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手榴弹加大刀

赵明训的计划是，在河滩咽喉地带埋设土制地雷，尽大可能的对敌人先头部队造成杀伤。把县大队唯一的一挺轻机枪配属给和青山的一中队，轻机枪架设在河滩旁的山坡上，封锁住入村的道路。黄修明的二中队利用山坡地带的山洞、地道与沟壑，从侧翼进行打击。六子的三中队作为预备队，埋伏在山坡后面的树林里，随时策应。吴敬之与郑玉梅的医疗队做好伤员的处理工作。

大家对赵明训的计划都没有异议，刘广华又补充了自己的几点看法，进一步完善了作战计划。

时间紧迫，会议一结束，大家便分头开始准备。唯独六子心里面老不大乐意，把老子放在后面观战？分明是瞧不起老子！他不敢直接找赵明训，便找到了吴敬之发牢骚。吴敬之听了一笑，拍拍六子的肩头说道：“俗话说好钢用在刀刃上，这次战斗免不了短兵相接，你们中队刚刚配发了大刀，还怕没仗打吗？”

六子琢磨了一会儿，觉得是这么个理儿，便回头与韩锋准备去了。

黄昏时分，哨兵报告村外十里的地方发现了日伪军。赵明训当即命令全体进入阵地，做好接敌准备，当派出侦查员前出抵近观察。

很快，侦查员回报，敌人大约一个连，全部是皇协军，正在埋锅造饭，并没有发现鬼子的身影。赵明训思索了片刻，断定这伙伪军是敌人的先头部队，便决定趁着敌人大部队还未赶到，天黑时搞一次袭击。

于是找来了六子与韩锋，布置详细作战任务。六子反问道：“不是让俺们当预备队吗？咋就先干上了？”

赵明训严肃地说道：“战场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你们的任务很艰巨，不可麻痹大意。这次要发挥你们中队大刀的优势跟敌人短兵相接，我把县大队所有的短枪都配发给你们，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得手后立刻撤回来，不能贪便宜！明白吗？”

“明白！”

“等一下！”赵明训喊住两个人，又反复交待了可能出现的状况和应对计策，直到两人完全清楚此次任务。

日头西沉，喧嚣了一天的大山慢慢变得安静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六子等人准备停当，每人身背大刀，腰挂手榴弹，趁着夜色悄悄出发。头前十几个兄弟手持短枪，机头张开，后面的兄弟子弹压满，刺刀上枪。

头一次领着这么多兄弟搞夜袭，六子有点兴奋。但深知他脾气的赵明训却把这次战斗的指挥权交给了韩锋，并一再强调不可意气用事。六子心里面多少有些不乐意，想想其实无所谓了，自家兄弟谁指挥还不一样？韩锋却端起了架子，一会儿嫌六子走得太快，一会儿又命令他保持队形，好几次气得六子想揍他。

每当六子想发作，韩锋便一本正经地说出两个字：“纪律！”

“瞧你那个熊样，真不知道自个儿姓啥了！”走了一路，六子骂了一路。

韩锋便低声嘲讽道：“俺当然知道自个儿姓啥！师兄，有件事儿俺老想不明白，你为啥从来不跟别人说自个儿姓孙呢？你该不是觉得姓孙很丢人吧？”

“滚犊子，惹急了老子真揍你！别以为赵长官把指挥权交给你，你就能骑到老子头上！”

说话工夫，便到了伪军驻地外围，两个人都噤了声，并让队伍停下，就地隐蔽。六子拎着大刀就打算往上冲，被韩锋一把拽住，低声质问道：“你干啥？”

“杀二狗子啊！都到了这儿了，还不动手等啥？”

“先派个兄弟上去看看再说！”韩锋回头示意身边的一个兄弟上前抵近侦察。

那名兄弟沿着灌木丛小心翼翼向伪军靠过去，不大工夫便折返回来报告说：“二狗子正在吃饭，大约一个连。两个哨兵站岗，一个在大树那边，一个在土堆上。”

韩锋当即命令六子和另外一个身手好的兄弟负责解决敌人哨兵，其余人准备好手榴弹，冲上去炸他狗日的。

六子轻轻抽出大刀，猫腰穿过灌木丛，慢慢来到土堆下面。哨兵觉察到身旁传来的异常响动，探着身子看了看。灌木丛里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见。

兴许是兔子，哨兵心里这么想着，就没有太在意，目光移向了正在吃饭的其他人。又一阵异响从身后传来，紧接着寒光闪过，未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股冰凉从喉咙传来。他本能地捂住脖子，滑落的步枪被一只手接了过去。

