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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贝克姆性骚扰案件
过度虐待劳动,刻意增加工作时长,破坏革命成果等标题字眼在西布达拉美宫是特别流行的话题,福尔汽车联合公司受到舆论的压力,其余的汽车公司股价一路飙升,甚至董事局方面已经宣布,即将要进行大裁员,为了公司的前途发展,牺牲的一部分人是很难避免的,不过他们会赔偿被裁员的人,赔偿他们一大笔钱,对外宣布是如此,只不过这些钱最后是否落到他们的手里,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黑泽明接了检控工作之后他就不习惯在夜里待在家里,白天他们都要回律师楼,夜里他们肯定也会处理法律上的问题。他们是夫妻,但是在劳工长期受虐待的案件里,他们已经是敌对状态,彼此的资料与数据都不能展示,他还临时把书房改装,拥有充足的办公空间,问题是他那么熟练,可能早就预测到敌对的状态。总之到了夜晚,他就不能待在家里,尽管她没有明说,但是他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在严谨与专业这件事上,他从来都不如她,因此他选择了外出。
他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酒吧,不过一路上的酒吧街变成了餐厅街,消费低廉,不过要给小费,基本是快速型餐饮,都市人习惯了快节奏的生活方式,仿佛有人在背后追赶他们似的,他们低着头走路速度肯定很快,只是偶尔忘记与身边的朋友打招呼罢了。
他站在十字街头,不知何去何从,他发现到了夜里还是有很多白领职员还没有正式下班,他们的领带乱了,外套脏得不行,他们只是为了匆匆消化眼前的食物,然后又赶回去继续上班。他猜是这样的,要不然附近这几栋办公高楼大厦就算到了夜晚九点钟仍然灯火通明,闭而不暗。此等现象该如何解释呢?难道说他们是自愿加班的?强迫加班是犯法,但是自愿加班不就不违法了?他突然领悟到一条公式,他认为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发现。
他看够了都市人的繁忙生活,他选择去了酒吧消遣。
整条街道就只有一家酒吧,门口还特别注明:生意不好,不另招聘。
委婉的意思大概是:我们这里生意不好,找工作别乱进来。
门口还放有很陈旧的报纸,他随手抽了一份,然后他进了酒吧,开了一瓶威士忌酒,百般无聊地阅读着手里的陈旧报纸。
这一份报纸的印刷日期是7年前,其中最醒目的标题莫过于贝克姆·查理被指控性骚扰女下属的新闻。
他触碰到这一份报纸,想起了曾经的昔日往事。
贝克姆·查理案件在当时是轰动整个社会与司法界的风化案件。本来性骚扰的现象在当时的社会环境是常有的事情。工作压力太大,权力令人迷失,不能自已。一般的性骚扰案件通常会快速处理,能够庭外和解,赔偿对方的精神损失费基本就能结案,也没有人太在意性骚扰那个与性骚扰别人那个是谁。轻率判案是很常见的事情。但是贝克姆·查理性骚扰案件完全不一样,它的性质都不一样。首先,贝克姆当时是社会的中上阶层,他主持了不少的儿童节目、综艺节目以及采访了不少的名人,他还很擅长表演风趣幽默的歌剧,他的表演方式总能引起现场观众的笑声。总之他就是一个令人印象深刻、津津乐道的公众人物。他还参加过议员的竞选,不过后来输掉了。他继续他的演绎生涯,在电视台负责教导新来乍到的电影演员以及新晋歌手,他把自己的生活弄得很忙碌,还经常召开讲座,分享他的成长经历。他当时已经结婚,有一个3岁的女儿,他与妻子的生活过得非常幸福。他成了行业内的偶像也成了社会上值得学习的对象。因此很多大学就会找他当导师,每年毕业季就会有很多大学实习生被安排到他手下,为他处理一些简单的工作。通常是分为接线员与私人秘书还有表演助理。如果从表面上来看,贝克姆无疑是当时社会上最成功的人士之一。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2017年的复活节上却遭到他的女下属的控告。
她的名字叫阿瑟·哈索,是他的私人秘书,偶尔会负责接线员的工作,但更多的是为他预约与电视台明星的见面时间以及日常的工作处理。阿瑟·哈索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平时上班也很受规矩,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突然会在复活节之后报警,控诉贝克姆多次对她提出性暗示以及办公时间对她性骚扰等行为。
