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 一切今非昔比

这天晴，依梅又过古华那里，提前通知古华把中午饭蒸上。古华说我没米了。依梅这才显得有点愧疚，因为她把东北五常大米全拿过租居处了。其实是古华将另装的一点东北大米送姑娘了，所以没米蒸午饭了。依梅便说，那你去食堂端饭，我拿一包米给你带来。

依梅过古华这里帮古华去农行办理消息服务通。但农行要本人到场才办理业务，这正合古华心意，往事之介，其实不信任依梅，至少不放心她。

依梅回去后的几天里，常骑共享单车，这日路不远，却被提示要60元骑费，依梅给古华说气人，古华说你被敲诈了。60元，还谈什么节约过日子？她发了张简装衣柜图片给古华。古华问：你自己组装的吗？

依梅：你在怀疑我！戒指都扁了。

你为啥要用质疑的口气问我？

花了三个多小时安装那，中间就喝了一次水，厕所都没上，直到安装好。

哎哟 直接是把人能委屈死。

古华：自己心理不正多疑。这是赞扬。没想到你还有这耐心耐劳。

依梅渐渐适应了租居地的偏僻生疏的不适，但又想跑回西安去朋友那去耍，肯定是男性朋友的引力。不同以往的是这次向古华奏请。古华不情愿但准奏。但过了一天，古华清晰地说，你现在还是一人在外没人管你，如果照旧不按时睡觉、吃饭，那养个什么病？别让老子白为你操心了。依梅受到震动，正经地回答，知道了哇！

又一天，依梅给古华发信：不去西安了，那边行程卡上还带新标，我怕去了回不来了。这两天没事儿去给你看床垫。然后我要去医院了。

再一天下大雨，依梅老实待在租居屋做饭吃。古华说：这就对了。

啊，父女俩分久而合，却是欲合得那么矛盾。传染病、又因病而致生活上的不合。命中注定相克而非相生，而不能合。但只得迎难而上。至于侥幸或不幸，就让它听天由命吧。

夜里一般古华要从床上起身用按摩器按摩两三次背脊两边至腰眼，绕是如此还不一定有好效果。他如今求名医无路，基本处于没治疗之自然状态，吃饭与生活细小动作动作依旧太别扭。多不自然舒服啊，虽然大多数时间视若如常不温不燥，但偶尔也突生气恼，妈地个，要整我何不把我整死，一次性到位？

他已退了三次电动轮椅车，这第四次不能再退货了。思来看去，只有改造不舒适的扶手、脚踏板及支架不科学设置。最好请旧相识之多面手申电工帮助。他给申电工付出的不菲，二人互往很友好。但申师这回相见时口气有点冲：你以为只是焊接那么简单？那多难看？还要打磨、跑光，至少要两三小时呢？古华说：那街上有人干这活吧？申师说，那你去联系嘛，没人给你做。

古华又在微信上对申师说：那，还是请你给我焊接？我给你300元辛苦费与电费。

申师：不用。

古华知他是客气，说：用。没关系。

一路走来有你护持（指电动轮椅维修），今生前世缘份不浅。说声谢谢。

其实按古华平日交往给他的丰厚东西，如6500元原价的上等电动轮椅旧车、近千元的锂电池、好吃的老家熟腊肉……他完全应该免费为古华作事的。古华算是豪爽的对待。而申师有自拌的有味的好菜肴也常给古华改善生活。

古华如是说，申师入了心，态度积极多了。这天从中午干到傍晚，为古华加长了扶手，修善了脚踏板长度、角度太大的别扭、卡口松动外翻等问题，但两前小轮尤其右小轮颠簸频率很高问题严重。申师找出原因并帮古华拍了照。古华说：天快黑了，休息吧！申师说，你联系一下对方，看怎么说。古华说，这车已经改造了，不可能再退货。

百事不顺的古华！

古华微信又对申师说：转账300元，请收下，辛苦了。

申师说：不了。

古华知他是通常的客气推辞，说：你收下，应该的。这是大活儿，能为我作就不错了。几番客气，申师果然不客气地收下了。毕竞是手艺人心理嘛。

翌日清晨3点古华一觉醒来就没了睡意。是心中有事失眠但心平气和的呀？难道是潜意识作怪？便起床酝酿给电动轮椅卖方客服发话：

你好小妹：昨日收到你发来的快递，以为是补寄的垫片及小工具，便拿去叫多面手电工安装维修，不料只是你寄来的护脚布带子。经电工调整右前小轮轴心位置等，右前小轮在最大5档速度下仍然颠簸频率很急，两边甩动跳弹，不敢再行，只好停一下，减速。电工又把轮子卸下，换上我原来的旧小前轮，结果跑起来还是颠簸频率很急，两边甩动跳弹，见图片，这就证明不是轮子的问题。电工查出，原来是两边支架上有两东西（我叫不上名称）不在一条直线上，左边的较端正，右边的还东倒西歪有倾邪度，这怎么不可能产生颠簸甩动跳弹呢？显然是技术操作马虎，不负责任，未按规则操作所致。我怎么这么倒霉呢？当今厂家也太不负责任了，难道没质检关出厂吗？你们说个解决方案吧！

