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董正佩……
董正佩 泄愤奔他乡
田老太 含冤弃世去
人们被实行“三化”管理后,艾德发俨然以正归军阀部队的首长自居,强制人们都做他驯服的“兵”,服从他的指挥,承受他为所欲为的管束。因此,他更加忙碌起来。人们为了活命,总想在家里烧煮。他首先把人们烧锅的事,当作最严重的违抗命令的现象,坚决予以打击和禁止。为此,他每天拖着棍子满村转悠,仔细地寻找着有炊烟的地方,以便进行“消灭”之。人们对他的行为已经悉然,绝大多数人都不再在家里烧锅了。
人们早就没有了菜园里的蔬菜。菜园地因为集体用不着,私人又不准种,已荒芜多时了。可是,人们有时弄了点野草、野菜、树叶、树皮之类的东西,总想烧着吃。一些年老体弱的人,要想喝点开水,即使艰难地到食堂里来取,也总是遭到叱咤:“这水是给劳动力喝的!你不做事的人,还渴痨巴心①啦?喝什么水呀!”常常一点不给,有时幸许给了一点,也是非常的少,接着便被无情地轰了出去。因此,这些人总想自己烧点水喝。艾德发在村上转悠,总能发现这些情况。这些烧锅的人,被他逮到后,先是被打被骂,捣毁了锅灶,而后再被扣掉饭票,罚到食堂门口站着示众。尽管这样,家庭烧锅,总是不能根绝。如今施行“全民军事化”了,他说“凡是不听命令的东西,老子就用对付敌人的手段对付他!”
农历八月二十的上午,十点多钟的样子,艾德发巡逻到了村北小塘边的董正佩家。他六十多岁的老妈妈田老太太正从锅里往碗里舀开水,锅里的水还在冒着热气。两天以来,艾德发才发现了这样一个在家里烧锅的人,好像发现了特大敌情,神情立即亢奋起来。一个箭步冲到老太太面前,用手中的棍子往灶台上一阵横扫,将灶上的碗、瓢和一只黄泥巴钵子都扫落到地上摔得粉碎。紧接着,一个扫堂腿,将老太太扫得“乒嗵”倒在了地上。老太太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被摔得昏天黑地。艾德发厉声地骂着:“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一天到晚全事不干,专门在家里烧吃烧喝!老子打死了你,也为社会主义除了一害!”说着,又用手中的棍子,向锅里用力乱捣,把她灶上里外两口铁锅都捣了个稀巴烂,又把棍子插进锅膛,用力一扳,先把外锅灶膛扳裂开倒了下来;接着,又扳倒了里锅灶膛。并且骂着:“看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还烧你娘的皮!”说着,在她的左胸口狠狠地踢了一脚。
可怜,上了年纪的田老太太,曾经被称作玲珑婆,因为长期的吃不饱肚子,已经弱不禁风,哪能受得了这么大的冲击。于是,翻着白眼,吐着白沫,不省人事了。艾德发见了,骂道:“你这个装死的东西,死快点才好!老不死,专门害人……”,骂骂咧咧地欲出门而去。又见小矮桌上还放着一只竹壳热水瓶,返身进门,随手一棍,打了个粉碎。这才拖着棍子,得胜将军似地回食堂里去了。
董正佩中午回家吃饭,一进们就见老母亲睡倒在厨房的地上,有一声没一声地哼着,以为得了中风的病。再一看灶上,碎碗渣铺了一灶,灶也倒了,锅也碎了,知道是遭遇艾德发了。他马上将老母亲抱到床上。老母亲嘴巴一张一合,断断续续地说:“老汉,我是,是小艾…踢的…”以后就只张着嘴巴,没再说话,却用手捂着胸口。董正佩掀开母亲捂着的胸口衣服,见老大一块青紫,知道这是艾德发打的了,心中立刻涌上一股怒火来。
董正佩将老母亲在床上安放好,又想到应该倒点开水喂她喝。可是,见唯一的热水瓶,也只剩了个空壳,倒在矮桌子下的地上,碎玻璃屑撒了一桌子。董正佩心想,我老母亲都这么大年纪了,还瘦骨伶仃,身体多病,能惹着你艾德发什么事了?竟然遭你如此毒手,家里东西也遭了你的浩劫?这位二十二岁的汉子,身材门大树高,想着想着,一腔怒火按捺不住。竟质问自己道:我空长着这一副身材,空活在人世上了!连老母亲也保护不了,还能算什么人?我这条命能值得什么,受人欺侮到了这个地步,还要这条命有什么用?