腥热的鲜血渗出指缝，哨兵痛苦的瞪大眼睛，身体踉跄了数步向后倒去。黑暗中，一个矫健的身影从哨兵头顶跃过。思维消失的那一刻，哨兵惊恐地想：“是人是鬼？”

六子一招得手，另一边的哨兵也在同一时间解决，身后的兄弟们在韩锋指挥下，旋风般冲向敌阵。

皇协军连长今天的心情很糟，接了这个任务他打心眼里一百个不乐意。虽然从来没跟共产党正面打过交道，但他早就听说了，共产党不好惹。名义上是先头部队，为后面的大部队开道，但是傻子都明白这是个当炮灰的活儿。更可气的是，上头居然不提供炮火保障。

看着碗里难以下咽的饭团，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里面祈祷大部队到来之前千万别撞上那些土八路。正胡思乱想着，一个黑不溜秋的玩意儿飞了过来，落在他脚下。盯睛一看，娘哎，是颗正冒烟的手榴弹！他吓得一激灵，扔掉手里的饭碗，一个侧翻滚了出去。

手榴弹轰的一声在他身后爆炸，掀起的土石重重砸了下来，掩埋了半个身子。紧接着，天空嗖嗖嗖飞过来二三十颗手榴弹，黑压压一片仿佛半夜惊起的乌鸦，齐刷刷落向人群。

随着一连串的爆炸声，山谷的平静被打破，火光中硝烟弥漫，笼罩了大地。正在吃饭的伪军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瞬间被炸得七零八落，到处散落着残肢断臂，哀嚎声四起。

硝烟未散，六子一马当先手拎八斤重的大刀冲入敌阵，锋利的刀锋挥舞，咔嚓一下，将一名伪军的脑袋砍出一丈开外。一名伪军来不及拉枪栓，端着刺刀扎了过来。六子刀背上磕，格开伪军步枪，刀锋顺势斜劈，便将伪军的右腿从膝盖处砍断。鲜血喷出，噗的一下溅在六子身上。

伪军惨叫一声，抱着残缺的大腿倒在地上。

六子也不理会，拎刀冲向两名刚从地上爬起的伪军。咔咔两声，一阵寒光闪过两个伪军便倒了下去。

此时回过神来的伪军开始组织反击，双方短兵相接绞杀在一起。

六子的三中队大多是有功夫在身的队员，人手一把大刀，经过前段时间韩锋与六子的训练，战斗力大大提升，在这场近身搏杀中充分发挥了优势。一时间刀光四起，呐喊声不绝。

这部分前出的伪军是刚投靠日本人不久的新四师一部，原本就没有替日本人卖命的心思，在三中队的疯狂攻击下，很快就落了下风。甚至有的伪军无心恋战，干脆撒丫子跑了人。

伪军连长被人从土里刨出来，看着战场发生的一切，拼命阻止溃逃的败军，甚至击毙了两名逃跑的排长。但兵败如山倒，任凭他如何努力，仍然挽不回失败的趋势。他知道大势已去，只得在两个部下的搀扶下，跟着人群往后奔逃。

六子杀得兴起，接连砍翻了几个伪军，嘴里面叫道：“哈，快瘾啊！一个也別放走，宰了这群狗日的！”他眼光一扫，发现了正仓惶逃窜的伪军连长，一个箭步冲上去，砍翻了他身边的一个伪军。

另一个伪军见状端着刺刀挡住去路，叫了声：“大哥先走！”左手握枪，右手抓着枪托，脚步往前一探，刺刀扎向六子腹部。

六子刀身下沉，身体扭动格开步枪，顺势滑到伪军侧面。紧接着刀锋反转，由下而上向伪军颈部挑了过去。

哪料到对面这个伪军见一击不成，便迅速跳开，同时挥舞起步枪，刺刀划了条弧线，反袭向六子脖梗。

自打出道以来，六子极少遇到对手。在刀法方面，除了自个儿的师傅还有韩锋，他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今天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伪军着实出乎他的意料，电火石火间居然能化险为夷，甚至还使出了杀招。

六子身体一缩，右手握紧刀柄，左手托着刀背向往猛地一磕，将对手的步枪架开。刺刀走空，不待对方有喘息机会，六子飞起一脚，踹向伪军的小腹。

吃力之下，伪军连退了数步。但他毫无惧色，再次端起步枪摆正姿势，打算跟六子来个拼死一搏。

“呵，有两下子啊！小子，可惜你投错了胎踫上了你六爷，今儿个六爷就送你上西天！”嘴上这么说着，六子却不敢再大意，双手握紧大刀，眼睛盯着伪军的双脚，准备给他来个一招绝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