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武士道精神

基地大门外侧的机枪阵地由一个班的日兵防守，枪声响了大半夜，谁也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上峰给他们的命令是坚守阵地，防止支那军从正面发起进攻。

正当他们犹豫要不要前往支援的时候，一名日兵发现正前方有异常动静。他侧耳听了听，那动静却消失了。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寻常，连忙喊道：“注意前方！”随即两盏探照灯一齐向前方开阔地照去。

只见一群人身披伪装正贴着地面悄悄向阵地靠近，黑压压一片足有上百人。

日军伍长见状大吃一惊，高声喊道：“射击！”轻重机枪一起开火，密集的弹雨组成交叉火力，射向偷袭的人群。

对方似乎早有防备，一看被发现，不约而同举枪还击，同时向后退缩。

开阔的地面没有任何遮挡路，在探照灯的照射下一目了然，交错的弹雨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弹迹，场地上很快就躺了四五具尸体。但剩余的人毫不慌乱，一边还击一边投掷手榴弹，在烟雾的掩护下，有秩序地退到机枪射程之外。

“停止射击！”伍长大声命令道。眼前这群人的出现让他感觉有些意外，从杂乱的枪声判断，应该不是支那政府的正规军，倒像是东拼西凑起来的游击队。凭着这些简陋的武器，他们就敢偷袭机枪阵地？但是很快他就琢磨出了其中的玄机，这些游击队一定是为了策应基地内的偷袭者，故意暴露自己，以吸引皇军的注意力。

想到这里，他立刻跑到电话旁，摇通了基地电话，但是得到的答复是：赵吉安与其他军官都已经抓捕支那军去了。没有明确命令，伍长只好命令手下严阵以待，做好随时射击的准备。

韩锋心里面有些着急，一个照面就损失了好几个兄弟，大家手里没有像样的武器，根本接近不了机枪阵地。更可恨的是那两盏探照灯，如一匹饿极了的恶狼，死死盯着面前的一切不眨眼。而基地内也不知道到底啥情况，想支援又无从下手。

正当他抓耳挠腮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咱们砍些大点的树，用树身挡子弹，滚着往前走！”扭头一看，原来是周大胡子。

韩锋高兴得在周大胡子胸口捶了一拳，说了声：“哈，大胡子，真有你的！”然后又招呼身边的兄弟们：“赶紧的，砍几棵树来，要粗点的直溜点的，树枝和树根都去了！”

这些人当中很多没有枪，用的是标枪和大刀片子，一听这话赶紧都忙活起来，就近寻了几棵大树开始用刀砍伐。

忽然失去了目标，日军伍长有些忐忑。军人最不喜欢的就是眼中看不到对手，这往往预示着更大的杀机和危险。身后的探照灯在机枪阵地前的开阔地来回扫视着，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躁动。伍长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前方黑幽幽的山谷，仿佛那里随时会跳出一只猛虎，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下致命的一口，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握枪的手正在出汗。

机枪手和弹药手也都以战斗姿势屏息等待，几名日兵默不作声取出手雷，一字摆在沙包掩机上。

终于，黑暗中有人影晃动起来，并以奇怪的姿势慢慢向阵地靠近。探照灯迅速捕捉到对手，两道雪亮的光束一齐照射过去。等到对方进入到可视位置，日兵们这才发现，原来是几棵粗大的树干在向前滚动。

这是什么阵法？伍长也纳闷起来。树干后面偶尔探出的小黑点让他忽然醒悟，狡猾的支那人，想利于树干做活动掩体！他迅速端起早已上膛的步枪，瞄准树干后面的一个小黑点，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枪响人倒，那个小黑点摇晃了一下便消失不见。

枪声就是命令，两名机枪手随即扣动了扳机，随着枪口喷出长长的火舌，两种不同口径的机枪弹扫向滚动的树干。

韩锋一边匍匐前进推动树干，一边提醒其他兄弟：“都趴低身子，别露头！”

六根圆木分成两排，一字摆开，每五个人一组推着往前走，其他兄弟紧随其后，很快便冲进步枪的射程之内。几个兄弟试图对日军的机枪进行火力压制，刚刚探出半个身子，还没来得及射击，便被迎面而来的机枪弹打成了血筛子。

日军的掩体分别建在铁门两侧，一挺九二式重机枪，一挺歪把子轻机枪，对于这一百来号突击队员来说简直是无敌的存在。再加上五六枝步枪，与机枪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火力网。在保安团那会儿，这两种机枪韩锋摆弄过不少，射速快火力猛。耳边呼啸而过的弹哨此时如阎王爷的摧命鼓，不停地收割着兄弟们的性命。