董正佩觉得忍无可忍,怀着满腔的怒火,径直地来到食堂里。此时正值打中午饭的时候,艾德发正在指手划脚地训诫着打饭的人们:“食堂里饭菜和开水都有的供应,哪个都不许在家里烧锅!这话老子已经讲过不知道多少遍了,有的东西就是不听!现在,老子再讲个明白,哪个长着耳朵不听话,还在家里烧锅的话,给老子塌到了②,老子不单扣他的饭票,还要把他人抓来示众。现在都大办民兵师了,你们都是民兵。不准烧锅,这是命令。当兵的不听命令,老子就对他严肃制裁!上午,董正佩家那个老不死的,在家里烧锅,哼!老子就没有客气!谁要是再……”他的话音没落,董正佩纵步窜了上来,一手抓住了他的前衣襟,像老鹰抓小鸡似的,将他举了个老高,厉声喝道:“你艾德发是撒籽种的不成?你有没有娘老子哪?为什么把我的老娘打得快断气了,还骂她是老东西?”说着,一把将他扔出了三尺开外。艾德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掼在地上,摔了个饿狗叉屎。等明白了情况后,便趔趔趄趄地爬起来,径直往食堂后面跑,欲去拿他的“打人棍”来。
董正佩又窜上来抓住他的衣裳后领,大声喝道:“够种的讲话呀,我那么大年纪的老娘能碍着你什么事了?你居然把她打得就要断气了!你是不是人呀?”
艾德发以为有这么许多人在场,谅董正佩不敢把他怎么样。于是,还虚张声势地吼道:“你这狗日的竟敢打人,看老子不要了你的狗命!”董正佩已经犯了牛性子,索性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一手抓着他的衣后领,另一只手在他的脑袋上撇了起来③。他一面打着还一面喝道:“老子现在就先要了你的狗命!”这几巴掌,打得艾德发头脑发晕,眼睛发黑。其实,并没有打他的鼻子,而他的鼻血却喷涌而出。
幸亏董正佩长期没吃饱肚子,底气不足。又用力过猛,虽然气愤至极,却只打了他三四巴掌,就力气不支,让他挣扎着逃脱了身。不然,这犯了牛性子的汉子,在这气愤之时,说不定真的会要了这小艾的性命!
