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探案第一脚
一眨眼半个月过去了,这案子毫无消息。
我忍不住跑到区派出所去打听,古所长耸耸肩一摊手:“这有啥法,现今案件多着哩!这无头迷案,上头不追,当事人不急,我们也就不了了之吧。”
我心中明白,在这改革开放的初期,不了了之的案件可不少,不过人命案怎能不了了之?
我是做梦都想当福尔摩斯的,便主动请求侦探这桩奇案。
古所长被缠不过,只好说:“所里没钱,你破了案,言秀娟的遗币四千可作经费,我去说服死者妹妹。没破出来,只能由你自己掏腰包,你干,还是不干!”
“干!”我毫不犹豫地立马回答,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不要经费,我去银行借钱也要干。”
古所长实际是热心肠人,他一听我这样回答他,很是感动,就和我到了办公室,给他详细地介绍了案情。
古所长告诉我:“死者言秀娟,28岁,未婚,但多次坠胎。死的时间是那天上午十时,是先被乙醚麻醉后窒息而死。胃里残存有美国产高级蓝鸟啤酒,珍珠椰子饮料及八宝粥等……”
我很奇怪,蓝鸟啤酒,珍珠椰子饮料,据人说,在目前,湖南省各县市都买不到的,这山村女子怎能吃到呢?
古所长叹了口气说:“这案子很复杂很复杂,局里警力又太有限。我不能给你别的帮助,只有卞局长给探案者的一件警服。我现在交给你去使用,如有危险或紧急情况不便使用BP机时,可以按一下第五粒扣子,我们就可以接到讯号跟踪前来接应你。但是在你们乡那样的深山老林里,我们也无法接到这个信号,你还敢干不?”
“我敢,我会想办法保存自己,战胜邪恶的。”我毫不迟疑地回答。
我接过了这件警服,古所长就忙他的去了。
我心中想,单枪匹马,这案子该从何着手呢?对,惟有找门板佟三狗。
三狗没被拘留平安无事回了家,对乡政府的特派员硬是感激不尽。
前两天和他娘一道来乡府,还给我送来了一些士特产:一只炖熟了的老母鸡、一大碗田螺肉、还有一大包芝麻火爆辣子。
我再三推辞不要,还是篮球开口道:“这不是什么行贿受贿,因为人家现在也无求于你。你就收下吧。”
铁塔也来了,他说:“我到觉得,新来的特派员这么快就和群众打成一片了,这是鱼水情一般的干群关系,当然可以收下。”
我只好收下,三狗母子见我收下了这些诚心送来的礼物,欢欢喜喜地回去了。开饭时我请所有的乡干部美餐了一顿。
我想到这里,觉得要踏出这探案的第一脚,唯有再去三狗家中,一定会有所收获。于是他立马来到了佟三狗家。
聂老太婆一看到我,喜出望外,开口就问:“送来的那些土菜您喜欢不?”
我连连说喜欢喜欢,最喜欢的是您老人家的那些芝麻火爆辣子。
老太婆很高兴,她老人家看出来了,我奉俊杰是真心喜欢她制作的火爆辣椒的。
他家独门独户,房屋外围都是土砖墙。屋左边是一条从山底斜斜爬上来的一级叠一级的麻石板路。房屋前面以及左右都是一块叠一块的裙带子模样的梯田。
我很喜欢这样的独门独户,觉得这里风景实在是非常的美丽,是一种非常淳朴自然的美丽。可是在这样优美的环境中,就发生了这样令人费解的案情。
屋后面的山坡上就是一片大树林。顺着左边一条比较宽的田坎路走,只接着要往下走半里路,脚下就是他们村的院落,再打横走大半里路,就是无底潭了。
三狗子家虽然也是土砖木料混合搭建的楼房,却粉刷得一片雪白,比乡政府干部们的宿舍气派多了。
最让佟三狗自豪的是,窗户上都装了玻璃,擦得明晃晃的。
这个山村还没有通电,可是他家里就有两个小体积高效能的太阳能蓄电池,能为彩电风扇提供电源,这设备在山乡是根本见不到的。
而这彩电更加是万分稀罕的宝贝,乡政府也只有一台黑白电视,每到晴朗的夜晚,就搬到草坪里,让斧削村的民众也来观看。
可是,三狗家中,就不让任何人来看电视的。
聂老婆子伤感地说:“这些东西,都是媳妇掏钱买的,可惜她命不长,被团鱼精勾去了。”
虽然言毓娟生前和老人家有过许多冲突,可是现在她去了,就又觉得十分的舍不得。
人哟,是一种太复杂的高级动物哟,这样的动物就有着万分复杂的无法理喻的感情哟。
俗话说,侬在侬厌厌,侬去才知恩,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我说:“我是来降伏团鱼精的,你的媳妇孙儿都冒死,我一定能把她们救出来。”
老人听了,欢喜得涕泗横流,连连说:“当真,她没有死,她怎么会不死噻,跳到那么样的深潭里,怎么也会淹死的。”
停顿了一下,又脸露笑容地说:“我很是信赖您这个特派员,我一眼就看出了你和这里所有当官的不同,是个有着梅山大法力的人。不像那个大篮球陆乡长,人家一提起团鱼精,他就吓得打颤颤,青天白日也叫人莫上斧削岭的七坪顶看那个石头鳖大王菩萨。”
什么,石头鳖大王菩萨?我在心中画了一个大大的疑问号。但是脸上就不露一点痕迹出来,不再过问这情况。因为他知道,再问下去,老人家也不知道什么了,可是这一句话,就给了我一条宝贵的线索。
今天,我觉得来对了,只要好好查查佟三狗家里的情况,从这里一定会搜寻到更加多的蛛丝马迹。
我查看佟三狗的住房。
三根断窗棂已换上桃木的,因为桃木防邪,妖气不敢近。窗棂好粗糙,足有两寸见方,这不是能用手掌打断的。
我要三狗把断棂拿出来看,三狗子面露难色,结结巴巴地说:“烧,烧了!”