他心里面暗自骂道：“狗日的，老子非把这两挺机枪搞到手不可！”转向又冲身后的兄弟喊道：“把探照灯打掉！”

两名兄弟应声而起，举枪瞄向日军阵地的探照灯。交错耀眼的弹痕中，日军的探照灯被扫灭了一盏，但两个兄弟也纷纷中弹，倒在韩锋身边。

周大胡子心里面焦急，兄弟们一个个倒下去。照这个打法，等冲到日军掩体前，兄弟们也剩不了多少。他把步枪标尺立起，游标移到二百米位置，滚到两根圆木中间，从缝隙中瞄向探照灯。

就在他扣动扳机的一瞬间，日军阵地上腾起两股白烟，接着是一阵尖锐的呼啸。周大胡子心里一惊：“完了，鬼子有迫击炮！”没等他喊出声，轰轰两声巨响，炮弹在人群中爆炸。

周大胡子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狂风中的一片树叶，掀飞出去，在半空旋转了几圈，然后重重砸向地面。身体抛起的那一瞬间，他的目光瞥向日军阵地，探照灯被打灭了！

日军伍长已经杀红了眼，从来没见过打仗这么玩命的支那人！两盏探照灯被打灭，阵地前沿顿时漆黑一片。他咆哮着命令一名日兵：“发射照明弹！”然后一把推开旁边的机枪手夺过重机枪。

随着耀眼的照明灯升空，阵地前沿又被照得如同白昼。日军伍长一边叫喊着，一边发疯似的扣住扳机不放。

突击队向前前进了短短五十米，已经有十几个兄弟阵亡。活着的兄弟从死去兄弟的手中接过枪，在鲜血浸湿的泥泞中继续挺进！枪声、爆炸声、呐喊声此起彼伏，在山谷中久久回荡。

铁塔居高临下，发现铁门外韩锋领着人正在对日军的机枪阵地发动攻击。他也不等赵明训下命令，调转枪口冲着外面的日军就是一梭子。

赵明训越急得不行，这些劳工只顾逃命，压根就不听指挥。眼看劳工们一窝蜂地挤到大门口，将铁门打开，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子弹从耳朵边擦过去，他立刻判断出身后有人偷袭，急忙回头。只见铁门轰隆一声打开，里面涌出黑压压一群劳工。他立刻指挥机枪手和弹药手将重机枪抬起调转方向，冲着人群一通扫射。

冲在最前面的数名劳工瞬间倒地，其余人等见状不妙，呼啦一下子又退了回去，血泊中响起了一片哀嚎声。

赵明训大喝一声：“手榴弹！”四五颗手榴弹冒着烟飞向掩体内。

几颗在同时，日兵投出了三颗日制手雷，飞向人群。轰！轰！轰！爆炸声接连响起，伴随着火光腾起七八道烟柱。两名兄弟连同十几名劳工被炸飞，残肢断臂连同血雨四下溅开。

“冲！”赵明训大声喊着，劳工们听了也顾不得受伤的同伴，从地上爬起来抢先冲向铁门。

硝烟中，日军伍长满脸血迹，摇摇晃晃站起来，扑到重机枪旁，重新扣动了扳机。逃跑的人群再次被压制，缩了回去。他的左掌被炸掉三根手指，血流不止，但他仍然忍着剧痛，拼命朝人群扫射。

“弹药手，给我来个弹药手！”一梭子机枪弹打完，他大声疾呼，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扭头一看，身边的同伴横七竖八倒在掩体内，只有一名侥幸活下来的下士听到他的喊声，挣扎着爬了过来。

下士的右腿被炸掉，鲜血像喷泉一样呼呼往外淌。武士精神支撑着他爬到机枪旁，艰难地插入一个弹夹，然后用其极微弱的声音向伍长说道：“拜托啦……”

伍长顾不得道谢，将枪口瞄向铁门内的人影，重机枪又一次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瞭望塔上的铁塔重新装满弹夹，发现离机枪阵地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掩体，两名从昏迷中醒来的日兵正试图架设迫击炮。他枪口一转，毫不客气的就是一梭子。

“冲啊！”外围的韩锋从圆木后面一跃而起，端着步枪，一马当先冲向机枪阵地。

“杀啊！”突击队员们士气大振，也纷纷站起来冲了过去。

日军伍长一个弹夹打完，再看身边的下士，已然没了气息，整个机枪阵地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知道，为天皇陛下尽忠的时刻到了，手拎着一把指挥刀，从掩体内跳出，准备作最后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