众多打饭的人见逃脱了的艾德发,连鼻血也不擦,就急急忙忙去寻找他的打人棍;而董正佩还站在打饭的堂前,虎视耽耽地仇视着艾德发。人们知道,只要这小艾拿来了打人棍,叫来了食堂里其他人,董正佩马上就要吃眼前亏。于是,赶紧拉住艾德发,“请”他息怒;又赶紧推走董正佩,让他快跑。
董正佩从食堂里回到家里,知道自己盛怒之下已经闯下了大祸,势必不可收拾。又见老母亲在床上断断续续的喘息,这才后悔自己太鲁莽了。他预料大祸就要临头,而老母亲正处在命存一息的时候,自己该怎么办呢?他急得六神无主,竟在母亲床前团团转。
董正佩有兄弟四人,与大先生是亲房。正因为有大先生为他们取了名字,他们并不叫做老大老二等等,都有比较文雅的名字。依次叫做礼、祥、玉、佩。老大董正礼年轻时招亲到南陵圩去了。目前住在村上的是老二正祥,老三正玉和老汉④正佩。正祥、正玉因为都成了家,单门独户的居住去了,只有正佩因为年轻,还没成亲,与老母亲住在一起。
董正佩痛打艾德发的消息,像重型炸弹一样,炸得全二十八连人人皆知。董家兄弟听到老汉惹下了大祸的消息后,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赶到老汉的家里来。见老母亲仅有微弱的喘息之气,眼看着就要死了;上午还好好的人竟然被打成了这样,都难过极了。又见老汉正处在危险当中,都心急如焚。世故一些的老二董正祥立刻拿出了应付的办法。他对老汉说:“娘年纪大了,遭了小艾这一劫,死是逃不了啦。老汉,我所急的还是你。你刚才这么一闹,艾德发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得马上出去躲避一下要紧。要不然,这眼前亏你是吃不了的!你到了外面,切切记着,脾气要好好的改一改,不要再意气用事了。娘这个样子,着急也没有用了。你走以后,我们在这里照应是一样的。你放心的走吧。”
董正佩想不到为娘报仇没报成,自己居然还要逃跑,心犹不甘而踌躇着。正祥又说:“你不要千思万想了。你大哥的儿子小胜在大工山⑤的矿山上做统计员,你到他那里去,他会收留你的。你不要磨磨蹭蹭的了,小艾马上就要叫人来,到时候,你想走也走不掉了。现在你赶快走吧。”
赵恒顺也知道了董正佩痛打了艾德发,特别来看看情况。正在老二叫老汉逃跑的时候,他进得门来。见了董家兄弟,又看了看他们的老娘,叹了一口气说:“这样的事可怎么得了啊!”
董正祥说:“二娘舅,现在已经弄成了这样,艾德发肯定还不会放过老汉的。他马上就会来找老汉的麻烦呢。现在老娘遭了祸事不算,老汉眼看着也要遭大祸了啊!”
赵恒顺说:“今天老汉算气到笃⑥了;也算老汉走了天运。两个会计都到大队部开会去了,中午也没回来吃饭。要不然老汉今天肯定要吃大亏了。”
董正佩听了,还愤愤地说道:“这狗日的艾德发,猪都不如,竟下这样的毒手,把我的老娘打得就要死了!”
赵恒顺说:“这个小艾的性子哪是今天昨天的么?现在暂时不讲这事了。你快走吧,要不然给艾德发抓住了,可不是玩的!”
董正佩听他说的与他二哥说的竟然一样,才拿定了逃跑的打算。于是,含着热泪,跪倒在老母亲的床前,说:“不孝的儿子不能给您送终了,只能在来世再孝顺您老人家了!”说得老二、老三,连赵恒顺都掉下了眼泪来。老三正玉说:“老娘有我们照应,和你在家里是一样的,你现在就走吧!”
董正佩爬了起来,又向赵恒顺跪了下来,说:“二娘舅啊,我娘养了我们这几个没有用的儿子,连自己性命都没保住,竟然给艾德发打死了!我为了想给老娘出一口怨气,这气还没出成,反而还得逃走。这哪里是人过的日子啊!今后,我家里事情,还请您多多关照啊!”
说着泪如雨下。赵恒顺一把拉起跪在面前的这条汉子,噙着泪水说:“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乱想些什么?快走吧!马上到哪里去,你们有方向吧?”
董正玉将叫他去的地方,告诉了赵恒顺。并且说:“二娘舅啊,我们是一家人就不讲假话了,现在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您说呢,我们哪能还有更好的办法呢?”
赵恒顺听了,点了点头说:“这样很好。正佩,家里的事你放心好了,我们尽量把事情做得好一点。你快走吧。只要过了河,你就算太平了。艾德发马上就会带人来的。到时候,你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走啊!”
董正佩又向他老娘磕了个头,将头直甩,走了出去。因为中午饭还没打得来,他只好饿着肚子,径直往河口方向去了。这里离河口只有两华里路,过了河以后,董正佩就算上了太平山,艾德发就算本事再大,也鞭长莫及了!