警察很快找到了贝克姆,把他带回了警局,在哈索的强烈要求下,律政司没有办法,只能落案起诉他。当时负责为他辩护的律师就是黑泽明。
其实当时那个案件很容易洗脱罪名,由始至终哈索都没有办法甚至没有实质的证据去证明贝克姆真的对她有过性骚扰。控方可以传召的证人少之又少,证物方面更加是零。要继续起诉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正当贝克姆即将因为证据不足而无罪释放的时候,哈索居然玩起了舆论战争。她接受了多家媒体的采访,在采访的过程中,她哭得很可怜,向记者哭诉她一直被上司性骚扰,但是又无法摆脱他,久而久之还患上了抑郁症。长期的性骚扰压迫使她无法从阴影中走出来。她有想过要辞职,甚至要报警,但是她害怕遭到上司的报复,她一直忍气吞声,直到最后她终于忍无可忍,决定要揭发他。
她的采访视频很快就传递了网络上的每一寸角落,不少的女性对她都产生了同情与怜悯,本来还尝试相信贝克姆的女性转变了态度,不再支持与信任他。她们开始在网络上对他口诛笔伐,以谣言攻击他与妻子的性生活不和谐,因此需要性骚扰女性来发泄内心的不满,还指控他性变态、过分的性幻想以及手淫佬还有异服癖。多个版本的谣言散播得到处都是,对他的生活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困扰。
舆论可以摧毁一个人,同时也能影响司法判决。
贝克姆那个案件本来是证据不足,法庭方面已经准备宣判他无罪释放。但是检控官却提出了足够令人深思的观点:既然他不是色情狂,更加没有夫妻生活不和谐的现象。那么他的妻子为什么到现在为止仍然拒绝为他出庭作证呢?她只需要说一声,她们俩婚姻生活很正常,完全没有出现问题,他的生活作风更是正人君子一个。如此简单而已,就是那么一段话。但是他的妻子仍然拒绝为他出庭作证,这说明了什么?是不是说明了她其实已经默默承认他的罪恶行为呢?
就是检控官的一番话以及女性在舆论上造势,制造更多的谣言完全带偏了整个司法观点以及判决等逻辑思维。而且黑泽明当时以为这个案件很普遍,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准备工作就能赢这个官司,但是他没有想到后面所发生的变化完全无法预料,他的结案陈词也很敷衍,根本没有正确引导法官以及陪审员,最终贝克姆·查理被宣判性骚扰罪名成立。在舆论压制下,性骚扰通常是入狱两年,但是在舆论影响了判决基础上,贝克姆被判了7年。后来黑泽明也不断的提起上诉,但是总是失败。他慢慢意识到,女性的舆论战争的确很可怕,社会风气一时半会还不能改变太多,对此他完全无能无力。在上诉多次遭到驳回之后,他也彻底绝望了,后来就再也没有想起上诉的事情。
直到现在,他这才想起这个曾经轰动一时的案件。他喝完最后一滴酒之后,他就独自离开了酒吧,游走在那条僻静的小巷子里。其实他有点疲倦,每次想起昔日往事,他总是感觉到内心特别的沉重,这样就会导致他不快乐。他走着走着,突然意识到背后有人跟着他,他故意加快了脚步,走进了拐弯处,接着他就在拐角口等待着。
在黑夜中果然出现了一个人,他立马拿出玩具枪开玩笑的说着:别乱动!你为什么要跟着我?是不是想打劫?我身上只有支票,没有现金,可能帮不了你,找别人吧。
没想到对方突然发难,把他按到在墙上,死死压紧着他的喉咙,他几乎喘不过气,在月亮的微弱光线下,他分明看到了贝克姆的脸庞,虽然老了很多,但是他依稀能辨认。贝克姆应该是他印象最深刻的当事人了,唯一一个明明是无辜的,可以无罪释放的,最后还是含冤入狱。可怜的当事人他是不会忘记的。
他艰难地发出声音:贝克姆··查理……是你,我一直都记得你。
“原来你还记得我!我入狱的时候你还记不记得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过会帮我上诉!说了那么多年,结果呢?我待在监狱里足足七年!就是为了你那句上诉的诺言!我坐了七年的冤枉牢!”他很激动地喊着,他越是激动,压着黑泽明喉咙的力度也就越大。黑泽明快要翻白眼,用手势表示他无法呼吸,即将要陷入死亡。
贝克姆虽然很愤怒,但是他内心还是很善良,也没有想过要杀死曾经帮助过自己的律师。他下意识放开手,黑泽明立马贪婪地呼吸着,声音有些颤抖地说着:当时那个环境很难上诉,我试过,失败了无数次。后来我手里还有别的案件,我就不记得了。
贝克姆提高了声音的分贝:我是无辜的!就算你再忙你也要为我上诉!
