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九回 请客前先谈条件 吃饭时再说当年

第二天上班，小苏一到办公室就问我：“主任，今晚杨佳丽请客吗？”

我笑道：“你小子就惦记着吃，要不你发微信问她一下？”小苏马上拿出手机，却说：“我不好意思直接问她，我让张奶奶问，嘿嘿。”

正说着，袁校长走了进来，微微一笑，问：“小苏，晚上张蕴请你吃饭？”我心里暗暗思忖，要是袁校长跟杨佳丽有一腿，我们昨晚约今天吃晚饭，杨佳丽应该告诉他，可校长像是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小苏已经发了微信给张奶奶，拿出香烟分了一圈，也没回答。

袁校长又问：“你父亲还是不管你么？”小苏默默地点头。

袁校长说：“我弄不懂你爸怎么想的，你爸老来得子，现在都退休了，还闹离婚！一家三口分三处，儿子不结婚也不过问。那个舍管处的相好的有什么好？我看整个七中数她最黑！”我插了一句：“小苏自己也有责任，对父亲放任不管。”小苏反问：“要是你是我，你能怎么办？”我笑道：“我就啥事不干，整天盯着父亲，只要他和相好的幽会，我就冲进去捉奸！还报警！”小苏无语了，袁校长说：“以小苏的性格，他做不出来的。”

这时张奶奶施施然走了进来，问小苏：“小鲜肉找我啥事？我刚到单位，你就发微信给我，晚上想喝酒，直接找杨佳丽啊！”

袁校长问了句：“晚上杨佳丽请客？是不是过生日？”个个都不说话，不好开口！

我掩饰说：“昨天她们打麻将，杨佳丽赢钱了，也约了钱兴国呢。校长你去不去？去的话我带两瓶好酒。”袁校长笑着摇摇头，说：“我晚上有饭局了，谢谢。”

张奶奶问：“校长，我们每周都要测核酸，这要测到什么时候啊？”

袁校长微微一笑，说：“直新闻的特约评论员刘和平，回答过这个问题。他作出判断，按照欧美国家当前的防疫态度与防疫措施，他们成功抗击传播率高于德尔塔病毒数倍的奥密克戎病毒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尤其是在新冠病毒已经肆虐长达两年多的时间、整个西方民意已经是怨声载道苦不堪言的情况下。再加上他们最为在意的传统假日的来临，这样一种时候，西方政客们更加不敢采取严厉的防控措施来限制民众的‘天赋的人权与自由’。政客只会做出政治凌驾于科学之上的决定，任凭奥密克戎病毒继续肆虐。因此，刘和平判断，在这次圣诞假期之后，西方国家的每日感染人数还将会呈现几何级数的上升。

在他看来，这些西方国家之所以放任奥密克戎病毒肆虐，这背后还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阳谋！他们正在进行着一场世纪性的豪赌，也就是赌这个来势汹汹的奥密克戎病毒将会是新冠疫情对他们的最后一击。

在此之后，新冠病毒将会呈现出‘流感化’的趋势，并且所有的感染者都将因此而获得免疫能力。也就是说，他们认为，对于全人类来说，奥密克戎病毒将会是新冠疫情的终结者，甚至是‘上帝送给人类的一个巨大的礼物’。

而西方国家进行这场世纪性豪赌并且认为自己一定会赌赢的依据是：奥密克戎病毒不仅呈现出横扫并取代德尔塔病毒的趋势，而且绝大多数感染者只会出现喉咙痛、头痛、流鼻水等流感症状，重症率与死亡率并不高，感染者可以用承受得起的代价轻松获得免疫力。”

我说：“这场世纪性豪赌是非常危险的！

第一，虽然奥密克戎病毒的致死率只有百分之零点二，但它仍然远远高于普通流感百分之零点零六的致死率。这就意味着，相当多的西方民众仍然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做西方政客们的赌注。

第二，西方国家有关奥密克戎病毒‘流感化’的判断，并不是建立在科学与专业的判断之上的，而仅仅是建立在自己美好的愿望与期待之上，是不太靠谱的。

第三，谁也没法保证，奥密克戎病毒不会在现有的基础上出现进一步的变异，变出一个传播率更强死亡率更高的毒株来？更为关键的是，他们这样一种世纪性豪赌的做法，不仅是对本国民众的生命健康不负责，而且是对其它国家尤其是对那些坚持病毒清零政策的国家不负责，将会使得这些国家面临着更为严峻的防疫态势......”