赵恒顺看着甩步走远了的董正佩,回过头来再看看躺在床上的田老太太,说:“我的老表姐姐啊,按道理说,您应该是有福气的人呢。不想临老了却遭了这么个灾星,哎!”他又对正祥、正玉说:“你们也要想开点,别太伤心了,这怕也是命里注定的啊!”说着安慰了在这里的董家俩兄弟一番,叫他们守着老娘,下午别上工了:“要是有人来问你们的话,你们就说是我赵恒顺允许你们在家里的。”说完,告辞了他们,做他的事去了。
赵恒顺叫田老太太“表姐姐”,是有原因的。因为,田老太太是赵恒顺嫁在田家村的大姑妈妈的大女儿。为了表示亲近,董正祥兄弟就直接呼喊赵恒利、赵恒顺、赵恒发三兄弟为“娘舅”。
董家现在的俩兄弟坐在他老母亲床前,正估摸着小弟正佩大约已经过河了。心情刚刚平和了一些,杨云山、齐一龙便带着四个民兵进了门,后面还跟来了程上锦。董正玉见来了一大班人,踅到后面茅缸屋里躲了起来。
一走进门,齐一龙辟头就问:“董正祥,你家老汉董正佩呢?”
董正祥说:“老汉刚才下田去了。我老娘就要死了,我只好在这里守她一下。”
程上锦说:“什么死呀活的,生点病,就说要死了;守着她,哪来这些工夫?”
董正祥说:“程会计,你看看,这哪是小病呢,只怕她今天就挨不过去了。她本来是好好的人,艾连长不知道怎么啦,就把他打得快要死了。”说着,指着他娘的上衣胸口处一个明显的泥迹鞋印说:“这里是艾连长踢的,他泥巴鞋印子还在呢。”又将他娘的上身衣捋了起来,胸口左侧有手心大一块乌黑发紫的伤痕,说“你们看,我娘胸口被踢得这么大一块紫了血,难怪他老人家就要死了。我已经向赵队长请了假,他自己还来看了,见是实际情况,就允许我留在这里了。”
齐一龙听了,亲自到床边看了一下,见老太太只有出的气,没有收的气样子,就没有再说这方面的话,却对程上锦说道:“你去看看董正佩在哪里做活,给我把他叫回来。”说完,气呼呼地踅了出来。见杨云山还没出来,便站在门外等着他。
杨云山见董正祥一副悲伤的样子,撇开了老太太的事不说,却说道:“你们董家人多,人多也要讲道理。现在不是旧社会,占着人多势众就能称霸了!你董正佩能称英雄好汉,耍横劲殴打艾连长,却跑得不在家里,让你在这里守着,他能逃得了吗?一个大跃进的干部,是随便让你打的吗?”
正祥说:“哎哟!杨营长,我们兄弟虽然是四个,可是,都是本分的做田人啊,哪里能称什么霸来?今天艾连长把我老娘打得就要死了,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家正佩脾气又爆燥,见了哪能不难过?他也不是随便的就打了艾连长呢,他是去和艾连长讲道理,不知道怎么搞的,竟打了起来。我已经说了他不该意气用事,他不服气,说‘你倒不意气用事?那,我做活去了,老娘交给你了!’他就这样走了!杨营长啊,现在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他要这样做,我事先也不知道,我有什么办法呢?”董正祥怕他们找不到老汉,要他去顶缸,于是,说出了“一人做事一人当”的话来。
杨云山听了,说道:“哼!‘一人做事一人当’,他当然是要当的!打了大跃进的干部,哪能就这样随便了事了呢!”
董正祥说:“可是,我娘都这大年纪了,能碍得了什么事,竟被打得这样子啊?”
