候，县大队冲下山谷。韩锋拎了把砍刀，三下五除二结果了几个还没断气的鬼子和伪军。黄修明端着机枪就打算追击，被赵明训止住：“不要追了！迅速打扫战场，撤出山谷！”

这一战，县大队毙敌十七人，缴获歪把子轻机枪一挺、三八式步枪二十多枝以及部分弹药。一个新兵甚至从鬼子尸体上找了掷弹筒和几发榴弹，乐颠颠跑到赵明训跟前问：“队长，您看看这是啥玩意儿？以前咋没见过？”

赵明训瞅了一眼说道：“这是鬼子的掷弹筒！”

“咋使啊？”

“先别问这么多，命令大家马上撤退！”

队员们迅速打扫完战场，沿着谷底撤向南寨顶的破庙，与郑玉梅等人会合。县大队刚刚离开不久，醒过神来的池田勇率领日伪军便攻上了两侧的山头。根据战场上遗留的痕迹，池田勇断定这股伏兵就是从长秋村逃脱掉的县大队，根本不是什么八路正规军！他立刻将这个情况通过电台报告给熊谷浩二。

收到情报的熊谷浩二手拿电报看了许久，心里面纳闷不已。如果说土湾沟伏击皇军的敌人是县大队的话，那么被围困在山上的又是什么人？经过两天的激战，发动了七八次进攻，皇军和皇协军共伤亡了二百多人，什么样的部队具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

此时天已经放亮，熊谷浩二命令马上埋锅造饭，准备一鼓作气攻下马鞍山。他要亲眼看看，固守马鞍山的到底是怎样的支那军人！

山顶上的伤员们此刻也是又饥又渴，疲惫不堪。两天的激战，弹药所剩无几。更要命的是，天梯下面的道观被敌人占领，大家失去了唯一的水源。好在随身携带的干粮还有一点，六子把干粮都集中起来交给张寡妇。战斗还不知道要打多久，能坚持一天是一天。

清晨的草叶上沾满了露珠，口渴难耐的战士们便趴在地上，吮吸草上的露水。

这时候，傻蛋跑了过来，拽着六子的袖子指了指玉皇庙后面说道：“六叔，那儿有个山洞，可大了！”

六子起没在意，架不住傻蛋一个劲地念叨。看看山下面的鬼子暂时没啥动静，便起身跟着傻蛋走向玉皇庙后面的峭壁。

“哪儿呢？”

“在那里！从这儿下去！”

六子顺着傻蛋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吓了一跳。峭壁沿上的杂草里，隐藏着一条极窄的石阶，弯弯曲曲通向下面。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六子站在悬崖边上瞅了瞅，往下十几米的位置，有一个不大的洞口。旁边长了一棵粗大的松树，恰好把洞口遮挡住。

“六叔，里面还有水呢！”傻蛋又说道。

“有水？走，下去看看！”一听说洞里面有水，六子顿时来了精神，牵着傻蛋的手，小心翼翼走下石阶。

洞口正上方刻着几个字，六子费了好大劲才认出，是“神仙洞”三个字。进了山洞，里面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清。六子取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吹燃了举起来，这才发现洞里面硕大无比，足足能容下二三百人。山洞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石桌和两个石凳，再往里居然还有一张石床。

“八成是哪个神仙在这里修炼过吧？”六子心里想道。

山洞最里面的角落，从岩石缝中正不紧不慢地滴着水珠，地面低洼的地方汇成了一处水洼。

“小子，你可立了大功了！”六子高兴得拍了拍傻蛋的脑袋，走过去把火折子插到石缝中，趴下身子咕咚咕咚一气喝了个饱。冰凉的水喝到肚子里，顿时缓解了饥饿，六子感觉精神了不少。

六子站起身，用袖子擦了嘴，对傻蛋说道：“傻蛋，没事不能乱跑知道吗？你看这儿多危险，掉下去咋整？”

傻蛋嘿嘿笑了笑，问道：“六叔，俺爹咋还不来救咱们啊？”

六子听了一愣，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傻蛋的问题，鬼子重兵围山，还携带着大炮，别说是装备简陋的县大队，就算八路军正规部队来了，这也是块难啃的骨头。他苦笑了一下，用手抚摸着傻蛋的脑袋瓜子，含糊地说道：“快了！”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向玉皇顶飞来。