老实说我不想再退货了，你们的电池经比较也不够40安，充其量24安。我已化了300元叫人改装了扶手及不宜的踏脚支架等问题。寄回叫你们检查换货太麻烦了。由于组装电动轮椅的作工操作不负责任，给顾客添了不小的麻烦。

应该是给我退款300元，我自己找人校正错误。

对方售后服务人坚持叫把两边某转轴上下添上垫片，而申师不以为然。古华坚持叫听对方的，而补寄的垫片也到地，古华为争取时间亲自去取回。不料对方太吝啬，只寄了两片垫片，只够一边用。另一边申师自己找来用上。还真是，一窍不得，这一下子就好了，轮子不弹跳了。申师又将歪邪处重新焊接端正，这下全没问题了。

依梅今日又点菜拿来古华处。炖鸡。但她老不长心，自作主张，也不贤淑地先问问古华爱吃与否。吃罢饭，依梅突然见她邮寄存于爸爸处的玩具不见了。古华说，昨日有服务员打开看，才知你那什么玩意儿，有床那么长又粗，无脸，我叫服务员扔了。依梅火冒三丈，大发雷霆。不过古华更凶。依梅负气就走。父子二人微信吵架。

古华视频见依梅流泪，说：你没道理流泪。

然后短信对话：送你妈那么个东西还当个宝，哪个男人送你妈的不吉利的没脸的东西？比老子还贵重吗？妈地屁你还对老子发火！

依梅：我为啥不能发个火 ？

古华：你有资格与我吵吗？

你是父亲没错，你扔人东西总可以告诉一声吧？

老子要扔还用给你说一声？

我扔你东西 不告诉你 你生气不？

那是你思想意识本身就不对。你没任何理由跟我发火。

懒得讲，不说了。

我扔你东西？你那算什么东西？如果正常一点的东西我会扔吗？如果你没得病，你会回来找我？拉就拉不拢来！

对，啥都是因为我生病。

扔了，看你妈那过激的反应！本身天性就差，又在社会上胡混，没受到良性的思想教养。脑子里歪理邪说装得多。

行。

送你妈那么个不正常的玩意儿，要是有血性的女子当时当面就扔了。你太幼稚了，还当个宝运来运去，有那么重要的交情吗？比我对你还好吗？有床那么长，又无脸，那啥玩意儿？变态呀？还他妈跟我发火！要是结了婚见你那玩意儿占一个床，丈夫不甩你两个嘴巴子！玩具也要正常的嘛！给你扔了是还把你当人看！

有完没完？

你性格太差劲。

中午的事儿还不停说 。

扔了就扔了就是，你还发个火，你太不懂事了。你只应当对我百般感恩才对，还发火，还想报应是吧？

说不完了？点到为止就行了 一个劲儿的说 。简直比婆娘嘴还能说 。

古华见依梅这样说，气消了，笑了。发了个翘大姆指表情包。

翌日早，依梅率先发视频试探古华态度。她感觉没了爸的依托的话，顿时生活信心失落。但这时古华还未起床，手机、电脑都远在桌上。古华待后起床，而他起床的速度恐怕是世界上最快的了，然后打回视频。依梅放心了。

随着新电动轮椅车连续骑行，方深入了解到这电动轮椅车大小粗细的毛病百出，坐、起极不舒服。这俩车就是时代的象征。千锤百炼，只有持放下心，将就了。

翌日上午，古华照常出屋溜新车，以便熟习掌握新车及国产控制器的习性。此养老社区象街道一样，在下街道前台接待楼前，见一群来参观的中年人，其中一人摘下口罩打招呼：“古老师，是您呀，在这里见到你！”握手。古华才知道这是各县机关干部人群。他叫孙龙彬，县党校工作，是古华的高中学生，后去县中复读一年考上大学。在古华的印象里，孙龙彬还有些瞧不起古华，认为自己是去县中复读一年考上的大学，不算古华的功劳。但不知为何，今日相见，态度亲切，主动向人介绍，这是我的老师！

交流之下，古华送学生一套书，学生主动合影拍照，留微信。学生随人群走后，古华微信交谈：记得党校还有一个我过课的学生， 名字我记不起来了，他是观音下边的。他是汉大政治经济学系毕业的，不知还在不在党校。

孙龙彬：是不是康祥安？

古华：哦，就是。

至少请县电视台采访报道一下自己，但古华苦于无助力，今日师生相遇，出现了一线希望的曙光。对，请孙龙彬帮助联系合适。便发话：也许有缘相遇，你回去后我有一事相托你帮助。

嗯嗯，古老师。

依梅被要求今日早空腹去医院，古华早就知道不会如依梅认为的只取个药那么简单，还会复查。咳不出痰硬要留痰，难坏了依梅。复查的结果，病灶还在继续扩散。依梅强装镇静，留恋活着是常人的天性，古华只好安慰：不要紧，待我来后配合中医。

人，社会，物品，一切今非昔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