张奶奶追问：“那我们中国就一直这么严格防疫下去？单我们学校，一个月消耗多少口罩、消毒水？”

袁校长说：“刘和平说到了这个问题，越是在这种情况下，中方越是要打起精神咬紧牙关，比以前更加坚定更加彻底地执行病毒动态清零政策！

由于我们更为坚定的动态清零政策，已经为我们的防疫抗疫工作筑起了一道高高的防火墙，我们就可以有效地避免承受他们赌输之后所带来的后果与代价。反过来，假如他们真的赌赢了，那就皆大欢喜，我们也将会是受益方，我们现在执行的动态清零政策就将会是这场战役的最后一仗。

因此我们一定要深刻地认识到，基于这个病毒的高传染率与高致病性，在这场世纪性的防疫抗疫战当中，我们完全没有侥幸与松懈的本钱。因为漏过一个感染者，就意味着一座城市或一个地区在短时间内的全面失守！

在防疫抗疫上，越是把最为严厉的措施做在最前头，越能把疫情阻挡在境外与消灭在萌芽状态，我们的工作就越主动，所要付出的成本与代价就会越低。反之，事实已经证明，一旦让零星的感染个案演变成区域性的流行态势，那我们的工作就会越被动，所付出的代价与成本就会成百上千倍地增加。这是我们各级政府官员与全体老百姓，都必须要有的清醒认识。”

张奶奶说：“哦，我国的人口基数大，所以大意不得。”

这时杨佳丽走了进来，说：“谈什么呢这么热闹？张奶奶，晚上的饭局不变，昨天不是约过了嘛。”

张奶奶说：“我家又不差吃，是小鲜肉问我，晚上到底吃不吃？呵呵。”

小苏说：“明明是张奶奶要问的，她家丈夫以前卖酒，家里还多了几箱子‘天之蓝’，想卖掉一点......”

张奶奶立刻瞪起了眼睛，走过去要踢小苏，小苏笑嘻嘻地逃了出去，张奶奶跟上去追......

袁校长莞尔一笑，走出了我的办公室。

这时我手机响了，拿起来接听，小三子打电话给我，约我晚上吃饭，还要我转约五老、钱兴国、杨祥。

我对小三子说：“今晚有约了，也在‘春风茶餐厅’，杨佳丽请客。你和她吃过几次饭的，要不你过来吃吧？晚上六点。”小三子答应了。

挂了电话，杨佳丽说：“庄文你会做好人呢，晚上酒是我买，菜钱你出。”我苦笑道：“不是说好你请客的嘛，你个股东，要我这个打工仔请客？”杨佳丽说：“切~才几个人吃饭，能花几个钱？要不你买酒，我出菜钱？”我赶忙说：“别，我出菜钱吧，唉......”

张奶奶说：“佳丽姐，我家里有‘天之蓝’呢，还是陈酒，我家烟酒店早不开了。死鬼丈夫上班了，有空就赌钱，我都和他分居了。”杨佳丽说：“我照市场价跟你买，说好我请二师兄喝酒的，要不你带点饮料吧。”

张奶奶说：“行，小苏也不能空手，买两包好烟带去。”

小苏笑嘻嘻地手一伸，说：“发个红包给我，张奶奶。”

张奶奶说：“切，你跟在庄文后面吃多少顿啦？也没见你请一回客！这烟你必须买！”

小苏笑嘻嘻地说：“张奶奶你家大业大，男朋友还好几个呢，平时我还常替你拿快递，你就发个红包呗。”

张奶奶也不恼，说：“发多少呀？要不你们主任也发个给你，你就不哭穷了。”小苏拉起张奶奶说：“我们到外面去发红包，办公室里网络信号不好。”

两人出去没一会，全都笑嘻嘻地回来了。小苏特意拿出手机给我看：“主任，张奶奶发了个二百的红包给我 ！你也发个二百呗？我工资都花掉了......”

我点上一根烟，笑眯眯地说：“有没有听说过，同样的把戏不能玩两次？上回你说张奶奶发了三百红包给你，结果是你给她现金了她才发给你，你就跟我要红包？刚才你俩为什么出去发红包？故技重施呗......”两人都笑了。

晚上六点，我们准时来到“春风茶餐厅”，钱兴国一见面就问：“‘天之蓝’呢？”杨佳丽说：“放心，买好了，一会张奶奶带来。”

小苏掏出一包软中华散了一圈，钱兴国笑道：“小苏中彩票了？难得见你抽这个烟嘛。”小苏说：“哎，张奶奶逼我买的，没办法！”

说说笑笑，钱兴国把我们让进包厢坐下，然后说：“多个人没事吧？我表弟晚上有空，我顺便约他了。杨佳丽你放心，他不喝白酒的，嘿嘿。”杨佳丽说：“没事，我认识你表弟，多双筷子而已，反正菜是庄文请客。”