我说:“别哄我,木匠师傅要念咒画符,才敢取下断棂,用柳条儿捆上,贴上一道符,埋在厕所边,你还给了个大红包。我也会画符,但是我不会要你的红包,你快去启出来,我保你无事。”
啊,那三根窗棂,有4/5的断口是小钢锯锯的,怪不得团鱼精能一掌把它们打断。
中饭时,桌上摆着芝麻爆辣椒,香油煎豆腐,我边吃边和这娘俩闲聊,得知于秀敏是本乡人,家中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在县城读高中的弟弟,学杂费全部由于秀敏负担。
于秀敏是高中毕业后去沿海特区打工,四年后才回家,回家一个月后就经人说合嫁给了三狗。
临走时,我绕他家走了一圈,说:“三狗,你家有件小东西还有妖气,必须交给我才能保你无灾无病。”
他忙问是什么东西,我说是柄小钢锯。三狗听了心里有点点迷惑:小钢锯子为什么有妖气了,奇怪了,但是口中就连忙说:“有啊,是秀敏前不久下山赶集买的,她说窗棂都要换成钢筋的,要用钢锯,买来后一直归她收藏。”
可是为什么还是木窗棂呀?我紧接着问。
那钢筋很难买,后来就耽搁了。
三狗子这样回答我。我一听,就明白了其中八分的奥妙。
三狗子忙不迭带我进卧室,翻箱倒柜寻找,在排柜底层梳妆屉内找到了那把小钢锯。
钢锯下还有个粉红色塑料封面日记本,我说这本子也必须拿走,三狗还要我画符捏诀封住这梳妆屉,我也只好一口答应下来。
回到办公室,我将小钢锯锁进文件柜,便翻开日记本仔细查阅。本子里有几页记着一些零碎帐,是才去打工时记的,与案件无关,其它都是空白的。后来,我把本子的扉页与塑料封皮拆开,里面夹着一张白纸,写着一首乱七八糟的诗:
鳖到七平生长速,宫中月煞癞痢头。
有伤妻子疼痛深,难在八柳入内潭。
诗中有些词一看就明白,一句中的七平即七坪,指斧削岭的山顶。
那山顶是一块高达七丈,面积七亩左右的石头顶。
平坦的石顶上有座不大的石头庙,庙门上刻着鳖宫二字,庙里供着石鳖大王。
大王不是人工雕琢的,是天生成的一块七百多斤重的大石头,但可明显分出鳖头,眼睛、四足和尾巴。前不久,我和铁塔瞒着乡干部们,偷偷沿着北麓唯一的巴掌宽的石槽爬上去亲眼看见的。
山民们视七坪为神圣的禁地,谁爬上去触犯了鳖大王,本人和家属不久定有人患病。因此山民们对七坪历来是敬而远之。
我把这首诗横看竖看斜看,终于弄明白了点东西,把每行第一个字连起来是“鳖宫有难”四字;把每句第三个字连起来是“七月妻八”,七(妻)八一十五,指七月十五日,那时正是本地山民们接祖宗回家享受祭奠又送回阴府的日子,人们称为鬼节,又说是中元节;末尾是“速头(投)深潭”。
啊!秀敏原来是按照这个指令投潭的。山民们盛传团鱼精从不说话。
我想,这定是本地人装的,说话易被人识破,所以和秀敏交合时也只用笔墨传指令,好狡猾啊。
诗中有些句子无法理解,有些易懂。例如第四句,“难在八柳入内潭,”
显然是说在危难时,你可从潭岸第八株柳树处投潭入内来见我。那天秀敏就正是这样干的。
只有第二句的“宫中月煞癞痢头”很费解。宫中月是不是指死者秀娟?癞痢头是谁啊?宫中月干么要杀(煞)癞痢头?这样猜想怕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