黑泽明尝试着令他冷静下来:你看,你已经出来了,就当是重新开始,慢慢回归到社会上,你还是很有前途的。
贝克姆反问着:前途?我出狱了,我的妻子要与我离婚,法院方面因为我有过性骚扰的案底记录,不愿意把女儿的抚养权判给我,女儿也疏远我,不愿意与我接触。
黑泽明反应很快:没错,就目前来看,你的家庭已经毁了,但是你还有事业,对吧?你的那些有趣歌剧我到现在都很喜欢!
贝克姆既愤怒又悲伤,几乎是哭着诉说:事业?我出来以后,电视台的人都拒绝与我合作,那些女助理一看到我就远离,我今天还被保安驱赶,被一群女性殴打!我上网搜索了我的节目作品,发现全部被封禁,全部下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视频网站还能看到我的作品,但是底下全部骂我是色情狂、性变态!我除了满身疲劳的躯壳,我还剩下什么?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不知道将来的路应该怎么走!
黑泽明也心软了:你如果真的不知道将来要做什么,你就不可能来找我,你来找我肯定不是泄愤那么简单。
贝克姆收拾了心情,控制好情绪,平稳了心态,这才对他宣布:我要恢复我的名誉!我要高等法院恢复我的声誉!我不想背着‘色情狂’这个标签!我的声誉无法恢复,我是无法过正常生活的!
黑泽明意识到他可能不懂法律的程序,他科普了几分钟:首先你要求恢复声誉,在理论上你需要向法院证明你是无辜的,当日法庭对你的宣判是一种主观上错误。案件需要重审,一旦陪审团认为你是无辜的,你这才可以恢复声誉。政府会赔偿你7年的损失,为你恢复声誉。但是一切要在客观存在的基础上一定要满足一个条件:法院允许你上诉。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恢复声誉需要重新上诉!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我要求你帮我上诉,我一定要向全世界证明我是清白的。”
黑泽明强颜欢笑:你可能没有听明白我刚才说过的话。我不是没有帮你申请上诉,而是我的上诉多次被法院驳了回来,法院不予受理,我没有办法。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我已经出来了,我可以慢慢等!”
黑泽明咬牙切齿,抱怨着:真该死!我为什么要跟你说那么多呢?
“有问题?”贝克姆问着。
黑泽明笑着说:当然没有问题。不过月黑风高,我们在这里聊上诉的事情其实也不适合,要不这样吧,你明天来我的律师楼,我们再聊聊案件上的细节吧。
贝克姆以受害者的角度看待问题,他很尊重他的律师,尽管对方看起来不是很专业的样子,但是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信任他。他很轻易就妥协了,从黑夜中褪去,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范围内。他顿时就吓得腿软,三更半夜遇到这种事情,还别说不刺激。他回去以后,她已经躲在被窝里看杂志,电视机开着,全是西班牙的电视广告。她看到他故意找话题聊:你回来了?你的脖子好像红了一大片,被女生亲了?
他不想搭话,从衣柜里找衣服更换,先去洗个澡。
洗完澡之后,他整个人都累得不行,躺在小枕头上,闭目养神。
她试探着问:该不会真的被别的女人搞得身体都虚了吧?
他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女儿睡觉了?
“噢,没有,她还在温习功课呢,明天教会学校要考试。”
“我今晚遇到以前的当事人,他刚刚出狱,找我麻烦。”他简要说明了今晚的情况。
她倒是不觉得奇怪:你以前的客户多半是黑手党,她们找你麻烦,你还能活着回来也算是运气不错的了。
的确,他以前有一段时间很落魄,专门为黑手党辩护,涉及到高层的,他就得找替罪羔羊;涉及到杀人的,他尽量把死刑变成有期徒刑。为黑手党做事存在很大的风险,几乎是冒着生命危险赚钱,不过倒也还好,他的做事方式比较温和,很少得罪人。帮黑手党做无罪辩护做多了也就不怕死,最起码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他跑起来也很迅速。因此为黑手党做事对于他来说算是一个人生的污点,也可以说是他律师生涯的黑历史,他很少提起这段经历,他也很不乐意有人提起他的黑历史。当你落魄的时候,多不愿意做的事情,你都要学着去接受。这就是他在律师生涯中悟出的真理。
“还记得贝克姆的性骚扰案件吗?”他的声音很疲劳,几乎要睡着了。
“记得,我更记得的是,你输掉了官司,他可是我最喜欢的幽默歌剧演员。”
他点了点头,很庆幸,她还记得这些事情。
“他今晚来找我,他还想着上诉,他要求法院恢复他的声誉。”他简单的说着。
她听了之后选择了沉默,调节着电视频道,仿佛转移了注意力。
他等了半天没有回响,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他问着: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怎么了亲爱的。
“他可能不了解我们的时代。一个男人要求一个女权社会为他恢复以前的声誉,那样根本就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