刚说到这里，钱兴国的表弟乐呵呵地进来了，掏出包玉溪分了一圈。

我问：“表弟，家里小赌场生意还好吗？”表弟叹了口气，说：“自从闹疫情，社区干部三天两头登门，说不许聚集，不许打牌。后来松了一点，邻居又举报，说好多人聚在一起打麻将，有风险。妈的，本市从来没有过感染者，一直是低风险地区，打个麻将有什么关系？”我说：“你那里打麻将的以老年人居多，老年人又不大讲理，所以有人输了钱，举报也在情理之中。”表弟急道：“平时我没亏待他们呀，谁去我家里看别人打牌我都分烟！”

钱兴国说：“算了算了，你现在混得也不错，社区知道你家里条件困难，安排你做个志愿者，每月发工资呢。”

表弟说：“吃饭是不成问题了，可余不下钱呀！我儿子眼看要结婚了。”

小苏说：“有的老人行动不便，志愿者不是上门提供服务、帮他们买菜买日用品嘛？你就给他们加价，嘿嘿。”

表弟说：“我可不敢，事关防疫，要是居民投诉我就麻烦了！国家对这一块非常重视，省里有检查组在碧水市呢，查到我玩花样，处罚不会轻！”

我说：“多理解吧，奥密克戎变异病毒在全球肆虐，虽然致死性不高，但我们国家人口多密度大，万万放松不得。”

正说完，张奶奶风风火火地进来了，一手拎一个装酒的袋子，一袋子里两瓶“天之蓝”。

钱兴国笑道：“今天杨佳丽大发善心啊？请我喝四瓶？”

杨佳丽一听，立刻拿起一袋酒放在一边，说：“想得到美，我是怕你‘一拖几’喝酒，酒不够。先开两瓶，看你爆料猛不猛，爆料一般，就只喝两瓶。”

钱兴国笑笑，说：“人都齐了，我去喊服务员上菜，你们开始倒酒！”

我们大多数人喝酒，表弟和杨佳丽喝饮料，边吃边聊。

钱兴国问：“杨佳丽，你不是能喝白酒吗？怎么喝饮料？舍不得酒？”杨佳丽说：“要你管？我来亲戚了。开始吧，继续说袁校长的往事。”

钱兴国说：“我很奇怪，你怎么对袁校长的过去这么好奇？有什么企图不成？”杨佳丽说：“别废话，昨天你答应说的。”钱兴国说：“可袁校长为人不错，这里还有我表弟、小三子，说他坏话不大好。这样吧，我大致说一点。”

张奶奶举杯说：“二师兄我敬你，你昨天答应的事，怎么能反悔？快说！”

钱兴国沉吟道：“袁校长调进城里后，吃一堑长一智，成熟多了。虽然还好色，但是收敛了许多，不再明目张胆地泡妞。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时间长了，还是传出了绯闻......”

杨佳丽好奇地问：“跟谁？长得漂亮不？”

钱兴国笑笑，说：“男人就这个货色，当然是泡长得漂亮的。但也不全怪男人，袁校长有权有势，出手豪华，自然有女的主动勾引他......”

张奶奶敲敲桌子，说：“说主题，跟谁好上了？”

钱兴国说：“你别急呀。那一年袁校长在一中做校长，一中有个寡妇教师，才三十出头，长得很漂亮，平时特爱打扮。一中教师待遇好，这个美女教师中年丧偶，相亲了几次，都没有遇到合适的男的。但女的也有生理需求啊，尤其是美女。学校里有个男教师长得也挺帅，爱慕这个美女同事，可惜男教师怕老婆，离婚离不了。这对男女平时眉来眼去，都有意了。有一天晚上两人都值班，管学生上晚自修。也不知的女的暗示男的还是男的暗示女的，两人去了学校操场上的小树林......”

杨佳丽问：“晚上小树林幽会哪会被人撞见？”

钱兴国笑道：“无巧不成书，高中生有些发育得早，常有男女生去那里幽会。学校自然不能不管，就在路灯上安装了监控摄像头，对着小树林。那天摄像头刚装好，那对教师都不知道，偏巧监控室人员晚上调试摄像头，把一段活春宫都拍下来了，据说看见白花花的大屁股......”

杨佳丽又问：“可这事跟袁校长有什么关系？”

钱兴国说：“绯闻传播得最快，第二天上班，那段视频录像就送到了袁校长的办公桌上。多年以前社会可不像现在开放，这事要是传播出去，女的没脸见人能自杀......”说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张奶奶说：“下文呢？继续说。”

钱兴国说：“袁校长就找那个女的谈话，把这事摁了下去。再后来，就有教师看见袁校长和美女教师经常在一起......”

