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回马枪

六子抢先跳出来，指着日军伍长喊道：“都别动手，这小子交给俺了，老子要给他过过招！”拽出刺刀摆出决斗的架势。

日军伍长怪叫一声，挥舞着军刀便向六子扑来。

赵明训见状抬手就是一枪，将伍长撂倒，说道：“速战速决！”然后命令一部分兄弟抬着伤员，与劳工们一起先行撤离。

“长官，咱们也走吧！”刚刚赶到的韩锋见六子无恙，便问赵明训。

赵明训略一沉思，命令道：“韩锋，你带二十个兄弟埋伏在山谷口，负责把日军援兵吸引过去。记住，把他们引到山里面后迅速撤退，不要纠缠！”

“好！”韩锋答应一声，转身抱起地上的歪把子机枪，喊了二十个兄弟往谷口埋伏。

赵明训接着又命令大家四处放火，把日军主力吸引过来。

放火？六子听了吓了一跳，那样不就把鬼子招来了吗？他小心翼翼问道：“长官，干啥要放火呢？”

赵明训把眼睛一瞪：“少废话，执行命令！”

院子里有日军的几辆卡车和汽油桶，兄弟们合力把汽油桶推倒，让油淌出来，然后一把火点燃。随着轰轰几声巨响，汽油桶和汽车悉数爆炸，汽油又引燃了附近的几处房屋，基地内顿时火光冲天。

趁着混乱，赵明训率人出了大门口，沿着围墙外侧直插西方角方向。临走时，他顺手从地上捡起一门迫击炮，并让身后的六子扛了那箱炮弹。

之所以不直接奔山洞，是为了避免与日军主力遭遇。这个问题赵明训考虑过了，前边搞了这么大动静，小鬼子一定会派兵过来增援，那时候后边的山洞日军兵力就相对空虚。而且日军也绝不会料到他们敢折回去。

经过大半夜的激战，兄弟们虽然损失了不少，但也缴获了一部分武器弹药。相比之下，突击队的战斗力反而大大提升。现在要做的，就是打掉沿途仅存的几盏探照灯和瞭望哨。

不出赵明训所料，此时基地内日军的注意力都被大火吸引过去。赵吉安多了一个心眼，留下一个小队的日军，亲自坐阵坚守山洞，其余的日军和皇协军全部派出去支援前面。但就是这个决定，让他送了命。

赵明训选了几个枪法好的兄弟打头阵，负责敲掉瞭望塔上的日兵和探照灯。负责警戒的日兵压根没想到敌人会钻到自己的眼皮底下，还在观望大火的时候，便稀里糊涂被冷枪击毙。

日军援兵很快赶到失火区域，此时眼前一片狼藉。还未到跟前，便已经感受熊熊大火的炙热。突然，大门旁边的瞭望塔上响起了机枪的点射声，冲在前头的两名日兵瞬间被撂倒。

“有埋伏！射击！”一名日军中尉立刻抽出军刀，组织反击。

日军迅速依托障碍物架起机枪，子弹像泼雨一样向瞭望塔上扫去。

激烈的枪声惊动了行进中的突击队，六子气喘吁吁追上赵明训，叫道：“赵长官，那个黑大个还在上边呢！”

赵明训也有些懊恼，刚才撤得匆忙，没来得及通知铁塔。转念一想，这样也好，铁塔拖住日军主力部队，可以为大家赢取更多的时间。便铁青着脸，毫无表情地说了句：“知道了！”

打掉沿途的几个岗哨，百十号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很快来到西北角的矮墙处。出乎意料的是，这一片没有任何动静，也就是说鬼子并没有注意到这里。

翻跃围墙来到院里，黄修明也从瞭望塔上跑起来，跟赵明训报告刚才日伪军大部队向基地前门增援的情况。

“好！天助我也！”赵明训立刻命令大家检查武器弹药，又吩咐黄修明：“呆会儿我们与鬼子一交火，你立刻炸掉围墙！”

“是！”

前门的交战还在激烈的进行。从瞭望塔上看到大家伙撤出基地，铁塔完全可以撤下来，但是又觉得留下来打阻击很有必要。他占据的这处瞭望塔射界开阔，墙里墙外一目了然。

地上已经躺了七八具鬼子尸体，铁塔从来没打得像今天这么过隐。因为居高临下，几乎是指哪打哪。他知道，他在这儿拖得越久，对兄弟们越有利。

一发机枪弹穿透了他的肩膀，右耳也没子弹打掉了半只，鲜血浸透了他的衣服，钻心的疼。此时的铁塔打红了眼，枪管也已经通红。他抓起一颗手雷拔掉保险栓，往枪托上一磕扔了下去。