杨云山听了,略一沉默,厉声说道:“你不要拿你娘年纪大做堵子⑦。年纪大难道就能无法无天么?艾连长是执行公务,你老汉殴打了执行公务的干部,就应该当担法律责任!”说过,把左手一挥,出门径直往村上走了。跟他来的人也尾随着他去了。
董正玉见这一班人走了,从茅缸屋里来到他二哥跟前说:“二哥,现在是没地方能说得清道理了。我老汉得亏逃走了,不然不被他们搞死了也要被整得死去活来!别看他们已经离去了,马上还会来的。我干脆到田里去吧,省得在这里惹他们多话。虽然是赵队长允许了的,可是,我们也别太带他为难了。”说着,他看了一下老娘,到田里去了。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程上锦果然又来找董正祥,问道:“你家老汉究竟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怎么到处都找不到?”
董正祥说:“我怎么能知道呢?老娘都要死了,他还能跑到哪里去?他说去做活了,做活的地方横直好几里地,我哪晓得他在哪里呢!”
程上锦拉长着脸,咬牙切齿地骂道:“狗胆包天的东西,竟敢动手殴打大跃进的干部!他妈的臭皮,老子看他还能跑上了天!”
董正祥听了,气得肚子就要爆炸了;可是,为了老娘,他不能再像老汉那样闯祸了。于是,只好不搭理他,坐在老母亲床前,悲哀地看着老母亲艰难的喘息;程上锦看看无法发作,骂骂咧咧地离去了。
董正祥想着老母亲即将离去,可是,手头却没有一点让她见阎王的物品。于是在老母亲唯一的木箱里翻找,终于在一个碎布包里找到了几枚铜钱和铜钞。于是他拿了一枚铜钱,两枚铜钞,将他娘的左右手扳开,让她的两手各抓着一枚铜钞;将一枚铜钱塞进了她的嘴里。这番动作,他老娘竟然毫无反映。办妥了这些,他对着老母亲说:“老娘,这样比您空着手去见阎王总要好一点啊。”
当天下午申时,田老太太终于停止了艰难的喘息,离开了人世,终年六十三岁。董正玉虽说到田里去了,可是,总不放心,这时候也回来了。
田老太五十九岁时,儿女们为她做了一口十二元的棺材。现在,这兄弟俩将老娘的棺材从灶间拖了出来,揭起棺材盖,放到堂前东墙边。再看看老娘渐渐冷却且僵硬的身体,也不指望有帮忙治丧的人了,兄弟俩亲自将娘的尸体抬到棺材盖上放着,盖上了她睡的被单后,在没有纸钱可烧,没有祭品可供的情况下,兄弟双双像蜡烛签子⑧一样,跪在老人头前⑨,向老人家叨念起来:
“娘啊,您一生辛辛苦苦养育了我们姊妹六人(他们还有两个妹妹),临老了,却被人无故打死了!我们不仅无处伸冤,还把您小儿子逼得逃奔了出去!对不起您,老娘啊,你含冤负屈地见了阎王,我们却没有能力为您伸冤雪恨!老人家啊,我们做儿女的真惭愧啊,实在是空顶了人头!老娘啊,我们辜负了您养育的恩情!”
他俩越叙越惨,以至于顾不得都是三、四十岁的年纪了,竟然都嚎啕大哭起来。
①渴痨巴心:骂人的话。即说得了要喝水的“渴痨”病。
②塌到了:看到了,抓到了。即发现了的意思。
③撇了起来:用巴掌打人叫“撇”。
④老汉:姊妹行里年龄最小的男性称老汉;若是女性则称老姑或老姑子。
⑤大工山:大,念dai。大工山在南陵县境内。
⑥气到笃:笃,极。气到笃,即气愤得到了极点。
⑦做堵子:做借口。做堵子,以此做理由,堵住不让人讲话。
⑧蜡烛签子:蜡烛插着的地方。这里比如跪得毕恭毕敬的样子。
⑨跪在老人头前:这里的传统习惯:人死后睡在挺尸板上,在头前进行祭拜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