“哈玩意儿？”六子连忙跑到洞口，只见远处天空中飞来一架飞机，银色的机身在朝阳的照耀下格外显眼。

“不好，是鬼子的飞机！”六子顿时大惊失色。之前他曾听赵明训讲过，说鬼子的飞机能掉炸弹，那玩意儿比大炮厉害多了，一炸一大片。

他对傻蛋嘱咐了一句：“呆在这里，哪儿都不许去！”然后快速出了洞口，登向山顶。

鬼子的飞机飞行速度极快，刚才还拳头大小，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经来到玉皇顶上空。伤员们都没见过飞机，纷纷看向天空。

飞机在天空盘旋了一圈，锁定目标后突然一个俯冲，飞向玉皇顶的掩体。此时伤员们还没有反应过怎么回事，但机身上涂装的日军标识让大家都觉得来者不善。这时六子从远处跑来，一边跑一边打着手势吼叫：“快躲起来！”

话音刚落，数枚航空炸弹从天而降，准确落在玉皇顶上。随着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简陋的掩体瞬间被炸上了天，七八名伤员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淹没在一片浓烟和火海里。

其余人这才醒过神来，慌不择路四下奔逃。六子也被强大的冲击波掀翻在地，飞机呼啸着从他从顶飞过，一个仰冲飞向天空。

六子顾不得身上的尘土，爬起来三两步跑到掩护附近，只见弹坑周围横七竖八躺着伤员们的尸体，地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快撤，死了的不要管！活着的往悬崖那边撤，那边有个山洞鬼子的飞机又回来了！”

六子指挥大家架起还有呼吸的伤员，迅速撤向断崖。

日军飞机机身倾斜，在天空调转方向，重新冲向玉皇顶。日军飞行员虽然不清楚地面的这些支那军人为什么要逃往断崖方向，但杀戮的快感让他觉得异常兴奋。他调整好方向，飞机以俯冲姿势冲向玉皇顶，同时按下机炮按钮。

机头位置的双挺机炮立刻喷出火舌，机弹嗖嗖打向正仓惶逃窜的伤员们。两名伤员躲蔽不及，瞬间被击中，血雾喷溅而出。

飞机冲向玉皇顶前的数秒钟，日机飞行员猛地拉高机头，同时抛下一串炸弹。“轰！轰！轰！”炸弹落在玉皇庙前，庙门轰然倒塌，卷天漫天尘土。

趁着日机飞机飞远的空隙，六子指挥大家沿着断崖上的石阶进入山洞。众人惊魂未定，完全被鬼子的飞机吓懵了。

清点了一下人数，所有能喘气的都算上，包括张寡妇娘俩在内总共还剩十九人，粮食也损失殆尽，长短枪仅剩六枝。

日军轰炸机并未罢休，调转机身在玉皇顶上空盘旋了两圈，又丢下几枚炸弹将玉皇庙彻底摧毁。飞行员非常纳闷，刚才明明看见还有十几个支那伤员，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了呢？经过反复确认后，他终于在断崖上发现了那个山洞。

洞口太深，根本无法进行扫射。无奈之下，日军飞行员将这一情况报告给了地面部队。熊谷浩二得知情报后，立刻命令日伪军对玉皇顶发起进攻。

日军这次的战术依旧用的老套路，伪军用机枪开道，在前前充当肉盾。就当伪军们信心满满即将攻上玉皇顶的时候，奇迹再次发生，一群浑身血污，衣衫褴褛的男人出现在残破的工事后面！

在经过零星短暂的开枪射击后，天梯上又倒下了四五具伪军尸体。见情况不妙，伪军们便潮水般向后退去。但是后面的日军却架起机枪，毫不客气的向着退却的伪军们开枪射击。见后退无望，伪军们只得硬着头皮，折回身来重新向山顶进攻。

这次迎接他们的不再是子弹，而是一块块滚落的岩石。岩石顺着陡峭狭窄的天梯轰然而下，无处躲藏的伪军们被砸的东倒西歪，叫声连天。

此时伪军手中的机枪根本派下上用场，在一块接一块岩石冲击下，伪军们被迫再次退了下去。用青石砌成的天梯上，到处都是被砸得变形的尸体，血污溅满了石阶和峭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