一团硝烟腾起，地面上响起了日兵的哀嚎声。

日军中尉恼怒异常，一个支那军人竟然抵挡了两个皇军小队十多分钟。他冲身后大声咆哮道：“小林、山本，打掉该死的支那人！”

两名日兵应声而出，单膝跪地架起了掷弹筒。轰轰！一发榴弹落在瞭望塔下方，腾起一道青色的烟柱。另一发榴弹准确击中瞭望塔，木制的塔顶瞬间炸得粉碎。火光中乱木纷纷，一个高大的身躺抛向半空，然后重重砸到地面。

铁塔，一个如名字般高大却又平凡的中国人，用自己的血肉之躯迟滞了日军的增援，为突击队奇袭山洞赢得了宝贵时间。

借着夜色，突击队顺利来到六子说的那个山洞附近，赵明训示意大家就地隐蔽。山洞建在略高于地面的位置，洞口外的平台用沙包和土石构建了掩体，两挺轻机枪一左一右架设。粗略估计，守卫的日军大约有一个小队。洞口镶嵌着两扇厚重的木制大门，用日文写着“严禁烟火”四个大字。

赵明训心里面犯嘀咕，日军守卫如此森严，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他注意到这里的日军全部戴着钢盔，在远处火光的折射下格外显眼。

思索片刻后，就地架起了迫击炮。

刘广华悄声问道：“赵长官，你会使这玩意儿吗？”

赵明训向前伸出手臂，立起拇指，单眼测量着距离，一边低声答道：“刚入西北军那会儿，我当的就是炮兵。”

“有把握？”

“放心！”赵明训从弹药箱取出一发炮弹，“命令兄弟们，全体上刺刀！炮声一响，全部冲上去投手榴弹，以最快的时间结束战斗！”

赵吉安站在高处，从望远镜里观察着大火燃起的地方。种种迹象表明，今天晚上进入基地的是一支战斗力极强的部队。作为一名效命于大日本皇军的特工，他深知中国军人的彪悍。但今天的对手实在有些恐怖，交战了大半夜，连一个俘虏也没抓到，甚至连对方的影子都追不上。

直觉告诉他，这些袭击分子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罢手。

直想着，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啸。声音由远及近，砸向他所站的位置。赵吉安忽然醒悟过来，这是日制九七式迫击炮！忽忙一个侧翻，滚到平台下面。紧接着一声巨响，炮弹触地爆炸，掩体被掀翻了一大截，沙包、土石连同两名日兵被炸飞。

掀起来的土石将赵吉安的下半身埋了起来，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眼前金星直冒，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好不容易从土堆里爬出来，还没下达还击的命令，十几颗手榴弹和日制手雷像乌鸦般飞了过来。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日军猝不及防，一连串的爆炸更是将他们炸得晕头转向，掩体周围躺了七八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硝烟还未散去，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一群衣服破旧的中国军人便端着刺刀冲了过来。

活着的日军很快镇定下来，端着刺刀迎了上去，与对方绞杀在一起。顿时，阵地上兵器撞击声、刺刀扎入肉体的噗嗤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赵吉安摇摇晃晃站起来，举枪撂倒了两个突击队员。只见眼前黑影一晃，一个小个子年青人倒持步枪，劈头向他砸来。赵吉安急忙抽身躲闪，抬手冲着对方脑袋开了一枪。

子弹击穿了小个子的脑袋，鲜血连同脑浆迸裂，溅了赵吉安满脸。他顾不上擦拭，爬上掩体，一眼瞅见了地上的轻机枪。他急忙将机枪抱起来，冲着台下黑压压涌来的人群扣动了扳机。子弹所到之处，三四名突击队员倒在血泊中。

此时山洞前的搏杀到了白热化阶段，双方都杀红了眼。训练有素的日军充分表现出强悍的战斗力，面对数倍于己的中国人毫无惧色。在混乱的场面中，日军很快三五成群，背靠背结成数个战斗队形，与十几个形成包围圈的对手拼刺竟然不落下风。

赵吉安一个弹斗打空，正低头寻找弹夹，一颗子弹打了过来，击中他的腹部。他忍着剧痛，再次抓起手枪，但眼前的一切让他几乎陷入绝望。

参与突袭的中国军人不顾一切的冲上来，越聚越多，地上躺满了尸体。交战双方很多都是同归于尽，刺刀插入对方身体。随着战斗激烈加剧，有的日军干脆引爆了身上的手雷，连同身边的中国军人一同阵亡。

眼看着日军越战越少，赵吉安知道大势已去，跌跌撞撞跑往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