杨佳丽说：“袁校长既然喜欢她，何不离婚两人重组？”

钱兴国嘿嘿一笑，说：“袁校长家里的那位，也不是个省油灯，离不了！再后来，风声越传越大，局领导知道了，就把袁校长调到别的学校去了......”

杨佳丽举杯敬钱兴国，说：“二师兄，给我们讲讲袁校长的太太吧。”

钱兴国说：“袁太太也是事业单位，在公园管理处上班。她长相一般，个子也不高，瘦瘦的，但脾气不小。袁校长因为之前几次出轨，闹得最凶的那次，又是岳父出面找人给他摆平，所以平时都让着太太。但是袁校长也有脾气呢，有一回发火，把太太打得躺在家里三天不能上班。”

杨佳丽说：“真的假的？我看袁校长脾气挺好，还能跟老婆动手？”

钱兴国说：“千真万确！但那事不怪你们袁校长。那天是过节，袁太太和丈夫一起去婆婆家吃饭。为了一点琐事，婆婆就说了袁太太几句。不想袁太太在娘家骄纵惯了，喜欢回嘴，就吵了起来。袁校长的母亲脾气也不好，又是农村妇女，说话就难听了一点，没想到袁太太把婆婆一顿臭骂！当时袁校长不动声色，啥也没说，吃完饭开车回家，关起门来把太太一顿狠揍，三天起不来床......”

杨佳丽、张奶奶、小苏都一脸的不相信。杨佳丽问：“小三子，你也认识袁校长，有没有这回事？”小三子笑道：“我小时候跟袁校长是邻居，后来校长家搬走了，就不熟悉了......”

我说：“我信，因为我就听见过袁校长发火，嗓门很大！”

杨佳丽问：“在哪里？对谁发火？”

我说：“有一次我排好下一期菜谱，去校长室请示。刚到门口，听见校长在里面对着电话吼，吓得我不好进去。在门外听了几句才明白，袁校长在跟母亲通电话，父母都老了，身体不舒服。袁校长已经把药买好送回去了，母亲还跟他纠缠，他就吼了。因为有些老年病是治不好的，只能吃药缓解。等他发完火我进去，袁校长很聪明，估计我听到了，就把这事主动告诉我。”

杨佳丽听完沉吟不语，偏偏小苏又冒话：“杨大主任，你以后跟袁校长打交道可要小心了，呵呵。”杨佳丽顿时脸上变色，说：“我要小什么心？袁校长只对家人发火，从不对下属发火！你什么意思？”

我赶紧转圜：“小苏酒喝多了，我们继续玩游戏吧。每人说一句人生感悟，不限长短，钱兴国的表弟也参加！”

小苏也发觉失言，分了圈烟说：“我先来吧。我们之所以活得累，是因为放不下架子，撕不开面子，解不开心结。

其实，想开了，世界上的一切问题，都能用‘关你屁事’和‘关我屁事’来回答。”

钱兴国说：“不要在一件别扭的事上纠缠太久。

纠缠久了，你会烦，会痛，会厌；会累，会神伤，会心碎。实际上到最后，你不是跟事过不去，而是跟自己过不去。”

表弟说：“看清一个人何必去揭穿？讨厌一个人又何必去翻脸？

活着，总有看不惯的人，就如别人看不惯我们。活着，说简单其实很简单，笑看得失才会海阔天空；心有透明才会春暖花开。”

张奶奶说：“同时追两只兔子的人，一只也不会逮到。不要贪图无所不有，否则你将一无所有；不要试图无所不知，否则你将一无所知；不要企图无所不能，否则你将一无所能。”

杨佳丽脸色缓和了些，说：“心若计较，处处都有怨言；心若放宽，时时都是春天。

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能对你百依百顺的人，能让你如愿以偿的事都很少。

你若非要计较，没有一个人、一件事能让你满意。人活一世，也就求个心的安稳，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心宽一寸，路宽一丈。若不是心宽似海，哪有人生风平浪静？”

我说：“十年前，你周围的人会根据你父母的收入对待你。

十年后，你周围的人会根据你的收入对待你的父母和你的孩子！

这就是人性和人生，除了努力别无选择。记住：没有伞的孩子，必须努力奔跑！”

小三子说：“有两种事应该尽量少干，一是用自己的嘴干扰别人的人生，二是靠别人的脑子思考自己的人生。”

刚刚说完，包厢门开了，我们以为是服务员上菜，不想竟然是袁校长走进来了！